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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宇瞧見他,于是朝他走來,伸手,道:“我去了皇城,守衛(wèi)說你早已出宮,后來又去了御史臺尋你,也沒見你的蹤影?!?/br> “我在大理寺。”安明熙扶著他的手,走下車。 花千宇想也是,不然安明熙不會這么湊巧在這時趕來花府。 “海逸說,謝謝我們多日來的照顧,希望我們今后能平安順遂,心想事成——”花千宇靠在安明熙耳邊,壓下聲音,“百年好合?!?/br> 安明熙不由回頭看了一眼車夫,見車夫表情無異,確認花千宇的話沒被聽見后,無奈道:“最后一句是你另加的吧?”安明熙確定自己有在藍海逸和老仆面前與花千宇保持恰當距離。 花千宇也不否認,轉問:“明熙在大理寺可有見到年輕的大理卿?” “你認識?” “一面之緣——海逸說若非寺卿,他的訴狀不會這么快受理?!币彩墙?jīng)由藍海逸描述,花千宇才能確認在花滿樓所見之人身份非虛。 “你不問我去大理寺做什么?” “去看卷宗?” 瞧花千宇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樣,安明熙倒想看看他還能猜中多少:“看誰的卷宗?” “張懷的,還有……顏尚書?!?/br> 還真被摸透了。 “既然清楚,為何不來大理寺找我?” “明熙不說,千宇也沒處猜呀——何況去前耽擱了點時間,時間不多,千宇也只能先回來,帶著明熙的心意送送海逸了?!?/br> 花千宇定然不會說他的耽擱是因在路邊攤買書畫的時候被他大哥抓了個現(xiàn)行。 他還算好的,只被教育了一會;倒霉的是他二哥,被抓去祠堂跪祖宗了。 “也好?!卑裁魑鮽冗^臉,朝城門的方位望去。 花千宇順著他的目光投去視線,也沒瞧見什么,于是轉回臉,問:“這一行可有收獲?” 安明熙也收回目光,對著花千宇,說:“查不到什么……父皇給了我一封供認狀?!闭f完,他從懷中取出信封,遞給花千宇?;ㄇв罱舆^,從未封口的信封中取出供認狀粗略一看,又把它收了回去,道:“我已在御史臺看過原件?!?/br> “你那邊呢?” 花千宇不答反問:“不如我們?nèi)敫锪牧模俊?/br> 安明熙搖頭。 “是還想去哪嗎?”不然也不必一直守在馬車旁,像是隨時都要再出發(fā)。 “我想去御史臺向肖御史打聽過往?!彼窍露Q心執(zhí)掌天下、統(tǒng)領百官的皇子,有些消息既然不是只能通過皇帝之口才能得到,他就不該依賴安清玄。 “明熙如今就站在相府門口,為何不進門讓丞相給出回答?” 安明熙愣了會,隨后從花千宇身旁走過,同時道:“那走吧。”他向花府大門走去,花千宇跨了一大步,即刻與安明熙并了肩。 若非花千宇點醒,安明熙大概也不會發(fā)現(xiàn)自己會下意識避開與花氏(除花千宇以外)產(chǎn)生接觸的選擇。但,既然安清玄把花氏看得這般重要,又十分欣賞花決明,安明熙想他必須先放下仇視的心,而過去的債,他會在登上至尊之位后一一討回。 …… “王中書本在京城為官,乃吏部侍郎,其父為門下侍中,比他還小上幾歲的姑姑曾是先帝寵妃。先帝好戰(zhàn)、近女色,晚年更是……王侍中私下諫言,先帝大怒,罰以杖刑。次日,侍中拖著傷體照常上朝?!?/br> 花千宇問:“沒人為他說情嗎?” 花決明搖頭:“先帝固執(zhí)且情緒不定,若在當時求了情,我想王侍中也就永遠不必朝參了。 “然而又過一日,王侍中因傷體加重,當即暈倒于大殿之中。不及先帝令下,侍郎便跑到侍中身旁 ,確認侍中只是暈倒過后,侍郎下跪……一時心切,言辭稍顯激烈……唉,先帝重顏面,若非百官在先帝發(fā)怒前一同下跪求情,王侍郎的處境也不會比他的父親要好。但這仇先帝還是記上了,中書重新站在大殿之時,當日侍郎便被先帝以擢升之名下派至蘇州,再也沒能回京——即便后來侍中病逝,他也未能到棺前服孝?!?/br> 花千宇想,這么聽來,不得志也許只是王孟為了掩蓋真正原由的謊話,他的叛逆更像是為了報復先帝。 與花千宇隔了張桌子的安明熙問:“衛(wèi)尚書呢?他似乎也與先皇有些糾葛?!?/br> 花決明稍稍低頭,垂下眼眸:“下官不清楚。只是某日,吏部的衛(wèi)尚書也被調(diào)至南方?!?/br> “也是吏部?王中書曾是衛(wèi)尚書的屬官?” 花決明搖頭,道:“那會的他們還都只是侍郎。他們曾是同窗,也是同時考取進士?!?/br> 花千宇撐著下巴,喃喃:“這么看,確實關系匪淺……” 坐在他對面,一直安靜聆聽的花千墨問:“千宇懷疑衛(wèi)尚書?” 花千宇笑笑,道:“在真相出來前,誰都值得懷疑,不是嗎?”不過在衛(wèi)尚書最可疑的情況下,花千宇反而覺得也許另有其人。 安明熙問:“若衛(wèi)尚書真是幕后主使,他又為何要在殿上為王中書說情?”他并非因殿上那一幕便信了衛(wèi)忠良,只是單純探究將衛(wèi)忠良定為主謀的話,衛(wèi)忠良在殿上為王孟求情是否合理。 花千宇說出了自己曾經(jīng)想過的可能:“知道王中書重情,以此堵住王中書的嘴?” 花千墨合上眼簾:“真相不明,不可胡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