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節(jié)
已是夜幕降臨,牢房中越加濕冷無邊,這一處牢房卻是似乎特意安排的,周圍連同其他的囚徒也沒有,空空蕩蕩似乎只有她一人,獄卒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遠處傳來腳步聲,一行人走了進來,為首的男人一身粗布麻衣,瞧見蔣阮的模樣忍不住一愣,隨即瞇起眼睛道:“郡主的膽量果真很大,讓人佩服?!闭抢顝姟?/br> 蔣阮微微一笑:“李公子過獎?!鼻笆朗裁礃拥睦为z未曾見過,彼時比這陰冷的地方她都呆過,如今又有什么可怕的。 李強眼光微微一閃:“郡主竟然知道在下,讓人好不吃驚?!?/br> 蔣阮的目光落在李強身后的幾個人身上,俱是身強力壯的粗武漢子,瞧著她的目光中放肆而yin邪,一看便知打的是什么主意。 “二姨娘出了多少銀子?”蔣阮突然問。 李強沒料到她會突然這么問,有些警惕的看了蔣阮一眼,突然一笑:“告訴郡主也無妨,三萬兩白銀?!?/br> 蔣阮頷首,三萬兩白銀,便是蔣儷出嫁的時候整個陪嫁也不過五萬兩白銀,二姨娘竟還能拿出這樣多的銀子,必然是將全部身家都變賣了湊出來,拿全部身家來買她一條命?二姨娘的心思未免也太過單純。 瞧見蔣阮似笑非笑的目光,李強神色一緊,問道:“郡主可有話想說?” “本郡主的命就值區(qū)區(qū)萬兩白銀?”蔣阮淡淡道:“不覺得太過可惜么?” “郡主這是何意?”李強瞇起眼睛。 “十萬兩,我買下這筆生意?!笔Y阮道。 李強一驚,身后的幾個人也驚了一驚,心想傳言果真沒錯,這蔣阮出手如此大方,平日里定是在懿德太后跟前得了許多好東西。若說是沒有動心便是假的。李強前幾日才欠了一屁股債,好容易得了二姨娘這筆生意,雖然知道兇險,卻也知道還不上債也是死路一條。如今蔣阮張口就是十萬,李強心中怎么不有自己的思量。他神色動了動,似乎要改口,旁邊的一個大漢卻突然輕聲咳嗽了一聲。 這一聲將李強突然驚醒,他有些惱怒的看著蔣阮,狠狠一笑道:“郡主果真聰慧,不過在下并非貪財之人,郡主的這筆生意,在下實在不敢做。” 若真是普通人,便是這樣轉(zhuǎn)頭也沒什么,反正李強對二姨娘這個小姨也并沒有什么感情。只是蔣阮身為弘安郡主,若非這一次他實在缺銀子的很,也不敢對蔣阮輕舉妄動。萬一蔣阮事后平安再找他算賬怎么辦,皇家的人必然不會饒過他。這樣的事情,還是死人的嘴巴最是安全。 李強拍了拍手,慢慢走上前來,道:“今夜,恐怕要得罪郡主了?!彼麑⑹掷镉脕碚彰鞯幕鸢巡逶谝贿厜Ρ谏系氖F嘴里?;鸸庵?,蔣阮安靜的坐在牢中,裙裾熱烈似火,眉眼精致嫵媚,偏又有一種冷嘲般的漠然。 李強咽了咽口水,他知道這個郡主生的嫵媚,如今近看更是讓人心動不已。蔣阮淡淡問:“李公子打算殺人滅口?” “明兒一早,京中百姓就會知道郡主在牢中畏罪自盡的消息了,”李強笑的很有幾分下流:“不過,在那之前,郡主還可以好好享受一番?!?/br> 殺了她再說她是自盡,李強當(dāng)京中人都是傻子不成,原以為二姨娘和蔣儷本就是沒腦子的,不想這一大家子都是如此。不過倒也知道了,二姨娘恨她入骨,便是想出這樣的法子折磨與她。既能讓她死前失去清白,還想要壞了她的名聲。 李強見蔣阮神情未變,越發(fā)覺得心癢癢,一揮手將牢門打開,幾個壯漢圍將過來,李強笑道:“弘安郡主,我們都會很舒服的?!?/br> 蔣阮神色一斂,還未將手中血玉鐲的機關(guān)按下去,便只聽“砰”的一聲,刀光與血花同時迸裂,面前幾人頃刻間全部倒了下去,唯剩李強一人。 大門已然被人踹開,黑衣青年袍角淡金的麒麟踏火焚風(fēng),好似要從錦衣中呼嘯而出,蕭韶走進來,冷冷道:“找死?!崩顝娍辞鍋砣耍碜用偷匾活?,登時只感到一陣絕望,二姨娘可沒說蔣阮和大錦朝的錦英王有什么特別的關(guān)系。他驚嚇至極,下身一陣濕潤,一股sao臭的味道頓時充滿了牢房。李強一下子跪倒在地,告饒道:“王爺高抬……”話未說完,喉間一梗,血色噴薄而出,徑自栽倒下去。 蕭韶面無表情的收起匕首,抬腳走上前來。 隱在暗處的錦三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自家主子還不等她出手就親自出馬來救人了,多留在這里也不方便。 蔣阮在短暫的驚訝過后平靜下來,她倒是想過蕭韶看到信上內(nèi)容會過來,不想來的卻這樣快。不動聲色的將覆在血玉鐲上的左手放下,她道:“等會還要麻煩你把這塊清理干凈?!?/br> 蕭韶點頭,拉開牢門走進來,瞧見四處陰濕的環(huán)境皺了皺眉,道:“信上之事可是真的?” “自是真的。”蔣阮道:“本不該用在這個時候,只是……算了,早些解決也好?!?/br> 那信上的東西原本是日后才能拿出來用的,不想二姨娘如此蠢笨,倒逼得她提前拿了出來。只是這樣到底會打草驚蛇,不過日后之事且行且看就是。 蕭韶抿了抿唇,眸中閃過一絲冷意:“他們要殺你滅口?!辈恢蝗绱耍€想在那之前壞了蔣阮的清白,雖然知道有錦二錦三在她身邊保護,聽到此事時心中到底還是起了幾分擔(dān)憂,這般趕過來,想到方才的景象,周身便起了一層極淡的戾氣。 蔣阮倒是渾然不覺,只蕭韶的錦衣衛(wèi)必然已經(jīng)查到事情的來龍去脈,她也索性大方的說出來:“二姨娘受了四妹的挑撥,原是想要這般對付我的。吏部尚書不足為懼,難纏的卻是御史臺院正?!焙镌诔癁楣俣嗄?,上下都打點的十分周到,皇帝也還是十分喜愛這個肱骨之臣的。而她前世清楚與蔣家有關(guān)的事情,這個胡千秋倒是不曾接觸過。事實上,胡千秋是五皇子一派,本和宣離沒什么關(guān)系的,不想?yún)s是個情種,甘愿為二姨娘冒這樣的險。 “此事交給我?!笔捝氐溃骸安槐負?dān)心?!?/br> 蔣阮微微一滯,看向蕭韶。蕭韶正看著她,目光中是不加掩飾的關(guān)切,她道:“好。” 能感覺到蔣阮的態(tài)度在慢慢改變,從最初的疏離到漸漸地信任,或許蔣阮自己也未曾發(fā)現(xiàn)這細節(jié)。蕭韶的心情莫名好了些,看了看周圍,道:“今夜……你撐一撐,明日我?guī)愠鋈?。?/br> 蔣阮沉吟一下:“你也當(dāng)心。” 蕭韶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想了想,在她面前蹲下來,從懷中掏出一個很小的口哨一樣的東西遞給蔣阮:“錦衣衛(wèi)處處潛伏,若有危險,可用此哨,附近的錦衣衛(wèi)都能趕來?!?/br> 想來也應(yīng)當(dāng)是他的貼身信物了,蔣阮還未來得及說話,蕭韶已經(jīng)站起身來吩咐錦衣衛(wèi)將地上的尸體清理干凈。蔣阮將哨子收進袖中,眸色沉了沉,兀自陷入了沉思。 …… 將軍府中。 趙光剛下朝就知道了這件事情,差點沒直接抄家伙打上尚書府。好容易被眾人勸了下來,李氏自是急的抹眼淚:“阮兒好好地怎么會被關(guān)起來,說什么謀害蔣老夫人,我是不信的,定是被污蔑了?!?/br> 趙家男兒皆是勇武無比,偏生趙家的女人們都是美麗柔弱,李氏這么一抹淚,趙光就急了。趙元平勸道:“娘,別急,三弟已經(jīng)去牢里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蔣家那些人,當(dāng)初就是死都應(yīng)當(dāng)把阮兒和信之接回來的?!崩钍虾蠡诓坏骸澳蔷褪且蝗翰蚶牵怀?,阮兒養(yǎng)在那府上我怎么放心?!?/br> 趙玉龍小聲道:“那也得看她愿意回來才是?!?/br> “玉龍?!壁w元平警告的看了自家兒子一眼,趙玉龍這才噤聲。對于自己這個堂妹,趙玉龍只留下對方對趙家人感情很是淡薄的印象了。偏生自家祖父祖母一大家子還心疼的不行,趙玉龍撇了撇嘴。 趙飛舟看了看趙元平:“二叔,阮meimei什么時候能被放出來?” 趙光也瞪著趙元平,趙元平無奈道:“總得先弄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有三弟在,牢里總能打點好。不過御史臺院正下公文下的如此之快,倒是有些奇怪?!彼嗣掳停烈鞯溃骸暗?,你進宮一趟,先找找皇上,皇上就是看在咱們家也暫時不會動阮兒,我和大哥去見見那位御史臺院正,大侄子,你 從護衛(wèi)里調(diào)幾個人去蔣府門口打聽一下。阮兒無緣無故的,定是得罪了什么人。娘就和嫂子們在府里等消息,若是有什么問題也好有個應(yīng)對。” 如此布置一番后,將軍府才重新歸于平靜。 …… 蕭韶方出了牢門,留下幾個暗衛(wèi)處理牢中的尸體,剛下了階梯,腳步倏爾一頓,眸光泛出星點冷意。 腳步聲自左邊傳來,趙元風(fēng)一邊走一邊上下打量蕭韶,語氣嘲諷道:“蕭王爺動作倒是快得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