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子，你這話什么意思？”姚雀華臉上有了怒意。

    寧氏嗤笑一聲走到姚雀華的近前，低聲說道：“我好心提醒meimei，meimei可別誤會了。剛剛從你眼前過去的豐公子乃是宰相府的孫少爺，當今皇后是她的姑母，老燕王之女靈溪郡主是她的親娘。豐宰相府到他這一輩兒，嫡孫就他一個，那可是捧在手心里的長大的主兒。全云都城里多少王公之女都等著嫁給他，還沒排上號呢，meimei你最好死了這份心思?！?/br>
    “二嫂子說什么呢？我怎么聽不懂?！币θ溉A冷了臉，轉(zhuǎn)身便走。

    寧氏淡淡的冷笑一聲，說道：“你最好聽不懂，否則到時候不但自己丟人，還帶累一家人為你抬不起頭來。”

    姚雀華猛然住腳回頭看著寧氏，眼睛里是掩飾不住的怒氣。

    寧氏笑得越發(fā)淡然：“怎么，被我說中了心事，惱羞成怒了？要我說三meimei還是多跟二meimei學學，凡事順其自然，你好歹也是姚家的姑娘，別太自作多情，自以為是了。做人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好?！?/br>
    “你這話也敢跟二jiejie說去嗎？”姚雀華豎起全身的刺，冷聲問。

    “我說的這些話不過是給愚蠢的人提個醒罷了。你二jiejie是何等聰明，別說我了，怕是你大jiejie如今也十分的敬著她。你還是想清楚的好?！睂幨险f完，手中帕子一甩，率先離去。

    姚雀華站在原地又穩(wěn)了穩(wěn)心神才轉(zhuǎn)身回去。

    姚燕語看見豐少琛，寧氏，姚雀華先后從一個方向過來，只是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沒吱聲。

    素齋很簡單，無非是些面筋豆腐青菜還有饅頭，但味道都很好，做的也挺精致的，畢竟這些人都不缺錢，隨便一出手就是幾十兩銀子，而身為皇家寺院，平日招待的出了皇室宗親便是達官貴族，伙食也不好太差。

    素齋分開幾個小桌子，豐少琛陪坐在豐老夫人旁邊，照顧自己的祖母，而宋老夫人身邊則是寧氏照顧。姚燕語姚雀華蘇玉蘅和豐家的兩個姑娘分別在旁邊的兩個小桌上。大家也就隨便用了點東西沾了沾佛氣也就罷了。

    回城的時候，姚燕語借口累了，沒在跟老夫人坐一車。老夫人自以為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便也沒再強求。

    豐少琛服侍豐老夫人上了馬車，轉(zhuǎn)過身來看姚燕語時又被姚雀華看見，姚雀華一個愣神，手里的帕子便被風吹起來，在空中飄蕩著往一旁飛去。

    “啊——”姚雀華輕哧一聲，抬頭看著自己的帕子。她身后的杏兒忙追著帕子跑，熟料一陣山風吹過，那塊粉色的帕子竟被吹到了樹枝上，掛住了。

    豐少琛聽見動靜看過去，便抬手招過一個護衛(wèi)吩咐：“去幫姚姑娘把帕子撿回來?！?/br>
    那護衛(wèi)應了一聲，一跺腳縱身躍起，身形輕盈的掠過姚雀華的馬車車頂，呼啦啦躍到半空，伸手扯下那方帕子，然后轉(zhuǎn)回來立在姚雀華面前：“姑娘，你的帕子?！?/br>
    姚雀華回頭看了豐少琛一眼，粉面含羞，微微一福：“謝了?！?/br>
    “不客氣?！弊o衛(wèi)把帕子還給姚雀華，眼神卻像是舍不得移開，又多看了她一眼。

    此時豐少琛已經(jīng)轉(zhuǎn)身上馬，回頭喊了一聲：“走了?！北愀狭素S老夫人的馬車。

    蘇玉蘅因比姚燕語晚上一步馬車，把這邊的事情全都看在眼里，上了馬車后便拉了一把姚燕語的衣袖，低聲問：“姚jiejie，你那個三meimei是怎么回事兒?。俊?/br>
    姚燕語輕笑道：“就是你看到的那么回事兒。”

    蘇玉蘅悄聲一笑，壓低了聲音說道：“她好像喜歡上了豐公子?！?/br>
    “只要是風流俊逸的公子她都喜歡?！币ρ嗾Z毫不留情的笑道。

    蘇玉蘅驚訝的看著姚燕語，片刻又吃的一聲笑了：“從未見jiejie說話如此犀利過，早知道這樣，我就不那么讓著她了?！?/br>
    “以后見了她也不用理會，不用看我的面子?！币ρ嗾Z說完，想了想又把當初回江寧時姚雀華聯(lián)合宋老夫人娘家的親戚陷害自己的事兒跟蘇玉蘅講了，之后又嘆道：“若不是看父親的面子，我看都懶得看她一眼，別說把她當meimei。簡直是侮辱了‘姐妹’這個詞?！?/br>
    “她怎么可以這樣？！”蘇玉蘅驚訝萬分，在她看來，姐妹就算不合，就如她跟jiejie蘇玉蓉一樣，最多互不往來，卻絕不可能如此陷害。還是為了兩千兩銀子！

    “世人有千千萬，人心的變化就有萬萬千，你不能要求別人都跟你一樣。”姚燕語早就淡定，拍拍蘇玉蘅的手，安慰：“我告訴你這事兒只是想讓你知道她的為人，所謂江山易改稟性難移，我不覺得這兩年不見她會改好了，所以以后的日子大家還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你跟她本就沒什么關(guān)系，更沒必要讓自己在她這種人面前受了委屈?！?/br>
    蘇玉蘅嘆了口氣，說道：“其實我也沒什么委屈的。只是想不到她會這樣，替jiejie不值罷了?！?/br>
    姚燕語無奈的笑了笑，反手握了握蘇玉蘅的手，說道：“不把她當回事兒就行了。沒必要為了她這樣一個人影響了自己的心情?！?/br>
    “jiejie說的是。”蘇玉蘅微笑著點點頭。

    馬車進城后，宰相夫人便派人過來跟宋老夫人說了一句自己有事先回府了，改日有空兒請老夫人過府一敘的話，便率先走了。豐少琛策馬跟上去的時候猶自回頭看了一眼姚燕語的馬車。但終究也不能怎樣，只能默默地離開。

    宋老夫人原本還想著姚燕語會邀請自己去將軍府住幾日，卻不料姚燕語根本沒說那句話，讓馬車直接跟著她的馬車至姚府，見著王夫人簡單說了幾句，晚飯都沒吃便走了。

    姚燕語這樣，宋老夫人心里自然有些不高興，但想想只要她能把自己娘家侄子的事情給解決了，其他的事情倒也可以以后再說。

    回去的當晚，姚燕語便跟衛(wèi)章說了宋巖青之事，并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此事不管老太太不會安生，必然是要管的，只是怎么個管法，卻由不得他們說了算。你只叫人帶話過去，行賄受賄買賣軍職乃是重罪，任何人不能包庇徇私，看那邊水師的將軍怎么處置。

    衛(wèi)將軍聽了這話忍不住低笑著捏了捏夫人的臉，嘆道：“我之前還覺得你太善良，原來是裝的好。善良可愛的小兔子也有陰險狡猾的時候？”

    “所以啊，你以后要聽話一些，不要老欺負我。說不定哪天我就反擊咯?！币Ψ蛉说靡庖恍?。

    “來啊?！毙l(wèi)將軍忽然傾身把夫人壓在身后的靠枕上，聲音低而魅惑，“你知道為夫有多么希望你能反擊一次？”

    姚燕語臉上一紅，忙揮手推他，“起來！一會兒丫鬟們進來了?！?/br>
    “進來就進來，難道我還怕她們？”若是丫鬟們都這么沒眼色，回頭就都打發(fā)出去，換有眼色的進來。

    “好好好！你是天下無敵的大將軍，你什么都不怕。我怕，行了吧？”姚燕語伸手抵著他的下巴，預防這人隨時人來瘋。

    “你也不是怕?！毙l(wèi)章張嘴咬住了姚燕語小春蔥一樣嬌嫩的手指，“你只是找借口?！?/br>
    濕熱的氣息纏繞著指尖，微微一掙，可惡的牙齒便咬住，刺刺的疼。不掙的話，更可惡的舌尖又輕輕地抵著指腹，弄得人心癢難耐。姚夫人只覺得臉頰guntang，呼吸都亂了：“喂……放開！”

    衛(wèi)將軍邪魅一笑，不但沒放開，反而更放肆了。

    姚燕語一直以為，任何事情都是有保鮮期的，愛情也如此。

    兩個人再愛的死去活來，天天守在一起，這股狂熱也會漸漸的過去。等沸騰的感情平靜下來，或許一切就會變得淡了?？v然不會兩看相厭，但也會像他們說的如老夫老妻那樣，‘牽著你的手，像是左右牽右手’的感覺。

    只是好像事情并不是那樣。

    雖然衛(wèi)章只要在家便會跟她膩在一起，可那種感覺好像永遠不夠。想要更多的耳鬢廝磨，長相廝守。好像賠上這一生也不夠，還要期待來生。

    姚燕語終于知道了為什么世間會有生生世世長相守的誓言，原來愛一個人真的會想把他刻入骨髓里，通過血脈一代一代延續(xù)下去，直至天荒地老的。

    *

    寧氏回府之后，便找了個空閑跟王夫人把寺里的事情細細的說了一遍。王夫人聽完之后沉默良久，之后問：“以你的意思，這事兒也怎么辦？”

    寧氏低聲嘆道：“太太請恕我說句不該說的話，三meimei的行事做派照著二meimei差了十萬八千里?？伤臍鈨罕榷eimei還高。若是由著她的性子下去，將來還不知道會出什么事兒?！?/br>
    “你這話在我心里早就過了幾十遍了。之前在江寧她對你二meimei做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你二meimei所以才如此厭煩她，連個好臉色也不給?！蓖醴蛉死湫χ吡艘宦暎值溃骸叭羲俏矣H生的，我早就下狠手教訓她了。如今你也看見了，她有老太太護著，我說幾句重話老太太都不依，若真的遵照規(guī)矩辦事兒，老太太還不得跟我鬧起來沒完？”

    “老太太……總歸是上了年紀……哎！”寧氏吞吞吐吐的這聲嘆息里，包含著說不清的無奈。

    “且小心嚴防著點吧，豐家跟我們本來就沒什么過多的來往。宰相府高高在上，老爺也無心攀附。她養(yǎng)在深閨更沒什么機會出去。再說，就憑著她這般的品性，又是這樣的出身，真的想去巴結(jié)宰相府，怕是會連個貴妾的份位都沒有，老爺是萬萬不會答應的?！?/br>
    寧氏點點頭，說道：“太太說的是。”

    “不過為了避免丑聞，從今兒起還是要多防范一些?！?/br>
    “只怕是管得住人，管不住心?！?/br>
    “想個法子吧?！蓖醴蛉溯p輕地嘆了口氣，抬手揉著眉心。

    －－－－－－題外話－－－－－－

    親愛滴們！感謝你們的大力支持！月票榜終于千金一名！

    不過，這個結(jié)果雖然令人欣慰，也著實令人憂心。這簡直是搖搖欲墜??！隨時都有被踩下去的危險哦！

    所以，親們?nèi)绻道镉衅钡脑?，能不能先砸過來？

    不能期待更好，只求保住眼前啊！

    別捂著了，砸吧！

    果斷的！

    ☆、第三十一章 撲朔迷離

    姚雀華回來后倒是安靜了幾天，平日里只把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或刺繡，或撫琴，或捧著本書發(fā)呆。寧氏叫人悄悄地盯著她，倒是沒什么過分的舉動。

    進了六月里，天氣越發(fā)的炎熱。太陽跟火球一樣攏著云都城，一早起來便熱浪沖天，撲的人頭暈腦脹的。

    這日姚燕語從國醫(yī)館回來，身上黏膩膩的難受的很，一進門便連聲吩咐丫鬟們準備沐浴。

    外邊有傳話的小丫鬟進來回道：“回夫人，定北侯府傳來消息，前天的時候那邊的一位姨娘生了個姐兒。今兒另一個姨娘生了要給哥兒?！?/br>
    “誰先生的？是琥珀還是琉璃？”姚燕語一邊脫外衣一邊問。

    “是琥珀?！敝楹煴淮蚱穑K玉蘅微笑著進來，說道：“三嫂子已經(jīng)叫人來說過了，只是告訴一聲，等擺滿月酒的時候便把這兩個孩子都記在自己的名下，如此，她也算是兒女雙全了。”

    “月兒有弟弟meimei了?！币ρ嗾Z淡淡的笑了笑。真是白白便宜了蘇玉祥那個人渣，這種人憑什么也能兒女雙全？

    “三嫂子這也算是求仁得仁吧?！碧K玉蘅如今已經(jīng)能明白姚鳳歌的心思了，心里便添了幾分苦澀。

    蘇玉祥的侍妾生孩子本不是什么大事兒，但姚鳳歌要把這兩個孩子都記在自己的名下卻不是小事。最起碼定候府就不能對這件事情等閑視之。

    應姚鳳歌的要求，孩子滿月這日姚家老太太，太太，寧氏都來了，姚燕語，蘇玉蘅自然也來了。蘇玉平則把定北候府的人都聚在了一起，并把蘇家的旁系近支也請了來，開了祠堂祭拜一番之后，便開了家宴。

    雖然蘇家熱孝未過，但添子添丁是大事，這就表示蘇玉祥這一脈后繼有人了，潁定公夫婦在天之靈必然也是歡喜的。所以蘇玉平做主，府中后花園里擺了幾桌宴席，請幾家姻親和族中近支留下一起喝幾杯素酒，表示一下。

    此時，潁定公夫婦的喪事剛過去兩個多月，此事也不宜太過聲張。所以來的賓客有限。除了蘇家本家之外，便是封夫人娘家人，孫氏娘家人，還有姚家。

    陸家如今跟定北候府已經(jīng)成了徹底的仇敵，大有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此事自然不會通知他們。其他各親友皆沒有請，倒是鎮(zhèn)國公府韓熵戈因為跟蘇玉平一向交好，豐少穎便悄悄地派了兩個管事媳婦送了一份賀禮來。

    這日，姚鳳歌一早起來忙碌，姚家老太太和太太等人過來的早，封夫人在忙碌著宴席的事情，姚鳳歌便把老太條和太太請到自己的院子里吃茶。

    蘇玉祥之前就病的厲害，后經(jīng)過父母的喪事，更是雪上加霜。好歹調(diào)養(yǎng)了這兩個月，也是勉強能下床走動。因丈母娘來了，他不能避而不見，勉強拄著拐杖扶著靈芝的手臂從東里間里出來給宋老夫人和王夫人見禮。

    宋老夫人看了他這般病怏怏的樣子，蹙眉道：“怎么竟到了如此地步？如今吃的哪位太醫(yī)的藥？若是沒有效驗，便改請你二meimei過來給他調(diào)理調(diào)理?！?/br>
    姚鳳歌勉強笑著應道：“是白老爺子的藥，吃了這些日子，算是很有效驗的。”

    王夫人如今是很看不上這位女婿的，但見了他這樣也忍不住有些心軟，也叮囑道：“一定要用心調(diào)養(yǎng)，不要想太多，你如今也是女兒雙全的人了，凡事也該放開了?！?/br>
    蘇玉祥只得答應著，并不多言。

    王夫人見他精神懨懨的，便道：“你身上不痛快，且回去躺著吧，我們也不是外人?！?/br>
    蘇玉祥便躬身行禮，道了失陪，請老太太和太太恕罪等話，便扶著靈芝回東里間躺著去了。反正現(xiàn)在祺祥院里的大事小事都是姚鳳歌做主，他也不過是個擺設罷了。

    之后姚鳳歌便命奶媽子把兩個小奶娃抱過來給王夫人看，王夫人拿出給外甥和外甥女的見面禮之后，便問琥珀和琉璃在哪里。姚鳳歌回頭看了一眼珊瑚，珊瑚悄聲下去，不多時便帶著琥珀和琉璃進來給王夫人和宋老夫人磕頭。

    此時屋里的閑雜人等都退了下去，只有宋老夫人靠在一旁的榻上慢慢地品茶，寧氏和姚鳳歌立在王夫人身側(cè)。琥珀和琉璃身上穿著素色的繭綢衣裙，額上纏著大紅抹額，由小丫鬟攙扶進來，雙雙給老太太和太太磕頭請安。

    王夫人并不叫起，只安靜的看著跪在面前的兩個人，品了半盞茶后，方緩緩地問：“你們兩個跟著大姑娘在這府里這幾年，過的可還順心如意？”

    琥珀和琉璃二人的背影同時一僵，琥珀率先回道：“回太太，奶奶對奴婢恩重如山，奴婢雖萬死不得報其一二。奴婢只愿下輩子還為奴為婢，服侍奶奶終生。”

    琉璃也隨著說道：“奴婢也是，奴婢此生對主子若有二心，必被天打雷劈，萬世不得超生?！?/br>
    王夫人聽了這些話，淡淡的笑了笑，說道：“場面的話我聽得太多了，今兒也不想再聽。我的女兒我知道，她的心腸最是和軟，平日里那些規(guī)矩也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就像今日你們兩個，這若是在姚家，是萬萬不許的。”

    “可我女兒念及你們從小服侍的情誼，不但準許你們生下自己的子女，還把你們的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不管是哥兒還是姐兒，將來都是以嫡子，嫡女的身份娶妻生子，成婚出嫁。這在別家簡直是做夢都沒有的事情。”

    “我今兒跟你們兩個說這個也不為別的，只是想提醒你們一件事，不要把主子的恩惠當軟弱可欺，將來你們?nèi)羰怯X得哥兒，姐兒對你們主子孝敬而心里不舒服，想著孩子是自己的肚子里爬出來的，跟主子沒有什么關(guān)系，或者想借孩子上位，做出欺天滅祖，謀害主子的事情來，可要仔細著！”

    琥珀是姚家的家生奴，父親如今留在江寧替姚延意打點江寧的藥場，母親跟在江氏身邊管事，還有哥哥兄弟也都留在了江寧，雖然不能說十分如意，可在姚家這些奴才里也算得上有頭有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