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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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見到一個長得像田野的人…… 悵然若失,呆呆地站了一會兒,我朝蘭園外邊走去。 兜蘭說有只厲害的妖怪進了宅子,我猜可能是老板在找我。呆在這么隱秘的地方他怎么找得到,還是到容易找的地方去才好。 走了沒多久,又到了那片小湖邊,我停住了腳步。 幾枝凋零的荷葉或虬曲水面,或躬身水中,在微皺的水面投下冷峻而幽寂的顫影?;野档奶炜障?,林茹素圍著銀狐大氅,坐在湖邊的漢白玉圍欄上,木然地盯著湖面。 比起前幾次見過的她,這次她更清瘦。兩頰深深地凹了下去,身體裹在長長的狐毛中間看不出半點身形。臉上那種神采飛揚的靈氣早已不知所蹤,膚色蠟黃,神情恍惚,眼神空洞得像一縷虛無縹緲的煙。 走到她身邊,順著她的眼神往下看,試圖透過那片渾濁的湖水辨別出些什么東西來。可只看出以前那汪碧藍的湖水已經(jīng)變成了一汪死水,其余什么東西都看不出來。 “小姐……”然后有人在身后輕輕地說了聲。 同林茹素一起轉(zhuǎn)過頭,看見了林茹素的丫鬟,名叫寶娟的。她背著一個包袱,身穿一身素色衣衫。 她走過來扶起林茹素:“小姐不要坐在涼的地方,當(dāng)心生病?!?/br> “涼?”林茹素由她扶著站起身,表情呆滯, “湖邊很涼,茹靜在湖里是不是更涼?” 寶娟嘆了一口氣:“小姐別難過,已經(jīng)請高僧給二小姐超度過,二小姐現(xiàn)在肯定已投胎轉(zhuǎn)世了的。老天保佑,老爺總算訂下了小姐的婚期,小姐只等著做新娘子便好,忙起來就什么難過的事都不會想了。” “不難過,與其嫁給王泥腿子,不如死了好,士可殺不可辱?!绷秩闼氐拿碱^幾乎不易察覺地微微皺了皺,“只是茹敏的婚事訂不下來我怎能放心出嫁?也不知道芳生收到我的信沒有,能不能給茹敏相戶好人家?!闭f到這,她看著寶娟,“你哥哥來接你了?” 寶娟眼圈一紅:“是的小姐,從此以后寶娟就不能再伺候你了?!?/br> “趕緊走是正經(jīng),省得爸爸打你的主意?!绷秩闼亓瞄_大氅,從懷里端出一小盆蘭花,“把“兜蘭之后”帶走,拿到人跡罕至的山谷栽上。我總有不方便的時候,不能時刻捧著它護著它?!?/br> “哎……”寶娟點點頭,接過了蘭花。 摸了摸自己身上:“替你贖身已花光我所有積蓄,賞你點什么吶?哦,還剩這個?!绷秩闼赝氏率稚系挠耔C戴到寶娟手上。 寶娟急忙推辭:“小姐,使不得……” 林茹素淡淡一笑:“寶娟,好歹給我留一點面子,我還是周家大小姐?!?/br> 聽到這話,寶娟怔了一下也笑了,笑得很苦澀。她后退一步,跪到地上:“大小姐,寶娟這就走了,再給大小姐磕最后一個頭?!?/br> 林茹素轉(zhuǎn)身背對著她:“走吧……” “是?!睂毦晟钌畹乜牧艘粋€頭,起身抹著眼淚,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林茹素一直靜靜地盯著眼前的湖泊,面容平靜得像是一尊雕像。 45、第十四章 我只能在她身邊站著不動,因為無法猜測周圍的狀況。不知道林茹素還想讓我看什么,難道就是站在這陪她難受么…… 不知道,可是我心里確實很難受,胸口像壓了一塊大石頭,沉甸甸地喘不過氣來。 又站了許久,一個小丫鬟跑來:“大小姐,大小姐,客人,來客人了……” 林茹素趕緊轉(zhuǎn)身問:“是向三小姐提親的人嗎?” “不知道,只遠遠看見是個俊俏的公子。” 聽了這話,林茹素便拎著裙子朝前廳跑去,我也跟著她一起朝那個方向跑。林茹靜死了,林茹素只剩茹敏這一個妹子。我明白她的想法,林茹敏的婚事切不可再由林老爺胡來,就算遭人非議她也要管到底的。 到了會客廳外面,林茹素停住腳步,想了想轉(zhuǎn)到假山后頭。后頭是一片干枯的芭蕉林,她鉆進芭蕉叢扒開幾張芭蕉葉,葉子后露出一個小門。小門沒上鎖,她推開門從門里擠了進去。她記憶里的山石小門就像一團云霧,我摸不著碰不著,對我造不成什么阻礙,毫不費力地跟在她身后也進了門。門后是一條陰暗狹長的過道,順著過道往前面走,不一會兒就聽到墻那邊傳來了林老爺同另外一人說話的聲音。 …… 林老爺笑道:“先生不是說我三個女兒都是誥命夫人之命嗎?如今我二女兒死了,到哪去做那誥命夫人,陰間嗎?” “林老爺,二小姐確是誥命夫人之命沒錯?!币坏滥贻p男人的聲音,懶懶的,帶著淡淡的妖嬈味道,“前陣子周大先生想替二小姐說江南段家那門親事,說了三次。那位段少爺與二小姐是前世姻結(jié)緣的,他日后做得達官顯貴,二小姐嫁過去自然是誥命夫人。只是福神三入你林家門,卻被林老爺連同周大先生一起極盡侮辱趕出門去。二小姐與段少爺?shù)母W匀宦涞较率绖e人家,林老爺你是享受不到了?!?/br> 林老爺默不作聲,半晌,才用力連叫三聲。 “好!” “好!” “好哇!” 他語音急切:“原來古書所云,父母轄制兒女之命是真的。既然我能改茹靜之命,其他人的命也改得。便求先生想想辦法,替我改了無子之命?!?/br> “林老爺,上次我跟你說得很清楚。你已是大福之命,雖命中無子,卻有三個誥命女兒,保你下半生榮華富貴。如貪心不足,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二小姐的事老爺還看得不真么?” “我也跟先生說得很清楚,我要兒子?!?/br> 那人一聲輕笑:“既然林老爺心意已決,為什么不問問代價是什么?” 幾乎是緊跟那人的聲音,林老爺問:“代價是什么?” “我要貴府大小姐的姻緣和命。” “你,你想娶茹素?她是許了省城秋府公子的,下個月就要出嫁了?!?nbsp;不同于剛才,林老爺?shù)穆曇魩е┆q豫,“秋府不好惹。” “大小姐與秋少爺確有命定姻緣,不過未出嫁的女兒緣分受父母轄制,她的姻緣和命還掌握在林老爺手里。我要她的姻緣和命并不是自用,而是用來做種為林老爺改了無子命。至于秋府那邊,不是我該擔(dān)心的事?!蹦腥搜钡穆曇衾锶切σ?,“現(xiàn)在只要林老爺一句話,給,還是不給?!?/br> “……先生此言,到底什么意思。”似乎察覺到了什么似的,林老爺壓住了話音,輕聲問了句。 “給還是不給。林老爺,要做誥命夫人的女兒,還是要兒子?” 一聲一聲追問,聽上去溫和,卻讓人聽得渾身發(fā)冷。 林茹素將耳朵貼在墻上,肩膀不停地顫抖。她咬著拳頭,生怕自己發(fā)出聲。 林老爺在聽到那樣的追問后沉默了許久,似乎在猶豫掙扎。好半天,他下了決心似的,用力說道:“要兒子,我只要兒子。” 那人的嗓音依舊很溫和:“好,先拿出紙筆,退了秋府的親事罷……” 林茹素猛地轉(zhuǎn)身,朝通道外面跑去。 我跟在她身后,胸膛里一陣揪心揪肝的痛。我想,這恐怕就是林茹素現(xiàn)在的感覺。家逢巨變,二meimei被父親逼死了。支持她的只剩她心心念的情郎秋芳生,要是林老爺退了這門親事,無疑是要了她的命。 她發(fā)瘋地跑著,出通道門時腳脖子還扭了一下。可她不以為意,一瘸一拐地朝前廳大門跳。眼睛里紅彤彤的,布滿了剛騰起來的血絲。我想幫她,但和兜蘭說的一樣,回憶是不可改變的。我無能為力,只能跟在她身邊。 好不容易才已歪歪倒倒走到前廳門口的大路上,她已疼得臉色發(fā)白,豆大的汗珠順著她的額頭和下巴簌簌往下滾。 “扭到腳了?疼么?”一雙手伸過來,扶住了她。 我轉(zhuǎn)過頭,突兀撞上一雙眼睛。 碧藍色般天空似的一雙眼睛,眼底微微彎起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便蕩漾開了比桃花還媚的笑,迷得人移不開注意力。 是墨九…… 一襲淡藍色長衫,頭上戴著一頂黑色圓禮帽,像個普通的民國書生。 他好像同林茹素記憶中的其他人沒什么不同,看不見我。因為他的目光一直定定地落在林茹素身上,嘴角像平常打壞主意時一樣,勾著壞壞的笑。 林茹素皺緊了眉頭,用力一甩手:“大膽登徒子,放手……” 但她力氣太小,不但沒甩開墨九,自己反而踉踉蹌蹌跳了兩下差點摔倒。 墨九眼眸中笑意瞬間變得越加燦爛,燦爛得有些刺眼。他是墨九,卻和我認識的墨九氣質(zhì)極不一樣,陌生到了極點。 “好,我放手?!钡f著話,他松開了手。 突然失去平衡,林茹素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在下告辭了,”摘下帽子,朝林茹素低頭行了個禮,笑容依舊。又戴上帽子,“后會有期?!闭f完轉(zhuǎn)身穿過我的身體,朝前面走去。 “墨九?!蔽腋谒竺娲舐暫?。 可是墨九終究沒有聽見我的聲音,連看都沒看我一眼。盡管他是只厲害的妖怪,可現(xiàn)在我肯定他只是一道幻影,一道林茹素七魄記憶中存在的,以這座老宅為舞臺重演出來的幻影。就像林茹素,就像林老爺,都是一道過去的影子。但這場大戲要什么時候才能結(jié)束,我什么時候才能從宅子里出去呢?想來想去,宅子里只有兜蘭能和我正常交流,但兜蘭現(xiàn)在也已不見蹤影。 那個兜蘭口中的大妖怪要怎么才能找到我啊?我累了,我不想再看下去了。 僅僅只是這么一閃念的時間,天空猛地暗了下來,有那么會兒眼前一片漆黑。然后又亮起了一道瑩黃的光,使勁眨眨眼,我發(fā)現(xiàn)我又站在了林茹素的屋子里。 窗戶開著,窗外卻糊著一片嚴(yán)嚴(yán)實實磚砌的墻,一絲兒光亮也透不進來,說不出的黑暗壓抑。屋子里很暗,只在屋角點著一支昏黃的蠟燭。林茹素坐在繡架前,一雙紅腫的眼里一片茫然,臉上瘦得只剩兩塊高高的顴骨。身上穿著一件白色吊帶睡衣,頭發(fā)仍梳得一絲不茍。 “啊——?。 ?/br> 突然爆發(fā)出一聲尖叫,林茹素撲到門邊,抬手在門上一陣猛拍:“放我出去!!姓林的瘋子??!放我出去……” 不知是不是因為她的哭鬧,伴著陣細碎的腳步聲,幾個人開門走了進來。林老爺,兩個男人,還有那個林茹素口中的老巫婆,老巫婆手里抱著一個大木桶。 林茹素抬腳就往外面跑,卻被兩個男人一人揪住一邊胳膊拖了回去,將她的頭牢牢地按在桌面上。 “爸爸,你們要做什么?”林茹素努力保持著平靜,但聲音控制不住在顫抖。 “茹素啊……”林老爺走到她身邊,彎下腰同她的臉平齊,眼睛卻盯著桌面沒有看她,“你看你這一瘋是嫁不了秋少爺了……” 林茹素馬上道:“我沒瘋!” 林老爺沒理她,自顧自說了下去:“……秋少爺又是個麒麟命,誥命夫人的爹我還是想做的……茹敏和你長得很像,我就讓她替你嫁了吧……” 林茹素急了,用力想掙開按著自己的人:“芳生不會答應(yīng)的,你當(dāng)他好糊弄?” “……好女婿好女兒有了,我還缺幾個好兒子……”忽然眼神閃了閃,“可我沒兒子命,只能用男種種出兒子來……” “什么……”掙扎無果,林茹素稍稍安靜了些??纱蟾攀歉杏X到危險漸漸迫近,她的嘴唇不停地打著哆嗦,“你想做什么?” 從夾襖里拿出一顆兵乓球大小的透明珠子,慢慢地瞥向她:“茹素啊,先生說你是烏曇轉(zhuǎn)世,到人間修脫魔障的。這世成了我的女兒,”臉龐因為激動難抑,哭一樣扭曲起來,“便替父親做男種,滿足父親求子的心愿吧,也算你積了陰德。父親不會虧待你,別家姑娘自盡都吞金,父親讓你吞周家的寶貝東籬珠。這珠子雖比不上前朝宮里的值錢,陪葬也綽綽有余。” 說完朝按著她的人一使眼色,那兩人便將林茹素的身體翻過來,上半身躺在桌子上,下半|身懸在桌子下。 意識到不妙,林茹素拼命掙扎,但她的力氣哪里比得過兩個壯漢?胸膛被兩只膝蓋死死壓住,連脖子都被壓得動彈不得,只能徒勞地蹬著雙腿。 沒有猶豫,林老爺擠到兩人中間,一手捏住林茹素的下巴,一手將東籬珠用力從她嘴里塞了進去,直直地塞進了她的喉嚨口。又怕她吐出來,干脆用手按住東籬珠死死地抵在喉嚨中央。 46、第十五章 林茹素的雙腳拼命彈動,像被拋到炎熱沙漠上一條絕望的魚。雙手痛苦地痙攣著,反復(fù)張開又合攏。 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整個人都僵住了。 半天,眼淚終于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墒巧眢w里滿滿當(dāng)當(dāng)溢滿了恐懼,渾身使不出一點點力氣。踉踉蹌蹌地后退幾步,退到門口那個正拿著佛珠低頭念佛的巫婆身旁,低聲問:“為什么不救她?” 老巫婆只是低著頭閉著眼,手指飛快地撥著念珠,嘴里嘟嘟囔囔地念著佛。 “為什么不救她……”腳下失了力氣,頹然坐到地上。心很亂,可是腦子里卻莫名地一片清明,在屋里這股巨大得讓我透不過氣來的恐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