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青巖拽了拽巫邢,瞪著他。 巫邢一笑,將法訣撤了,伸手拍了拍青巖的頭。 青巖眉頭一擰,毫不客氣的打開了。 他并不適應除卻谷主以及師兄師姐們以外的人做如此親密的動作。 “一個修為不及辟谷的小家伙。”巫邢神識一掃,對于自己被青巖撓了一爪子并不在意。 青巖不做聲,抬頭看著上面,那人的腳步聲已經(jīng)到他們上方。 一個少年探出腦袋,尚顯稚嫩的模樣露了出來,順著光照看得十分清楚。 少年身上穿著赤霞宗的紅袍,喘著氣,額頭上還滾著汗珠。 他咬著下唇看著下方兩個逆著光的人影,張張嘴想要說什么,卻憋不出一個字來。 倒是巫邢往上看了一眼,視線在少年手上戴著的儲物戒上頓了頓,轉頭低聲向青巖道:“許是鄒運興的孫兒?!?/br> 青巖一愣。 他抬頭瞇眼看了一陣,等了一會兒現(xiàn)那少年似乎沒有跳下來的想法,又不吱聲,便直接拉著巫邢準備往下跳。 “那個!”少年趕忙喊住了他們。 青巖又抬頭,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不耐的意思,安靜的等著少年下一句話。 少年又沉默了。 青巖抿著的嘴角抽了抽。 你特馬逗我玩兒呢? 少年感覺特別委屈,他爺爺還在上面渡劫,生死不知,這邊下面那兩人……那執(zhí)笛男子就不說了,他身邊的魔尊巫邢絕不是個好相與的。 可是爺爺在把他推下來之前沒告訴他那男子的名諱??! 青巖終于皺起眉,開口問道:“何事?” 少年抿著唇,訥訥道:“爺爺他……” 果真是鄒運興的孫兒。 “若是報恩之事,不用再說?!鼻鄮r道:“我本就無意要他答還這恩情,救了那人不過醫(yī)者本分罷了?!?/br> “……”少年張了張嘴。 “回去吧,這里你不該來。”即便是青巖,沒有巫邢帶著,他也不敢輕易過來,更不用說一個連辟谷都沒到的小少年了。 誰知少年不止沒走,反倒一咬牙直接從上邊跳了下來。 青巖被嚇了一跳,趕忙運起元力接住少年,讓他安安穩(wěn)穩(wěn)的落在了地上。 少年臉色有些蒼白,青巖細看才瞧見他眼中密布的血絲,連著他那緊張的模樣看起來怪可憐的。 巫邢將青巖拉了過來,偏頭面無表情的看著那個少年。 少年被巫邢的氣勢壓得喘不過氣來,魔修暗沉的紅眸盯著他,讓他渾身都繃得緊緊的,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在自己閉了眼就再也睜不開了。 青巖看他那模樣,終于知道莊歡之前跟他說,魔尊巫邢之名可止小孩兒夜哭是多么實誠的大實話了。 那些巫邢喋血嗜殺的傳聞先按下不表,光是這氣勢,便足夠壓死不少修為低微的修者。 只是不知為何,之前面對闖入房中的大漢時,巫邢雖將其殺了,卻并沒有爆出如此的氣勢。 不容青巖多想,少年的臉色已經(jīng)漲成了紫紅,眼神渙散。 他一愣,向往前去卻被巫邢緊緊的扣著手臂,當下就用力捅了捅巫邢了后腰,見人沒反應,直接抽出銀針準備扎下去,讓巫邢了解一下即便是金丹期的修者,也是能讓他疼得死去活來的。 巫邢反身抓住他的手腕,眼神中還有來不及收回的冷冽,看得青巖硬生生打了個哆嗦。 巫邢闔上眼,又睜開,已然是平日里面對青巖的平和模樣,他身后,少年倒在地上,卻還是有呼吸的。 這讓青巖微微松了口氣。 “你剛剛做什么?”青巖隨口問道。 “看了點我想知道的東西罷了?!蔽仔洗?。 青巖半懂不懂,點了點頭。 巫邢端詳了身前的人一陣,現(xiàn)青巖并未有何排斥之后,松開了手。 幸好他不懂,巫邢想,搜魂之術一向是為人所不齒的邪術,若是因此而被青巖嫌惡了可不好。 之前自那渡劫期的客卿身上知道了些許消息,如今這少年送上門來,巫邢自然利用他來得知自己想要的。 鄒運興在赤霞宗地位不低,而這少年也頗為懂事,被鄒運興視作他的繼承人的少年,知道的東西不可謂不少。 至少巫邢想了解的東西,他知道大半。 青巖將少年扶起來,現(xiàn)這人臉色更加蒼白了一些,檢查一下確定沒有什么暗傷之后,才抬頭看向巫邢,問道:“帶走吧?若是將他扔在此處,不多時便會去了?!?/br> 巫邢眉頭皺了皺,似乎不樂意帶上這個連金丹都沒結的拖油瓶。 “你愿意帶便帶上吧?!卑肷?,巫邢這么說,算是勉強同意了青巖的要求。 青巖欣然,當下便帶上少年自那破損的洞口跳了下去。 巫邢微頓,也跟著下去了。 這少年與青巖不同,青巖即便是沒結金丹也能幫他處理身上的隱患,可這少年不行。 即便他身上有鄒運興的傳承與為數(shù)不少的靈丹法寶,卻也是拍馬都趕不及青巖的。 鄒運興會將這少年遣來,也就是因著他那迂腐的性子,死死咬著他堅持的知恩圖報。 明明已經(jīng)違背了己身之道……巫邢眼中閃過不屑,他對于那些所謂的大義并無堅持,更加覺得鄒運興為了宗派與所謂的道門大義而違背己身之道,實在是不值得。 這次,那老頭要化作劫灰,報恩的責任自然是留給了自己的后輩。 巫邢不認為鄒運興能夠渡劫成功,他將自己一身寶貝都給了他的孫兒不說,周圍也沒個人護持,再加上心魔的侵襲,能夠活下來的可能極小。 本身修者渡劫是不需要人護持的,而醫(yī)者卻不同。 一貫而言,醫(yī)者救死扶傷是積攢功德,但這說法只能針對于凡人之中的大夫。 修煉一途本就是逆天而行,天道處處設阻,每往上一步都頗為困難。 在中途重傷、死亡的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 而醫(yī)者,救治了修者,卻是在其本身就逆天修煉基礎之上,更加多上了一層來自天道的罪責。 是以,醫(yī)者的劫難往往比之普通修者要浩大可怖得多。 除非這人修煉之途上,一個人都不救治。 但若是如此,那又有何臉面自稱為醫(yī)者呢? 東方宇軒之所以被尊為醫(yī)圣,不僅僅只是因其一直都不綴的救治著他人,更因為他渡劫之時,沒有面臨如同從前那些醫(yī)者一般浩大的劫難。 有人說他的德行天道有感。 而稍微了解一點的人卻都知道,要么是功法原因,要么是他身上有什么避免天劫的逆天之物。 但大多數(shù)人選擇相信前者,因為若是真有如此逆天的法寶,怎么著也早該有些傳說出來,而事實上卻是,查遍古籍也翻不到任何與其相關的寶物。 可若是功法,便不是誰都能得到的了。 思及此,巫邢轉頭剛想試探幾句卻是一愣,青巖對他笑吟吟的,開口道:“你不是想知道這湖有什么貓膩嗎?” 巫邢點點頭。 青巖低頭看了看就在他腳邊上的殘肢,一腳將之踹進了湖里。 他看著瞬間化作兩尾游魚的殘肢,忍住胃部的翻騰,扭頭看向臉色霎時變了的巫邢,笑了。 果然,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29滾rou刀山 “如何?我可只告訴你一個人?!鼻鄮r道,“不過廖曉嘯大概是知道了?!?/br> 青巖覺得他對巫邢真是太好了,這么重要的秘密都告訴他。 巫邢看他。 青巖回視。 半晌,巫邢扯了扯嘴角,“還不錯。” “恩?”青巖沒反應過來。 巫邢笑,卻帶了那么點兒咬牙切齒的味道,說道:“我說魚rou的味道?!?/br> 真是嘴硬得喪心病狂。 青巖扭頭走到湖邊上,回頭看著臉色實在不怎么樣的巫邢,咧嘴笑道:“忘了告訴你,我們還得在這湖里游一圈?!?/br> 再之后的地方,他雖然有玉骨的講解,卻也是不知道具體的了。 不管玉骨講得多詳細,他也沒辦法對后來的路放下心來。 因為他知道這其中蘊藏著的不出現(xiàn)的東西,絕對比玉骨所數(shù)出來的要多得多。 畢竟玉骨一貫無甚心機,從來什么事情都是順著自己的想法而做,若不是谷主將他的觀念矯正了,肯定是會要出事的。 巫邢將青巖帶著的少年接過來,二話不說直接跳進了湖里。 湖水蕩起的漣漪不過到短短一丈開外便戛然而止,再無波動了。 青巖走到湖邊,跳了下去。 巫邢度不快,青巖很快就追上了他。 他們一直向著深處游去,昏暗的湖水之中不時可以看到一些怪異的魚類,在湖水之中暢游著。 若是不知道這湖的真相,鐵定是要逮上幾條的,但知道之后只想馬上離開這片湖泊,實在是膈應得很。 兩人不說話,帶著一個依舊在昏迷之中的小拖油瓶,潛入那深處的黑暗甬道之中。 “這湖水有靈。”甫一離開湖水,青巖便開口道,他轉身看著本該是一扇門的地方,如今已然不見了門板,只剩個門框,能直接看到門后的階梯,依舊是向下的。 巫邢對于這湖泊沒了興趣,聽聞此言卻是抬頭看了一眼。 湖水如同被什么東西托著一般,在那個僅容一人通過的出口處流轉著,卻不漏下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