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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調(diào)笑令在線閱讀 - 第48節(jié)

第48節(jié)

    唐天遠(yuǎn)是誰呀,他往南書房送去的丫鬟們又不是吃白飯的,一看事情不對,早早地來報知縣太爺。唐天遠(yuǎn)聽說此事,第一時間回到內(nèi)宅。此時譚鈴音還在吭哧吭哧收拾東西。

    “你要走?”唐天遠(yuǎn)問道。問出這句話才發(fā)現(xiàn),他的聲音竟有些顫抖。說不清楚是焦急還是生氣,或者兩者都有,哦,還有難過,失望,傷心……

    譚鈴音沒料到他會突然闖進(jìn)來,她張了張嘴,“我……”她的聲音竟也有些發(fā)抖。

    唐天遠(yuǎn)死死的盯著她,“你不要我了?”

    譚鈴音低下頭不敢看他,她嘴唇哆嗦半天,終于說道,“對不起?!?/br>
    “為什么走?”唐天遠(yuǎn)陰著臉,“是你爹逼你了?”

    譚鈴音搖了搖頭。

    “那就是朱大聰?”

    她沒有吱聲。

    “我去教訓(xùn)他?!碧铺爝h(yuǎn)說著,轉(zhuǎn)身要出去。

    譚鈴音忙追上去從背后抱住他,“別去!”

    唐天遠(yuǎn)現(xiàn)在滿心怒氣,額上青筋直跳,他必須找個人揍一頓才能發(fā)泄。他輕輕地掰開譚鈴音的手。

    “別去,清辰在他手上!”

    唐天遠(yuǎn)一驚,轉(zhuǎn)過身來扶著譚鈴音的肩膀,“你說什么,朱大聰綁架了譚清辰?”

    譚鈴音點了點頭,眼淚忍不住掉下來,“對不起,我一直沒跟你說,朱大聰他其實是濟(jì)南知府的兒子。”說著,把她和朱大聰之間的恩怨原原本本地跟唐天遠(yuǎn)講了一遍。她舍不得離開眼前這個人,可以她對自己的命運(yùn)又無能為力,越想越覺無力,終于放聲大哭。

    唐天遠(yuǎn)都快心疼死了。那個什么朱大聰明顯是裝無辜想要博得譚鈴音的同情和愧疚。

    一開始知道譚鈴音可能要離開,唐天遠(yuǎn)確實很憤怒,氣她不夠在乎他,不夠相信他,可是現(xiàn)在,看到她哭得心碎,他的心也要跟著碎了。

    竟然有人,竟然有人,欺騙她,傷害她,威脅她,讓她傷心難過。眼前這個人,他就算生氣都舍不得罵一句重話,現(xiàn)在卻被人欺負(fù)成這樣。

    能忍就不是男人了!

    唐天遠(yuǎn)只覺渾身的血氣蹭蹭蹭地往頭上頂,他拉著譚鈴音跑出去,沖著宅門外吼道,“來人!把朱大聰給老子綁過來!”

    ☆、第62章

    鄭少封聽說唐天遠(yuǎn)要綁人,非要主動幫忙,三下五除二把朱大聰給綁來了,扔在退思堂。

    唐天遠(yuǎn)把譚能文夫婦請到退思堂,然后大門一關(guān),黃瓜守在外面,閑人免進(jìn)。

    朱大聰很是惱火。一看這架勢也知道對方為什么綁他,不過,竟然敢綁他?膽子也著實夠大。他從地上爬起來,沉聲道,“你有種?!?/br>
    仿佛是為了證明自己多有種,唐天遠(yuǎn)突然一抬腳,正中朱大聰?shù)男乜?。后者還彎著腰尚未完全站起,此刻再受襲擊,“嘭”地一下又摔回到地上。

    譚能文夫婦看得目瞪口呆,忘記反應(yīng)。譚鈴音剛哭過,此刻紅著眼睛要上前阻止。朱大聰是知府的兒子,唐飛龍這樣打他,怕要遭人報復(fù)。

    鄭少封一按譚鈴音的肩膀,笑道,“譚妹子,莫急。”

    譚鈴音指指朱大聰,“他可是……”

    鄭少封搖頭打斷她,“莫急,沒事?!?/br>
    譚鈴音雖然還覺擔(dān)心,但既然唐天遠(yuǎn)說沒事,那想必就沒事了。她擰著眉看向唐飛龍。

    朱大聰還要起來,但他上身剛抬起一點,唐天遠(yuǎn)已經(jīng)上前一腳踩在他胸口上,狠狠壓下去,使他動彈不得。

    朱大聰何時這樣屈辱和狼狽過,他兇狠地盯著唐天遠(yuǎn),怒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唐天遠(yuǎn)垂著眼睛看他,聲音涼沁沁的,“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我知道你爹是誰?!?/br>
    “知道你還敢如此放肆?”

    唐天遠(yuǎn)突然蹲下來,踩著朱大聰?shù)哪_并不挪動。因力道的變化,朱大聰被壓得甚是胸悶,幾乎要吐血。唐天遠(yuǎn)拍了拍朱大聰?shù)哪槪f道,“李從能,淳道十四年進(jìn)士,二甲第八十九名?,F(xiàn)任濟(jì)南知府,正四品。”

    朱大聰眼中閃過一絲不可思議的目光。知道他爹是濟(jì)南知府,這不奇怪,但是把他爹考中進(jìn)士的年份和名次都說中,這個人對他家很了解嗎?

    不過這不是什么秘密,只要下力氣打聽,也能打聽得到。想到這里,朱大聰再次冷眼看他,“還不趕緊放開我?你不過一個小小七品縣令,膽敢隨意綁人,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

    唐天遠(yuǎn)毫不留情地一個耳光扇過去,把朱大聰扇得腦子一懵,兩眼冒金星。

    “我抓你是因為你劫持了無辜百姓,”唐天遠(yuǎn)說道,“雖然我很討厭把長輩搬出來說事,但是你執(zhí)意拼爹,我不介意告訴你我爹是誰?!?/br>
    他說得云淡風(fēng)輕,朱大聰心中突然籠罩了一絲不安的情緒。

    “我爹是淳道十年進(jìn)士,他也做過知府,不過那是十幾年前的事了,”唐天遠(yuǎn)說著,看到朱大聰臉色一變。他心中暗罵了一句這小子沒種,繼續(xù)說道,“他老人家現(xiàn)在是中極殿大學(xué)時,吏部尚書,內(nèi)閣首輔。正一品?!?/br>
    朱大聰本來還有些驚恐,聽到這里,他頓感身心放松,這人吹牛太過了。他冷笑,像是聽到鬼故事一般,鄙夷地看著唐天遠(yuǎn),“你爹是唐若齡?”

    又一個耳光扇過來。朱大聰腦子一懵,眼前的星星變多了。

    “敢隨便稱道我爹的名諱?”唐天遠(yuǎn)扇完這個耳光,還想扇。

    譚鈴音看得快醉了。唐飛龍在假扮唐天遠(yuǎn)!雖然這樣很過癮,可實在太不安全了!萬一被人告一狀……啊不不不,真正的唐天遠(yuǎn)就在眼前,假扮行為應(yīng)該是經(jīng)過正主同意的,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沒事”?

    她有些凌亂。

    朱大聰緩了一下,找回神智。他依然不信,故意嗤笑,“唐若……”看到唐飛龍又抬手要扇人,他立刻改口,好漢不吃眼前虧。朱大聰說道,“唐天遠(yuǎn)是御筆欽點的探花,供職在翰林院,又怎么會跑到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當(dāng)縣令?你連這些都不知道,還想冒充唐天遠(yuǎn)?”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碧铺爝h(yuǎn)說著,突然向上一攤手。

    鄭少封十分默契,把手中一個物事扔過去。

    那物事很重,挾著風(fēng)聲,唐天遠(yuǎn)頭也不回地接住。

    朱大聰定睛一看,那是一方印。啊不,不算一方印,因為印不是正方的,而是長方形的,印泥也不是紅的,而是紫的……

    他以為自己因為剛才被扇的兩巴掌,出現(xiàn)幻覺了。

    唐天遠(yuǎn)換了個襯手的姿勢抓著印把子,在朱大聰眼前晃了晃,“看好了,這是老子的欽差印。”說著,攥著印把子在朱大聰?shù)哪X袋上敲了一下。尖而硬的一角磕破朱大聰額上的皮膚,傷口很快滲出血來。

    朱大聰不發(fā)一言。

    唐天遠(yuǎn)挪了個位置,又用印體敲朱大聰?shù)念^,這回力道加重了些,“老子是奉旨前來此地查辦要案,既然當(dāng)了此地的父母官,就得管此地的太平?!?/br>
    朱大聰?shù)念^上又多了兩個傷口,血流得更兇了,看起來甚是可怖。

    “你身為命官之子,恃強(qiáng)凌弱,逼娶良家女子,劫持普通百姓,罪不容恕?!彼f一句,敲朱大聰一下,一番話下來,朱大聰?shù)念^上又多了好幾個口子。血液爭先恐后地流出來,把朱大聰?shù)哪樔境闪艘粋€血葫蘆。

    譚鈴音在一旁看得毛骨悚然。這真的是她認(rèn)識的那個唐飛龍嗎?那個文質(zhì)彬彬、溫和有禮的唐飛龍?眼前這一個,那神色,那氣質(zhì),根本就是一個天天抄家伙干仗的地痞流氓!這這這……

    看著朱大聰一腦袋的血,譚鈴音總感覺他一動不動了。她快嚇?biāo)懒?,小心勸道,“別、別把他打死了呀,萬一償命怎么辦……”

    唐天遠(yuǎn)聽出她的擔(dān)憂,他心中一暖,扭臉朝譚鈴音笑了一下。本來陰郁冷冽的俊臉一下子暖起來,像是暖春將融的雪。

    譚鈴音:“……”她才知道原來他可以在謙謙公子、地痞流氓、多情種子這些角色之間自由切換毫無壓力。

    鄭少封重重一拍桌子,怒吼,“都這個時候了就不要眉來眼去了!”

    唐天遠(yuǎn)便把注意力放回到朱大聰身上。他松開腳,一把薅住朱大聰?shù)囊陆?,把他提得后背離地,“說,譚清辰到底在哪里。”

    朱大聰睜開眼睛,冷冷地看著他,“有本事打死我?!?/br>
    “不說?好,有種!”唐天遠(yuǎn)擼袖子,“我干嘛要打死你,我要把你閹了獻(xiàn)給皇上!”他說著,朝鄭少封一招手,“過來幫忙!”

    鄭少封歡快地應(yīng)了一聲,跑過來要解朱大聰?shù)难鼛?,一邊解一邊提出自己的建議,“我覺得不用找刀了,直接揪掉就行?!?/br>
    朱大聰有些崩潰,這他媽是一群神經(jīng)病!一群神經(jīng)??!

    不行,不能和神經(jīng)病硬碰硬。他本覺得這個莫名其妙的家伙不敢把他怎么樣,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要是真的揪掉他的小*……

    朱大聰無助地掙扎,“我我我我說!我說!”不就是一個人質(zhì)嗎,他本來也沒想把譚清辰怎么樣。

    “說吧,到底在哪里?!?/br>
    “長??蜅5刈秩柗??!?/br>
    譚鈴音身體一松,“我去找清辰!”說著拉開門往外跑。

    唐天遠(yuǎn)丟開朱大聰,對鄭少封說,“這里先交給你了?!闭f完跑出去追譚鈴音。

    鄭少封叫來幾個衙役,讓他們給朱大聰松綁,然后把人扔進(jìn)牢房先關(guān)起來。至于怎么處理這個人,那就要看唐天遠(yuǎn)的心情了。

    眼看著朱大聰被拖走,鄭少封又補(bǔ)了一句,“今天的事膽敢泄露半句,你就等著進(jìn)宮伺候皇上吧!”

    朱大聰嚇得臉色發(fā)白。

    處理完朱大聰,鄭少封才發(fā)現(xiàn)屋里還有兩個人。

    不怪他發(fā)現(xiàn)得晚,主要原因是那兩個人已經(jīng)跪下了,他低下頭才能看到。

    這是譚師爺?shù)母改?,鄭少封對他們客客氣氣的,雙手扶起來,“你們……跪什么呀……”

    “唐大人,我們有眼不識泰山……”譚能文自言自語道。

    鄭少封哭笑不得,“您站起來看看,我可不是唐天遠(yuǎn)那壞小子。我是鄭少封。”

    譚能文夫婦跪了半天,兩腿又麻又軟,鄭少封費(fèi)好半天勁才把他們扶起來。

    “鄭少封?”譚能文自言自語道,總覺得這名字有點耳熟。

    “對,鄭少封,”鄭少封怕他不理解,想了想,解釋道,“那個,我爹也是首輔,不過是前任首輔。”

    撲通!兩口子又跪下了。

    鄭少封:“……”

    譚鈴音在長??蜅U业搅饲宄?,他被人綁了手腳之后又綁在床上。譚鈴音給他松了綁,心疼地?fù)е?,“好了清辰,沒事了?!彼p輕拍著他的后背。

    譚清辰本來也沒多害怕,但他就是不想放開她。她站在床邊,他坐在床上,摟著她的腰,臉埋在她的小腹上。

    唐天遠(yuǎn)追過來,看到這個畫面。他心里酸酸的,挺不是個滋味。他走過來打斷他們,“走吧,先回去?!?/br>
    譚鈴音扶起清辰,“清辰,是縣令大人救了你,快道謝?!?/br>
    譚清辰朝唐天遠(yuǎn)比劃了一個表達(dá)感謝的手勢。

    唐天遠(yuǎn)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走吧,我還有事情同你們商量。”

    譚清辰跟著二人回了縣衙,先去見了養(yǎng)父母。

    現(xiàn)在又剩下譚鈴音跟唐天遠(yuǎn)兩個人了。譚鈴音想到方才縣令大人為她做的犧牲,又是感動又是擔(dān)憂,“大人,你假扮唐天遠(yuǎn)的事……”

    “我沒有假扮唐天遠(yuǎn)?!?/br>
    “……”譚鈴音很佩服他睜眼說瞎話的勇氣。

    唐天遠(yuǎn)正色,“我就是唐天遠(yuǎn)?!?/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