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69基情發(fā)展史(15) 宋敏德看著坐在他對面悠然喝茶的清秀沉靜的少年,心里卻是想起了六年前的那滿含憤恨冰冷的秀美的少年——李青玉。 六年來,他也曾經(jīng)暗地里托人打探過,卻沒有任何消息,好像當(dāng)年那懸崖一跳,就真的永遠(yuǎn)消失了一般。他當(dāng)年任性妄為,惹下了那場大禍!不說父兄對他失望,他自己也甚為痛恨自己,不僅是污了宋家門風(fēng),也是因為……那揮著匕在他手臂上留下一道疤痕,最后被李成玉逼下懸崖的李青玉。 自那場大禍后,他被父親送往了邊疆駐軍,隱姓埋名,從小小的士卒做起,慢慢的靠著他自己的努力和實力,最終踏上了正五品參將的位置。這一路升遷,吃得苦頭越多,他就越加明了當(dāng)初他們這些所謂的世家子弟所行所為是多么不堪!他冷眼看著一個孩子被他們逼到滾下山坡,還見死不救,他還對青玉做出了那樣的事情,雖說當(dāng)時他們是被人設(shè)計入了局,可,青玉那樣高傲的人,遭了那樣的侮辱,只怕這一生都要蒙受陰影了……他親眼看見李成玉將青玉推下懸崖,卻不能為青玉主持公道,還得為了宋家和李家的面子守口如瓶! 他心里愧恨至極,卻也沒有法子,當(dāng)他踏上了正五品參將的位置,他也愈加明白他們宋家所面對的兇險和所承受的壓力。他的父兄jiejie一直以來給他以及宋家子孫所撐起的是怎樣的一片天空! 他大概能為青玉做的,就是暗地里尋找,然后……暗地里照顧青玉的寡母罷了。 因此,今日在這里,當(dāng)看見那坐在窗邊的安靜的微微揚起輕笑的少年,他不由的走了過去。 那少年……不管是身上的云錦衣也好,還是那周身的氣質(zhì)都不似普通人,然后,最重要的,這少年讓他想起了李青玉。 卻不想那少年的兩個仆從將他攔住了,說的很客氣很有禮,但卻是不讓他靠近,如果是六年前那個京都第一紈绔子的宋敏德,也許早就火了,但現(xiàn)在,他強自忍耐下來,倒是那少年回過神,請他過去了。 他在少年面前坐下,對著少年作揖,笑著自我介紹說,他是宋敏德。 卻不想少年對他輕笑點頭,隨后,就接過仆從的一塊小木板,用不知道什么東西做的筆寫著:周樂雅。 他驚愕了,這少年竟然是個失語的?! 周樂雅看著眼前面容驚愕隨后又馬上恢復(fù)自然,還給自己斟茶的青年,嘴角彎起了一抹笑,眼前的青年叫宋敏德?看這身上的衣服雖然是很普通的錦袍,可是那扇子上的墨香卻是上好的檀香,他記得兄長曾經(jīng)給他買過這種檀香,當(dāng)時他好奇于這種檀香的做法,兄長給他解說的時候,提過一句——市價百金。 用得起市價百金東西的人,又是姓宋,莫非是京都宋家? 如此,就要交淺言淺了。不可多言了。 周樂雅在木板上寫著:宋兄從何處來? 宋敏德看著周樂雅,眼里有些憐憫,但很快轉(zhuǎn)瞬即逝,笑道,“我剛剛從邊境回來不久。” 周樂雅看向宋敏德,眨了眨眼,邊境?周樂雅不著痕跡的看向宋敏德的手,指腹處有厚繭,這是習(xí)武之人? 也或許是……軍人? 周樂雅輕輕點頭,端起跟前的茶,慢慢的喝著。 宋敏德卻是笑著晃著扇子問道,“周賢弟,你又是從哪里來的?” 周樂雅一笑,隨手指了指外頭。 宋敏德一愣,“哎,什么意思啊?” 一旁的西福慢吞吞的開口說著,“我家少爺?shù)囊馑际?,他從來處來?!?/br> 宋敏德一滯,這是什么意思? 周樂雅此時卻是站了起來,微微對著宋敏德拱手,就轉(zhuǎn)身離開,宋敏德呆了一下,剛想起身留一下,卻不想北喜和那兩個護衛(wèi)有意無意的擋在了他的跟前,宋敏德見狀,也沒有上去,心里卻是警惕起來,那北喜和那兩個護衛(wèi)的武藝看來不低啊。 周樂雅在猜測出宋敏德可能是京都宋家的人后,就不想再與其多言,兄長對京都那六世家向來不喜,且,兄長所做的事情,可能和那京都六世家有關(guān),說不定還是敵對,他雖然不知這個叫宋敏德的到底是什么人,但是,還是要慎重小心才好,他本來能夠幫助兄長的地方就不多,可不能再給兄長惹什么禍端才好。 離開茶館,周樂雅想了想,還是多兜了幾圈才回去,雖說從宋敏德的神情面相上來看,不是心懷歹意的jian逆之輩,但凡事小心些總是好的。 宋敏德在目送周樂雅離開后,又坐了一會兒才慢慢的走出茶館,走出茶館沒多久,就有一人匆匆走到宋敏德身后,恭順的跟著。 “如何?” “少爺,大管事已經(jīng)遞了帖子給李成峰老先生了,但是老先生讓人回絕了?!€有,少爺,昨兒個李成峰老先生的外孫來了?!?/br> 宋敏德頓住腳步,李成峰的外孫?宋敏德一邊用扇子敲打手心一邊思索起來,他來淞南府就是為了尋訪李成峰先生,也不知父親是怎么想的,嚴(yán)命一定要找到這位老先生,還要說動老先生做他們宋家的西席。 宋敏德自然知道這老先生一定是有不尋常的地方,父親才會嚴(yán)命他前來尋找,可惜,人是找到了,但這老先生油鹽不進,而且?guī)缀蹼[世不出,淞南府明面上的都不知道有這位老先生在,他們想要找個幾乎接觸這位老先生的機會都沒有,不過,現(xiàn)在倒是有個機會了。 “讓下面的人給我打探仔細(xì)了!” “小的遵命。” 宋敏德大步離去,卻不知,在他離去后的茶館后院里。 “這事必須告訴少主……宋家人在找李成峰老先生……還有,今日,宋家的宋敏德碰見了周樂雅少爺?shù)氖虑橐惨嬖V少主?!?/br> “掌柜的,這事就不用了吧,這是小事!” “閉嘴!周樂雅少爺是少主的弟弟!少主極為重視他,不管此事是大是小,少主大人早就說過,事關(guān)周樂雅少爺?shù)亩家蠄螅∪绻覀儾桊^不報上去,綢緞莊的老孟報上去了,到時候少主問起,你如何解說?” “是是……小的明白了,掌柜的別生氣,我這就把這消息送上去!” ***** 在周樂雅晃了幾圈,提著一袋點心回去的時候,沈高義正在李成峰的書房里閉目不語。 李成峰卻是將一個東西砸了過去!怒目瞪著沈高義! 沈高義眼睛沒有睜開,抬手就抓住李成峰咂過來的東西,低頭一看,竟然是一份邸報! 邸報是朝廷公開行的公文,每隔十五日就會行一次,邸報里都是朝廷的下達的命令政令,還有官員的升遷消息等,府衙里,任何人用一兩銀子就能買到。 沈高義打開邸報,他用完早膳就來找李成峰了,無奈李成峰對著他就是不肯說話,隨后管家送來了邸報,卻不想李成峰看完后,就暴怒了。 沈高義心里挺好奇的,能讓這個頗為沉穩(wěn)的老頭子暴怒的事情,他十分欣喜和高興……但,現(xiàn)在,看完邸報,沈高義的臉上也不好看了。 沈高義死死的盯著邸報,南和州的河工鬧上了京都,一百河工跪在京都的天街上,血書冤屈,自刎與天街上?! “一百河工!一百河工?。 崩畛煞鍤馀膩砘仵獠?,盡量的壓低聲音了,可卻壓不住聲音里的憤怒。“朝廷是干什么的!竟然由著這一百個人在天街自刎!世家內(nèi)斗,豪門奪權(quán),卻讓百姓受苦,國家受難!你!你說——這些個事是不是你后頭的主子弄出來的?!”李成峰怒問沈高義。 沈高義深吸一口氣,壓抑著心頭的翻騰的怒火,他知道博雅手段狠戾,卻沒想到竟然會是如此!如果死去的是世家子弟或者貪官污吏,他會拍手叫好,可用一百河工的鮮血來翻局?!難道周博雅就只剩下這個法子了嗎?! 博雅做事只求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如此,他就更加不能坐視樂雅回到博雅身邊! “我背后的人,不是我的主子,是我的徒弟?!鄙蚋吡x沙啞說著,看向李成峰,博雅似乎沒有要求他在李成峰跟前守住他真實身份的意思,那么也許他可以隱晦透露一二,“老先生,這事我也不知?!?/br> 李成峰盯著沈高義似乎有些不信,但最后,卻是冷哼一聲,負(fù)手就走了出去。 而此時,在南和州,□正在進行中,看著下頭亂成一鍋粥,周博雅倒是有些意外,那掛在城門口的頭顱成功激怒了百姓和河工們,于是在李致遠(yuǎn)再次被押解出來的時候,□開始了,府衙似乎也被攻陷,混亂中,致遠(yuǎn)就被張君銘趁機救了出來,只是……似乎□的程度在加劇了? 周博雅看著下頭的局勢,正思索著要不要找人去通知附近的守備將軍過來穩(wěn)定局勢…… “少主……”李致遠(yuǎn)用微弱的聲音說道,“請少主想辦法讓大家冷靜……” 周博雅回過神,點點頭,也好。太亂了,就更加沒有辦法收拾了。 于是張君銘趕緊的跑去搬救兵。而李玄雨現(xiàn)在正在緊急的搜集證據(jù)整理證據(jù),于是,這會兒偏僻的不引人注意的某處屋頂上,就只有李致遠(yuǎn)和周博雅。 “能堅持嗎?”周博雅看著李致遠(yuǎn)慘白的臉,皺眉問道,這次倒是讓李致遠(yuǎn)受苦了。 李致遠(yuǎn)微微點頭,開口問出了一個出乎周博雅意料的問題。 “博雅,京都一百河工血濺天街的事……可是你的主意?”李致遠(yuǎn)緊盯著周博雅,聲音有些沙啞的問道。 周博雅搖搖頭,似乎有些失落,“我只是讓他們跪天街,引入注意,我沒有想到……” 李致遠(yuǎn)聽了,松了口氣,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那一百河工的死如果真是周博雅的杰作,他想,他會寢食不安,也會就此害怕周博雅。如今見周博雅否認(rèn),李致遠(yuǎn)一直吊著的心松了口氣。 李致遠(yuǎn)卻是沒有看見,周博雅漆黑的眼底深處的一抹淡漠冷意。 很快,守備將軍來了,帶著士兵,不一會兒就將局勢穩(wěn)定下來,而張君銘作為李致遠(yuǎn)的同窗好友,背著李致遠(yuǎn)一邊逃,一邊故意和府衙的人嚷嚷起來拖延時間。 周博雅蹲在房頂上看著,待看見有一快馬手舉令牌奔馳而來,周博雅嘴角微微一扯,轉(zhuǎn)身就離開了。 此時,正在某處整理“證據(jù)”的李玄雨正面臨著刺殺! 李玄雨沒有想到,李致遠(yuǎn)之前在南和州的住處竟然還藏著這么多殺手,之前,李致遠(yuǎn)以防萬一,將罪證分別藏在了三處,他之前已經(jīng)在其他兩處拿到了罪證,只剩下這最后一處,因為怕會惹來注意,他特意等到今天,南和州□的日子,卻不想,對方竟然派來了殺手藏匿著,在他拿到罪證后,才出現(xiàn)! 而為了以防萬一,周博雅也派來了人保護李玄雨,可這幾個人很明顯不是對方這些頂級殺手的對手! 李玄雨皺起眉頭,怎么辦?走不掉了。 就在李玄雨想著該如何脫身,要不要信號讓周博雅來救命的時候,一抹清影飄落在他跟前。 李玄雨怔了怔,竟是李青玉? ☆、70基情發(fā)展史(16) 李玄雨還沒有回過神,那李青玉已經(jīng)提劍朝圍攻過來的黑衣殺手們撲殺而去!李玄雨緊緊的看著被頂級殺手包圍起來的李青玉,那青色身影飄忽不定,手中的劍花宛若雷霆直落,殺意鋪天蓋地而來,明明是宛若謫仙般的人物,可那冷冰冰的臉和那隱隱紅的暴戾的眼卻是讓人膽顫不已! 李玄雨看著,心頭隱隱有些不安,青玉怎么會有那么濃厚的煞氣? “李青玉?”突然響起的壓低聲音,讓李玄雨嚇了一跳,轉(zhuǎn)過頭,見是周博雅才松了口氣,忙壓低聲音問著,“為什么青玉會這樣?” 周博雅抬眼看著李玄雨,有些莫名其妙,回了一句,“什么怎么樣?” 李玄雨急了,指著那已經(jīng)干脆利落解決掉幾個刺客的李青玉,“就是這樣??!” 周博雅瞅了眼正冷冷的看著他們的李青玉,不錯呀,武藝高強,可以和張君銘一拼,嗯,在自己手下也可以走上一百來招,殺人的時候果斷利落,一身煞氣,可以媲美閻王爺了,李玄雨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很好啊!”于是周博雅笑著說道,對著李青玉微微點頭。 李青玉不著痕跡的看了李玄雨一眼,漂亮的鳳眼似乎閃過什么,但隨即就轉(zhuǎn)身,一躍而起,隨即消失了,度快得讓李玄雨都來不及反應(yīng)! 李玄雨閉上了半張開的嘴,將懷里的東西遞了過去,周博雅接過,微微點頭,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看著李玄雨凝重的神情,語氣有些意味深長的問道,“玄雨兄擔(dān)心李青玉?” 李玄雨坦然點頭,皺眉不解,“青玉怎么會有那么暴戾的氣息?” 還用問嗎?當(dāng)年的創(chuàng)傷,心底的死結(jié),還有這幾年來跟著容和走南闖北的行俠仗義……大概殺過的人也不少吧? 不過周博雅也沒有直接言明,只是淡淡道,“他是習(xí)武之人,殺人多了,煞氣也就多了。” 李玄雨聽著,眉頭皺的更緊,總覺得那樣的青玉讓他很是不安,也很擔(dān)心。但現(xiàn)在也不是說這個的時機,李玄雨就轉(zhuǎn)開了話題,問起了現(xiàn)在外頭的局勢。 隨后,李玄雨就在周博雅召來的暗衛(wèi)保護下回了院子,而周博雅站在原地,看著李玄雨回了院子,才淡淡對不知何時悄然出現(xiàn)在自己身后的人吩咐道,“將這罪證送到李致遠(yuǎn)少爺身邊,另外謄抄一份,送到京都宋家那里?!?/br> “是!” 周博雅負(fù)手而立,抬眼看著天空,陰沉的天空漸漸泛出了一絲蒼白,這南和州看來要很快迎來陽光了。 ***** 淞南府里,周樂雅剛剛走進院子,就見沈高義皺著眉頭,背著手,來回踱步,似乎有什么煩心事一樣,周樂雅細(xì)細(xì)的看著沈高義的面容,似乎還有怒氣? 誰得罪了沈?qū)④姡?/br> 周樂雅慢吞吞的走進院子,沈高義頓住腳步,看向周樂雅,猶豫了一下,還是招手示意周樂雅跟著他進了書房。 周樂雅微微凝眉,看來還和自己有關(guān)?難不成是自己得罪了沈?qū)④??周樂雅眨眼疑惑?/br> 進了書房,沈高義就將攥在手里的邸報遞給了周樂雅,“你看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