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節(jié)
蕭韶瞥了他一眼,兀自往前走。趙元風伸手攔住他,趙元風雖比蕭韶年長,在這個年紀輕輕就統(tǒng)領幾十萬錦衣衛(wèi)的青年面前仍是覺得有些迫力驚人。心中不悅蕭韶這個態(tài)度,趙元風也向來是個無法無天的性子,當下便道:“蕭王爺未免與阮丫頭走的也太近了些。” 蕭韶停下腳步:“你能做什么?” 趙元風一梗,幾乎要被蕭韶這毫不客氣的話氣暈了去。他好歹也是趙家三公子,也是堂堂玉面小將,如今被蕭韶這么一說,倒像是他十分無能似的。 蕭韶從懷中掏出一封信扔給他,趙元風接過來,也顧不得蕭韶的無禮,一目十行的看完,趙元風臉色變了幾變,問:“你要把這封信……。” “交到御史臺。”蕭韶淡淡道:“胡千秋藏私,御史臺院正也不必做了?!?/br> “蕭王爺,御史臺這下可會重新洗牌?!壁w元風試探道:“怕是……沒有那么輕松?!?/br> “正好清洗?!笔捝卣f的淡然,趙元風卻無端打了一個冷戰(zhàn),只覺得身上有些發(fā)寒。 地一百三十一章 動手 蔣老夫人的死給蔣府帶來的振動不可謂不大,與其說是蔣老夫人的死訊太過驚人,倒不如說是蔣阮被抓入牢獄更加令人驚詫。蔣權得知此事后自然氣怒不已,當日在桂蘭院中,唯剩彩雀一人在蔣老夫人跟前,彩雀跟了蔣老夫人多年,說的話自是令人信服。至于蔣老夫人的茶水,倒是被人查出里頭下了砒霜。 大街小巷的傳言便是蔣阮對蔣老夫人積怨頗深,便下了砒霜與蔣老夫人吃。只是這話雖傳的遠,聰明人一聽便能聽出端倪,若說是要謀害一個人,當面下砒霜這法子是否也太過愚蠢了些。弘安郡主又不是個傻子,怎么會自尋死路。 然而猜疑歸猜疑,畢竟是蔣府自家的事情。眾人津津樂道的同時還等著看熱鬧,這位大錦朝的戰(zhàn)神meimei,當今懿德太后身邊的紅人郡主,如今要怎么扭轉這一局。 許是外頭傳的太兇了些,蔣權下了禁足令,府里的人除了采買一律不準出來走動。二姨娘院中,楊柳正小心翼翼的服侍二姨娘喝藥。 “拿遠些!”二姨娘一揮手將藥碗撥開,臉上顯出幾分煩躁之情。蔣權不許府中人出去,外頭人也進不來,連傳消息的下人都沒得到消息,更不知道外頭究竟是成了什么模樣。想到自己送出去的三萬兩白銀,二姨娘咬了咬牙,她將全部身家都押了上去,任蔣阮插翅也難逃。 胡千秋雖對她有請,卻到底已是過了許多年,表面上胡千秋是因為往日情意幫他,實則還不是想要悄悄搭上蔣家這條線。宣華和宣離的爭斗越發(fā)激烈,便是胡千秋雖然身在宣華一列,心中難免也有幾分遲疑。若是能搭上蔣府這條線,日后有個萬一,也好照應。 李強倒是自家侄子,平日里最是好賭,欠了一屁股債,若非看穿了這一點,她也不會讓李強幫她做事。她本就沒想過要通過陷害這事將蔣阮扳倒,只想要在牢中的時候讓李強使點手段,但凡女子經(jīng)過此事后自然會自盡,便是不自盡的,李強也會幫助她做成自盡的模樣。蔣儷當初都是拜蔣阮所賜,身子被那色鬼皇子糟蹋了,還落了個放蕩不堪的名聲。如今她就要蔣阮也嘗嘗那種滋味,被人毀了身子,再名聲盡失。 只有在牢中,蔣阮身邊才無人,才最好下手。本是萬無一失的事情,可那邊遲遲沒有消息傳來,二姨娘的心中便浮起一絲焦慮,這焦慮中還帶了一絲不詳?shù)念A感,讓她莫名的心慌起來。 頓了頓,她才站起身來,道:“我去見蔣丹?!?/br> …… 與阮居隔得近的蔣丹的院子,此刻亦是一片靜謐。處處已然掛起了辦喪事的白綾,蔣丹一身白衣素裹,坐在窗前,擺弄著桌上的白色小花。她長發(fā)沒有挽起來,隨意的鋪了一肩,襯得那肩膀更是柔弱不堪,整個人正如她手上的白色小花一般,脆弱無依,楚楚可憐。 “姑娘?!毖诀呱锨皝淼溃骸岸棠镌谕忸^。” “今日身子不適,不見。”蔣丹撥弄了一下頭發(fā),起身朝床榻邊走去。 那丫鬟有些為難,但又不敢不應從,便硬著頭皮出去了。蔣丹走到床榻邊坐下來,反手將軟煙帳子扯下來。新做的秋香色的天香羅軟煙帳,散發(fā)出若有若無的香氣,色澤鮮亮動人,一匹也是十分不菲的。紅纓當家與幾位小姐的份例雖不敢明著做什么手腳,她一個庶女,自是用不起這些東西的。 不過是別人相贈卻又未留名,只是想也能想到那人是誰,左江的態(tài)度未免也太熱絡了些。蔣丹面上閃過一絲不屑,若是從前,郎中府的確是個不錯的去處,只是如今郎中府前途堪憂,便是仕途上也再沒有什么前進的余地了。她又不是傻子,怎么會鉆進去,左江不過自持甚高,真以為她眼巴巴的想嫁過去。 到底留著還有幾分用處,蔣丹把玩著拴帳子的盤扣,心情倒是極好,二姨娘那個蠢貨,想來昨日也動手了。不過是輕輕煽動幾句,就讓那個蠢女人自己去尋了人。若是能扳倒蔣阮自然是好,只蔣丹自己心中也清楚,以蔣阮的手腕,二姨娘必然不會是她的對手。大抵到了最后,輸?shù)娜诉€是二姨娘。 那又如何?蔣丹眸中恨意一閃而過,當初二姨娘慫恿蔣儷將她爭取到的親事這般奪了,真以為她是軟柿子不成?蔣儷死了,二姨娘活的好好地,那也不成。世上得罪了她的人總沒有好果子吃,當初是蔣儷,現(xiàn)在是二姨娘,日后還有……她微微一笑,伸出瓷白的手,嬌嬌俏俏的挽起一個刺繡,刺繡上正繡著一只雛鳳,伸頸欲啼,似乎只等一陣清風,便能鳳嘯九天。 …… 御書房中,趙光抹了把頭上的汗,神情終于輕松了幾分。好說歹說,皇帝總是透露了幾分此事不會草草收場的意思。想來蔣阮如今也是皇家請封的郡主,真要出了什么事,豈不是打皇帝的臉面。 想到御史臺那個按院胡千秋,趙光就一肚子火,趙光是開朝元老,又是輔國大將軍,在朝中平日里同僚見了總也要有三分禮遇。胡千秋能穩(wěn)坐御史臺按院的位子,與他精明圓滑的性子分不開干系。只趙光對文臣向來頗有微詞,同胡千秋也沒有過多的交集。沒想到這個瞧著恭順有禮的按院這一次卻是將蔣阮送入了牢中,瞧著是沒什么問題,可趙光的直覺就是,定是這個龜孫子在其中摻了一腳。 皇帝將手中的折子往旁邊一扔,按了按額心,高公公眼觀眼鼻觀心,沉默的在一邊。方才懿德太后才來過,不也是跟皇帝說蔣阮的事情。懿德太后這些年倒是極少理會這么瑣事,沒想到如今卻是為了弘安郡主再管起底下這些事來。高公公心中思量,弘安郡主得了太后的真心喜愛,又有趙家在身后,加上蔣信之的功勛,原本皇帝對她也并沒有過多關注,眼下怕也是要重新審視起這位蔣家嫡女了。 正在此時,卻又聽見外頭小太監(jiān)來通報錦英王求見,蕭韶方進屋,皇帝便看他道:“怎么,別告訴朕,你也是為弘安郡主之事來的?” 蕭韶沉默。 帝王本是無意中一說,瞧見蕭韶的模樣卻是愣了一愣,微微思忖下皺眉道:“你和弘安是什么關系?” 蕭韶淡淡道:“胡千秋身為御史臺堂官,查下不嚴,受賤人蒙蔽,屢屢升遷,請陛下嚴懲?!?/br> “你這么跟朕說話,代表已經(jīng)出手了,還問朕做什么?”皇帝冷哼一聲:“弘安郡主果真有幾分手段,就這么一會兒工夫,來說情的人讓朕大開眼界。朕從來都不知道,朕的臣子們什么時候都跟弘安郡主有了這樣的交情?!?/br> 蕭韶皺了皺眉,皇帝這話倒并非說的像是趙光和懿德太后,趙光和懿德太后為蔣阮求情也在情理之中,皇帝大不必如此說話,莫非還有旁人。他疑惑的看向皇帝,皇帝將折子往桌上一拍:“不用想了,柳太傅也來過?!?/br> 柳敏也來為蔣阮求過情,蕭韶微微一愣。 皇帝卻是有些火大,這等小事,本不該拿到御書房里說的。可今日接二連三聽到的都是蔣阮的事情,怎能不讓他心中泛起思量,柳敏自入朝為官以來一直孤傲清高,連個特別相熟的朝臣也未曾有過,今日卻破天荒的給蔣阮求情。他看了一眼蕭韶,腦中浮起蔣阮艷麗嫵媚的模樣來,當真是被美色所迷? “阿韶,你的親事……。”皇帝還沒說完,便見蕭韶淡道:“既然已無別的事情,微臣先告退了?!?/br> 皇帝哽住,半晌才揮手:“下去吧?!?/br> 外頭等著的小太監(jiān)瞧著蕭韶進去極快就出了門,再看皇帝并不怎么好的臉色,心道果真錦英王是亂臣賊子,連皇帝也拿他沒辦法。屋內高公公心中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蕭韶今日來御書房本就只是通知皇帝而已,連允許都不需要得到了。出了御書房,蕭韶直接去了御史臺。 御史臺的官員們正在處理公文,這個差事說忙碌也忙碌,說清閑也清閑。唯有與皇家或重臣有關的案子才會輪到御史臺管轄。大多上頭人清閑下頭人忙碌,加之官場上大家心照不宣,并不曾出什么大簍子。按院胡千秋這樣貿然將蔣阮抓起來已經(jīng)令御史臺中眾人心中不滿了。 而今御史臺有按院和稍遜按院的察院兩人,按院胡千秋,察院柯修然,柯修然常年居與胡千秋之下,只胡千秋牢牢把握住按院的位子,令柯修然一直找不到機會。 而御史臺的官員們也大抵分成兩派,一派支持胡千秋,另一派支持柯修然,自持胡千秋的自然更多些。這次關于弘安郡主入獄的事情,柯修然是反對的。 突然見到蕭韶進來,倒令御史臺的官員們大吃一驚,便見堂內坐著一個身穿深藍官服的中年男子,瘦削微黑,眸中倒是有些沉色,這人正是柯修然。 柯修然站起來,朝蕭韶行了個禮,道:“蕭王爺?!?/br> 蕭韶冷冷看了他一眼,將手中的東西丟給柯修然??滦奕幌仁且汇?,看清楚是一封信,走到一邊將信看完,神色已是激動不能自持。他看向蕭韶,目光很有些激動:“這…?!?/br> “胡千秋不想做這個按院,就不必做了?!笔捝氐溃f罷就轉身離開了御史臺。 留下柯修然一人捧著手里的東西,這信上所寫的東西,足夠令御史臺重新清洗一番,誠然,對他沒什么影響,胡千秋的官位卻是不保了。蕭韶既然丟來了這東西,態(tài)度就是默認的,柯修然做什么都不會遭到人阻攔,只是為何一向并不管朝中事的錦英王要突然針對胡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