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這次青巖一出關(guān),再過上一陣子,川彌怕是真的要出大事兒了 68心境動搖 青巖終于從入定之中清醒了過來。 修行無歲月,這話聽得多了,真正自己體會到還是另外一回事。 他睜開眼睛,目光中透著隱約的若有所思,在每次突破的時候總會在那樣玄妙的意境之中明白些什么,而不巧心事頗多的青巖想得最多的便是川彌之上的那些事。 青巖想了很多,他所知道的川彌之上的大勢力并不多,但多少都從巫邢嘴里聽到過一些。 這些勢力與人之間的勾纏他還沒能自己理清,可是青巖早便清楚的認識到了這其中大有文章可做。 他托著下巴,目光在虛空之中打著轉(zhuǎn)。 他以前從來不會注意到這些事情,應(yīng)該說,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扯上這些。 萬花谷一向遺世獨立,即便是在戰(zhàn)亂之時他也沒跟那些最上層的人有過什么牽扯。 或者說,他根本沒必要去思慮那些手握重權(quán)之人的想法。 戰(zhàn)亂的時候,他與那些流民們的想法一樣。 吃飽,活下去。 只是他還負擔了更多的一些壓力,因為他帶領(lǐng)了好幾撥流民離開戰(zhàn)亂的皇城,送他們?nèi)ハ鄬Π踩恍┑哪戏酵恋亍?/br> 而這期間,這些流民的病痛都是由他來解決的。 那時候,青巖還不知道自己是白澤這種神神叨叨的玩意兒。 白澤一族的天性即是覓賢君而佐之,待得天下大定,盛世昌平,便是他們離這凡塵之地而去,羽化登仙之時。 青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得經(jīng)歷這么個過程,但就他如今看到的那些人,沒有一個人符合他心目中所謂“賢君”的形象。 他也知道巫邢是想當這個“賢君”的,但顯然,巫邢重殺戮,渾身暴戾殺氣的魔尊自然是沒辦法入得了白澤的眼——即使青巖個人對他印象不錯,但白澤的天性是不會承認這樣的人的。 而同樣的,被白澤的天性影響著的青巖,在某種程度上來說,與這幾方世界之中出現(xiàn)過的白澤也是大不相同的。 白澤身為吉祥瑞獸為人所知,就其享受到的便利來看,說他們是天道的寵兒也不為過。 當然,天道的寵愛僅僅只體現(xiàn)在修為和天賦之上,其他方面,白澤頭腦之中一根筋,牛角尖鉆得厲害。 成長不同于其他白澤一般,也并未接受過這一族群的傳承的青巖,并不如同那些同族們一樣固執(zhí)。 以至于在突破之時抓住了腦中的靈光的青巖,輕而易舉的便被心中蠢動的想法給動搖了。 白澤向來不管帝王本身是何出身,而是重天下之事,對于利民之事的嗅覺比之任何人都要敏感得多。 但青巖卻不想這么被動。 因為在川彌,或者說,在上鴻天界之下的各個世界之中,白澤之類的瑞獸恐怕并不如傳說中一般受人尊敬愛戴。 那被困鎖在國都的崇光便是一個相當現(xiàn)實的例子。 青巖想要插手川彌之內(nèi)的那些勢力,至少他不愿意變成被眾人爭搶、誰都想抓住狠狠咬下一塊來的香餑餑。 他低下頭用力揉了揉臉,深吸了口氣,還是決定先跟巫邢了解過川彌如今的情形之后再考慮這些更為復(fù)雜、他絲毫不擅長的事情。 這人嘛,什么事情再不擅長,逼一逼,總能有所成長的。 巫邢見青巖起了身,便收回神識,轉(zhuǎn)頭看了鄒安一眼。 他對于這個少年不識相的離開有點不滿。 “師父出來了?”鄒安抬頭看他,面對著一點兒都不掩飾自己不滿的魔尊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 巫邢不理他,收回視線之后,便迎著被拉開的房門走了上去。 青巖看著他,又瞅了一眼鄒安,對后者安撫的笑了笑,遞了個眼神,打他離開。 這孩子在醫(yī)術(shù)上天賦極佳,還是不要沾染別的事為好,免得分了心去。 鄒安不聽巫邢的話,卻對青巖唯命是從。 他見青巖安安穩(wěn)穩(wěn)的沒有絲毫不妥,便開心的咧了咧嘴,轉(zhuǎn)頭便回藥園去了。 “這鄒安倒是膽大?!蔽仔贤蝗婚_口道。 青巖點頭,答道:“怕是跟廖曉嘯一個性子?!?/br> 魔尊大人覺得一個廖曉嘯就已經(jīng)很頭疼了,他一點兒都不想要第二個。 青巖這會兒并不想跟魔尊閑聊些什么,他并沒有猶豫,開口問道:“巫邢,如今外界對我,知道多少?” “大約都知曉你是萬花弟子?!蔽仔系溃俺酥?,應(yīng)無其他?!?/br> 青巖愣了愣,“你不是說……” “外界傳聞白澤現(xiàn)世,卻并不知道你便是白澤?!蔽仔献鲞@個決定的時候是猶豫了很久的。 若是他一開始便將青巖本身是白澤這事捅出來,如今魔界與上鴻天界之間就不會如此時一般面上平靜無波的了。 以他的手腕,擁有白澤的魔界在與上鴻天界的對峙中絕對不會如同往年一般處在劣勢之中。 但巫邢到底還是沒說。 他不想把青巖真的推到風口浪尖上,這浪太急太高,一個不好便是粉身碎骨。 巫邢不愿意青巖身上有什么歹勢,他承認他自己不是什么善茬,但外面那些對白澤出現(xiàn)的傳聞摩拳擦掌的人,也不會比他好上多少。 而且能力還沒他強,即便是有白澤站在他們一邊,他們只怕也是保不住的。 萬花弟子的身份就不一樣了。 要知道,不論是廊坊之間的傳聞還是說書先生嘴里的故事,抑或是在大宗派卷宗之中所記錄的,萬花谷弟子從來不介意前來求醫(yī)之人的是非黑白。 能在道修與魔修中間都維持極佳的口碑,這世間也就只有萬花谷能夠做到。 不僅僅如此,萬花醫(yī)術(shù)冠絕天下,沒有任何人能夠否認這個事實。 巫邢盤算得不錯,等青巖有了能力回到川彌的時候,所遇到的絕對不會是對著白澤流口水的人們,而是滿心期盼著他降臨川彌的修者與百姓。 “你……”青巖有些訥訥的看著巫邢,一時之間不知道應(yīng)該說些什么。 他不笨,有些事情太過明顯,不用思考太多也能夠馬上想到。 但他實在想不通巫邢為什么會這么顧及他的感受。 他來魔界之前,這人不是還十分霸道、不容他拒絕的說要將他的身份昭告天下么? 事實上,巫邢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在做決定的時候就這么吩咐下去了。 他看著青巖怔愣的模樣,一垂眼不再看他,而是問道:“你打算何時回川彌去?” 青巖回過神來,他上下仔細打量著巫邢,似乎想要將他看透。 “再等些時間吧?!鼻鄮r道,“如今川彌如何了?” 巫邢卻道:“你問的哪些?” 青巖沉默了一陣,抬頭看向表情玩味的巫邢,道:“莊家、赤霞宗、蒼會、全延派……之類的?!?/br> “亂得很。”巫邢嗤笑一聲,“你想做什么?” 青巖抿了抿唇,對上巫邢的視線,猶豫了幾瞬,道:“渾水摸魚。” 水,自然是川彌這灘已經(jīng)翻卷起泥沙的浪濤。 魚,便是將崇光壓在地底,還拉了整個川彌各大宗派下水的背后推手了。 巫邢看著青巖,感覺自己像是第一次認識這人一般。 他不是一向怕麻煩? 巫邢的疑問太過于明顯,以至于青巖馬上就從他臉上讀懂了他的意思。 “我要救崇光,但川彌不能亂。”就算青巖對于運道一事了解甚少,但也知道那些被推到臺前讓人投鼠忌器的大宗派,是撐起整個川彌的支柱。 他們突然倒了,川彌也就塌了。 雖然中小宗派無數(shù),但他們怎么也無法撐起整個川彌來。 “龍氣脫困,必然會讓整個川彌氣運動蕩。”巫邢道,“難不成你還想以你自己去換崇光?” “自然不是?!鼻鄮r道,“天塌了個兒高的頂,若是跟崇光沒有牽扯,又足夠高的個兒數(shù)量多一些呢?” “你想扶植那些……” “不是扶植,只是控制更替的時間和勢力,方便崇光出來罷了。” 青巖的想法很簡單。 崇光離開那個國都,所牽扯到的,只有那些從他身上拿了好處的人。 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有因就有果,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得到了便需要付出一些。 這是誰都逃不過的天道輪回。 若是崇光成功離開。 當其沖的,肯定就是將龍氣困鎖住的源頭,再之后,便是被推出來當擋箭牌的那些宗派了。 青巖并不擔心被風暴尾蹭到的百姓。 因為他們撐死了也就倒霉上一段時間。 但那些宗派就不同了,它們不會說倒就倒,大宗派的衰落會有一個過程,這個過程里,那些想要往上爬的人必然會搏上一把,到時候整個川彌便會有一次勢力的洗牌。 而青巖要阻止的,便是這種自主自性的更替。 他想要插手這些,最好是能夠控制整個事態(tài)的展。 因為一旦川彌陷入混亂,搞不好就是會整個一界的大災(zāi)難,到時候生靈涂炭,遭報應(yīng)的可就不是作惡之人了。 而是導致這一切生的崇光以及青巖他自己。 “你做不到?!蔽仔峡戳饲鄮r半晌,篤定道。 青巖眉頭皺了皺,瞇著眼看向巫邢。 巫邢又瞅了他一陣,半晌,抬手揉了揉青巖的頭,“若是你想,便去做吧?!?/br> 天道輪回,因果報應(yīng)。 這八個字,自從第一個入道之人開始,便是能夠修煉的生靈心中最為遙不可及的規(guī)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