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半晌,巫邢道:“先找到廖曉嘯?!?/br> 對于這種地方,巫邢信任廖曉嘯勝過他自己。 雖然他的確是在之前那唯一一個讓廖曉嘯栽了跟斗的秘境之中,恰巧救了當時身受重傷的廖曉嘯,但要論對這些詭秘玩意兒的了解,他是絕對勝不過廖曉嘯的。 “等找到廖曉嘯了再說,能難倒他的秘境,恐怕真沒有多少?!蔽仔系溃骸爸灰皇怯小牡胤?,廖曉嘯肯定不會栽跟頭?!?/br> 而這個地方,對廖曉嘯而言肯定不會是什么難事。 何況廖曉嘯之前已經(jīng)來過這里,那片被毀壞了的壁畫,他肯定在第一次來時便看過了完整的。 青巖點頭,猶豫了一下,還是直接走進了那扇門中。 “這之后的地方我并未進來過?!鼻鄮r道,“我的修為并不足以支持我來這里闖?!?/br> 意思就是:出事了麻煩順手拉一把。 巫邢很上道的笑了笑:“我會保護你的。” 青巖一頓,回頭瞅了一眼巫邢,道:“還有你后邊兒那個?!?/br> 指的正是那個少年。 階梯并不多長,到了末尾之處周圍開始爬起了藤蔓。 青巖對這樣的環(huán)境倒是自如得很,連腳步也變得輕快,提起步子很快便穿過了層層藤蔓阻隔的階梯,一切變得明亮起來。 而入目的一切卻是讓他笑容僵硬。 是萬花谷。 正值繁盛的萬花谷。 谷口還停著等待主人歸來的羽墨雕,一見青巖便張開雙翅,暢快的鳴叫一聲,搖晃著身子走了過來。 堅硬的鳥喙輕蹭著他的臉頰,花香濃郁,一如他每一次回去一般。 值班守著谷口的正意弟子笑著跟他打了招呼,調(diào)侃他外出四五年,是不是在外找了個姑娘過上日子,樂不思蜀了。 青巖呆愣的看著他,輕輕撫了撫羽墨雕的羽毛。 “谷外戰(zhàn)亂,長安淪陷已逾兩年,如今好不容易安定,哪里尋得到姑娘!”青巖道,他這才有些慌亂地現(xiàn)這話并非他想說的。 連動作都不由自己控制。 他從懷里掏出一個油紙包來,里面正是羽墨雕最喜歡的烤全兔。 金黃酥脆,流著蜜汁和香噴噴的醬料。 大雕快活的拍了拍翅膀,一口叼住兔子,自顧自扔下主人飛走了。 那正意弟子噗嗤笑開,又調(diào)侃道:“雕兒都已經(jīng)養(yǎng)了小雕,你這主人也該考慮了罷?” “哪里的話,若是有誰能看得上我才是最好呢,可惜我在外這么多年也沒碰著。”青巖同樣笑道,復又談了幾句便離開谷口,去了三星望月。 孫老師父站在小屋前曬著藥材,幾個小蘿卜頭在一邊坐著咿咿呀呀搖頭晃腦的念著醫(yī)書,不時偷看一眼在一邊幫忙整理著藥材的師兄和師姐們。 青巖淺笑,走近了孫師父身邊輕聲打了招呼。 孫老師父看起來愈蒼老了幾分,精神卻依舊矍鑠,身子骨健朗,還能管得住三五個喜歡搗亂的小弟子。 “青巖回來啦?”孫老師父抬頭看著他,笑著點頭,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快快去找谷主罷,他雖不說,對你們這群出去的小子可是念得緊吶!” 青巖笑開,便道:“您這么說,谷主可是要不高興的?!?/br> 孫老師父笑了兩聲,聲音嘶啞卻還是中氣十足,笑罵道:“谷主可是你能編排的?還不快去?” 青巖渾渾噩噩,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也沒辦法管住自己的言行,只能看著,安靜的看著這一切。 他想伸手抱抱孫老先生,想讓他的羽墨雕帶他再一次繞著整個花谷飛一圈,想跟裴元大師兄一起在晴晝海一趟就是一整天。 可是他做不到。 碰不到、說不出、動不了。 萬花谷的天很藍。 在三星望月頂上更是看得清楚。 谷主正與子虛先生下棋,烏有先生在一邊喝著茶,盯著棋盤不時插嘴兩句。 三人顯然都現(xiàn)了青巖的到來,偏頭瞅著他,似乎在辨認這是誰。 半晌,子虛先生道:“這不是青巖小子嗎?回來啦?” 青巖行禮,回道:“多年不見,子虛先生還是如此熱愛棋藝?!?/br> 子虛撫掌而笑,道:“那是自然,烏有作陪,自是不怕沒有對手!” 言罷,子虛便拉著烏有向東方宇軒告辭,徑自離開了三星望月。 青巖看著不遠處的谷主,有些緊張。 東方宇軒手中的黑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最終啪的一聲落在棋盤上,這才抬頭看向青巖,招了招手。 青巖見狀,便乖乖走了過去,按著谷主的意思在他對面坐下了。 “下棋?!惫戎鞯溃⑽㈩D了頓,“讓你一子,若是贏了,便認你回谷?!?/br> 青巖一愣,他自是知道自己棋藝不如谷主的,這意思是不打算承認他是萬花弟子了不成? 這念頭一動,他頓時急了,問道:“那若是輸了呢?” 東方宇軒抬頭掃他一眼,慢悠悠道:“認你回谷?!?/br> 青巖看著自家谷主,突然覺得有點兒胃疼。 “青巖?!睎|方宇軒看著青巖落了白子,自己拿出了一顆黑子來,道:“在川彌過得可好?” 青巖一震。 周圍的一切都突然變得清晰起來,青巖動動手指,現(xiàn)自己真的能控制了,這才猛地站起身,看著東方宇軒。 滿臉驚詫。 東方宇軒已經(jīng)盯著棋盤,半晌,落了子,抬頭看向青巖,挑眉道:“如何?” “……”青巖沉默了一陣,拿過一顆白子,悶聲道:“還好?!?/br> “如此便好?!睎|方宇軒抓起一大把黑子,將棋局毀了,拍拍手道:“我輸了?!?/br> 青巖沉默。 東方宇軒喝了口已然冷了的茶水,道:“養(yǎng)心訣好好修煉,切不可忘記入師門之時立下的誓言?!?/br> “谷主……”青巖開口道:“您在哪兒?” 東方宇軒將茶杯放下,“等你修為足夠了,便會知道?!?/br> “萬花谷很好,不過是過去千百年,衰落罷了。”東方宇軒道:“我在下界留下了不少東西,你可隨緣取之。在修為未及出竅之前,切不可說是萬花弟子?!?/br> 青巖點頭,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應該做些什么了。 “你……”東方宇軒頓了頓,似是有些猶豫,“你的父母其實……” 青巖睜大了眼看著東方宇軒,想要聽清楚,眼前的場景卻突然之間崩毀,轉(zhuǎn)瞬便消失不見。 他身前,赫然是一片刀山! 他站在刀山的懸崖邊上,若是再向前一步,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場。 青巖猛地后退兩步,直接撞上了在他身后的人。 巫邢看他恢復了正常,松了口氣。 只是青巖的臉色看起來實在是不太好,不知道他看見了什么。 “先別顧著自己,你瞧瞧周圍?!蔽仔系?,指了指周圍。 周圍高低不同的地方都有支棱出來的一小塊石臺,每個石臺都接著一條道路。 有五人正順著那條道路走向石臺,石臺之前便是支棱著尖銳刀刃的刀山。 那五人之中,有兩人的同伴是清醒的,想盡辦法阻止同伴往前走,可一下禁制,那人就尖利的嚎叫出來,臉色漲紅,似乎是想要自爆。 嚇得他的同伴趕忙撤了禁制,復又打斷了他的腿,那人便開始爬,折斷了那人的手,那人便在地上蠕動著前行。 “這是……怎么回事?”青巖道。 這種情況,他只在窮兇極惡的朝廷要犯被貶成奴隸的時候見過,那些人被折斷了腿腳與手臂趕到鬧市上,被卒吏鞭笞著前行,直到走完整個街市,他們的下巴和臉早已面目全非。 “這原本是我的寢殿?!庇窆堑溃拔宜篮?,他們將這里填了,做成這樣,每日都驅(qū)使一些在沙漠中罹難來到這里的人,或者奴隸跳下來,之后將尸體吊上去,扔進湖里生魚供他們販賣貿(mào)易。” 青巖臉色一白。 “他們說這是血祭我?!庇窆穷D了頓,并無什么特殊的感情,單純的感慨道:“那段時間,這里很繁榮啊,可是后來被現(xiàn),這里又安靜下來了。” 然后他看著這里從沙漠變回了森林,又被海洋覆蓋。 “怎么了?” “我們離開這兒?!鼻鄮r無法忍耐,他不知道這到底是何等的貪婪,才會讓人做到這樣的地步……與其說是血祭,不如說是怕玉骨這活了千萬年的大妖怨氣深重而進行的鎮(zhèn)壓吧。 “您不喜歡這里嗎?”玉骨問,言罷他又自答道:“我的寢宮很好看?!?/br> 青巖沒打算搭理他,掃了一眼周圍的慘狀,卻現(xiàn)自己實在是無能為力。 除卻對這里的反感,他還想好好兒思考一下之前的東西。 他不認為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覺,即便真的是,青巖也愿意去嘗試著相信。 只是,沒能聽到自己父母的消息實在是遺憾。 青巖深吸了口氣,將自己的視線和泛濫的同情心收回來,偏頭對巫邢道:“去正殿,廖曉嘯大概在那兒。 30宮殿崩塌 巫邢看著青巖的背影,回頭瞅了一眼正看向他們的兩個清醒的人,沒說什么,拎著那還不知名諱的少年離開了。 那兩人的同伴已經(jīng)接連落進了刀山,他們修為在外算得上不錯,一個元嬰初期一個金丹巔峰,卻實在是對這個沒轍。 不光是他們,這玩意兒巫邢也沒轍。 除非直接毀了那刀山,但誰知道那刀山下鎮(zhèn)著什么東西,若是極惡的玩意兒放出來了就不好了。 巫邢是不怕,但是架不住青巖和那個少年修為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