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節(jié)
畫面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一幅一幅都是斑斑血淚。未得到和已失去的惶恐充斥著她,她只覺得內(nèi)心越來越狂亂,一種沒來由的焦躁圍繞著她。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連翹焦急的拍著她的背,蔣阮的目光發(fā)直,眼神已然瘋狂。 “噗”的一下,她驀地喉頭一甜,吐出一口鮮血,盡數(shù)噴在面前小幾雪白的桌布上,斑斑血跡觸目驚心,下一刻,連翹尖叫起來。 ------題外話------ 這一更寫的真糾結昂_(:3∠)_ 第一百八十八章 她的心魔 林管家方從夏青手里討了一副方子,正在囑咐下人去抓藥,便瞧見錦英王府的馬車趕了回來。心中疑惑怎生回來的這樣早,就發(fā)現(xiàn)簾子被人從里面一掀,連翹和白芷半扶半抱著一個人出來,定睛一看,不是蔣阮又是誰? 老林雖然年過半百,一雙眼睛卻是利落。一眼便注意到蔣阮唇角邊的血跡,登時便心里一跳,又見蕭韶并不在此。立刻就小跑著迎了上去,道:“怎么回事?少夫人怎么了?” “少夫人暈過去了?!卑总平辜钡溃骸翱烊ソ写蠓颍止芗?,煩請叫人將少夫人扶回去?!?/br> 林管家一聽就著了急,這不是新婚第一日怎地就鬧出這一幕,想到毗鄰府上就有一個現(xiàn)成的神醫(yī),立刻就派人去請夏青來看。待將蔣阮扶到屋里躺下,林管家劈頭蓋臉就問連翹道:“少夫人好好地怎么會暈?你們是怎么照顧少夫人的?” 露珠和天竺聞言也趕了過來,蔣阮身上沒有別的傷口,倒不像是被人傷了。連翹自責道:“姑娘在宮里遇著了四小姐,與四小姐說了幾句話,回頭在馬車上就開始不對勁來,好似魔怔了一般,再后來就吐了血暈了過去?!?/br> “她與少夫人說了什么?”天竺問道。 “倒也沒有什么,只說些命運際遇的話,聽著沒什么不妥。”連翹皺了皺眉。正說著,便瞧見夏青跟齊風匆匆茫茫的趕了進來,他兩人本在商討著什么時候離京的事情,中途就沖進來了王府的下人,只說蔣阮出了事,要夏青趕緊去瞧一瞧。 夏青本來覺得這錦英王府的眾人實在是太過緊張蔣阮,不過是芝麻大小的事情也要做的跟驚天動地一般。結果進來一瞧蔣阮躺在床上緊緊閉著眼睛的模樣就愣了一下,齊風面色變了變,道:“三嫂怎么變成這樣了?” “哎喲我的五爺,”林管家急的拉著夏青就往床邊沖:“您趕緊給看看,怕是少夫人給什么人氣著了,方還吐了口血,這可了不得。年紀輕輕的莫要傷了身體根本才是。”在連翹的話里,蔣阮并非遇著了什么刀傷,而是被蔣丹的幾句話給氣著了。雖然不明白何以氣成這副模樣,眼下去也沒有更好的說法。 夏青皺了皺眉,走到床邊坐下,伸手就去探蔣阮的脈門。眾人都緊張的看著他,片刻后,夏青才放下手,齊風緊張道:“老五,到底如何了?” “三嫂憂思過重,本就有陳年宿疾,今日被人一激,倒是郁結于心,吐出一口惡血,血塊堵在胸口,眼下這才醒不過來?!毕那嘤杂种梗詈髶u了搖頭道:“我先開副方子,林管家你找人抓藥馬上熬好給三嫂喝下?!彼m然說的輕松,眉宇間卻絲毫沒有一絲放松,反而有幾分凝重,這對與金陵圣手之稱的夏青來說并不是一件平常的事情。連翹幾個便算了,齊風一件夏青如此模樣就跟著握緊了拳頭。 林管家不敢耽擱,立刻就讓人去抓藥。夏青坐在屋里,瞧著蔣阮,面色陰沉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齊風站在窗邊,不時的抬眼掃過蔣阮一般。幾個丫鬟忙前忙后,蔣阮卻是一直沒有醒來的跡象。 大約半個時辰后,屋里的門突然被推開了,從外頭帶進一股冬日凜冽的寒氣,蕭韶自門外大踏步走進來,身上還落滿了未化的雪。他走到床邊,看著蔣阮緊閉的雙眼,微微一怔,隨即轉(zhuǎn)過頭,看向連翹和白芷,冷冷道:“怎么回事?” 連翹和白芷對視一眼,白芷只好又將方才對眾人的解釋重復一遍道:“方才王爺和姑娘分開后,姑娘在宮里遇著了四小姐,與四小姐說了幾句話,姑娘回頭在馬車上就吐血了,而后暈了過去。夏五爺說是引了姑娘的陳年宿疾?!鳖D了頓,白芷又道:“可姑娘哪里有什么陳年宿疾?” 蕭韶一怔,抬眼看向一邊的夏青,沉默了一下,對連翹道:“蔣丹跟她說了什么,一句不漏的告訴我?!?/br> 他語氣冰冷,眸光黑沉,蘊含深深的怒意,連翹心里一個哆嗦,硬著頭皮將蔣丹與蔣阮說的每一句話都重復了出來。罷了才道:“這就是全部的話了。奴婢斗膽說一句,這幾句話里怎么也聽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可姑娘在馬車里卻是像被犯了什么忌諱,十分畏懼的模樣,奴婢跟了姑娘這么多年,自幾年前回京后,就再也沒有瞧見姑娘有這般害怕的東西了?!?/br> 齊風聞言,探究的看向連翹。蕭韶卻是手一緊,似是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轉(zhuǎn)身就要走,齊風一把拉住他:“三哥,你想干什么?” “解鈴還須系鈴人。這件事和蔣丹有關系,自然是找她?!笔捝氐?。 “你現(xiàn)在去能做什么?憑這幾句話斷然定不了她的罪。”齊風看了一眼蔣阮:“難道你要現(xiàn)在就殺了她?這樣只會給三嫂帶來麻煩?!彼捳Z里倒是設身處地的為蔣阮著想,不想蕭韶聞言卻是目光一凜,看著他冷然道:“那是我的妻子,不勞你費心。” 齊風喉頭一澀,竟是說不出話來,神情頗有幾分狼狽。卻是夏青也跟著站了起來,一張娃娃臉上寫滿了與年紀不相符的沉重:“你們別吵了。三哥,三嫂不是因為別人的話氣急,即便那只是一個契機,可真正造成她如今模樣的,是因為她中了毒?!?/br> 齊風抓著蕭韶的手一松,不可置信道:“中毒?” “不可能,”蕭韶道:“沒有人能在王府里下手?!边@里的一切都是由林管家親自打點,王府里的侍衛(wèi)也不可能生出背叛之心。給蔣阮下毒,這比直接殺了她更加難以得手。 “不是在王府里下的毒?!毕那鄵u頭:“這毒在她身體里已經(jīng)有了十幾年來,似乎是從胎里就帶的毒素。不知道為什么,中間停了好幾年,以至于毒素沒有蔓延??傻降追e在了體內(nèi),如今有人用了東西誘導了毒素出來,至于這兩個丫鬟說的在宮里被人說的話氣著了,只是讓三嫂體內(nèi)被誘導出的毒素流竄的更快?!彼t疑了一下:“似乎還有別的用意,可我想不出來?!?/br> “老五!”齊風也顧不得與蕭韶針鋒相對,急道:“那你方才開的藥方可有效?三嫂這毒你能解開?” 不是他對夏青不自信,而是身為師兄弟這么多年,齊風早已了解夏青的每一個表情。身為神醫(yī),夏青在面對病患的時候有一種興奮和狂熱感,眼底都是自信。而這樣焦慮凝重的表情還是頭一遭,實在讓齊風心中難安。 蕭韶也緊緊地盯著夏青,白芷連翹幾個更勿用提,似乎是只要他說一聲無可救藥就要立刻哭出聲來似的。夏青艱難的咽下一口唾液,才道:“事實上,這種毒我也未曾見過,眼下是照著別的解毒的方子做的,我得再觀察幾日,回頭才能好診出?!?/br> “要多久?”蕭韶問:“她的性命不是兒戲?!?/br> “兩日?!毕那嗝Ρ砻鳎骸爸灰獌扇站托小扇罩?,若是她的毒未曾得到控制,我想我也無可奈何?!?/br> 蕭韶定定的看了夏青半晌,直看得夏青有些毛骨悚然,才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你只有兩日時間?!?/br> 夏青抹了把汗,從來知道自己這個三師兄性子冷清,卻沒料到真的陰沉下來的時候是如此可怕,實在教人倍感壓力。干脆尋了個理由出去研究藥方了。待夏青和齊風走后,林管家進來,道:“昨兒個少夫人吃食什么的都命人去查了,咱們府里沒什么問題?!?/br> 連翹和白芷一聽,連翹急道:“昨日里怕姑娘餓著,奴婢給姑娘尋了些寶月齋的糕點,可那糕點應當是沒有問題的。”白芷也連接點頭:“那包糕點是從大包里勻出來的,剩余的全部都分給了院子里的丫鬟,大家吃了也都沒事,斷不可能是糕點里有毒。” 此事要認真查起來,確實猶如大海撈針,蕭韶擺了擺手,夜楓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道:“屬下現(xiàn)在去寶月齋?!?/br> 新婚第一日就發(fā)生了如此變故,實在算不得什么好兆頭了。蕭韶看著蔣阮略顯蒼白的臉,神色莫辨。連翹推了推白芷,兩人便一道出了門去,蕭韶走到蔣阮身邊坐下,慢慢伸手將她耳邊的碎發(fā)撥到一邊,眼中閃過一絲歉疚。 當務之急是將蔣阮的毒給解了。夏青的話讓他想起幾年前他也曾與蔣阮把過脈,當時便發(fā)現(xiàn)了蔣阮脈象的異常。似乎是早些間身子便出了問題,只是他的岐黃之術并沒有夏青那般精到,以為如今毒素漸漸退去,只要稍加調(diào)養(yǎng),并不是什么問題。不曾想這毒素竟是蟄伏在蔣阮體內(nèi)的毒蛇,竟在這時候被人尋了差錯。雖然齊風和夏青說蔣阮中毒與蔣丹沒什么干系,可蔣丹與蔣阮說話后,蔣阮畏懼的異常反應,必然是有什么原因。蔣丹與此事一定不是清白的。他微微蹙眉,況且這毒素依夏青所說,在蔣阮體內(nèi)積攢多年。也就是說,蔣阮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中了毒,是誰下的毒,竟是對一個孩子下手? 他也曾聽過蔣阮早年間在蔣府里過的日子并不順心,卻沒有想到在很小的時候便有人醞釀著要她的命,思及此,蕭韶的目光里陡然便多了一股逼人的寒意。他撫了撫蔣阮的頭發(fā),站起身來走出屋子,錦二幾個神色嚴肅的正在外候著,蕭韶垂眸,淡淡道:“王妃出生后蔣府發(fā)生的所有事情,事無巨細,我全部都要知道?!?/br> 錦一幾個神色一凜,正色道:“是?!鳖I命而去。 …… 時間一晃便到了夜里,蕭韶就坐在屋里,公文批了一批又一批,神色間卻絲毫未見疲憊。林管家來了幾次勸他早些休息,蕭韶只說是還有事要做,明眼人便瞧得出來他不過是借故守著蔣阮。只是主子的主意下人沒辦法改變,幾次無果之后便也算了。 露珠推門進來,手里捧著個藥碗,瞧見蕭韶還在,便道:“姑爺,夏神醫(yī)吩咐給姑娘煎的藥好了,這藥是奴婢和天竺一道看著煎的,沒人碰過?!币蛑Y阮被人下毒,王府里如今對吃食藥物上心的很,生怕著了別人的道。那誘毒的人一日不早出來,蔣阮身邊總是危險的。 蕭韶抬眸看了一眼,道:“你出去吧,我來喂她。” 露珠不敢說什么,轉(zhuǎn)身將藥碗擱在書桌案頭便離開了屋。露珠走后,蕭韶才端起藥碗來走到床邊,將蔣阮扶起來靠在自己身上,吹了吹碗里黑褐色的藥,慢慢的喂到蔣阮嘴里。 他動作極為輕柔,生怕無意間弄疼蔣阮。若是被別人瞧見一向待人淡漠的蕭韶竟也會如此溫柔體貼,怕是會驚得眼珠子都掉下來。 無奈蔣阮正與昏迷之中,藥汁順著嘴角流了出來,濺到了床上,打濕了蕭韶胸前一片。他也渾然未覺,只伸出手來輕輕替蔣阮擦去嘴邊的藥漬。這樣喂藥也不是辦法,蕭韶垂眸想了想,忽而端起藥碗來抿了一口,接著捏住蔣阮的下巴微抬,俯下身將唇貼上她的,慢慢的以口將藥汁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