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海副本5
吳邪上車之后,沉默了一會兒,直言問道:“你到底是誰?” 顧然說:“這個問題很難回答,我能告訴你的已經說了,其他的是我現(xiàn)在不能告訴你的,而且,就算我說了你也不會信?!鳖櫲豢偛荒苷f,我上輩子幫過你,這輩子看你太慘了,也想再幫幫你吧? 如果是以前,吳邪會反駁,你又沒說,怎么知道我信不信,但現(xiàn)在吳邪不會做這么傻逼的事了,他道:“那我換一個問題,你的目的是什么?” 這好歹是個能回答的問題。顧然松了口氣,說道:“如你所見,汪家?!?/br> 吳邪盯著他:“個人恩怨,還是別的?” 這又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顧然想了半天,是有個人恩怨在的,如果不是汪家,他上輩子本不必那么匆忙、那么壯烈地赴死。雖說他確實不想再活下去了,但未嘗沒有一個折中的解法,他可以再過幾年悄悄地死,而不是留給幾乎所有人一個血淋淋的悲劇。 顧然甚至不知道,他的謊言最后到底瞞住了幾個人,吳邪和胖子是什么時候知道真相的。 但又不盡然是個人恩怨,顧然這輩子摻和進來,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九門的。 吳邪、張起靈、解雨臣、黑瞎子,乃至包括九門的所有人,都該有一個不被命運糾纏的半生。 他知道吳邪有多軸,認真起來,吳邪自己未嘗不能搞死汪家,但這期間的代價太大了,身手的差距就是吳邪最大的弱點,他是個絕端聰明的人,可以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但他需要一個能沖鋒陷陣的將軍。 張起靈不在,算算時間,黑瞎子的眼睛大概也不太好,吳邪身邊很缺身手好的人。 “都有?!鳖櫲幌肓讼耄八闶菫閭€人恩怨,也算是為九門?!?/br> 吳邪沉思良久,九門之中,張大佛爺一支隨著佛爺?shù)乃谰拖Я?,紅二爺和解九爺一起,留下了小花,霍家這些年雖然穩(wěn)定下來了,但隨著霍仙姑的死,霍家兄弟鬩墻,內里也亂的要命。半截李、陳皮阿四的后人都還做著地下的生意,但規(guī)模上已經沒法和解家相提并論了,尤其是陳皮阿四死后,他的盤口也亂成一團。黑背老六、齊鐵嘴更是沒聽說留下后人。 顧然為九門,是哪一方勢力呢? 吳邪還是決定回北京后先查一查,再決定要不要將顧然加入自己的計劃之中。 一行人回了銀川,顧然便與他們分道揚鑣,汪家人不可能在大城市動手,他們很忌諱這個,因此吳邪的安全不需要他再cao心。臨走之前他把殺黑飛子時候撿到的戒指給了吳邪。 顧然需要去做一些自己的事了。 首先就是弄錢,他只有吳邪給的一些現(xiàn)金,自然是不夠他花的。手藝人弄錢,最快捷的方式就是下斗,雖說他很少在陜甘寧一帶混,但好歹知道幾個隱秘的油斗,便先就近找了一個下了,摸了些明器出來,拿到古玩市場上賣掉。 出手的店鋪選擇也是有講究的,顧然有意跟九門掛上關系,便選擇解家在銀川的一個店。 解家的店面不小,因為實在古玩市場里頭,有幾個伙計看店,忙前忙后的。顧然去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這時候一般沒什么冤大頭閑逛古玩店,幾個伙計就都閑著,見顧然進來,打量他穿著面相,只以為是個來逛街的大學生,賣不出什么錢,便只有一個小伙計過來招待他。 顧然知道他這張臉比較有欺騙性,便直接說:“找個能主事的來,出點貨?!闭f著,他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枚戒指。 伙計眼神立馬就變了,忙去里屋請老板,另有一個伙計給顧然上了杯茶。 顧然隨手把戒指放在桌子上,在椅子上坐下喝茶,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老板出來一打眼就能看出來那戒指價值幾何,同時注意到顧然的動作,心下有了判斷。他能這么大喇喇地把東西往桌子上一放,一點都不寶貝,只能說明這東西對他來說一點都不珍貴,就是個玩意兒,看起來,這是個厲害角色。 “這位手藝人怎么稱呼?”老板湊過來問道。 顧然放下茶盞道:“姓顧?!?/br> “顧師傅是要出手這枚戒指?” 顧然往大開的店門瞅了瞅,伙計立馬去把門關上了。顧然這才掏掏口袋,又拿出幾件明器,都是女人的陪葬首飾,小巧好拿,顧然就直接揣兜里了。 老板的眼神又變了一變,這位顧師傅比他想象中還大手筆,他在銀川也經營不少年頭了,見過的土夫子數(shù)不勝數(shù),經手的貨也極多,但幾乎沒見過像顧然這樣,這么隨便的,從口袋里掏明器,跟掏自家鑰匙似的隨便。 老板坐下來,仔細拿起每一件明器都看了看,這些東西非常完整,品相不算頂級,但也相當值錢了。 這些年古玩市場被炒起來了,尤其是有錢人家的小姐太太成天閑的沒事,愛花錢,成天買些古董首飾什么的。這些買客有個通病,大部分都不大懂行,跟她們說什么年代歷史都是扯犢子,好看是第一位的,因此在這個特定的市場內,顧然帶來的這些玩意兒值不少錢。 “顧師傅,我是個爽快人,您跟我交個底兒,這些東西多少錢出?” 顧然也懶得講價,比了個一,一百萬。 老板面上不顯,心里又是一跳,照他先前對顧師傅的估計,還以為是哪家培養(yǎng)出的大少爺呢,他問顧然的要價,就是覺得顧然應該是身手好,但對交易價格不熟。顯然,顧然對市場價很熟,卡在了一個很刁鉆的位置,幾乎契合了老板心理價位的最高值。 卡人心理價位是一門功夫,明器這東西的價格浮動空間很大,尤其是近幾年價值虛高的首飾一類,各路買主出貨的渠道各有不同,因此收貨價格也相差甚遠,如果不是對買主有足夠的了解,很難卡到這樣一個恰巧的價格。 這位顧師傅的城府絕對不簡單,又是個生面孔,老板琢磨著,這單生意之后,得報到上頭,讓本家的人注意一下他。 顧然倒是沒想這么多,他選擇解家出貨,純粹是因為解家盤子大,有自己的拍賣行和完整的銷售體系,因此價格相較于他人,可以出得高一點。一百萬的要價可不是源于他對老板的了解,而是對解家拍賣行生意的了解。 老板點頭道:“您稍坐一會兒,我預備錢去。”不多時,老板便給了顧然一張一百萬的支票。 這可有點尷尬了,顧然一沒銀行卡、二沒身份證,這支票里的錢他是取不出來的。因為上輩子出明器都是在熟悉的盤口,直接轉賬到他卡里,金額少的都是現(xiàn)金,因此顧然開價的時候就忘了支票這碼事。 “我只要現(xiàn)金?!鳖櫲恢荒苡仓^皮說。 不過他有個優(yōu)勢,大概是上輩子不要臉的次數(shù)太多了,他現(xiàn)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一點都不局促,甚至帶著一種高人式的命令范兒。 大概是因為顧然有一種不怒自威的逼格,老板便收回了支票,說道:“那您得多等會兒,現(xiàn)金得花點時間?!?/br> 顧然點頭,老板便支使了個伙計去辦事。 等了一個多小時,茶都喝到第四泡了,一百萬現(xiàn)金才辦妥,拿了個大手提包裝著。 顧然沒多廢話,拎著手提包就出了店鋪。 他這時候才意識到,時代不太一樣了,不知道司命怎么空投的,距離他進青銅門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八年多,身份證和銀行卡已然比先前重要百倍,電子支付都流行開來了。 因此顧然拿到錢的第一件事,是去黑市上弄了張□□,然后買了手機,辦了手機卡、銀行卡,好歹先能過上正常的現(xiàn)代人生活再說。 時代不同了,顧然手里一沒人二沒權,想要弄個地方鍛|造|兵|器和制|藥還挺費勁,他又下了好幾個斗,把錢弄到位,才花了大價錢去置辦這些東西。 弄好這些事情,已經是兩個月之后了,一切步入正軌,吳邪那邊還沒有任何舉動,顧然便又開始下斗撈錢,不說別的,光是以他對吳邪費錢能力的了解,就得在一切開始之前準備好足夠的錢。 不過顧然轉念一想,現(xiàn)在的解雨臣比上輩子還有錢,而且與吳邪關系相當密切,倒是不用他cao心。 顧然對吳邪的計劃沒什么了解,只知道他一直在嘗試,沒什么大動作,便一直沒摻和他那邊的事。顧然清楚地知道,吳邪一旦要正式開始他針對汪家的計劃,就是不可能停下來的,那么參與計劃的人,一定是他最信任的,顯然,顧然需要給吳邪這個時間讓他選擇相信自己。 半年后,第一位老朋友找上了門,來者是顧然意料之外的,他本以為會是解雨臣先來,卻沒想到是黑瞎子。 黑瞎子倒是沒問他的底細,只是邀請他一起下個斗。 很黑瞎子的作風,能動手絕不動腦,某種意義上顧然和他是一類人。 ※※※※※※※※※※※※※※※※※※※※ 雨村札記之調養(yǎng)身體 接出來張起靈之后,吳邪心里一直梗著的一口氣就突然松懈了不少。要說人的身體啊,也是很神奇,只要吊著一口氣的時候,再怎么往死里造,都不容易崩潰,但一閑下來,各病灶就一齊往外冒了。 一到雨村修養(yǎng),吳邪就被逼著調養(yǎng)身體了。 起先是張起靈,他啞巴,不嘮叨,只是會上山采一些藥熬給吳邪喝。湯藥雖然難喝,但好歹他聞不到什么味道,一口悶了也勉強能接受。 要命的是,自打顧然來了之后,給吳邪下了禁煙令。 張起靈原也不是不管吳邪抽煙的,只是他設置了上限,走的是循序漸進的路數(shù),吳邪對張起靈歷來是沒脾氣,后這又是他好不容易才接出來的,也就認了。 但禁煙令可不一樣,好家伙,他可是重度|嗑|藥患者了,毫不夸張的說,原先吳邪幾乎全是靠抽煙來麻|痹神經的,雖說現(xiàn)在沒當年的壓力了,但也不能說戒就戒??! “你這可是逼|娼為良??!” 顧然才不管吳邪的抗議,直接提著藥簍和張起靈上山去了。 過了幾個小時,天擦黑的時候倆人回來,吳邪也不知道顧然跟張起靈說了什么,原先還能同意他有限度地抽煙的張起靈,都站在顧然那一邊了。 至于胖子,雖然他是個老煙槍,知道戒煙這事兒有多難,但為了吳邪的健康著想,也叛變了組織。 吳邪:我悟了,原來鐵三角有外角! 這還不算完。 住在雨村的第二年春天,吳邪鬧了腸胃病, 這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起因是吳邪晚上的時候吃了個冰棍,又吹了山風,凍到了。福建的春天熱得早,老早就穿上了背心短褲,村口的小賣鋪更是一年到頭都有冰棍供應。水也沒當回事,連張起靈都沒意識到一根冰棍會引發(fā)什么問題。 折騰了好幾天,吳邪這腸胃病才消停下來,不再上吐下瀉了,因為有顧然在,張起靈之前又沒少上山采藥,好歹是省了跑醫(yī)院住一趟掛水,但吳邪的好日子從這一天開始也就結束了。 不只是禁煙了,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被家里另外三位嚴防死守,不能著涼、不能吃辛辣刺激性食物、不能勞累、不能一天到晚窩著不動。 吳邪被迫簽訂了許多不平等條約。 其條約不平等到解雨臣來雨村休假,參觀了吳邪的一天生活,然后感慨:“你這是坐月子呢!” “坐你媽的月子!”吳邪瞪眼,“我可不能生孩子。” 顧然從廚房里出來,他剛才在熬藥,正好只聽到了后半句,隨口就扯:“就你這身體你還想生孩子呢?來,先把藥喝了,養(yǎng)好了你想生多少都行。” 解雨臣忍著笑,委以重任似的拍了拍吳邪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