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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宇稍稍放了心,轉言:“沒我在,明熙不覺得寂寞?” “習慣了?!憋L輕云淡的口吻承載著三年的時光。 花千宇垂眸:“想我了嗎?” 安明熙停下腳步,側身面向花千宇,用著仍然清冷的嗓音道:“你明明知道答案,卻還是要問?!碑敵鯐磐鶃頃r,他也曾表露過思念。 花千宇也轉身面對,抬手揉了揉他微紅的耳垂,笑道:“我想聽你說?!?/br> 安明熙側頭,使花千宇松了手,隨之前行:“我會說‘不想’?!?/br> 天公作美,天上落的仍是星星雨點,一滴細雨正巧穿過面具的小眼,打在安明熙眼皮上,讓他不由閉了一只眼——這雨還沒有變大的跡象。 花千宇舉著傘跟上,再度與他并肩:“可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br> 安明熙的鼻尖呼了一氣:“不愧是‘花將軍’,哄人歡心倒是很有一手。” “我只要你的歡心?!?/br> 安明熙抬手往后,捂住花千宇的嘴,毫不留情:“停,別說了,耳朵都快膩出油了?!?/br> 花千宇滿眼委屈,等安明熙放下了手,可憐巴巴地說:“我會改進?!?/br> 安明熙聞言,眉尾抽搐了下,轉而聊起了他早就想談的話題:“信的事……起初我以為是你身陷囹圄,無暇寫信,但往后多次嘗試與你聯系,派出去的人回來時卻都說你把信收下了但沒有要回話的意思?!?/br> 花千宇搖頭:“我并沒能收到明熙的消息?!?/br> “我不相信你會無故斷了聯系,但我也無法猜測這之間發(fā)生了什么?!?/br> “所以明熙來找我了?”花千宇勾起嘴角。 安明熙瞟了他一眼,接著:“我來此是聽聞你帶著少數士兵前去挑釁,結果身陷囹圄。” 花千宇不談當時險境,而道:“即便途中無耽擱,等安明熙到了戰(zhàn)地,生死已定……” “我知道,我只是覺得我該做點什么?!北热缯f逃了那婚事,他想他遵守了對花千宇的承諾,也許花千宇會因此回到他身邊。 花千宇的心臟忽然像是被誰的手攥住了一般,一股莫名心緒上涌,讓他頭腦發(fā)熱,甚至想丟了這傘,將安明熙抱進懷里,舉高、轉圈。 安明熙正沉迷于分析因果,無心關注花千宇眼神的變化:“你呢?我記得那日在春風樓,你說是我斷了聯系?!?/br> “說來,”花千宇按下他那些不正經的想法,“明熙怎么知道我意指的那位夫人是你?” “除了我還能有別人?——你若是要找我以外的人談情,怎么也該選擇離自己近的,何必讓人等你,又等人聯系?” “我的夫人果然聰明。” 雨稍稍大了起來,花千宇換了右手握傘,左手繞過安明熙的后背,握住他的左肩,讓他與自己貼得更近,也離傘中心更近。 對于“夫人”二字,安明熙權當沒聽見:“你呢?可曾給我寫信?” “我那時奇怪為何離開的人沒了消息,后來被告知你已娶了尚書的嫡女……”便以為是安明熙有意截住了信使,“現在看來,定是有人從中作梗?!?/br> “會是誰?” “明熙以為呢?” 安明熙心中早有了懷疑的人選,卻也沉默片刻,才道:“安明鏡?!?/br> “有此可能?!碑吘箟牧硕说年P系,花千宇也許就能完完全全站在安明鏡那邊。 “你有其他人選嗎?” “讓明熙成親的人是……” “是父皇,”藏在面具下的臉微微蹙眉,“你懷疑是他所為?” 花千宇點頭。 “既然如此,為何不疑丞相?” “我想我爹若是知道了你我的關系,會直接把我教訓一頓,而不會采取這般迂回的做法?!?/br> 安明熙低頭不語,靜思。 安清玄確實更難以捉摸。 “失去聯系的這段時間里,明熙身邊發(fā)生了什么嗎?”花千宇意指成親一事,安明熙卻想到了其他:“我想我找到了的真相?!?/br> “真相?” “嗯,”他點頭,“母妃她出身長惜院,這樣的身份,能入宮自然不是通過選秀,她是被迫成的妃子?!?/br> 關于他母妃的事,花千宇不曾問,這些事安明熙便不曾提起。突然得了這些信息的花千宇也不知如何照顧安明熙的心情,只能把臂彎收得更緊些。 “但強迫她入宮并不是父皇——是先皇。” 會有皇帝情愿太子娶一位身份卑微的女子嗎?花千宇想。很快,安明熙打破了他的天真—— “先皇把將母妃納入后宮,但在先皇死后,父皇卻不顧太后的反對娶了母妃?!?nbsp;所以顏慧之恨洛靈,恨她亂了綱常,恨她接連奪走自己的丈夫與長子,自然也恨他的出生。這樣的恨意,在顏氏被流放后更加高漲,洛靈的死也許還是她對安清玄的報復。 “還記得嗎?《娶母》?!?/br> 是那戲曲,那夜安明熙在月下獨唱的曲兒,花千宇從不關心其中內容,只是喜歡聽安明熙用他清越的嗓音唱那凄美悠揚的歌兒,但在安明熙的這段講述后,花千宇明了那戲目隱含之意。 “我訪遍各處,卻無人聽聞戲中故事……”安明熙抬頭,目無焦距地遠望這似乎沒有盡頭的漫漫長路,“創(chuàng)造了那出戲曲的人,是母妃。” 右前方有一座涼亭,花千宇無聲地引著安明熙進了涼亭,隨之收了傘,也摘了安明熙臉上面具,面對著安明熙,把傘和面具放在了身旁的石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