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
《掌事姑姑》 作者:南風(fēng)暖 女主個性一句話簡介:虐我的人最后都被我虐哭了! 注:渣男非男主。 第一章 柿子樹 僅有一月,還有一個月便滿七年。 庭前的柿子樹終于結(jié)果,自打她入晉王府為奴,便栽下此樹,從幼苗發(fā)芽、生長枝干,足足七年,終是在她賣身契約滿,離開王府前結(jié)果。 未足兩丈高的枝頭上垂掛著一個個黃橙橙、圓潤潤的柿果,雖寥寥無幾,但也十分可愛,風(fēng)中搖曳著如同孩子稚氣的笑臉,令她想起十年前水家村村尾的柿子樹。 那會兒柿子樹可不止兩丈高,枝繁葉茂,碩果累累,他們家住在村尾,便得了便利,阿魚哥、小涼與她每日每夜地盯著,從開花到結(jié)青果,最后一個個果實變黃。等第一批柿果成熟,阿魚哥便爬上去,叫她與小涼拿著籮筐在下頭等,他一個個地摘了丟下來,大牛領(lǐng)著水家村的野小子趕來時,他們已摘了所有成熟的柿果跑到屋里去了,大牛只能氣急敗壞呼叫。 阿魚哥總會挑最大最鮮亮的柿果先給她與小涼吃。那會兒小涼雖是她身邊的童養(yǎng)丫頭,但身在山村,家里只有父親與三個小孩兒,她與小涼自小一起長大,便無所謂丫鬟與小姐分別了,她只當(dāng)小涼是meimei,于是阿魚哥把果實遞來時,她都先讓小涼選擇,她再挑剩下的。 那些幼年的記憶遙遠(yuǎn)如云端,有時候她都忘了細(xì)節(jié),但每每想起,心情總是十分愉悅。 穆荑上前摘落被蟲蛀的枝葉,低聲嘆:“小涼,待離開王府我會把柿果摘下來祭拜你,我們可有好些年沒吃過柿果了!” 蘇公公走上來,搭了佛塵一拜:“穆姑姑,王爺有吩咐,讓您往涼夫人住處看一看,看看還有沒有哪些東西要挑出來的,侍衛(wèi)還等著焚燒織菱院呢。” 七年前,她與阿魚、小涼隨父親回京,那會兒她與小涼已是十四五歲的姑娘了,小涼傳承其母之美,生得冰肌玉骨、秀麗傾城,一朝被晉王選中,抬入府中為妾,父親死后她被貶為賤籍,便隨小涼入王府做陪嫁丫鬟了。曾經(jīng)的丫鬟變成夫人,曾經(jīng)的小姐變成丫鬟,但不論身份怎么變換她與小涼始終情同姐妹,這日子也過得去。 她看著小涼日趨得晉王寵愛,那三年風(fēng)頭無人能及,小涼想要南方的荔枝,晉王命人快馬加鞭送上;小涼想要往驪山避暑,晉王命人造一座宅院;小涼嫌昏沉定省太妃娘娘太麻煩了,晉王便免了,改為三日一省……世人皆夸晉王癡情,對涼夫人情有獨鐘。可惜紅顏薄命,三年后,小涼帶著未出世的孩子被毒死于織菱院中。 這座王府如牢籠,危機四伏,每一個進(jìn)來的女人都似乎被扼住了喉嚨,隨時喪命,可是王爺?shù)呐伺c日俱增,后院宅院修了一座又一座,多少人死了,多少人活著,多少人行尸走rou,多少人忍辱偷生,小涼只不過是那可憐的孤魂中的一縷罷了。 小涼也僅僅只是比較幸運,幸運得晉王如此盛寵,可她死后,王府后院的女人與日俱增,晉王也花心了,見一個愛一個,最后都不清楚他心屬于誰,那些女人便為他大打出手。 如夫人正得盛寵,又懷胎三月,前幾日路過織菱院時不幸被不干凈的東西嚇住,鬧了小產(chǎn),事后查出為雨夫人所為,晉王便把雨夫人發(fā)配邊疆充當(dāng)軍妓了。也不想想,在半年前,雨夫人可是在如夫人之前最得晉王寵愛的,甚至令晉王摘星星摘月亮都可以!而小涼的織菱院因為傳聞幾回鬧鬼,晉王便命人一把火給燒了,燒掉的還有三年前他對小涼的愛。 果然男人都是薄情的,在新人面前,哪里還記起舊人的哭泣。 穆荑走入小涼的院落,四處回顧一番這個熟悉的地方:花木徑深、穿堂回廊、支摘窗羅漢床、美人團(tuán)扇輕搖,茶幾上綠茶清香裊裊……仿佛小涼還在院中與她言笑晏晏。其實昨日聽聞王爺下令燒院,她已經(jīng)進(jìn)來選過東西了,今日只是過來懷念而已,最終她挑選了一只晉王送與小涼未出世的孩子的手搖鼓,輕輕走了出去。 蘇公公命人一把火燒了織菱院,從此再也沒有小涼,再也沒有那些歡聲笑語。 四年前,小涼死后,她本應(yīng)該走了,只聽聞人冤死難免不甘心,芳魂遲遲不散,那段時間織菱院鬧鬼正兇,每日都有仆人受驚嚇,她便留下來給小涼誦經(jīng)念佛,一日復(fù)一日,一年又一年,終于把戾氣平息了一些,如今織菱院被燒了,小涼的鬼魂也該投胎了吧,她的賣身契約一到,不再留戀。 蘇公公說她是王府中資歷最老的女人,即便那些夫人也沒一個有她呆得長久的。也是,晉王府開衙建府才幾年而已,她便已經(jīng)呆了七年,這七年她都是為了小涼而堅守著,從小丫鬟熬成大姑婆,小涼死后她為了留下來,受晉王詔封為掌事姑姑,掌柜后院婢女調(diào)度及新進(jìn)夫人的教習(xí)之事,眾人尊稱她一聲“姑姑”,連新進(jìn)來的夫人都對她禮讓三分,看似權(quán)力很大,她也只不過是一個賣身的奴才而已,二十二歲高齡還無親事,父親死后她已無依無靠,日后出府免不得孤獨終老了,相比那些入府得寵幾日又失寵而孤獨的夫人們,她也同樣可悲,只不過她比她們還多了一份自由而已。 有時候她很懷念小時候,那時父親雖拋棄將軍的身份隱姓埋名,帶著她與小涼、阿魚哥在水家村避險,日子窮困潦倒,他們餓得只能上山挖野薯吃,還時常受大牛及一群水家村的野孩子欺負(fù),但是他們活得很快樂,不用想那些煩惱,不用想那些紛爭,更不用想那些前途是否還有命的事情,總比在這危機四伏的王府的好。 那時候的阿魚哥很勇敢,小小少年,餓得消瘦,但骨子里有一股狠勁兒,大牛欺負(fù)她們,他便掄起石頭上前和大牛對打,即便他比大牛還小兩歲,即便他沒有大牛強壯,但也甘愿以牙還牙,打得頭破血流、滿臉掛彩。后來大牛都有些懼怕他的狠勁兒,咬牙切齒道:“你小子真夠玩命的,沒見哪個外鄉(xiāng)人似你這般敢打!” 她和小涼給阿魚哥上藥,看著他俊俏的臉被打得不成樣,一邊眼還差點成獨眼了,她道:“阿魚哥,你不用這般為我們拼命,我父親才是該保護(hù)你的?!?/br> 阿魚哥笑笑,一雙眼睛彎彎,流光溢彩,“沒事,我是男子漢,就應(yīng)該保護(hù)你們!” 她想著,若那時候的阿魚哥還在,她是否過得好一些,至少沒這么孱弱?若小涼還在,她是否過得開心一點,至少沒這么孤獨?然而,那些人都走了,唯獨剩下她。 如夫人院中的丫鬟倚翠跑過來萬福道:“穆姑姑,如夫人發(fā)脾氣了,她不肯吃藥,奴婢等人都勸不住,您要不要過去看看?” 穆荑抬手:“領(lǐng)路吧!”語氣是習(xí)以為常的疲憊。 從調(diào)度丫鬟、安排工作、教習(xí)新夫人,到掌管后院疑難雜癥和眾夫人之間的紛爭都是她這個掌事姑姑應(yīng)該做的,她做了四年,已經(jīng)麻木得無任何感情。 穆荑走到如夫人院中,果然見小產(chǎn)之后本該坐月子的如夫人一身中衣,頭上包著吸汗的白布正在大發(fā)脾氣亂打亂砸。 丫鬟婆子們跪在地上哭泣:“夫人,別打了別打了,您身子未好尚在休養(yǎng)中,若氣傷了身體或者染了風(fēng)寒落下病根,奴婢等人擔(dān)當(dāng)不起??!” 如夫人拿起一個巨大的青花瓷,不顧腰身高高舉起就要摔。穆荑快步走上去攔住了,取下她手中的花瓶,“這么大力砸著東西有何用,還不是親者痛仇者快?你現(xiàn)在不是該發(fā)脾氣的時候,而是想著怎么養(yǎng)好身體,重新博王爺?shù)膶??!?/br> 如夫人見她,撲過來道:“姑姑……” 她哭得很傷心,后院的女人皆如此,失寵或遭人陷害得不到平反皆哭得委屈,她們?nèi)敫畷r都是經(jīng)她的手調(diào)/教,她又向來淡定公平,掌事調(diào)度從不偏袒任何人,這些夫人無依無靠之時總會想到她。 后院的女人都是孤獨的,每一個人獨處一個院子中,正如自建了一個牢籠不與他人交心,她們岌岌可危的信任感也只能放到她這個可有可無的下人身上而已。 穆荑安撫了她一陣子,她還是哭道:“為何只把她發(fā)配軍妓,我可憐的孩子,為何不殺了她!還有不過三天而已,三天,王爺又娶了新的女人進(jìn)門……” 那個新的女人叫小良,名字像,連長相也與小涼有七八分相似,也許在王爺心里,他真正愛過的只有小涼而已,也許,她也只是托了小涼的福,王爺才容她在王府呆這么久,躲過一次次追殺…… 但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這個道理誰都懂,尤其后院的女人,但也許她們僅是想通過旁人的話再安慰一番而已。 穆荑安撫了如夫人,服她喝下藥之后,便退出去了,回到良夫人所在的紅羽院。小良在等她,一雙眼睛烏溜溜地像琥珀,長睫如扇,掩映那一片瀲滟,俏麗的臉、粉腮秀鼻、紅櫻唇,冰肌玉骨,墨發(fā)如云。她真的長得像小涼,連俏皮的神態(tài)都如此相似,一瞬間她仿佛看到了小涼,愣在當(dāng)口。 “你……為何穿了蝶花嬉戲的衣服?”那是小涼最愛的紋樣,正如幼年在田埂上采花,她采了最大的一朵戴在頭上給她看:穆荑,好看嗎?當(dāng)時蝴蝶還圍著花朵和她的臉龐轉(zhuǎn)悠,她嬌羞地躲了一下,神態(tài)十分嬌俏可愛。 好看,小涼怎么戴都好看,蝴蝶都把你當(dāng)成花了!——阿魚哥如是評價。 誰讓你評價了,我只讓穆荑評價!——小涼嗔道。 很好看,若是我戴上蝴蝶都不理我?!τ卮稹?/br> 光只惹來蜜蜂?!Ⅳ~哥哈哈打趣。 小良無辜地盯了一下自己的衣袍,高興地回答:“是云jiejie讓我穿的,她說王爺見了肯定喜歡?!?/br> 云夫人是兩年前入府的人了,只得寵幾天,但肚子爭氣,給王爺生了個女兒,王爺雖然看顧小郡主,卻對云夫人仍不理不睬。后院中的女人恩寵斷得快,王爺又薄情,基本上恩寵斷了就沒有機會了,可是云夫人聰明,懂得為自己的小郡主爭取機會,哪怕時常帶著女兒光顧小良的邸院,得王爺相看幾眼,王爺也會對小郡主有感情。 “把衣服換了吧。”穆荑上前,令小良換下蝶花嬉戲云裳。不是她不遂云夫人的愿,而是她的職責(zé)是保護(hù)后院中的女人,府中已經(jīng)危機四伏,況且小涼還是常人無法觸碰的禁忌。良夫人即便神似小涼,也只能做她自己,斷然不能模仿已故之人。 小良還是非常聽話的,單純的臉上察覺不到旁人說話的任何含義,她邊任由穆荑服侍更衣邊道:“姑姑是剛從如夫人院子出來嗎?” 穆荑含糊地應(yīng)著。 “如夫人是不是生我的氣?” “沒有,良夫人想多了。” 頓了一下,小良道:“姑姑,王爺長什么樣?” 穆荑停頓了一下,嘆息一聲。小良是被家人賣的妓院的農(nóng)奴,所幸命好,才一露臉就被王爺看中,抬進(jìn)府了,她根本沒見過王爺,也許她對這樣的身份都莫名其妙。 待幫她把衣服換下,又讓她坐到梳妝臺前改了合適的發(fā)型,卸下蝶舞金花釵,改為描鶴金步搖后,穆荑才道:“王爺,是個……溫柔多情,心系天下的偉岸男子。” 穆荑話音剛落,忽然發(fā)覺鏡中有人,她回頭,便見拱門處立著一個蟒紋朝服,英俊偉岸的男子。 她驚了一下,連忙握手躬身后退:“王爺?!?/br> 第二章 王 小良站起來,未受過禮教的她不懂何為僭越,一雙眼睛烏溜溜的直盯著眼前的晉王瞧,只見他負(fù)手而立,朝服加身,身量很高,堪稱偉岸,長冠束發(fā),面目英俊逼人,尤其是那一雙刀裁眉和那雙銳利的眼,似細(xì)長又似炯炯奪目,深邃而昳麗。 她從來沒見過這么好看的男子,比戲臺上那些畫出來的俊人都要自然雕琢美貌三分,也許是她沒見過世面,因此沒見過比他更好看的人,只是眼前之人,的的確確令她震驚了。 穆荑暗使眼色,生怕良夫人沖撞了王爺,誰知小良看得認(rèn)真,目光放肆而無辜,收都收不回來。 晉王負(fù)手緩步向前,在小良面前停下,勾唇微笑,“覺得本王好看?” 小良忽然臉紅了,低下頭,但又忍不住偷偷瞅了他一眼,“王爺生得真俊,我原以為王爺是不惑之齡的大叔……” 穆荑冷汗涔涔,卻聽聞王爺哈哈大笑,伸手撩了小良額前的發(fā),挑著眉道:“難道……你喜歡不惑之齡的大叔?”他的話有誘哄的意味,似撩撥乖巧的小動物。 蘇公公在拱門出向穆荑遞了個眼色,穆荑便告退出去了,出到門外她道:“良夫人未受禮教,我擔(dān)心……” 蘇公公一笑:“姑姑就不用擔(dān)心了,府中的女人呆久了都變得一個樣,王爺興許更喜歡天然未雕琢的呢?!?/br> “說的也是?!蹦萝鑷@息,但還是擔(dān)心,不想臨出府前還出什么岔子,王爺?shù)男宰樱窃絹碓诫y以捉摸了,她如履薄冰。 “蘇公公,前幾日托您遞上的苡茹的司事簿王爺有何說法?” 司事簿是她每日每月要做的后院雜役安排擬稿,內(nèi)容包含奴婢的調(diào)遣、任務(wù)的安排等等,她要走了,得找一位接班人,苡茹是她一年前便找好苦心調(diào)/教出來的。 蘇公公道:“您可是要為出府做準(zhǔn)備?” “是呢?!?/br> 蘇公公笑了笑,“王爺看了,說是好極,穆姑姑親手教導(dǎo)的人自然放心?!?/br> 穆荑笑,拜謝蘇公公。然而蘇公公又慢悠悠說了句:“可王爺說了,姑姑未出府前,是不輕易換人的,因此這一月,姑姑還得cao心后院的事?!?/br> 便是,即便最后一個月也不讓她卸任啊,穆荑原以為司事簿過了之后可以放手任由徒兒顯伸手了,可現(xiàn)在不讓她卸任又是何道理? 晚上王爺便召良夫人侍寢了,如夫人原指望著小產(chǎn)將養(yǎng)好了剛能下床,王爺會往她那里看一看,誰知如此薄情,直接奔新來的良夫人那里了,照常一頓哭鬧,穆荑一陣安撫。 如夫人道:“王爺是因為新來的那人長得像涼夫人才對她如此特別嗎,這才入府兩天,還未受禮教便讓她侍寢了,想當(dāng)年我們剛?cè)敫l不是受教了一兩個月的禮儀才得以見王爺?shù)模 ?/br> 穆荑默默拍著她的背,任由她伏在肩頭哭。 “涼夫人到底有什么好,已經(jīng)死了四年了王爺還不讓提,他自個兒卻找了個長得像涼夫人的回來!” 穆荑安撫她的手停頓了。 “聽說涼夫人不就是山野里出來的賤籍,父親是侍衛(wèi),母親是青樓的女子么?說白了也就是一個狐臊猸子,她娘是花魁,不就因為她長得像她娘才得王爺喜歡,那種美貌也是帶著青樓女子的低褻的……” 穆荑忽然狠狠甩了如夫人一巴掌。如夫人愣住了。 她語氣平靜無波但非常威嚴(yán)地道:“這一巴掌是按王爺?shù)囊?guī)定處罰的:后院之人,即便是太妃娘娘也絕不能說涼夫人的任何一句不是!”同時,任何人也不能觸犯她維護(hù)小涼的底線! 穆荑不再安撫如夫人,起身恭敬施禮,后退三步,轉(zhuǎn)身出去。 腦海中浮現(xiàn)小涼臨終前的淚眼,她面色蒼白,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握住她的手,“穆荑,這府中危機四伏,我終是替你受過了,還好你只是陪嫁丫鬟……愿你往后平平安安不再受壞人追殺……穆荑,我好難受,我明明很愛他,他也對我摘星星摘月亮,可為何仍是保護(hù)不了我……穆荑,我疼,不想吃藥,讓我死吧……” 那個嬌俏明媚如彩蝶般的女子,那個即便有一個饅頭也要分給她一半的手足好姐妹,終是紅顏薄命,香消玉殞。 她很想問問父親,我們?yōu)楹我鼐┏悄?,回京城卻是面對這樣的命運?可惜,父親也死了,為了他的責(zé)任,為了他的道義,還有他的忠心耿耿而死。 她很想念阿魚哥,很想念小時候那個天真無邪的年代:他們摘柿子,下水捕魚、大牛追著他們打……阿魚哥打了大牛一頓之后大牛終于高看他們一眼,臨出門也不忘叫上他們了,他們一起上山抓田鼠、挖野味,后來迷了路被困在山上,幾人捉了一只山雞烤了吃,無鹽無油,毛也拔不干凈,但你一口我一口輪流咬過去,大伙兒吃得非常美味開懷。 那個夜晚大伙兒天為被地為席睡下了,她想起沿路看見附近的曠野開有野芍藥,入藥可好咧,便去替父親摘幾把。 阿魚哥迷迷糊糊跟上來:“你為何不睡?” 她舉起野芍藥根給他看:“你看,這是什么?” “什么?” “野芍藥,我的名字?!?/br> “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