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女子一聽,也覺得有道理,只看著蔣阮的眼神越發(fā)憐憫了些:“小姑娘,牢里面不比外頭,我在這里呆了一年,這不是人呆的地方,既然我與你同是苦命之人,平日里最好互相關(guān)照些,我叫淑芬,你叫我芬姐吧?!?/br> 蔣阮點頭:“芬姐?!彼戳丝此闹埽骸氨魂P(guān)進這里的人都是被冤枉的嗎?” 淑芬搖頭:“不全是,但大部分是,這里一部人的遭遇跟我一樣,還有些是真正犯了罪的,卻又沒有足夠的銀子贖身的。但凡犯了事卻又有銀子的,都教錢萬里放了出去?!?/br> 錢萬里便是這里的知府,蔣阮記得清楚,此人極其貪財,便是一只大雁過,也要拔下幾根毛來的主兒。這些年沒少在這里揩油,此次想必也是拿了陳昭的銀子,只是錢萬里比陳昭想得多,明知她的身份還把她關(guān)起來,是想再從蔣權(quán)那里再撈一筆。 這個交易,蔣權(quán)一定會做,蔣素素母女也巴不得,只是她卻不會讓這些人如愿了。錢萬里想要一口吃個胖子,她也不介意讓他嘗嘗被撐死的下場。 “如果有伸冤的機會,你可愿意喊冤?”蔣阮對淑芬道。 淑芬一愣,探究的看向她:“怎么會有伸冤的機會,我在這呆了一年,早已看的分明,這里早已沒什么公平正義可言,你若是想著要喊冤,那可就大錯特錯了,jiejie勸你一句,最好不要那樣做,否則有你的苦頭吃?!?/br> 蔣阮微微一笑:“芬姐別忘了,我的父親并不是普通人,他知道我在這里,必然會全力相救,還我一個清白,我得了這個機會,必然也不會忘記你?!?/br> 聽到蔣阮抬出父親,淑芬的表情有些猶豫:“你的父親真有那樣的本事?” 蔣阮點頭。 “若是那樣,就再好不過了?!笔绶业捻卸溉簧鹨唤z希望,不過轉(zhuǎn)瞬又懷疑道:“你父親這般疼愛你,又怎么會讓人陷入如此境地?” 蔣阮低下頭,牢房的暗窗射下一小縷陽光,照在她潔白的脖頸上,微微垂下的睫毛掩住了眸中的情緒,只讓人覺得那孱弱的肩頭是如此脆弱,姿態(tài)不由自主的令人生憐。 淑芬便嘆了口氣:“罷了,你的家中事,我也不問。只是…你的父親真的會來救你?” “是的,我身邊的丫頭已經(jīng)回去傳信了,很快父親就會派人來接我?!笔Y阮眨眨眼。 “什么時候?”淑芬還是有些懷疑。 “明日?!笔Y阮一笑:“我想明日就會有一個喊冤的機會了,芬姐,到了那時候,不只是你,還有這滿牢房的囚徒,可要抓緊了這個機會,用力喊冤,你要記住,喊的越用力,你們被放出去的可能就越大。”錢萬里死的才會更慘。 淑芬得了這個機會,自是不住的點頭,拉開嗓門便將此事告訴了整個牢房。 一夜很快過去,初十這日,日頭完全隱沒在厚厚的云層中,天上飄起鵝毛大雪,呼吸里都是大塊大塊的雪粒,牢房中陰暗潮濕,幾處都結(jié)了冰,淑芬將自己這邊的稻草找了些給蔣阮,讓蔣阮墊在身下,顯得暖和些。 蔣阮輕輕搖了搖頭,這里的牢房,比起上一世她呆過的天牢里,簡直就是人間天堂,那時候她背著禍國妖女的罪名,被安排在最恐怖陰暗的水牢中。大半個池子的水,她整個人浸泡在濕冷的水中,水中還有肥碩的老鼠來啃食她的軀體,水流沖擊著她的身體,讓人從全身冷到心里,就算再來一場這樣的大雪,也及不上那里的千分之一。 如今倒像是情景再現(xiàn)了,她再次被關(guān)在大牢中,只是這一次她不會再像上一世無助悲慘,被人盡情折磨而不得。如今她仍在在這里,但欠債還錢,她如今受的苦,連同上一世的傷痛,都要一絲不少的從那些人手中還回來!待那時,再看看誰比誰下場更慘! ------題外話------ 今天首推啦,首推的成績對茶茶的信心很重要,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哦,茶茶在這里給大家表示感謝啦~啾啾啾╭(╯3╰)╮ 第二十二章 不過爾爾 東街今日分外熱鬧,只因知府要審一樁案子,說是下放到莊子上的小姐殺了莊子上的丫鬟,扔進枯井中,證人卻是莊子管事的兒子。此事人證物證俱在,人們多是議論殺人的小姐心腸歹毒,不知那丫鬟哪里得罪了小姐。也有說小姐自降身份,居然對待一個丫鬟尚且如此計較,不惜要了人命,不知是哪家小姐這樣狂妄。 衙門之上,最中央的位子上此刻坐著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一身湖綠色繡錦紋絲綢長袍,腰間玉帶因包不住肥胖的身材有些緊張,此人白白胖胖,拇指上戴著個鑲金的玉扳指,正是此地知府錢萬里。 最中央位子的左側(cè),坐著的人卻不像錢萬里般富貴,相反,衣裳的料子極其簡樸,甚至算得上粗糙,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寒酸味兒,與這富貴滿堂的大堂格格不入。 錢萬里卻對這位衣著簡陋的客人十分恭敬,甚至說得上是諂媚,他吩咐手下人給對方倒上一杯熱茶,端起一個笑容來:“王大人,此次案子,您看…” 王大人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熱道:“你審吧,我看著就是?!?/br> “是,是?!卞X萬里悄悄從懷中掏出一方帕子擦了擦汗,又看了一眼底下人,一拍驚堂木:“帶犯人上來!” 蔣阮被李密帶出牢房時,淑芬不安的抓著她的手:“不會有什么事吧?” “無事?!笔Y阮拍了拍她的手:“我父親來接我了,記住我的話,不用擔(dān)心,很快就無事了?!?/br> 淑芬這才松開手,李密有些憐憫的看了蔣阮一眼,事實上,根本不是蔣阮的父親來接她,也沒有人為她求情。今日不過是審案而已,現(xiàn)在所有的矛頭都指向蔣阮,而能為蔣阮說上話的人一個都沒有。即使他自己想要幫忙,也是有心無力,況且身為辦案人,他也要避嫌。李密心中嘆了口氣,只道蔣阮這次是在劫難逃,這個罪名卻是背定了的。想到蔣阮日后悲慘的境地,李密的態(tài)度卻是溫和了許多。 公堂之上,蔣阮被帶上來的時候,圍在堂廳外頭看熱鬧的人群卻是有些驚奇,遠(yuǎn)以為有膽子殺人的小姐必然是兇神惡煞,粗俗鄙陋的一個潑婦,畢竟相由心生。誰知帶上來的卻是一個美麗的小姑娘,眉目間安然溫柔,哪里有半分恐怖的模樣。人們都是容易相信自己的眼光,一時間卻不相信蔣阮是殺人的主謀了。 錢萬里也是心中稱奇,沒想到這正主兒卻是個嬌滴滴的小美人,如此一來,倒顯得他不憐香惜玉了。不過…他看了一眼旁邊位子上的人,咳了一下,一拍驚堂木,大喝一聲:“大膽犯人,還不跪下!” 蔣阮眉一低,安安靜靜的跪下來,這才抬起頭來,露出一張干凈秀氣的小臉,疑惑的問:“不知大人,民女犯了何罪?” 她眉目宛然,聲音又極其輕柔動聽,一時間竟如一幅美妙的圖畫一般,一舉一動都讓人不由自主的欣賞。說話的語氣又十分不解,好似真的不明所以,周圍又是一片嘩然,起初篤定的人群中漸漸有了動搖的聲音。 錢萬里皺了皺眉,一拍驚堂木:“肅靜!犯人蔣阮,殺害丫鬟春鶯,并將其拋尸枯井,人證物證俱在,看你如何抵賴!”說罷朝外頭一喝:“帶人證!” 旁邊位子上的王大人眼中閃過一絲不滿,這樣的審案方法,簡直就如強取豪奪一般,幾乎不給人說話的計劃,強硬又粗魯,倒像是急急忙忙就給犯人安上一個罪名,迫不及待要定人的罪似的。 “人證”很快就被帶了上來,陳昭今日換了一身白色衣裳,收拾的極為干凈,上了堂便沖錢萬里行了一禮。 錢萬里問:“陳昭,你可是親眼所見蔣阮殺人?” “回大人的話,正是?!标愓汛鸬?,看了一眼蔣阮:“我親眼所見蔣小姐殺害了春鶯,并將她拖進井里?!?/br> 人群中又是一陣議論,這樣確鑿的證據(jù),看上去確實是蔣阮殺了人沒錯。 蔣阮抬頭看向陳昭:“我有幾個問題,大人可否允許我問問他?” 錢萬里看了看一旁的王大人,王大人擺了擺手,錢萬里這才道:“問吧?!?/br> 蔣阮微微一笑:“謝謝大人,我想問陳昭,你是見著我殺人了嗎?” “是。”陳昭道:“當(dāng)時我在屋外,親眼見著小姐在屋里殺了春鶯?!?/br> “陳昭,且不說你一個外男如何不經(jīng)通報便能隨意進我的院子,你既然見了我殺人,卻不進來阻撓,反而看著我殺人拋尸,你這算不算助紂為虐,若我真要獲罪,你是不是也該領(lǐng)罰?” 陳昭一愣,下意識道:“不、不是,我看到的時候她已經(jīng)死了?!?/br> “那么,”蔣阮淡淡道:“你是說你看到春鶯的時候她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她是怎么死的,為什么死的,你為什么就確定是我殺了她?你只是看到了一具尸體,并沒有看到我殺人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