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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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這個罪名墨九擔(dān)當(dāng)不起。擅攻無爭妖界者便是與整個妖界為敵,墨九哪敢做這事?不光不敢做,墨九還幫骨魅一族御敵吶?!?/br> 青涵和墨九的對話是什么意思?我沒聽明白。 雙手插在褲兜里,青涵笑得很開心:“下賤的妖就是下賤的妖,只知道互相傾軋,還滿嘴都是借口,不過與我無關(guān)?!?/br> 山間兀地一陣風(fēng)起,吹得人睜不開眼睛,隨即又生生停住。 手里拎著一副金燦燦的耳機(jī),一雙鳳眼中閃著藍(lán)汪汪的光,側(cè)身朝我微微一笑。然后開口:“怎么與你無關(guān)呢?你主子交待的事兒,如今你怕是辦不成了了。” 青涵眼里一瞬驚訝稍縱而逝。摸了摸空蕩蕩的耳朵,又看了看墨九手里的耳機(jī),唇邊再次揚起一抹笑:“大膽孽障奪人道行,沒被天雷震夠么?” “多謝教誨,可這道行不是奪的,是人家送的……” 話音一落,就見一團(tuán)紫色火焰包裹著青涵的耳機(jī)隕石一樣朝旁邊的崖底墜去。 幾乎是與此同時,青涵大聲喊著:“老婆?。?!”也縱身跳下了懸崖。 一個激靈,心臟跳到了嗓子眼。 我急忙撲到懸崖邊,只見下面白霧翻滾,哪里看得到人。扭頭看著墨九:“你你你……扔他的耳機(jī)干嘛……出人命了!” 墨九也探出頭往懸崖底下看了看,一雙眼似笑非笑:“哎呀呀,只是一副pro700而已,又不貴?!庇洲D(zhuǎn)頭看著我,“可見不管是人是妖還是仙奴,都不能做守財奴。” “他跳崖了,你還笑得出來?!” 轉(zhuǎn)身朝山下走去:“看樣子你不光平凡,還笨。放心吧,早說過他不是人,死不了的哇哈哈哈!”莫名其妙仰天大笑幾聲,笑完繼續(xù)走。 雖然擔(dān)心青涵,但心里也清楚青涵不是普通人。這半山腰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我只能趕緊跟在墨九身后下山。 可這次他走得很快,好像根本不打算等我,不一會兒背影就不見了。我怕摔跤,又畏懼旁邊的懸崖,一步一步走得很謹(jǐn)慎。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可實際上下山快得很,不到半個小時我就到了入山口。 墨九早已無影無蹤。 我站在路邊,一邊在心里將他罵了萬千遍,一邊考慮是該繼續(xù)往山下走去看看青涵,還是該走回鎮(zhèn)上。一輛鮮紅色吉普開了過來,停到我面前。 然后墨九從車窗里探出頭:“小平凡,上車?!?/br> 鼻子忽的一酸…… 還以為他把我丟下了…… 氣哼哼地跑過去,上了車坐在副駕駛座上。打量著車廂內(nèi)部,只覺得一陣眼花繚亂。第一次見到有人在車頂貼海報,還貼了四大張。貼的還是sopor aeternus樂隊痛苦的,扭曲的,蒼白的大臉,看上去十分滲人。 “你的新車?” “好看嗎?”墨九笑瞇瞇地問我。 “好亂?!?/br> “不是我的車?!蹦乓徊扔烷T,“是青涵的,停在路邊,借來用一下。” 太過分了。 我替青涵鳴不平:“你扔他的耳機(jī),還偷他的車?!” “只是借用一次?!?/br> “你臉皮能不能再厚一點?” “臉皮不厚怎么和你配對?” “滾出,誰和你配對?” “小平凡和我配啊。” “看你不上?!?/br> “別自卑嘛,我已經(jīng)做好了勉強自己的心理準(zhǔn)備,所以想怎么配你就怎么配?!?/br> 這種臉皮,這種自戀的程度…… 我服了…… 折騰許久,一進(jìn)到溫暖的車?yán)锢б饩头毫松蟻怼M柚欤液芸炀退?。不知過了多久,他用肩膀一顛我的腦袋將我弄醒:“到家了,瞧你流的口水,我的衣服?!?/br> 我直起身子一看,已經(jīng)到了易道堂樓下。天已經(jīng)黑透,到處都響著噼里啪啦的鞭炮聲。交通工具給力就是棒,從將軍潭到這坐大客車得花一天呢。 “謝謝,再見?!蓖诺懒藗€別,我推開門下車。 離開易道堂的時候我?guī)е堖?,回來時卻一個人。雖然墨九再三強調(diào)他不是貓咪,但我總覺得他那張笑嘻嘻的臉不靠譜。加上每次他總是與我的霉運同時出現(xiàn),不管他是不是貓咪,還是離這只妖遠(yuǎn)點好。 不料他也推開門下了車,笑瞇瞇對我說道:“回家的感覺就是好?!闭f完趕在我面前朝易道堂走去。 我愣了一下,急忙追上去:“你什么意思,這是我老板的店?!?/br> “那又怎樣?易道還欠我一筆賬呢,在他家住一陣子便宜他了。”又得意地?fù)P起下巴,“再說,占了他的家他又能怎樣?” 不知道為什么,從煙波里出來后,我覺得墨九的精神就越來越亢奮,亢奮得有些不正常。說話眉飛色舞,眼中精光爍爍。此刻說到易老板,他的鼻子恨不得仰到天上去,一副老子天下第一易道不能奈我何的狂樣。 忍不住拉住他的手:“你螃蟹啊,橫什么橫?不許進(jìn)易道堂!” 瞥了我一眼,側(cè)過身跳著往巷子里移:“我就橫,我就橫,我就橫……” 他的勁很大,拉得我差點摔了一個踉蹌,趕緊放開手:“喂,車停在主干道上會被拖車拖走的?!?/br> 他已經(jīng)跳進(jìn)了沒有路燈的小巷,看不清身影,但聲音卻依然很大:“不是我的車,不關(guān)我的事。我就橫,我就橫……” 莫非這廝吃興奮劑了?! 要是老板回來,見我招了只與他有過節(jié)的妖怪回家,還不把我解雇了! 我急得直跺腳,顧不上被別人聽到,大聲喊:“墨九,你要敢進(jìn)易道堂,我就跟你拼命!” “隨他去……”身旁兀地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 我怔了怔,扭頭一看。 易道不知什么時候已站在我身邊,臉色黯淡,發(fā)絲上全是灰,風(fēng)塵仆仆的樣子。發(fā)絲下那雙眼睛泛著暗紫色的光,映著路燈貓瞳似的閃閃爍爍。對著墨九的方向,慢慢散開,又慢慢縮起。 “老板……墨九他……” “他正得意,不理他?!钡拖骂^,那雙紫色的眸子轉(zhuǎn)向我。從懷里掏出一個熱乎乎的白色一次性飯盒放到我手上,“今天的晚飯,沒涼。” 打開飯盒,見里面排著二十幾只白白嫩嫩的餃子。還冒著熱乎乎的水汽,熏得心尖軟軟的一熱。抬起頭望著他,眼里霧氣氤氳,不知道該說什么。 冷峻的面容在煙火的雕琢下精致得像玉雕,長長的睫毛眨了眨:“秦相容說外邊不好玩,你可能會提前回來。大年三十你們要吃餃子?!逼蹋蛎蜃?,“不喜歡?我給你找飯……” 見他轉(zhuǎn)身要走,急忙踮起腳擁住了他:“謝謝老板。” 他的身體僵得像塊呆木頭,直直地杵在原處,一動不動。 “老板,你吃餃子嗎?”半晌松開手,問他。 微微斂眸:“可以吃一個。” “回家吃餃子去。” 周圍的煙火響得越來越疾,熱鬧無比。紅的綠的紫的光不斷閃爍,照得小巷恍若白晝。 墨九坐在店門口狹窄的樓梯扶手上,不耐煩地嘟囔著:“鑰匙鑰匙,快拿鑰匙。鑰匙鑰匙,快拿鑰匙……” 過新年了。 (易道堂第五話 骨魅完結(jié)) 【番外:一夢良因】 63、第一章 明崇禎七年,天下大旱。 禾苗盡枯,莊稼絕收,匪亂四起。張獻(xiàn)忠率部入川,不少富戶紛紛攜家?guī)Э冢申?,渝,黔,藏幾地逃離家園。天府之國十室九空。。 祈安是鄂陜交界處一個的小縣。時逢旱災(zāi),局勢混亂,又經(jīng)過好幾次兵匪洗劫,原本安靜祥和的小縣城幾乎成了一片廢墟。不少從四川逃出來的人聚集于此,戰(zhàn)戰(zhàn)兢兢惶惶不可終日。 縣城東邊的薛家當(dāng)鋪里,幾名家丁身背砍刀守在門口,以防有人搶劫當(dāng)鋪。 當(dāng)鋪門口排了一條長隊,有那穿得破破爛爛的老農(nóng)心疼將御寒的棉衣遞上柜臺,掌柜看看便扔出來,冷冷道:“不當(dāng)!” 隊伍中間擠著一老一少。老太太兩眼精亮,身上的素色背子平整的沒有一絲褶皺,頭山包著塊花頭巾。她身旁的柔弱少女挽著兩個小發(fā)髻,身著淡藍(lán)色比甲,內(nèi)套灰色小褂。整個人瘦得像柳枝兒一般,風(fēng)一吹便要飄起來似的。氣質(zhì)淡雅恬靜,膚色看上白皙細(xì)嫩,只是罩著一層淡淡的黃色。害饑荒的年景,很多人臉上都有這種黃色,經(jīng)年挨餓餓出來的,人稱“餓殍兒黃”。 十六歲的曲良因祖籍蓉城,本來家境頗豐。曲家世代經(jīng)商,在城里有七家蜀錦鋪。家中良田千畝,仆從若干。 曲良因出生才一百天就跟揚州鹽商巨賈杜家的公子訂了親。說起這段姻緣,蓉城人皆嘖嘖稱奇。曲良因的未婚夫杜君業(yè)是個奇才,三歲識字,七歲便能看懂家中賬冊。八歲那年杜君業(yè)突然跟父母說,蓉城曲家臘月將添一位小姐,那便是他的妻子,請父母前去提親。杜老爺半信半疑,請了在蓉城小住的揚州名士前去打聽,正巧碰見曲家為女兒辦百日宴。聽名士說明緣由,曲氏夫妻覺得杜君業(yè)同女兒是天作姻緣。又見杜家家大業(yè)大,歡喜不迭,替女兒定下了這門親事。還趁著喜氣給女兒起名良因,取佛語中好因緣之意。 之后兩家經(jīng)常往來。在杜家公子的強烈要求下,曲良因逃過了纏足之痛,又免去了每日背誦三從四德列女傳,生活快樂無憂。只等長大后嫁到揚州,相夫教子,與她文采風(fēng)流的夫君相伴白頭。她十五歲時,兩家正要商議把兩人親事辦了,曲良因的母親突然病重。曲良因是個孝順女兒,主動要求推遲婚期,留在家里侍奉母親湯藥。 一年后曲良因的母親去世,匪亂又起。曲老爺見匪害太兇,索性帶著家人細(xì)軟投奔揚州親家,順便送曲良因出嫁。走到半路,守家的家人追上來說家里二間鋪子被強盜燒了。實在心疼家里的產(chǎn)業(yè),曲老爺又帶著二兒三兒返回蓉城,讓大兒護(hù)送meimei繼續(xù)趕往揚州。不料曲老爺剛離開四天,曲良因一行人就遇到了搶匪。在大哥的拼死保護(hù)下,曲良因同奶媽李嬤嬤一起逃了出來,卻同大哥失散。 一老一少兩個女人從未出過門子,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幸而在路上遇見了一戶與曲家有商業(yè)往來的人家也在逃難,李嬤嬤苦苦央求,人家才讓她們搭車,將她們從荒郊野外稍到祈安。主仆二人托回家的蓉城人往蓉城帶了口信,眼巴巴等家里回信,一等就等了四個月。 因逃難的人太多,周圍又兵荒馬亂的,祈安所有東西的價格飛漲。兩人在河岸邊租了間破窩棚居住,租金繳得早,能支撐到第二年三月,吃食的用度卻是必須要花費的。曲良因當(dāng)?shù)袅穗S身帶著的陪嫁首飾和值錢的衣物,從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富家小姐變成了逃災(zāi)盲流。 大旱之年,地里幾乎顆粒無數(shù)。八月還是糧食收獲的季節(jié),一升小米就賣到了一兩銀子,曲良因只能和李嬤嬤尖起嘴唇喝薄粥。從小嬌生慣養(yǎng),她哪里吃過這種苦頭,很快原本潤澤可愛的雙頰就凹了下去,人瘦得脫了形。 但米價還在一直漲,九月份小米已漲到二兩銀子一升。眼看著糧價還會上漲,曲良因同李嬤嬤商量,決定把杜君業(yè)送給她的訂親玉佩當(dāng)?shù)?,換點小米過活。 在當(dāng)鋪排了半天,終于排到了她們。李嬤嬤小心翼翼打開布包,取出那塊九瑞環(huán)龍佩踮起腳遞給掌柜。掌柜小心接過,仔細(xì)瞧了瞧,對李嬤嬤道:“老太太,這塊玉是上等貨色,給你一兩銀子吧。” 見掌柜蓄意壓價,曲良因忍不住出聲:“掌柜的,這玉佩價值萬金?!?/br> 掌柜輕聲一笑:“小姐,今時不比往日,珠寶玉器沒人要。一兩銀子已經(jīng)是我照顧你們孤兒寡母了,若不當(dāng)我也不勉強?!?/br> 李嬤嬤磨了好一番嘴皮子,終于將價抬到五兩銀子。那確實是上等和田暖玉,是寶貝,平常價值連城。但戰(zhàn)亂中也就值五兩銀子,五兩銀子能買兩升半小米,夠兩人喝一個月薄粥。 當(dāng)了玉佩,又到米店買了小米。李嬤嬤在米袋子上蓋了塊破布,兩人手挽著手故作鎮(zhèn)定往前走。因為米店外總是圍著一圈餓得有氣無力的流民,眼巴巴地盼著別人能弄丟幾粒米。聽說前兩天還發(fā)生過在米店門口搶糧的事,兩人不得防著些。 果然,見兩個女子從米店出來,有幾個不懷好意的流民跟了上去。才走出米店百米不到,一個男人突然發(fā)難,沖過來揪住李嬤嬤手腕上的米袋就拖。 李嬤嬤年輕時做過下等仆人,老當(dāng)益壯。雖然這陣子吃不好睡不好,身上還存著些力氣。她趕緊將米袋抱住懷里,扯開喉嚨大聲嚷起來:“強盜啊喂,抓強盜啊喂!” 曲良因嚇得不知該怎么才好,只知道舉起拳頭朝強盜頭上亂捶。但她的拳頭根本沒有力氣,打在強盜身上一點作用都沒有。 眼見懷里的米要被搶走,李嬤嬤往地上一坐,強盜那邊又用力一拖?!斑病钡囊宦?,米袋子裂開。金燦燦的小米流泄一地,刺得周圍所有人眼睛貪婪地一亮,慢慢地圍了過來。 主仆二人心里頭頓時透心涼。 這些人餓得臉色發(fā)綠,眼睛瞪著地上的小米發(fā)出通紅的光,當(dāng)場吃了她們也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