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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黃帝的咒語在線閱讀 - 第27節(jié)

第27節(jié)

    “斷什么……”蕾蓉幾近窒息,臉已經漸漸變成了青紫色。

    “斷死師!斷死師!”黃靜風對著她的耳道喊道,“你還記得穆紅勇嗎,那個被你說成‘自己找死’的出租車司機,其實是開車差點兒撞到我,被我斷死的!還有一個在地鐵里哭鬧的孩子,那個孩子哇哇哇的,搞得我頭都要爆炸了,我盼著他安靜,安靜……”他把右手食指豎在唇邊,仿佛嘶叫的蕾蓉就是那個嬰兒:“噓,噓,安靜……可是他不停地哭叫,我知道所有乘客都盼著他快點死,能讓擁擠的車廂里消停一點兒,于是我就斷死了他!還有逐高公司的總裁,叫什么來著?好像姓錢……他的公司專門買賣人體器官!我念了斷死訣,他嘎巴一下子就死在了我的面前!你現(xiàn)在倒是猜猜,我下一個斷死的目標是誰?我肯定你猜不出來,我肯定你猜錯了,你以為是你?不對,是你的姥姥!你的姥姥!”

    我的姥姥,那個用大勺子給我挖蘋果吃的姥姥,那個牽著我的手去“核桃社”買糖的姥姥,那個整天咯噔咯噔踩著縫紉機的姥姥,那個在胡同口的電線桿下擦拭著淚水目送我遠去的姥姥……

    “我跟蹤了你,跟護士打聽過了,我知道你探望的那個老太太就是你的姥姥!”黃靜風鼓著眼球,嘴角像抽羊癲瘋一樣狠狠地抽搐著,泛起白沫,“我們斷死師,看一眼就能斷定一個人什么時候死,那個老太太整個臉都是黑的,瘦成一把骨頭,都脫了相了,這正應了《黃帝內經》上的話‘面黑如漆柴者,血先死……大骨枯槁,大rou陷下,目眶陷,真藏見,目不見人,立死’!我來念一首斷死訣,斷死訣一念,老太太歸西,然后我就送你到下面陪她去吧!”

    不,不!不能讓他念斷死訣!姥姥不能死??!

    蕾蓉缺氧的大腦里殘存的意識,使她拼死掙扎,兩條腿“哐哐哐”的踢在備用停尸柜上!

    豐滿的雙腿在這蹬踹中反復摩擦著黃靜風的下體,令他渾身燥熱,一種本能的獸性過電般穿透了脊髓,他忍不住扳過蕾蓉的臉,把雙唇壓在了她的嘴唇上,舌頭像撬桿一樣撬開了她的牙齒——

    嗷!

    黃靜風向后面彈起,仰面坐倒在地上。

    蕾蓉大口大口地喘息著,背靠著冰冷的墻壁,坐了起來。

    黃靜風也慢慢地坐起,看著蕾蓉,慘白的面孔蒙著霜一樣發(fā)青,冷酷的雙眼放射出兇殘的光芒。

    就像剛剛從停尸柜里坐起的一具僵尸。

    “撲”的一聲,蕾蓉狠狠地把他的舌頭尖吐在地上:很小的一塊rou,似乎還在蠕動。

    “你敢咬我?”黃靜風張開嘴,然后盡力地撐大,撐大,牙齒和舌頭上全都是鮮血,吸血鬼一般,“怎么樣,我的血,味道好么?”

    “有點腥,有點苦,還有一點點甜……”蕾蓉看著他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這是死亡的氣息,就像雨后的大地!”

    當啷啷,那把尖刀掉在了地上。

    “這句話是斷死師之間識別身份的暗語”,這是段石碑曾經親口告訴過他的——蕾蓉為什么會說出這句暗語?!

    黃靜風驚恐萬狀地看著眼前這個被綁縛的、手無寸鐵的女人。

    “你還不明白么?”蕾蓉獰笑著,從來都是沉靜嫻淑的臉孔,此時此刻如厲鬼一般可怖——“我才是真正的斷死師!”

    第十六章斷死師的真相

    如醫(yī)師討論古法,脈絡表里,先以洞澈,一旦按此以施針砭,發(fā)無不中。則其洗冤澤物,當與起死回生同一功用矣。——《洗冤錄·序文》

    十四年前。

    南京。

    他們走了么?

    蕾蓉蹲在荊棘叢后面,探頭探腦的向外望去:黑黢黢的樹林,茫茫的大霧,一切都被籠罩如夢境。

    也許,走了吧。那些警察,后半夜突然包圍了夫子廟一帶,多虧一起流浪的伙伴們提醒得及時,她才逃了出來,一直藏身在這片密林之中,忍受著蚊蟲的叮咬,硬是大氣也不敢出一口,直到萬籟俱寂。

    她慢慢站起,揉著已經麻木的腿,小心翼翼地向樹林外走去,不知怎的,走了半天,卻怎么也走不出去。望著霧氣中那無數(shù)張牙舞爪如妖怪般的樹木,她有點害怕,不由得輕輕地抽泣起來。

    “你為什么要哭?”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她倒退了一步,瞪圓了眼睛看去,才發(fā)現(xiàn)不遠處的一塊大石頭上,竟坐著一個中年男人,身穿白色的褂子,仿佛被霧融化了一般,眉眼有些模糊,也許過于飄逸的緣故,猶如一個正在吐納修道的神仙。

    蕾蓉警惕地看著他:“你是誰?”

    “我叫陳泰來,受一位小友所托,一直在這里等你。”

    “小友?誰?”

    “呼延云?!?/br>
    什么?弟弟竟然委托此人來找我?蕾蓉的目光里充滿了懷疑。

    “你離家出走之后,他急得不行,就給我打了個電話,讓我想辦法找到你?!标愄﹣砥届o地說,“我頗有些為難,跟他說我正在南京承辦吳虛子一案,暫時回不到蘇州去。誰知我們和警方一起包圍夫子廟,從流浪兒口中,竟得知你就是那個幫兇手在犯罪現(xiàn)場播放錄音的孩子,我趕緊將警察們統(tǒng)統(tǒng)支開,單獨循著蹤跡來這里等你?!?/br>
    陳泰來?難道他就是那個執(zhí)掌江南第一推理咨詢機構溪香舍的陳泰來……蕾蓉知道當年拖著鼻涕和自己搶糖吃的弟弟,因為和他的同班同學林香茗一起偵破了幾個案子,已經在推理屆小有名氣,卻沒有想到他居然會委托陳泰來尋找自己,心中不由得一暖,離家出走這一個月來的艱難困苦不由得一起涌上心頭,雙眼再一次盈滿了淚水。

    “別哭,一個女孩子從小就應該學會不哭,不然眼淚會伴你一輩子?!标愄﹣碚f,“你為什么要離家出走?”

    “我不喜歡蘇州的新家,不喜歡從小就不管我、然后突然出現(xiàn)把我?guī)У竭@么遠的爸爸mama,我想姥姥姥爺,想呼延云,想萬東路的老樓,想門口那棵彎著腰的大槐樹?!崩偃爻槠f,“我學習本來就不好,轉學之后我連老師的蘇州普通話都聽不懂,根本跟不上課程,同學們都不理我,我很孤單,就跑出來想坐火車回姥姥家去,可是回去又能怎樣?早晚還是要被抓回來,我一咬牙就開始流浪,一直走到了南京……”

    “那么,你是怎么認識吳虛子的呢?”陳泰來問道。

    “我在夫子廟這邊討飯時認識的他?!崩偃卣f,“他是個很不錯的人,把這一帶的流浪兒都管了起來,從來不要他們討來的錢,只是供他們吃喝——”

    陳泰來縱身一躍,從石頭上輕盈地下了來,站在蕾蓉面前道:“你帶我去見見吳虛子吧?!?/br>
    “這不行。”蕾蓉斷然拒絕,“我不能出賣師父。”

    “哦,你已經拜他為師了啊,這倒是件麻煩事……”陳泰來沉吟片刻道,“這樣吧,我向你保證,我只是去和他會面,絕對不帶警察,更不會拘捕他,你看怎么樣?”

    以陳泰來的鼎鼎大名,既然有此承諾,斷不會出爾反爾,而且,他身上那種灑脫、沉穩(wěn)而又純凈的氣質,也令蕾蓉十分信任。她點點頭,帶著陳泰來向樹林外面走去。

    霧氣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仿佛憑空有一只手在反復擦拭著夜色一般,每一次聚散之后,夜色就變淡了一點……這樣不知走了多久,他們踏上一條坎坷的土路,路旁蜿蜒著一泓溪水,潺潺的水聲和清澈的蟲鳴,宛如夢囈一般。溪水漸漸開闊起來,拐過幾蓬低矮的小樹,前面忽然浮出一個土臺,土臺上有一座老朽不堪的三官廟,廟中燭光未歇。

    一座很小的石橋橫在溪上,將土路和土臺連接起來。蕾蓉和陳泰來剛剛跨過去,便聽到廟中傳來一聲嘆息:“你終于還是來了?!?/br>
    陳泰來走進廟門,只見廟內供奉的天、地、水三官塑像早已腐朽不堪,掉光了漆的神案上沒有香爐,只插著兩根蠟燭,一個蒲團上坐著一位須發(fā)斑白的老人,他抬起頭看了看陳泰來道:“可惜沒有地方請你落座?!?/br>
    陳泰來一笑,將衣袖一揮,便在他的對面盤腿席地坐下:“我叫陳泰來,是溪香舍舍主,閣下近日在南京掀起風波,我專程為此而來?!?/br>
    “哦?!眳翘撟友凵裼行┟噪x,“我掀起了風波……話怕是不能這樣講吧?”

    “難道我追蹤錯了對象?”陳泰來道,“難道不是閣下用斷死的方式謀殺了那三個人?”

    吳虛子又是一聲嘆息,沉默片刻道:“我聽過你的名字,你是溪香舍的第四代掌門吧,溪香舍的開創(chuàng)者霍桑也曾經是一位斷死師,可惜后來被逐出師門……那么,請問你知不知道——究竟什么是斷死?”

    “愿聞其詳?!标愄﹣韺⑹忠还?。

    “凡將死者,必生欲死之病,必有應死之因,必入當死之境,猶如嬉水自溺、玩火自焚,倘若一開始就遠離水火,那么就算千萬人詛咒其死,又可奈何?”吳虛子說,“死,只是生的一種結果,斷死,只是提前覺察到這種結果,并告知他人。你看到一個人站在懸崖邊要往下跳,就說他將會摔死——這難道有罪么?”

    “有沒有罪,要看他是真的自己跳下去的,還是你在他后背上推了一把。”陳泰來冷冷地說,“不錯,一個被斷死的人,必然是一腳踏入了死境,站在了危險的邊緣……可是縱使他真的十惡不赦、死有余辜,可并不代表著斷死師就可以出手殺人!”

    “你說我出手殺人,有什么證據(jù)么?”吳虛子神情平靜。

    “我只是基于一些最基本的常識和最簡單的推理,比如單單靠語言的詛咒,不可能奪去一個人的生命,這在霍桑先生破獲的‘催命符’一案中已經得到證明了,正是那個案件,標志著斷死師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呵呵呵呵!

    吳虛子發(fā)出一陣怪笑,燭光像被陰風掠過一般搖了兩搖,險些熄滅。

    “我不知道,我剛才那番話,究竟有什么可笑的?”陳泰來說。

    “你們推理者,只會在死亡之后尋找兇手,而斷死師卻在死亡之前就預知一切。”吳虛子輕蔑地說,“誰說單單靠語言的詛咒不能奪去一個人的生命?你沒有聽說過‘千夫所指,無病而死’這句古語么!死掉的那三個人,都是作惡多端,自取其咎!”

    “不要自欺欺人?!标愄﹣碚f,“那三個人到底是被你斷死的,還是被你謀殺的,你心里比誰都清楚。你說霍桑先生當年是被逐出師門的,胡說!明明是霍先生通過在東吳附中旁聽生物、醫(yī)學、化學等現(xiàn)代科學的課程,逐漸悟出,張其锽給他講的種種所謂的‘斷死奇術’,不過是通過觀察病人五官、呼吸、汗液、膚色、心跳、毛發(fā)等等癥狀,結合其年齡、體型、體態(tài)、既往病史,推導出一個大致的死亡時間和地點,并沒有什么稀奇,而其中某些死得‘極其精準’的案例,則包藏著斷死師一些不可告人的手段,霍先生認為在科學昌明的二十世紀,不應該再用傳統(tǒng)醫(yī)學的診斷術來故弄玄虛、蠱惑人心,這才主動離開的——既然你說詛咒真的可以殺人,那么現(xiàn)在,我就是你最大的敵人,你來斷死我一個看看!”

    一直微瞇雙眼的吳虛子猛地瞪圓了雙眼,滿目的兇光像剔骨鋼刀一般射在陳泰來的身上,嘴唇蠕動著……然而陳泰來鎮(zhèn)定自若,毫無懼色地望著他。

    三官廟里一片死寂。

    多年以后,蕾蓉回憶起這一幕,依然心驚膽寒。畏縮在墻角的她,以為陳泰來會突然倒地斃命,甚至化為一泓血水——做了吳虛子幾天徒弟,幫他播放斷死咒語的錄音,親眼看到那些被斷死者一個個按照咒語所預言的猝死,她已經堅信斷死術具有神奇而可怕的力量——然而時間過去了很久,小廟里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只有他倆的影子被搖曳的燭光照映得虛實不定。

    咳咳,咳咳咳咳!

    突然,吳虛子狠命地咳嗽了幾聲,猶如氣球泄氣,整個人也干癟了下來。

    “怎么?斷死術不靈了?”陳泰來問。

    “你不應該這樣,不應該……”吳虛子長嘆一聲,突然吐出一口血,影子在墻上崩裂一般顫抖著,白色的胡須被鮮血染紅!

    蕾蓉撲了過去扶住他,哭著大叫起來:“師父!師父!”

    一時間,陳泰來呆呆的,竟不知所措。

    吳虛子慘笑著:“我那個跟了我多年的徒弟,給我的飯菜里下了毒,偷走了我的《斷死訣》……多么可笑啊,隱姓埋名了一輩子,就想找個機會讓斷死術重現(xiàn)昔日的輝煌,卻這么快就一敗涂地……”

    陳泰來上前扶住吳虛子,老人支撐不住,歪倒在他的懷里,瘦削的身體輕得像漂在水上的木頭。

    “三起斷死的案子,都是我和那個20多歲的徒弟做的……”吳虛子喘息著說,用盡全力抬起胳膊,指著蕾蓉道:“和這個小女孩無關。”

    陳泰來鄭重地點了點頭,突然想起了什么,用急促的口吻說:“告訴我,你們到底是用什么方法,讓那些死者準確地死于‘斷死時間’的?”

    然而吳虛子已經一瞑不視了。

    “師父!師父!”蕾蓉想起自己離家出走之后,孑然一身、受盡欺凌、忍饑挨餓、一路漂泊,直到被這個名叫吳虛子的老人收留,才算稍微安定下來……而今卻眼睜睜看著師父離去,不由得淚如雨下。

    想著被吳虛子帶走的“斷死之謎”,陳泰來一時間無限悵惘。三官廟里靜悄悄的,只能聽見外面溪水潺潺的聲音,以及蕾蓉的哭聲,漸漸的,一切都沉寂下來,東方的魚肚白將這座小廟籠罩上了病懨懨的灰色。

    陳泰來去神像的后面把吳虛子的衣物找出來,撿了最干凈的一套給他換上,又找了塊白布覆蓋上他的尸身。蕾蓉眼睛紅腫著坐在一旁看他忙忙碌碌,等到一切收拾停當,陳泰來上前說:“咱們走吧,先聯(lián)系警方來驗尸,然后把你師父的遺體找個墓地安葬——費用我來出?!?/br>
    蕾蓉沉默著,和他一起走出三官廟。陳泰來問道:“你那個師兄叫什么名字?他有什么特征嗎?”

    “師父只讓我管他叫師哥,沒說過他的名字。”蕾蓉說,“而且,我和他沒見過幾次面,只記得他彎腰時,天靈蓋上有一道很長的刀疤,師父說是他小時候被人砍傷的?!?/br>
    “你師父剛才提到一本叫《斷死訣》的書,我聽說過,卻沒有看到過……難道你師哥真的會為這么一本書毒死你師父嗎?”

    蕾蓉想了想說:“最近幾天,我偶爾聽到過他們吵架,師哥說警察快要發(fā)現(xiàn)我們了,最好趕緊逃走。師父說不要緊的,師哥就逼他把那本《斷死訣》交給自己帶走,以防失傳,師父就罵他心術不正什么的——”

    陳泰來打斷她:“他有沒有告訴過你,怎么樣才能用一種很難發(fā)現(xiàn)的兇器殺死一個人?”

    蕾蓉搖了搖頭。

    看來,除非抓到吳虛子的大徒弟,否則那三個受害者的死亡之謎,真的要和他一起埋到地底下去了。陳泰來滿臉的失望。作為一個推理者,他當然從一開始就不相信詛咒能夠奪去一個人的生命,他考慮過是否兇手使用了延時毒藥或者可溶性物質制作的箭頭或彈頭,但是法醫(yī)的尸檢結果,既找不到毒物反應,也找不到任何創(chuàng)口——眾目睽睽之下,怎么可能讓某人沒有任何外因和外力作用的“準時猝死”?!

    秘傳了上千年的“斷死術”,大部分都是中醫(yī)精妙的診法,但是其中最隱秘的——當“斷死”不準時,斷死師為了驗證“斷死”的效力而出手殺人的方法,究竟是什么呢?如果找不到這個謎底,看起來主犯已死,案子破了,但其實只是用柴禾蓋住了火苗,天知道什么時候又會燃起熊熊烈火!

    陳泰來一面給專案組的刑警打電話,請他們抓緊趕過來,一面思忖著案子。東方,太陽只露出一痕,但漫天的朝霞已經將天際染成了一片火紅。陳泰來余光一瞥,忽然發(fā)現(xiàn),蕾蓉雪白的面龐,竟籠上了一層淺淺的金黃色,濕漉漉的睫毛猶如掛著露水的花蕊,然而那雙眼睛,那雙美麗而青澀的眼睛里,卻充滿著迷惘……

    “蕾蓉,一會兒警察來到的時候,你就說,你是我的徒弟,是在我的命令之下潛入到吳虛子身邊打探情況的。”陳泰來說,“至于那個帶著錄音機在人群里播放斷死咒語的孩子,你隨便編一個名字就行,剩下的事情由我來和警方交涉——換言之,從現(xiàn)在起,你就以溪香舍的一員的面目出現(xiàn)?!?/br>
    蕾蓉咬著嘴唇,搖了搖頭:“不,你不是我的師父,我有自己的師父,何況,師父曾經告訴過我,你們推理者是我們斷死師的敵人。”

    普天之下,不知有多少人巴望著能給溪香舍看門都沒機會,成為陳泰來的徒弟,更是無數(shù)推理者不敢奢望的夢想,而今這小女孩竟一口回絕,令陳泰來啼笑皆非。不過大約也正是她的硬氣,讓陳泰來很是喜歡:“好吧,我不強求你,咱們討論個問題,你覺得什么是推理?”

    蕾蓉歪著腦袋想了想:“就是根據(jù)幾個線索推導出真相的辦法吧?”

    “不錯?!标愄﹣睃c點頭,“推理大致可以分成兩類,一種是喜歡看偵探小說的人都了解的,根據(jù)已知的片段還原整個事情,就是用推理來追溯過去的真相。還有一種呢,就是我們生活中用得最多的,用已知的片段推理出未來的真相。比如,你看現(xiàn)在東邊朝霞漫天,就知道太陽快要升起了;再比如,你看到某個樓群上方升騰起大量的黑煙,而救火車的聲音正從遠方不斷接近那里,你就知道肯定是其中某一座樓著火了;再比如,急診室的醫(yī)生經常會遇到送來時已經無法言語的急癥患者,這時,醫(yī)生只要看看他的癥狀,就能大致知道他有無生命危險,以及該用什么方法施救——我說的對么?”

    蕾蓉“嗯”了一聲。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說,斷死師其實也就是推理者?!标愄﹣碚f。

    蕾蓉驚訝地瞪圓了眼睛。

    “難道不是么?你仔細想想,斷死師是靠著什么推斷一個人會在某個時刻某個地點以什么樣的狀態(tài)死亡?‘斷死之道,一病一境’,無非是根據(jù)某人的癥狀和所處的環(huán)境,做出的一個推理而已。”陳泰來說。

    蕾蓉怔怔的,雙眸中原本兇狠的光芒,似乎紛亂了一些。

    “我相信你師父在世時,給你講過一些斷死師的歷史,我也略知一二。這確實是一個很古老的職業(yè),但是為什么到民國年間就迅速衰落,這里面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現(xiàn)代科學進入中國,讓原本很玄妙很神秘的斷死術,大部分都能用科學——尤其是醫(yī)學來解釋,魔術手法被拆穿,魔術師就只能悻悻地下臺。這其間有一個很著名的案子叫‘催命符’的,不知道你聽沒聽說過?!?/br>
    蕾蓉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