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jié)
這比昨夜的消息更令人驚訝,莫說是一個臣子的女兒了,就是懿德太后的親孫女也沒有這樣的待遇。大家都紛紛說蔣阮必是得了懿德太后的歡心,這個從來不怎么受寵的蔣家嫡長女如今倒是不知道走了什么好運。 奇事接二連三,據(jù)說第二日輔國大將軍趙光親自上朝上了一起折子,說明蔣阮是趙家骨rou,當(dāng)初趙家心狠與趙眉斷絕了關(guān)系,如今也不求其他。只是求皇帝給一個恩典,日后蔣阮的婚事能讓蔣阮自己做主。 輔國大將軍一生為國為民,并未主動提出什么要求,當(dāng)著文武百官的面,皇帝也不好拒絕這個簡單的懇求。于是大手一揮:準(zhǔn)。 蔣阮名聲大燥。 連翹和白芷來接蔣阮回府時,一路上都是眾人艷羨的目光。白芷擔(dān)憂道:“姑娘可傷了什么地方?奴婢們擔(dān)心極了,可又不能留在宮中,不知道到底如何。” “無事,只是小傷。”蔣阮擺擺手:“府里如今怎么樣了?” 連翹道:“那晚回來后,老爺和夫人便去了書房,不知道說了些什么,二姑娘受了驚,找了大夫過來開了安神的方子便睡了。二少爺聽了大少爺?shù)昧朔赓p的消息卻是十分憤怒,竟是出門喝酒去了?!彼Z氣里含著嘲諷:“第二日才醉醺醺的被人抬回來?!?/br> 蔣阮點頭:“四meimei呢?” “四小姐……”連翹有些神秘道:“那左郎中府上的人來了幾次,似是個好人呢,一定要對四小姐負(fù)責(zé),說是過幾日就來娶庚帖,可是……” 蔣阮挑了挑眉,等著她繼續(xù)說下去。果然,連翹道:“三小姐知道了此事后,什么話都未說便去找了二姨娘。二姨娘又去找了老爺,回頭后老爺將四小姐叫入書房中說了一會子話,四小姐出來的時候面色都是蒼白的。后來露珠去打聽了一下,姑娘猜怎么著?” 蔣阮微微一笑:“三妹想李代桃僵?” “姑娘怎么知道?”連翹驚訝,繼續(xù)道:“可不是,聽說二姨娘不知道與老爺說了什么事,老爺便改變了主意,本是將四小姐的庚帖送過去的,現(xiàn)在決定換成三小姐?!?/br> “這樣做,左郎中可愿意?”蔣阮靠著馬車座上的軟墊,不緊不慢的喝茶。 “左郎中不知道此事,聽二姨娘的意思,只要嫁了過去,拜了堂,左郎中也無可奈何。到時候老爺再親自與左郎中談一談,事情便落下了。” 白芷也嘆了口氣:“四小姐也實在太可憐了些?!?/br> 蔣阮倒是不認(rèn)為蔣丹可憐,昨夜她既然有那樣的心機算計了左郎中,便是早已有了打算。只是未曾想到一切都是為她人做嫁衣裳。同為庶女,蔣儷自是不甘心蔣丹會嫁的那樣好。蔣儷和蔣丹,蔣權(quán)一定更偏向蔣儷,不知道二姨娘與蔣權(quán)說了什么,一定是曉以利益,才讓蔣權(quán)做了這個決定。 連翹也道:“三小姐這般搶了四小姐的姻緣,雖說不厚道,可左郎中府上一家人極好,日后必然比四小姐過的好得多。四小姐雖然得了老爺?shù)陌矒?,可心里怕也不是滋味?!?/br> 蔣阮搖頭:“錯,蔣儷不會過的比蔣丹好?!?/br> 白芷疑惑:“姑娘何出此言?!?/br> “看吧,幾年之后,自見分曉?!?/br> 蔣丹是什么人,蔣丹可不是受了委屈便默默咽下的人。蔣權(quán)以為如今可以將蔣丹隨意拿捏,那就大錯特錯了。不可否認(rèn),蔣儷一事,已經(jīng)在蔣丹心中埋下仇恨的影子。那樣一條蟄伏在暗處的毒蛇,一旦有了機會,便會毫不猶豫的用毒液殺光仇人,一點余地也不會給人留下。 蔣儷,怕是有的磨了。 馬車咕嚕嚕的行駛著,突然停了下來。連翹一怔,下意識的就去掀馬車簾:“怎么回事?” 蔣阮一偏頭,透過簾子的縫隙便看著一襲黑色的衣角,略略一想,便對車夫道:“讓車夫先下去吧。” 此處恰好行至一處小巷,四周遍無人跡,白芷有些擔(dān)憂,蔣阮已經(jīng)自己先跳下馬車。 果然,一下車便看見前方背對著她的黑色背影,冷清優(yōu)雅,暗巷都似乎因他而生出光華。 她示意白芷和連翹呆在馬車上,自己走向蕭韶。走到蕭韶跟前時,才道:“蕭王爺?!?/br> 蕭韶低頭看她,想了想,問:“你要隨太后去宗廟?” 蔣阮點頭:“是。能隨太后娘娘出行,是我的福氣?!鳖D了頓,她看著蕭韶:“宮宴那日,多謝蕭王爺出手相救?!?/br> “你既要受傷,我便只能讓劍氣傷你幾分,到底還是傷了你,抱歉。”蕭韶認(rèn)真道。 蔣阮一愣,他竟看出來了她是主動迎上那一劍,登時心中便有些復(fù)雜。不過還是笑道:“阮娘與蕭王爺不同,阮娘想要什么,無不是自己爭取算計。若是不擋那一劍,就無法得到我想要的東西?!?/br> “你得到想要的東西了嗎?”蕭韶問道。 蔣阮看著遠(yuǎn)處:“快了?!?/br> 蕭韶漂亮的眸子有情緒一閃而過,抿了抿唇,從懷中掏出一物來遞到蔣阮手上。 那是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上頭鑲著上好的祖母綠貓眼石,一看便不是凡品。蔣阮也曾見過,正是蕭韶從不離身的那把匕首。她一愣:“蕭王爺,這是……?” “宗廟之中也非萬無一失,”蕭韶淡淡道:“它可助你一臂之力?!彼溃骸拔乙偃ッ缃惶?,離開當(dāng)日,不能同你辭別。” 蔣阮心中詫異,這人好生奇怪,倒還提起離別了。那匕首落在手上似是沉甸甸的壓在她心頭,蔣阮搖頭:“這東西對蕭王爺意義非凡,恕我無法收下?!?/br> “生辰賀禮?!笔捝氐?。 “恩?”蔣阮又是一愣。 蕭韶解釋:“這把匕首便是你的生辰賀禮?!闭f罷便道:“蕭某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收回來的道理?!闭f罷便緊緊盯著那把匕首,竟是誓死也不會收回來的模樣。 蔣阮心中失笑,蕭韶平日里一副冷冷清清的樣子,怎地這時候卻如此孩子氣。真教人大跌眼鏡。 她瞧著眼前人,黑衣錦繡,氣質(zhì)高華,一張俊美的臉冷清優(yōu)雅,自有一種禁欲的氣息。然而雙眼漆黑深邃,如夜空一般璀璨,此刻認(rèn)真盯著她,竟有幾分執(zhí)拗。 這樣的人啊,她竟被那雙星眸盯得有些臉頰發(fā)燙。而后回過神來,暗罵自己。如今她也不過是一個小女孩,蕭韶眼中她甚至連女子都算不上,她又有什么可害羞的。 “多謝蕭王爺?!彼?。 蕭韶目光落在蔣阮手腕間,突然道:“很適合你。” 蔣阮手上戴著的血月鐲散發(fā)出幽幽藍(lán)光。被蕭韶的目光一看,蔣阮頓時針蟄一般的放下手,長袖掩住腕間。她心中懊惱,今日怎地這般不正常,想來是因為要離開京城了,這個盟友又多次出手相救,這才有些奇怪吧。 她與蕭韶又說了幾句話,便匆匆上了馬車。馬車咕嚕嚕的朝巷外駛?cè)?。黑衣青年站在巷中巋然不動,秀骨青松間自由優(yōu)雅行云流水。他淡淡的看著馬車遠(yuǎn)去,這才轉(zhuǎn)身離開。 馬車?yán)铮Y阮陷入沉思,上一世三年后,她是什么模樣? …… 蔣府里,正是一片翻天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