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節(jié)
另外一撥人則在暗處,是衛(wèi)章的烈鷹衛(wèi),烈鷹衛(wèi)人數(shù)不多,但個個兒都是精英,而且裝備精良,輕型強弩是基本武器,另外他們的身上還配有衛(wèi)將軍和蕭侯爺聯(lián)手研制出來的火器——天罡雷。關鍵時刻可以以一敵十或者以一敵百。 只是很多人都不知道這件事情,包裹誠王爺和鎮(zhèn)國公也只是知道衛(wèi)章手里有一支神秘的隊伍,這支隊伍只聽從于衛(wèi)章的指揮,而衛(wèi)章卻只忠誠于皇上。 不過這對他們來說不是壞事,因為鎮(zhèn)國公和誠王爺都是皇上的真正擁護者,他們不偏向任何一個皇子,更不會參與皇子們之間的明爭暗斗。 所以對他們這幾個人來說,?;噬先f安才是最最重要的事情。 退一萬步說,如果皇上不能萬安,他們也不能讓豐宗鄴和皇后得逞,如他們的愿選一個聽命于豐家的皇子,把大云朝的萬世基業(yè)拱手讓給外戚之族。 于是乎,當皇后看著自己的老爹跟謹王對峙之后,想要起身回宮時,卻被誠王爺給攔住了:“皇嫂,你不留下來照顧皇兄嗎?” 豐皇后無奈的嘆了口氣:“后宮還有許多事情等著本宮去處理。皇上這里本宮也幫不上忙,再說了,不是還有七弟你和鎮(zhèn)國公呢嗎?大事上你們幾位王爺和大臣做主,皇上的傷情又有兩位院令和姚御醫(yī),本宮在這里也是礙事?!?/br> “皇宮內(nèi)院雖然離這里不遠,但此時天色已經(jīng)晚了,皇嫂回宮怕是多有不便。另外,我們幾個男人總不比皇嫂心細,而那三位太醫(yī)也只能負責皇上的傷,一些近身服侍的事情,還是皇嫂在更妥當些。況且,后宮的什么事情比得上皇兄的身體重要?”誠王爺神情平靜淡定,說出來的話卻犀利無比。 躲在角落里的翠萍和林素墨聽了,都暗暗地為之驚訝。誠王爺真不愧是皇上的親兄弟,是真心真意關心皇上的身體,也不怕得罪了皇后一族。 入夜之后,凝華長公主來了。 眾人皆有些驚訝,但又覺得在情理之中。凝華長公主是皇上最疼愛的meimei,跟誠王爺三人乃一母同胞的親兄妹。如今皇上重傷,人事不知,她來探望乃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是,凡是進入南苑行宮的人都必須遵守一條規(guī)定:進來可以,出去不行。所有來探視皇上圣躬的人在進入行苑之后,都必須留下來等到皇上蘇醒。 這是誠王爺和鎮(zhèn)國公以及謹王,燕王,靖海侯及衛(wèi)章等人一致的觀點,為的就是不讓一些人進進出出,私自傳播消息,趁便散播有關皇上的謠言,引發(fā)不必要的禍亂。 當凝華長公主看完皇上之后來后偏殿看姚燕語時,姚燕語剛給皇上施過第三次針,累及而眠了。守在姚燕語身邊的翠萍見了長公主,忙起身行禮。凝華長公主抬手示意她不要聲張。 “長公主請坐。”翠微低聲說著,搬過一只鼓凳放在姚燕語的床邊。 “你們夫人看上去好憔悴?!蹦A長公主蹙眉低嘆。 “夫人一日之間連著用三層太乙神針,這是之前從未有過的。雖然這段日子她一直用心調(diào)養(yǎng),但身子還是會吃不消的?!?/br> “我知道?!蹦A長公主輕聲一嘆。 姚燕語第一次昏厥是為了給自己的兒子醫(yī)治腳傷,第二次昏厥是為了治療蕭太傅,說白了也是為了讓自己的女兒不至于新婚燕爾就守孝。而這次為了救治皇上雖然不至于昏厥在當場,但看樣子也沒差多少。 這個女子生的并不算高貴,卻有一顆高貴的心。她精修于醫(yī)道,忠誠于大義,對家人親和倚重,對愛人關切信任,對朋友包容友好。 這樣的女子是多少男人都比不上的!大云朝能有這樣的一個女子,乃是天下之大幸,皇室之大幸,她凝華之大幸。 不管將來怎樣風云變幻,凝華長公主在這一刻都決定要保姚燕語周全。 凝華長公主在姚燕語的窗臺跟前坐了片刻便站起身來,臨行前叮囑翠萍:“好生照顧你家主子,需要什么直接來找我?!?/br> “是?!贝淦济硐氯ィ肮烷L公主?!?/br> 看著凝華長公主離去,翠萍站在殿門口望著沉沉的夜色,輕輕地嘆了口氣。 這一夜,注定是一個漫漫長夜,無比的煎熬,卻又讓人莫名的期待,連濕熱的夜風里也夾雜著一種蠢蠢欲動。 在今夜,將有多少人徹夜難眠?將有多少人精打細算?又將有多少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多少人躍躍欲試? 第二日清早,當?shù)谝豢|晨曦穿過窗欞照到姚燕語的床前時,她從睡夢中醒來。 床邊的腳踏上,翠萍坐在上面靠著床榻打盹兒,手里卻握著她身上薄被的一角。幾乎是姚燕語一動,翠萍便醒了,睡眼朦朧尚來不及完全睜開,便啞聲問:“夫人醒了?可曾有什么不適?” “我挺好的,倒是你。”姚燕語無奈的嘆口氣,“守了我一夜吧?瞧這眼睛都熬成兔子了??烊ニ粫喊??!?/br> “奴婢給主子打水洗漱。”翠萍說著,便站起身來。 “不用你了,外邊不是有宮女嗎?”姚燕語說著,便把翠萍拉回來,“你就在我的床上睡吧,我先出去走走?!?/br> 翠萍也是很累了,但她還是不能在姚燕語的床上睡,只是拿了一條薄毯子去了那邊一張?zhí)倬幍奶梢紊纤隆?/br> 姚燕語洗漱時看見自己留在姚府的衣裳不由得一怔,心想父親這是知道了這邊的事情,所以才會叫人想辦法把這衣裳送進來。只是不知道父親和二哥會是怎樣的著急,一時想想又覺得應該想辦法給家里通口氣。 正猶豫著,衛(wèi)章從外邊進來,見姚燕語捧著衣服發(fā)愣,便把旁邊的一個宮女打發(fā)出去,低聲說道:“你放心,我已經(jīng)跟岳父大人聯(lián)系過了。姚府和將軍府有他老人家坐鎮(zhèn),不會出岔子的。你只管給皇上醫(yī)治,別的事情不用多想?!?/br> 姚燕語點點頭。如今的事情是明擺著的,治好了皇上,萬事皆好說,若是皇上治不好,恐怕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 “我去看看皇上,昨晚是誰守著的?” “是張之凌院令。長公主昨晚過來了,不過當時你已經(jīng)睡了,長公主沒叫人驚擾你?!毙l(wèi)章抬手拿過姚燕語手里的粉藍色外袍替她穿上,一邊系衣帶一邊說:“昨晚我也守在皇上身邊,皇上睡得很平靜,呼吸比之前悠長有力了許多,你的治療應該是有效果的。不要著急,穩(wěn)扎穩(wěn)打就好。” “我明白。”姚燕語握了握衛(wèi)章的手,低聲說道。 “走,我送你過去。”衛(wèi)章雖然一夜沒睡,但不見一絲疲憊之色。這讓姚燕語的情緒又穩(wěn)定了許多。 皇上身邊不僅有張之凌,還有誠王和鎮(zhèn)國公。這兩位手握重權的天子近臣可以說是寸步不離的守著皇上。 見姚燕語進來,鎮(zhèn)國公微微舒了口氣:“姚太醫(yī)好早?!?/br> “姚燕語給王爺,國公爺請安。”不管什么時候,禮數(shù)不可廢。 “起來吧,先來給皇上診脈。”誠王爺抬抬手,說道。 “是?!币ρ嗾Z應了一聲上前去,半跪在床榻跟前給皇上診脈。 脈象的確比之前強,但依然不是很樂觀??磥斫裉煨堰^來的話很難兌現(xiàn)了!姚燕語的臉色漸漸地凝重起來,這可怎么辦呢? “姚大人,如何?”張之凌比姚燕語還緊張,就好像萬一皇上醒不過來,王爺和國公爺以及皇后皇子們一定會拿他開刀似的。 “我繼續(xù)給皇上施針?!币ρ嗾Z說著,取過針包,換了一支扁頭長針,用醫(yī)用棉花擦拭過,看了看皇上的睡顏,換在太陽xue上針灸。 對于太乙神針的妙處,大云朝太醫(yī)院的人幾乎都懷著一種崇敬的心情。而且醫(yī)道越深,資格越老的太醫(yī),對太乙神針的虔誠崇拜也越深。張之凌便是其中一個。 這次施針的時間比昨天長了兩倍。 昨晚姚燕語入睡的時候喝過了安神湯,一夜無夢睡得極其香甜,所以今天一早起來精神很好。也有更充沛的內(nèi)息為皇上施針。并且,今天她雖然盡全力也不一定能把皇上醫(yī)好,但必須盡全力。 收針后,姚燕語自然又進入疲憊狀態(tài),誠王立刻吩咐懷恩端上一碗nongnong的百年山參湯。 凝華長公主起身來看皇上的時候,皇后也正好過來,姑嫂二人在殿門口相遇,凝華長公主微微欠身,叫了一聲:“皇嫂?!?/br> “皇妹。”豐皇后的臉色不怎么好看,年紀大了,心里裝著一肚子的心事,加上連日來吃不香睡不好,任誰臉色都好看不到哪里去。 “皇嫂臉色不好,皇兄受傷,現(xiàn)在朝廷正是緊要關頭,皇嫂還應該多為江山社稷著想,保重身體才好?!蹦A長公主一番話說得冠冕堂皇,既找不出任何毛病,又提點了皇后。 皇后已經(jīng)不再是昨日那種咄咄逼人的樣子,因為此處有父親坐鎮(zhèn),她已經(jīng)換了一副淑德嫻靜的面孔,淡然一笑:“長公主說的是。不過皇上受命于天,自會洪福齊天,這次也不過是小小的災禍罷了。有姚神醫(yī)在,皇上今日必然會醒過來的。長公主也無須擔心。” 凝華長公主一怔,因問:“姚燕語說皇兄今日會醒過來?” 皇后淡然一笑,沒有接話。 張蒼北剛好從后面過來,朝著皇后和凝華長公主躬身行禮,禮畢,又朗聲說道:“剛剛臣聽見長公主問皇上的病情。是這樣的,昨日是臣說,臣與張院令,姚太醫(yī)合力醫(yī)治,皇上可能會在今天醒過來?!?/br> “原來是張院令說的?!蹦A長公主看了皇后一眼,淡淡的說道:“張院令服侍皇上龍體三十多年,皇上身體如何,你自然是最有數(shù)的?!?/br> 皇后驚訝的看了張蒼北一眼,問:“怎么張院令也跟令愛徒學會了太乙神針?” 張蒼北對皇后的諷刺聽而不聞,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拱手道:“皇后娘娘,長公主,二位若是沒有別的吩咐,臣想先進去探視皇上。” “去吧?!蹦A長公主率先說道。 皇后還想諷刺兩句,卻被凝華的話給噎了回去。張蒼北懶得看著兩個女人斗氣斗嘴,又躬身一揖,進了大殿。 姚燕語扶著翠萍的手從里間出來,跟張蒼北走了個對過。張蒼北一看姚燕語的神色便知道她又給皇上施過針了。于是低聲問:“你要不要緊?” “師傅放心。”姚燕語輕輕地搖了搖頭,皇上還沒醒過來,她還不敢讓自己昏厥過去。 張蒼北幽幽的嘆了口氣,擺手讓姚燕語快去休息,自己則挑起帳幔進去看皇上。 這一天在眾人的焦慮和姚燕語刻骨的疲憊中度過。 眼看著暮色四合,天已經(jīng)漸漸地暗下來,一天都保持沉默的皇后娘娘終于發(fā)話了:“皇上怎么還不醒?張蒼北呢?” 張蒼北應了一聲:“臣在?!?/br> “皇上到底什么時候能醒過來?你之前不是說今天能醒過來么?現(xiàn)在都天黑了!而且本宮看姚太醫(yī)已經(jīng)沒什么力氣再為皇上施針了吧?”豐皇后冷清的目光從凝華長公主身上拂過。眼神中多多少少都有幾分挑釁的意思。 凝華長公主眼皮沒抬,理都沒理會皇后的挑釁。在她看來,皇上是在今晚醒過來和明天醒過來或者后天醒過來都是一樣的?;噬现灰茉谑彀朐轮畠?nèi)醒過來,一切都不會有什么改變。就算豐皇后想階級挑事兒,也得看看她們豐家有沒有那個實力。 凝華長公主端坐在榻上安然不動,身上那股凜然的氣勢便更勝一籌。 鎮(zhèn)國公府兵權在握,滿朝文武誰敢不從?她跟誠王兩個人一里一外,足以能保住皇上的那把龍椅。就算那個皇子想要逼宮篡位,也要仔細的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搬動凝華長公主和誠王這兩塊鎮(zhèn)山石。 “回皇后娘娘,臣是說皇上有可能今天會醒過來,但一來今天還沒算過去,二來,皇上的傷情已經(jīng)大有好轉,就算今晚不行,明天也就差不多了?!睆埳n北早就想好了說辭,所以不疾不徐的回皇后的話,完全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 豐皇后立刻火大,抬手一拍手邊的小幾,怒道:“你當這是菜市場呢?還跟本宮討價還價!” “臣不敢?!睆埳n北拱手回道。 “好了!現(xiàn)在皇上未醒,正是用人之際。皇后娘娘難道想把張蒼北給推出去砍了不成?”凝華長公主淡淡的開口。 豐皇后神情一滯,轉頭看了凝華長公主一眼,從鼻孔里哼了一聲,說道:“如此老邁無用之人,砍了也不可惜?!?/br> 凝華長公主冷笑道:“人家都說卸磨殺驢,皇后娘娘這里磨還沒卸呢就著急殺驢了,看來皇后娘娘是不希望有人能給皇上治傷,不希望皇上早點醒過來了?” “你……”豐皇后被堵得說不出話來,臉色驟變。 “皇后娘娘請息怒?!必S宗鄴趕緊起身救場,然后轉身朝著凝華長公主深施一禮:“那么,以長公主的意思,皇上的傷該如何呢?” “自然是盡心醫(yī)治?!蹦A淡淡的說道,“剛剛張蒼北的話你們也都聽見了,皇上的傷情大有好轉,張之凌也不是庸才,皇上的脈象如何他也應該清楚,是不是?”凝華說著,轉頭看向張之凌。 張之凌被凝華長公主的眼風一掃,立刻躬身應道:“是,回長公主,皇上的脈象卻是比之前平穩(wěn)有力了許多。據(jù)臣所見,應該用不了多久就會醒來?!?/br> “喏?皇后娘娘可聽清楚了?”凝華長公主又掃了豐皇后一眼。 豐皇后要說話,卻被豐宗鄴搶了先:“那請問張?zhí)t(yī),皇上到底還要多久才能蘇醒?蘇醒之后是否還需要長期的調(diào)養(yǎng)?現(xiàn)在紫宸殿內(nèi)堆積的奏折如山,請問長公主該如何處置?” “朝政是你們王爺大臣的事情,我一個婦道人家如何懂得?”凝華長公主好笑的反問,“難不成豐宰相這個文臣之首是吃白飯的?皇上不過才傷了一天一夜,你就一籌莫展了?” “國不可一日無君,之前皇上去行宮避暑或者去塞外狩獵,宮中都會留皇子監(jiān)國。而臣今日的意思,也無非是想要跟幾位王爺及國公爺商議一下,看皇上養(yǎng)傷之時由哪位皇子監(jiān)國比較合適?!必S宗鄴理直氣壯的。 “哦,我明白了?!蹦A長公主輕笑:“這是有哪個皇子皇孫逼著你來借機立儲了?皇上待你豐家不薄,你們這樣做,難道就不怕皇上心寒么?” “只不過是要選出一個皇子來監(jiān)國,這跟立儲有何關系?”豐宗鄴依然據(jù)理力爭。 誠王爺卻淡淡的開口:“此事干系重大,還是等皇兄醒來之后再做決定吧?,F(xiàn)在當務之急便是處理好積壓的朝政。豐宰相心系皇上,自然是不適合回去的。依我看,不如由靖海侯,監(jiān)察御史姚遠之,再加上安國公張謙,太史令梁思阡四個人一起協(xié)理朝政,諸位意下如何?” “這……”豐宗鄴萬萬沒想到誠王一開口便把自己踢出了圈兒外,四個輔政大臣里居然有鎮(zhèn)國公府的兩個嫡系——姚遠之和蕭霖!而他豐家嫡系里只有一個梁思阡。安國公張謙又是三皇子的外祖父! 這實在是……豐宗鄴心里的感慨還沒發(fā)完,燕王便開口了:“七弟舉薦的這幾個人很好,本王沒有異議?!?/br> 謹王也點頭道:“本王也覺得甚好?!?/br> 鎮(zhèn)國公含笑點頭:“這四個人很是妥當?!?/br> 凝華長公主雖然不發(fā)表意見,但卻轉頭看向蕭霖:“皇上的事情關系到國本,你回宮之后萬不可肆意妄言?!?/br> 蕭霖忙躬身應道:“是,臣謹記諸位王爺及長公主教誨。” “如此,就由懷恩陪你走一趟?!闭\王爺說著,轉頭看向懷恩。懷恩是皇上身邊的人,大臣監(jiān)政的事情如果由他去說,朝中之臣應不會有太多的異議。 懷恩應了一聲,轉身便走。豐皇后卻厲聲喝止:“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