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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侯門醫(yī)女庶手馭夫在線閱讀 - 第240節(jié)

第240節(jié)

    事情過去這么久了,當(dāng)初那一劫封夫人依然心有余悸。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穩(wěn)了穩(wěn)心神,封夫人抬眼看見產(chǎn)床旁邊的孫氏,頓時心頭冒起一股無明業(yè)火。那份被她壓在心底的仇恨頃刻復(fù)蘇,讓她恨不得立刻上前去把罪魁禍首撕個粉碎。

    忽然一只手從旁邊握住她攪在一起的十根手指,溫和而沉靜的聲音從耳側(cè)響起:“大嫂子,李氏那邊剛已經(jīng)安排好了,你放心。這里忙亂,嫂子若是身體不適,可到外邊坐坐。”

    封夫人抬頭看著面色沉靜的姚鳳歌,輕輕地吐了一口氣,起身說道:“meimei說的是,我這頭一陣陣的發(fā)暈,這身子真是不行了?!?/br>
    姚鳳歌扶著封夫人出了屋門,嘆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四更天了,忙了大半夜,任誰都撐不住。我已經(jīng)叫人去回侯爺了,侯爺一會兒就該到了。”

    封夫人看了一眼那邊產(chǎn)床上口口聲聲叫‘侯爺’的封岫云,無奈的嘆了口氣,點頭說道:“那我就放心了。”

    姚鳳歌和封夫人都出去了,孫氏自然也不好守在旁邊,這低聲安慰了封岫云兩句便跟著出了房門。本來封夫人就對那次害她小產(chǎn)的事情耿耿于懷,一直沒發(fā)作只是苦于沒有證據(jù),如今人家jiejie都走了,自己一個妯娌卻還留下來,豈不是授人以柄?

    饒是這樣,出了門之后,封夫人依然似笑非笑的看著孫氏說道:“我這妹子跟二弟妹比跟我還親厚。多謝二弟妹素日里照顧她?!?/br>
    孫氏忙訕笑兩聲:“夫人忙于家事,我大事幫不上忙,也只好在小事上多caocao心了。”

    “二弟妹這話可不對,我那妹子肚子里的孩子關(guān)系到侯府的百年基業(yè),這可不是小事,二弟妹辛苦了?!狈夥蛉说χ爸S。

    “大嫂子,你這是何意?!”孫氏臉皮再厚也架不住了。

    姚鳳歌見狀,便朝著封夫人微微欠身:“大嫂,我那邊還有三個小娃和一個病人,這邊也幫不上什么忙,就先告辭了?!?/br>
    封夫人點頭:“三弟妹慢走,恕我不送了?!?/br>
    姚鳳歌又朝著孫氏點了點頭,轉(zhuǎn)身走了。

    孫氏咬了咬唇,待要說什么又沒法說,卻聽院門口姚鳳歌說了一聲:“侯爺來了?!彼阒捞K玉平進來,自己也不好呆下去了,于是輕聲哼了一聲抬腳就走。

    封夫人冷冷的看著孫氏的背影,默默地咬了咬牙。

    蘇玉平來了也不能進產(chǎn)房,只得隔著窗子安慰了封岫云兩句便被封氏拉著去看李氏剛生下來的小娃娃。抱著小臉皺巴巴的兒子,蘇玉平的心里一陣陣的泛酸,不管是哪個女人肚子里生出來的,他都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只是為了這個兒子,他們一家人先先后后的那些事情,真是不堪回首。

    封夫人看著蘇玉平的臉色,知道他想到了老侯爺,想到了陸夫人,想到了之前自己失去的那個孩子。只是時至今日,再想那些也沒用了。于是輕聲勸道:“不管怎么說,這也是侯爺?shù)拈L子呢,得給他取個好名字?!?/br>
    蘇玉平笑著點了點頭,又猶豫了一下,說道:“還是等岫云的孩子生下來再說吧?!?/br>
    封夫人微微一怔,笑道:“侯爺說的是?!?/br>
    原來岫云在他的心中已經(jīng)頗有地位了!封夫人心里默默地一嘆,說什么一生一世,說什么天長地久,其實新歡代替舊愛也不過是一年半載的事情。

    蘇玉平看著封夫人漸漸收斂了笑意的臉色,因問:“夫人怎么不高興了?是不是……”

    封夫人又淡然一笑,說道:“沒有。今天兩個meimei一起為侯爺開枝散葉,我高興還來不及呢?!?/br>
    蘇玉平轉(zhuǎn)手把孩子交給奶媽,然后擺擺手讓她們退下,方握住封夫人的手,低聲嘆道:“我知道那是你心里一輩子都抹不去的痛。你放心,不管將來怎樣,你都是陪著我一起受封,一起進宮謝恩的夫人。在這侯府的內(nèi)宅之中,你始終是主母誰也不能取代。”

    “可是……有一件事情妾身一直愛瞞著侯爺,今日跟侯爺坦白,還請侯爺莫怪?!?/br>
    蘇玉平輕笑:“你既然能坦白,我還有什么好怪的?再說你瞞著我自然有瞞著我的道理?!?/br>
    封夫人心里的酸楚凄涼被這話給暖了過來,她回握著蘇玉平的手,低聲說道:“meimei肚子里的那個是個女娃,所以我決定把李氏生的這個哥兒記在我的名下,以后他就是侯爺?shù)牡臻L子。還請侯爺答應(yīng)。”

    “怎么?!”蘇玉平一怔,不解的看著封夫人。他一時不能理解為什么會是這樣。

    封夫人嘆了口氣,說道:“這還是三弟妹提醒了我。當(dāng)初她們兩個先后有孕,我的確是找了太醫(yī)給她們診脈斷定男女。當(dāng)時太醫(yī)就診斷出李氏腹中為男胎,岫云腹中是女胎。三弟妹說,李氏雖然身家清白,但總是弱了一層,懷了男胎,怕會成為眾矢之的,從而重蹈覆轍,跟我當(dāng)年一樣。而岫云……因為是我的meimei,有封家在身后撐腰,又因為來的早,這兩年跟府里的妯娌們比較親厚。所以會更安全些。再者,就算有個萬一她腹中的孩子真的有個三長兩短……”說到這里,封夫人的眼淚便唰的一下流下來了。

    話已至此,蘇玉平還有什么不明白的?于是他一把把夫人摟進懷里,低聲嘆道:“為了我的子嗣之事,讓你隱忍了這許多痛苦,總之是我對不住你們姐妹,我蘇玉平有生之年絕不會負了你?!?/br>
    “這件事情一直是壓在我心口上的石頭,今日這孩子安全降生,我也算是松了口氣。只要侯爺不怪我隱瞞了實情,我便無怨無悔了?!?/br>
    “可是,你若將這個孩子記為嫡出,岳父大人那邊怕是會有波折?!?/br>
    “若是岫云也生的是兒子,那自然還是那個兒子優(yōu)先。但如果是女兒,我也沒辦法了?,F(xiàn)在我們家有三年的熱孝,侯爺已經(jīng)過了而立之年,子嗣的事情是決不能再往后拖了。父親那邊我自己去說,岫云若是不高興,大不了我效仿三弟妹,兒子女兒我都認了!”

    蘇玉平再次為賢妻的舉動而感慨,拍了拍她的后背,嘆道:“真是難為你了!”

    “當(dāng)年我命懸一線,侯爺不惜紆尊降貴去求姚太醫(yī),妾身便知侯爺對妾身的一片深情。所以這點小委屈對妾身來說,不算什么?!辨虾褪邮既塘?,難道還在乎一點半點的名分么?

    蘇玉平感慨的點了點頭,正要再說幾句柔情蜜語,便聽門外的丫鬟慌張的回道:“侯爺夫人!大姨奶奶不好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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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 神醫(yī)歸來

    “大姨奶奶本來就不到日子,因為摔倒了破了羊水,這……眼看著見紅太多,孩子還沒有下來,奴才們用盡了法子也不見效……求夫人饒命?!狈€(wěn)婆跪在地上顫聲回道。

    封夫人聽完這些話后,一顆心又揪成了一團。情形與當(dāng)初多么相似!只是當(dāng)初自己腹中孩兒不足月,而如今這孩子已經(jīng)八個多月了。

    “無論如何,必須保她們母子平安?!狈夥蛉说纳钌畹匚艘豢跉?,立刻吩咐旁邊的人,“馬上派人拿著侯爺?shù)拿フ埩翁t(yī)!”

    旁邊的人應(yīng)聲下去,封夫人又吩咐穩(wěn)婆:“我不管你們用什么辦法,務(wù)必保住大人和孩子的性命!否則我自有辦法讓你們一起去陪葬!”

    “夫人!”穩(wěn)婆還想辯解。

    “趕緊進去照顧!你們最好自求多福?!狈夥蛉死渎暫浅?。

    穩(wěn)婆不敢多言,趕緊的從地上爬起來又回了產(chǎn)房。蘇玉平握著夫人的手,沉聲一嘆:“若是姚太醫(yī)在就好了!”

    封夫人無奈的苦笑:“聽三meimei說,她的身子大不如前了,如今連皇上都在等她恢復(fù),岫云這事兒……”

    “對了!不是還有翠微翠萍二人嗎?趕緊派人去請?!碧K玉平眼前一亮。

    “是啊?!狈夥蛉艘菜坪蹩吹搅讼M⒖谭愿啦手椋骸澳愫完惻d媳婦兩個人立刻去一趟輔國將軍府,務(wù)必請翠微翠萍二位醫(yī)士過來一趟。好在唐將軍和三meimei現(xiàn)在還住在將軍府,還能便宜行事?!?/br>
    陳興媳婦忙答應(yīng)著匆匆而去。

    然而,世上的事情竟是如人意的少。派去請廖太醫(yī)的人半個時辰后回來,說宮里的素嬪娘娘身體不適,皇上派人把廖太醫(yī)傳進宮了,一夜未歸。

    又過了兩刻鐘的時間,陳姓媳婦也匆匆趕回來,說昨晚蕭太傅身體不適,翠微翠萍兩位醫(yī)士守在國醫(yī)館沒回將軍府。如今這個時辰,國醫(yī)館被皇上的護衛(wèi)守著,連個蒼蠅都飛不進去。

    事情怎么就這么巧!封夫人無奈的看著蘇玉平,長嘆一聲:“這可怎么好?!”

    “去請別的太醫(yī)來!要擅長婦科的!再派人去一趟白家!”蘇玉平立刻吩咐。

    兩撥人馬又紛紛出去請人。

    這會子眼見著天已經(jīng)蒙蒙亮了,東方的天空已經(jīng)是魚肚白,而頭頂上冥藍色的夜空中,還有寂寥的幾顆星星還極力的閃著幾點清輝,為即將離去的夜色謝幕。而屋子里的封岫云這會兒已經(jīng)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兩個穩(wěn)婆比她也好不了多少,上瞎折騰了一晚上,又是血又是水,又是推又是揉,又是干脆架著產(chǎn)婦在屋子里來回的走,好讓胎兒往下走,進骨盆。身上的衣裳早就濕透了幾回了。

    封夫人進門看著躺在床上流淚的庶妹,在看看坐在地上靠著椅子喘氣的穩(wěn)婆以及旁邊幾個菜色面容的婆子們,無奈的閉了閉眼睛,心里哀嘆一聲:怎么會到了今天這種地步!

    “jiejie……姐……姐……”封岫云躺在產(chǎn)床上,朝著封夫人伸手,含著淚的眼睛里盡是乞求之色,“救我……救救我……”

    封夫人邁著沉重的步子走過去,握住她的手,勸道:“你放心,我已經(jīng)派人去請?zhí)t(yī)了,太醫(yī)這就到了。不會有事的。”

    “jiejie……孩子……我……”封岫云說著,大顆的眼淚往下滾。

    封夫人如何會不明白她的心思?她是怕自己為了子嗣舍棄大人而保孩子。畢竟侯爺?shù)淖铀檬亲钪匾?,而她還以為她肚子里的這個是男胎。她死,不過是死個貴妾而已,孩子死,侯爺便沒有嫡子了。

    到了這種時候,封夫人反而沒法跟她保證什么了,因為不管是孩子還是大人,保不保得住都得看老天爺?shù)囊馑?。但她還是安慰得說了一句:“放心?!?/br>
    說話間,外邊有人回:“回夫人,太醫(yī)院的劉太醫(yī)來了?!?/br>
    “請?zhí)t(yī)進來?!狈夥蛉苏f著,站起身來往外走。

    這位劉太醫(yī)是五品的職銜,也是專攻婦科的太醫(yī),進來后給封夫人行禮畢,轉(zhuǎn)身去給封岫云診脈。

    “太醫(yī),怎樣?”封夫人著急的問。

    劉太醫(yī)看了一眼閉著眼睛的產(chǎn)婦,猶豫了一下,說道:“還是出去說吧?!?/br>
    正忍著巨大痛苦的封岫云聽見這話立刻睜開了眼睛驚恐的看著太醫(yī),見太醫(yī)臉色深沉卻不看他,她又立刻看封夫人,并低聲哀求:“jiejie……”

    封夫人朝著她點了點頭,說道:“你放心?!比缓筠D(zhuǎn)向太醫(yī):“太醫(yī),這邊請?!?/br>
    “如夫人只有八個多月的身孕,古就有七活八不活之說,所以……”劉太醫(yī)欲言又止,深深地嘆了口氣,連連搖頭。

    “請?zhí)t(yī)一定要想想辦法!”蘇玉平臉色很難看。前面剛喜得貴子,后面不能再死個人吧?

    劉太醫(yī)偷偷看了看侯爺?shù)暮谀?,無奈的說道:“如夫人氣血太弱,而且到了這種時候孩子還沒下來,怕是……兇多吉少。所以下官也是無能為力??!”

    蘇玉平頓時沉默了。他緩緩轉(zhuǎn)頭看向夫人,眼神十分的復(fù)雜。

    封夫人深深地嘆了口氣,說道:“還是侯爺拿主意吧?!?/br>
    蘇玉平又轉(zhuǎn)過頭去看著劉太醫(yī),良久才問:“你剛說孩子到了這這種時候還沒生下來怕是兇多吉少?”

    “是的,羊水已盡,孩子還沒出來,所以……”

    “保大人吧!”蘇玉平說著,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手指緊緊地捏住高背交椅的扶手,“請?zhí)t(yī)無論如何也要保住大人?!?/br>
    說話間,白家的三爺白竟春也來了,這位三爺跟入太醫(yī)院的大爺不同,他專攻婦科,且有豐富的行醫(yī)經(jīng)驗。他一來,劉太醫(yī)反而輕松多了。

    不過白家這位爺也料定這種情況下孩子是保不住了,十有*生下來也憋死了,就算沒憋死,恐怕將來也是個智障兒,當(dāng)然話不能說的這么直白,不過蘇侯爺聽懂了。

    于是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把孩子給‘生’下來了。而封岫云也在最后一刻昏迷過去。

    婆子用一個蓋著白布的托盤出來,封夫人看了一眼便別過臉去,擺了擺手。蘇玉平則一直沒睜眼,戰(zhàn)場上的堂堂男兒,流血不流淚的主兒今天也流下了兩行清淚。

    姚鳳歌聽完李嬤嬤把那邊的事兒原原本本的說完之后,方輕輕地嘆了口氣:“可憐了那個沒見過天日的孩子。她究竟是怎么摔倒的?服侍她的丫鬟估計要遭殃了。”

    “奴才悄悄地問過服侍大姨奶奶的小丫鬟了,說當(dāng)時大姨奶奶摔倒的時候,身邊并沒有什么障礙物,那小丫鬟哭著說,她應(yīng)該是自己故意摔倒的?!鄙汉髡f到最后把聲音壓倒最低,只有她們主仆二人能聽得見。

    “不是吧?!”姚鳳歌頓時愣住,呆呆的想了半天。

    故意摔倒,想要早產(chǎn),就算是比李氏的兒子晚一步,也是同一天生下來,或許可以掙個長子?姚鳳歌想明白了封岫云的心思,低聲罵道:“果然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賤婦如今算是自嘗苦果了!”

    *

    秋聲漸遠,當(dāng)最后一絲蟬鳴枯竭,山林濃重的胭脂煙霞之色被一場冷雨褪去。大雁南歸,北風(fēng)中的冷意再也抵擋不住,農(nóng)夫們開始換上了夾棉厚衣,貴人們也漸漸地翻出了小毛衣裳。

    已經(jīng)在這里居住了三個多月的青云子選在下元節(jié)(十月十五)這日跟姚燕語告辭,姚燕語也沒有十分的挽留,只是依依不舍的把老頭兒送至山莊門口。

    牛鼻子老道跟來的時候一樣,依然是一身單薄的道袍,臨風(fēng)而立,衣袂颯颯,端的是仙風(fēng)道骨。

    姚燕語從身后香薷的手里拿過一個包裹遞過去,說道:“師傅,這里是兩件冬衣并一包散碎銀子,您好歹收著,是我們夫婦的一點心意?!?/br>
    青云子笑了笑,沒多說,伸手接過包袱拎在肩上,說道:“行了,你們回去吧?!?/br>
    姚燕語點點頭,她沒有問師傅何時再回來,也沒問師傅你要去哪里,她跟這老頭兒在一起相處三個月,已經(jīng)知道像他這種世外高人是不受世間任何束縛的,任何地方,任何時間,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世間任何虛名濁利他全都不放在眼里,畢生追求的不過是‘隨心’二字。

    于是她微笑著拱了拱手:“師傅,保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