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于珊自從得遇四皇子,很多前世的被她忽略的怨憤堆滿了胸腔。上一世想奪她正妻之位的是木穎安,賜死她的是皇后木青青,讓她入不了陵墓的是木老太太,她非常努力忽視木府的人,想假裝忘記,想做到井水不犯河水,但前提必須是木府不要仗著后族欺人太甚。她折損在木府一輩子已經(jīng)夠了,偏偏上一世獨善其身的木穎蘭總往槍口上撞,怨得了誰? 于珊噎住了木穎蘭,覺得心里舒坦了不少,可再怎么說也是得罪了客人,或許會受到老太太的懲罰。她也知道煩惱無益,隨手拿了一塊點心,很是自然的離了正中央的石桌,坐到了水榭四周的木質(zhì)長椅上,瞇著眼喂起了魚。 楊宇珺看了看這會子恬淡的于珊,輕輕笑了起來,相比起木府的那幾個表妹,她更喜歡這個時動時靜,性子直爽的小表妹。于珊沒有磨磨唧唧的柔弱性子,很討她喜歡。而且這可是她嫡親的表妹,在血緣上比木府那幾個隔房表妹可近多了。 楊府與木府的關(guān)系不錯,但楊宇珺真的不喜歡木府的幾個表妹,誰讓木府的小姐說話要轉(zhuǎn)好幾個圈,性子稍微直點的楊宇珺,總是聽得頭疼。后來楊宇珺才知道,因為她是楊府二房的小姐,她爹爹無緣爵位,這木家的兩個表妹便有些瞧不上她。 楊宇珺走到于珊身邊坐下,半開玩笑地問:“真生氣了?” 于珊見楊宇珺坐在她身邊,這才想起,她來水榭的目的不是找木穎蘭的,而是與楊府緩和關(guān)系的。她懊惱的錘了錘小腦袋,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沒有的事,倒讓表姐看笑話了?!?/br> 楊宇珺見于珊懊惱的小臉,一時沒忍住,‘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楊宇婷性子再單純,也知道剛剛氣氛不太好。眼見于珊那邊有融冰的跡象,屁顛屁顛地跑到她堂姐身邊,好奇的問:“你們說什么,這么開心?” 于珊與楊府的兩個小姐倒是開心了,只是苦了被丟下的于倩,及另一桌上相顧無言的木家小姐和于蘊。好在這詭異的氣氛并沒持續(xù)太久,老太太身邊的夏竹便來請她們?nèi)胂恕?/br>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開始,有個小小滴*~~哇哈哈哈~~~ ☆、第57章 : 內(nèi)外院幾乎同時開席,廚房里愈顯忙碌。 幸虧老太太有先見之明,早先看送禮的人家多,便猜到今日來人不少,便命人去酒樓請了數(shù)位廚子幫工,才不顯捉襟見肘。整整一上午,這廚房的人沒得半點空閑,而且這邊廂席面剛上全,也不敢吃午飯,接著忙活開了點心、瓜果。于府難得一次設(shè)宴,誰也不敢馬虎了。 只是如此一來,客人那邊照顧的過來,府上其余‘主子’的飯食就沒法保證了。 于府一個五進(jìn)宅子,主子沒幾個,下人也不多,如此便空下許多宅院。老太太便給外來的師傅和先生,都單獨辟了院子,也算是給人家的一方小天地。而且小院都另設(shè)了小廚房,一來怕廚房的飯食不對客人的口味,二來也是為了防止大廚房的人不當(dāng)人家是主子,怠慢了客人。所以,眼下這種情況,不管是武學(xué)師傅還是文學(xué)先生,知曉廚房忙碌,都不用府里準(zhǔn)備飯食,均在自院的小廚房解決了。 只是這可苦了徐姨娘和花姨娘,不論受寵不受寵,都容不得一個姨娘另設(shè)小廚房。偏她們早上只吃了些清淡的,肚子早就餓了,廚房遲遲不送飯食,去領(lǐng)又無人搭理,也只能空著肚子等著。 照理說,這種宴姨娘都是跟在主母身邊伺候的,雖說累了點,但忙碌過后總是有飯吃,比如說二房的紀(jì)姨娘和梅姨娘??纱蠓康闹髂笡]了,作為一個姨娘,哪有你單獨上席的份。所以,只能忍著這一頓,至于晚飯能不能供上,也要看大廚房的忙碌程度。 這個時候,誰管你受寵不受寵,既然是個玩意,這會就該安安分分的,挨挨就過去了?;ㄒ棠锸怯羞@個自覺的,再說這點委屈比起怡情樓的日子也不算什么;可徐姨娘心里就有些不平了,她這些日子暗里受寵,多多少少的便有了些趾高氣昂。她想著下人們現(xiàn)在就如此不把她當(dāng)回事,等新主母入門了,還不知道怎么踩低她,再怎么說,她也是個良妾,不能由得別人糟踐。 徐姨娘輕輕撫著肚子,暗自思量得失。然后只見她冷笑了聲,吩咐一個站在她身邊的二等丫鬟道:“梅兒,你去外院請大爺過來?!?/br> 杏兒眼見梅兒得了吩咐,轉(zhuǎn)頭就走,忙一把捉住,急急地勸道:“姨娘,不過是一頓午飯,哪至于驚動大爺?不如我再去趟廚房,打點些銀子,先弄些點心來墊墊?” 徐姨娘沒什么神色的抬起頭,道:“這蘭苑,什么時候輪到你做主了?梅兒,你還不快去?!?/br> 梅兒大聲應(yīng)道:“是。”梅兒扯開杏兒的手,趾高氣昂地輕哼了聲,歡快的跑開了。 這杏兒自從沒有攔住雨雪,讓雨雪進(jìn)了蘭苑壞了徐姨娘的好事,而她又恰巧見到了徐姨娘的丑態(tài),徐姨娘就看她百般的不順眼。原來不管什么事都會與她商量的,現(xiàn)在徐姨娘都自己拿主意。杏兒現(xiàn)在雖然還頂著一等丫鬟的名頭,卻已經(jīng)有將將三個月不干大丫鬟的事了,這近身伺候的活,當(dāng)然就落在了徐姨娘的新寵——梅兒身上。梅兒憋足了勁要將她擠下去,屋內(nèi)到底有什么新狀況,是不會與她提的,所以,她現(xiàn)在身份,跟管院子的婆子差不多。 徐姨娘似笑非笑的看著有些尷尬的杏兒,淡淡地吩咐道:“杏兒,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你去將孫大夫請過來,就說我身上很不舒服。如果大爺來了,而孫大夫還沒來,你知道后果的。” 杏兒不敢置信的抬頭,盯著徐姨娘的肚子。 徐姨娘見杏兒這模樣,也不生氣,反而好脾氣的對杏兒說:“哦,忘記你很久不在我跟前服侍了……我上兩個月葵水未至。” 杏兒甚是惶恐地勸道:“姨娘,這事今天捅出來能有什么好?不若緩緩再提?” “你只需將孫大夫請來就好,其余不該你管的事最好少插手。”徐姨娘不耐的回道。 杏兒這會恨不得永遠(yuǎn)離了蘭苑,就算被發(fā)賣離了于府也好。 杏兒雖然看似性子魯莽,不服輸且愛挑釁正房的人,那也只是因為處在她這個位子上,需要她這么做,哪個府上正房的人能跟偏房的人好好相處?況且她心里清楚的很,徐姨娘雖然表面上約束著她,像是不讓她跟正房的丫鬟別勁,但徐姨娘心里絕對不這么想。畢竟是替主子出氣,就算出了差錯,罰也是罰惹事的丫鬟,徐姨娘只需要面上做做功夫就行了。而她就是捉住了徐姨娘這個特點,才能在不斷挑釁正房丫鬟的過程中,一路爬到了大丫鬟的位置。她為了這一等丫鬟每月二兩的銀子,受了多少懲罰,徐姨娘不記得,她心里清楚。 但杏兒絕對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最起碼她就不敢挑釁高門大戶的規(guī)矩。有哪家的姨娘在正室過世不足三月就傳出有孕?就算真有了身孕,也要小心翼翼不聲張,不在人前現(xiàn)臉才能留得住,就這般熬著,等孩子落了地,偷著養(yǎng)三五個月,然后才上報族譜。 但杏兒現(xiàn)在卻不能說這些,一開始徐姨娘對于大爺宿蘭苑一事隱瞞不報,她就勸過,可徐姨娘卻說:富貴險中求。眼下鬧出了人命,說不得,也只能跟著徐姨娘賭一把了。而徐姨娘選擇這會子將孕事捅出來,壓上的不僅僅是大爺?shù)母星?,還有于府的顏面。如此一計,勝算還是很大的。 梅兒揚眉吐氣地到了外院,酒席上正觥籌交錯。她滿心以為能立即見到大爺,可酒席上都是帶品的官員,她有什么身份能進(jìn)去這里,少不得央求了這個央求那個??伤植荒苷f究竟因為何事要見大爺,看門的小廝自然不能放她進(jìn)去。 本來她是可以扮成送酒水的丫鬟混進(jìn)去的,可老太太怕這么大的場面出意外,這端茶倒水的丫鬟都裁了新衣,與府上其他丫鬟的服飾不同。梅兒正干著急呢,就看見于大爺?shù)男P往正廳走來。她疾走幾步,堪堪將于小攔下。 蘭苑這些個丫鬟,于小本來只認(rèn)得杏兒,與梅兒并不熟??墒牵觾骸噶隋e’,伺候徐姨娘的成了梅兒,而于小又怕于大爺馬虎,宿蘭苑的事兜不住,便每天凌晨趁著天黑到蘭苑接于大爺,這才與梅兒也熟了。 “你來這邊做什么?這豈是你能來的地方,快快回去!”于小不耐煩的呵斥梅兒,然后就要往正廳走。 梅兒好不容易碰到個能說得上話的人,如何肯放,軟軟的說:“好哥哥,是姨娘讓我過來的?!?/br> 于小卻不管這哥哥弟弟的,不過是個姨娘,受寵幾天便不知天高地厚了,再說,徐姨娘的出身就決定了,她再如何受寵也扶不了正,既然是一輩子的妾侍,這會子功夫,哪有時間搭理你。這么一想,也不管梅兒要說什么,繞過梅兒便繼續(xù)前行。 “姨娘她有了身孕?!泵穬阂姅r不住于小,急急的說道。 梅兒一著急,聲音就有些大,有好些丫鬟已經(jīng)疑惑的看過來。 于小急忙回身去捂她的嘴,順勢就將人拖到了墻腳。于小臉色鐵青,惡狠狠的說:“你亂說什么?!” 梅兒自得地說,“我可沒胡說,都診出一個多月了。喂,你這是什么表情,見鬼了?” 于小急的來回踱步,語無倫次:“既然一個多月前就知道了,怎的還沒拿掉?” 梅兒不悅地說:“你亂說什么,這可是大爺?shù)难},眼下長房沒有主母,說不得姨娘靠著這個孩子就扶了正,姨娘的好日子在后頭呢,你看哪家的妾侍膝下能有三個孩子的。” “你懂個屁!徐姨娘什么身份,不過是個玩意,如何擔(dān)的起一品誥命?!庇谛「缑婕t耳赤的打破了梅兒的白日夢。 “你!你!你怎敢如此說姨娘!”梅兒氣憤不已。 于小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扯住梅兒的手腕,急急地問:“是徐姨娘讓你來的還是你自作主張?她可還有什么其他安排?” “自然是姨娘讓我來的,要是我早就跟大爺說了,怎會受這個窩囊氣。還有,什么叫其他安排?姨娘不過是讓我將大爺請過去,讓大爺高興高興罷了。我倒要看看,有了孩子,誰敢怠慢姨娘,好歹讓姨娘也尊貴一把。你是不知道,今天我去大廚房領(lǐng)飯,他們幾個狗眼看人低的,竟然沒有準(zhǔn)備姨娘的飯食,若是大爺知道他們慢怠了小少爺……你干什么,你快放開我,你弄疼我了!” 梅兒越說,于小越是用力的攥緊她的手腕,最后她受不住,話沒說完就開始呼痛。 于小卻不放開梅兒,恨恨地說:“尊貴,尊貴個屁!一樣是奴才,她倒拿我們的命不當(dāng)回事。你得意什么,炫耀什么?若是光榮的事,大爺至于偷偷摸摸的來回蘭苑和外院之間?大爺怎么不光明正大的在蘭苑歇息。這些子事抖出來,就算徐姨娘能上位,那也是踩著咱們幾個知情人的性命上去的。你還在這邊沾沾自喜,真是愚蠢!” “你胡說!” “我胡說?大戶人家的事你知道什么。規(guī)矩,規(guī)矩懂不懂!如此沒臉的事,她還讓你這當(dāng)口來請大爺?!蓖蝗唬谛』腥淮笪?,松開梅兒的手,說:“是了,若是不鬧大,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留得住,她就是準(zhǔn)備弄得京城有頭有臉的都知道了,逼著大爺留下孩子,她倒是好算計?!?/br> 梅兒猶自不敢相信,在她的印象里,有了孩子的女人最是嬌貴的。而且,徐姨娘懷前兩胎的過程中,也是很是受寵的。她怎么想到這次不同,她只知道,眼下正位空置,而徐姨娘本就是良妾,她還指望著徐姨娘憑著這一胎上位呢。 于小卻顧不得這許多,他是絕對不能讓梅兒見到大爺?shù)?,但徐姨娘那可怎么辦?他又沒有門路處置徐姨娘。他現(xiàn)在也十分后悔替于大爺遮掩,早知會鬧出人命,想當(dāng)初知道大爺?shù)谝淮嗡谔m苑的時候,就該稟了爵爺或者老太太的。他本以為徐姨娘是個聰明的,于大爺也是有數(shù)的,兩人總有一個會想到,在這風(fēng)頭上,首當(dāng)其沖的是避子??伤鏇]想到,這兩個人,處事如此的沒數(shù)! 說不得,他得做回賣主的奴才了。賣了主,他本來極有前途的人生就沒戲了;可是不賣主,他連活著的機會都沒有了。想到這,于小原本清俊的面容便顯得有些頹廢。 他也不是拖拉的,一下定決心便當(dāng)機立斷找到周管家,乞求道:“周大哥,務(wù)必讓人看著這丫頭,萬不可讓她近大爺?shù)纳怼!?/br> 于小跟著大爺五六年了,于大爺什么性情他也知道。這事若是平時告知于大爺?shù)惯€罷了,大爺雖會因為子嗣歡喜,但絕不會失了分寸,知道這個孩子該如何養(yǎng),說不得要改孩子的八字才能上族譜的。可是眼下,大爺作為今天主角的爹爹,已經(jīng)吃了不少酒。有了孩子,十有八/九他當(dāng)場就能欣喜的嚷嚷開來。 周管家雖然疑惑,但看于小不像是開玩笑的,加上于小又是大爺?shù)男P,這點小事求他,他自然是應(yīng)下,只他不清楚事情的大小,只派了兩個丫鬟守著梅兒。 卻不想,因著正廳人多事雜,人都慌慌忙忙的,誰能有心思一直盯著一個小丫頭。廳里有人要水要酒的,不一會,梅兒眼前就沒人看管了。 梅兒緩過神來,細(xì)細(xì)想了想于小的話,待想明白了,也是驚出了一聲冷汗。只是,有風(fēng)險就有機會,她決定跟著徐姨娘賭一把。 ☆、第58章 : 于小離了正廳也不往后院走,倒是往四進(jìn)門的小偏院去了。小偏院里住的不是別人,正是于嬤嬤。 于嬤嬤在于府雖是奴身,過的卻是主子的生活,她與老太太相差十一歲,算的上是老太太的陪嫁丫鬟,也算的上是老太太的教養(yǎng)嬤嬤。她不似其他撥給各個主子的奴才,住分院的下人房,當(dāng)然更不住在于府無特定主子的奴才的下人房。她雖身子骨還硬朗,但畢竟年事已高,做不來服侍別人的活了,老太太便專門給她辟了個小院子,配了兩個小丫頭服侍著。于嬤嬤有時候悶了,就出院子到離這不遠(yuǎn)的靜安堂,陪老太太閑聊幾句,等閑不摻和各房的是非。 這于小還是于嬤嬤相中挑給于大爺?shù)?,所以,于嬤嬤對于小也算是有知遇之恩。眼下這事不光彩,夸大點說,就是辜負(fù)了于嬤嬤的期望了。不過,這會能毫無阻攔的進(jìn)后院得見老太太的也就只有于嬤嬤能指望上了。 小院也沒人守門,他直接進(jìn)了屋,見于嬤嬤正和兩個小丫頭說笑,于嬤嬤正回憶著來于府以來所有的喜事,從老太太成親生子一直講到于珊出生。 于嬤嬤今天也高興,她二十五歲進(jìn)于府,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四十一年了,她這一生,除了在謝府的十幾年,大半輩子都耗在于府了,她是真把于府當(dāng)家了。 “于小,你怎么來了?”靠門的小丫頭先發(fā)現(xiàn)于小,疑惑地問道。 于嬤嬤瞇了瞇眼,見是他,皺皺眉說:“你來準(zhǔn)沒好事,哪次不是大爺闖了禍,你才到我這里尋法子。說吧,這次又怎么了?” 于昭軒是于嬤嬤看著長大的,男娃不時興教養(yǎng)嬤嬤,都是跟在母親身邊,長到七八歲,領(lǐng)個機靈的小廝就搬到外院去了。而于嬤嬤沒有孩子,說她把于昭軒當(dāng)成自己的孩子疼惜,一點也不為過。 于小卻顧不得于嬤嬤的調(diào)侃,撲通一聲就跪下了,也不敢為自己求情,只將梅兒到外院找于大爺?shù)牡倪^程、理由說了一遍。 “你說,徐姨娘有了身孕?”于嬤嬤不相信自己聽到的,找于小確認(rèn)道。 “是?!庇谛」蛟诘厣?,不敢多說。 “大爺這三個月都是宿在外院的,徐姨娘哪的身子?大奶奶死之前就懷上了?”其實于嬤嬤問這話她自己都不相信,可總想找個心理安慰,說服自己于昭軒沒她想的那么荒唐。 于小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說:“不足三個月,但有兩個多月了?!?/br> 梅兒是沒說孩子多大了,可孩子一個月以內(nèi)是把不穩(wěn)喜脈的,也就是一個月前診脈的時候,孩子就一個多月了,那現(xiàn)在孩子可不是至少兩個月了。 “兩個多月?”于嬤嬤確認(rèn)道。 “是?!?/br> 于嬤嬤拿起手邊的小冊子就往于小身上扔,怒斥:“你是怎么看的人?我薦你過去,可是讓你跟著大爺一道折騰的?主子處事不當(dāng),你不勸著些,還替他遮掩!這事你早干什么去了,現(xiàn)在鬧出人命了,你知道怕了!我跟你說,這事要是被言官知曉,鬧到朝堂之上,大爺還指望爵位?他仕途毀了不說,這一輩子也甭想挺胸抬頭做人了?!?/br> “嬤嬤,我知道錯了。我只想著大爺他正是壯年……我也想不到徐姨娘竟敢沒喝避子湯啊?!庇谛《畡偝鲱^,自然能理解男人的*。他本來想著大爺不能逛窯子,也不能新納妾侍,精力無處發(fā)泄,去徐姨娘那睡也好,好歹徐姨娘比花姨娘正經(jīng),卻不想他太高看徐姨娘了。 于小說完,見于嬤嬤猶自氣呼呼地坐著,著急地跪行幾步,乞求道:“嬤嬤,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今日過后,要打要罰要賣我都認(rèn)了。可是,咱不能看著徐姨娘把大爺給毀了啊。徐姨娘要是今天把這事捅出來,大爺這一輩子可就完了。” “那叫梅兒的丫頭呢?在哪?” “估計還在外院,我已經(jīng)求周大哥暫時將人看管起來,不準(zhǔn)她近大爺?shù)纳??!庇谛「缂奔钡拇鸬馈?/br> 于嬤嬤聽了這話,卻是騰地站起身,恨鐵不成鋼的罵道:“留在外院了!你是不知道今天來了多少男客嗎?你出去看看,街上的馬車從街頭排到巷尾,官員都在外院呆著。咱們府上主子少下人也少,眼下忙忙碌碌的,誰有那個心情管她。你是閑看你的主子死的不夠快!” 于嬤嬤說完,見兩個小丫頭目瞪口呆的愣在那,急急地吩咐道:“你去孫大夫的院子看看,若是他還在,請他到靜安堂,就說老夫人身子不舒服;你去蘭苑盯著,孫大夫這回若是已經(jīng)被騙往蘭苑了,不論如何,在門口攔住他?!?/br> 她見于小白著臉僵在屋內(nèi),火大地說:“你還愣在這里干什么?還不快點回去守著你的好主子!” 于嬤嬤吩咐完,便急匆匆的往后院正廳趕。也虧得她身子好,這一番疾走也沒出什么意外。正院守門的丫頭見是于嬤嬤,不僅不攔,還親自扶著她到了正廳。 正廳的飯局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桌子都已經(jīng)收拾妥當(dāng),孩子級別的正吆三和六的要出去溜達(dá),mama級別的正各自湊頭說話,至于祖母級的則都有些懨懨,畢竟是人到老年,精力不行了。 于老太太抬頭見于嬤嬤來了,也不起身,說:“你這會倒有功夫過來了?席都散了?!?/br> 今日這席面,老太太原是請了于嬤嬤的。只是于嬤嬤雖活的像個主子,可也是奴身,老太太不會介意她上席,但其他的主子說不定就要在心里埋汰于府主仆不分了,所以她才沒有到正廳,只在她的小院子里吃了午飯。 謝老太太對于嬤嬤也不陌生,她嫁到謝府的時候,于老太太還是姑娘。那會子就是于嬤嬤帶著于老太太。因著是熟人,便出口調(diào)侃道:“莫不是meimei短了你的吃食,你卻是到此算賬來了?” 于嬤嬤怕人看出端倪,佯裝鎮(zhèn)定地說:“可不就是這么回事嗎。” 于嬤嬤應(yīng)付了謝老太太,上前一步,神色隱晦地說:“老夫人,您可要管管大廚房的人,如此怠慢老奴,若不是老奴知曉您的品性,老奴還當(dāng)是您授意的呢?!?/br> 老太太聽了這話,便覺有些好笑,自從于嬤嬤嫁了于管家,甚少自稱奴才、奴婢。不是她夸張,于嬤嬤在于府的體面僅在她之下,連爵爺都要給她幾分薄面。最起碼,在她還活著的時候,真沒哪個下人敢怠慢她。 卻說于嬤嬤說完,也不等老太太招呼,便在老太太身后站住了,一俯身趁沒人注意,在老太太耳邊說了兩個字。 這兩位老人的默契是五十年共同生活磨合出來的,于嬤嬤雖然只說了兩個字,老太太也能領(lǐng)會她的意思。只見老太太若無其事的拉過于嬤嬤的手,順勢站起身,說:“得了,你也別委屈了,我親自去給你撐場子,你看可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