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里外不是人的那個,會是陳姨娘!” 主仆三人正說著話,忽然聽到翠竹拔高了聲音道“許姨娘,您來了!” 說曹cao,曹cao就到。 蕭瑾起身往外走,微笑道“看著人真的禁不起念叨,可不就是來了?” 浣月和紫蘇忙調(diào)整好臉上的表情,匆匆跟著蕭瑾出去。 “二小姐!”許姨娘一見到蕭瑾就親熱的挽住她的手,言語間又是極尊重的“二小姐有喜事,我先恭喜二小姐了!” 蕭瑾臉上添了困惑的神情,她茫然道“姨娘這話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她不準(zhǔn)備以強硬的姿態(tài)對待許姨娘,在許姨娘面前,還是繼續(xù)裝傻充愣更適合她。論智謀,即使蕭瑾穿越前是25歲的青年,恐怕也斗不過這個十五歲就跟著蕭霽的許姨娘! 畢竟日后她主要打交道的,仍然是陳姨娘……她不想引起許姨娘的警覺! “二小姐的舅舅來府中和二小姐相認(rèn)……你竟不知道?”許姨娘臉上的驚異恰到好處,加減一分都會覺得虛偽?!瓣愐棠餂]有來告訴你?沒有請你到前院?” 蕭瑾臉上仍是一片迷茫,仿佛不知道許姨娘在說什么。“什么舅舅?姨娘的話我并不明白!” “我的兒,這些你竟不知道!來人是夫人的遠房表弟,如今到了京城,便想要來學(xué)士府和你相認(rèn)!”許姨娘疼惜的道“陳jiejie也是,這么大事也不告訴你!” 許姨娘的話給人造成一種錯覺,陳姨娘是故意攔著不讓她們相見。 她倒是不負(fù)眾望的竭盡全力挑撥。手段不錯……只是遇上的人,不對! “我不知道……”蕭瑾搖搖頭,她的神色有些激動,又驚又喜道“是我舅舅?我還有舅舅?那我可以去見他們嗎?” “這……”許姨娘遲疑起來。她臉上流露出為難之色,委婉的道“如今是陳jiejie在主持中饋……我自作主張帶你去,恐怕……有些不妥當(dāng)!” 這會兒她倒是謙虛起來! 學(xué)士府中起碼有一半的權(quán)利都在許姨娘手上,重要的管事一半以上都是許姨娘的人!否則她怎么會在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求您了,姨娘!”蕭瑾眼中的哀求之意顯而易見,她眼中滾下淚來,哽咽道“若真的是娘的表弟,我、我想見見!” 許姨娘忙拿出帕子替她拭淚,柔聲安慰蕭瑾道“好孩子,你別傷心!既然如此,那么我便拼著讓陳jiejie討厭、被老爺責(zé)罵,也得讓你們見上一面!若真的是親戚,認(rèn)了也罷!” “您真好!”蕭瑾兩頰猶自帶著未干的淚珠,真誠道“我娘臨去前還說,若是父親能扶了您做主母,對我和燁兒是再好不過的了!” 說完蕭瑾便緊緊閉上了嘴,仿佛自悔失言一般,她微微紅了臉,垂下了頭。 許姨娘聽了心中一陣暗喜。她看蕭瑾的眼神又柔和了幾分。 恐怕羅氏是真的這么說過!蕭瑾總不會撒謊的!若是有朝一日蕭瑾在眾人面前能說出這句話來……她的主母之位更是十拿九穩(wěn)! 她并不急切的追問這句話,反而笑著岔開了話題,“我們這就去,免得陳jiejie把人轟走!” 蕭瑾第一百零八次表示佩服許姨娘。她總能在一字一句間將陳姨娘踩下去,襯托得自己光芒萬丈。 許姨娘親熱的挽著蕭瑾的手,正往外邁步子時,忽然又聽到院中傳來聲音。 “陳姨娘,您來了!”同樣是翠竹清脆的聲音,傳進屋子里。 蕭瑾暗中留心觀察。許姨娘聽到后僅僅是眉頭微蹙,隨即舒展開,表情紋絲不變。她笑得愈發(fā)溫和,她對蕭瑾親昵道“走,我們?nèi)タ纯?!?/br> 蕭瑾點點頭,任由許姨娘牽著她的手。 而正抬腳往里走的陳姨娘,看著狀似親昵的蕭瑾和許姨娘,心中立刻老大不痛快。 這個許如月,真是會見縫插針!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她都能先摸到錦榮院來!不知道和蕭瑾說了多少自己的壞話! 虧得她親自過來……陳姨娘更是肯定自己當(dāng)初的做法沒錯,虧得聽了蘇mama的去看了!否則這么好的籠絡(luò)機會,就要白白讓給許如月了! 為了不在氣勢上輸了許姨娘,陳姨娘也難得和顏悅色道“瑾娘,你的舅舅來尋你了!” 反應(yīng)好快,蕭瑾還沒見過,她便已經(jīng)篤定。 繼瑤娘和瓔娘在錦榮院打上擂臺后,她們各自的母親,許姨娘和陳姨娘也在錦榮院狹路相逢! 這是戰(zhàn)斗的升級版? 蕭瑾在心中偷笑,反正無論如何她的目的都會達到,倒不如看一場免費的好戲! ☆、第26章 相認(rèn) “姨娘好!”蕭瑾乖巧的和陳姨娘打招呼,只是神色間的有些躲閃,身體不自覺往許姨娘身邊靠。 陳姨娘心中有氣,臉上擠出一絲笑容,不想讓自己在許姨娘面前失態(tài),她過來挽住蕭瑾的另一邊,殷勤的道“我得了這個消息,急忙忙的去看了,只怕慌忙間帶了小姐去,若不是的話,小姐要多傷心!” 她自以為找到了借口,心下大定,洋洋得意道“我細細問過了,果然是小姐的舅舅沒錯!這不,立刻就來請小姐過去了!有些人的耳報神倒是快……事兒都沒弄清楚,就來獻殷勤討好!” 許姨娘只作聽不出陳姨娘話中的嘲諷,她神色坦然自若,只是淡淡微笑著不說話。 二人的高下立現(xiàn)。 蕭瑾臉上多了焦急之色。她忙問道“真的是我舅舅沒錯?” “這是自然!”陳姨娘見許姨娘并不發(fā)話反駁,以為她已經(jīng)無話可說,自以為占了上風(fēng)?!拌?,快去換件衣服,洗了臉,體體面面地去見你舅舅!” “你那件石榴紅十樣錦妝花褙子,又俏皮又富貴,你臉白凈,穿那個正合適!” 陳姨娘張羅得熱火朝天,她正要拉著蕭瑾往回走,卻被許姨娘制止了。 “陳jiejie,這恐怕不好罷?”許姨娘在一旁涼涼的道“二小姐仍在孝中,本就是見她舅舅,穿了那件石榴紅的怕是有些不妥當(dāng)!” 蕭瑾聽完點了點,道“許姨娘說的有理!” “你……”陳姨娘氣得牙根癢癢,卻又說不出什么來。又是許如月!不過是輕飄飄的一句話,便又把蕭瑾的注意力吸引到她身上! “陳姨娘,我們還是快些過去吧!”蕭瑾打了圓場,鬧得太僵,對她也沒好處。 這時陳姨娘的臉色才好看些,她趾高氣揚的看了許姨娘一眼,挽著蕭瑾的手臂便匆匆走到了前面,而香草和香雪又緊跟她們身后,把許姨娘遠遠的隔開。 許姨娘卻一點兒都不為所動,仍是氣定神閑的跟在后面,不緊不慢的走著。 來到了學(xué)士府中用作會客的廳堂,廳堂前面幾株海棠長得枝繁葉茂,枝頭一簇簇花開得正好。 細碎的陽光融化在風(fēng)中,帶了微微的暖意。 蕭瑾同陳姨娘進了廳堂,便見李瑞兩口子已經(jīng)等在了廳堂中。 他們身穿的衣服半新不舊,尤其是李瑞家的身上穿著的土黃色褙子和深紫色的綾裙,搭配難看不說,還又瘦又緊,就像拼命想要穿得體面,卻又不得其道。 見陳姨娘拉著蕭瑾進來,二人上下打量了蕭瑾,不由兩眼放光,齊齊道“瑾娘!我是你舅舅/舅母!”他們臉上盡是阿諛討好之意,儼然兩個貪圖富貴、攀附權(quán)勢的形象! “你們就是我的舅舅、舅母?”相較于二人的熱情,蕭瑾卻是有些怯生生的,她遲疑道“我、我并沒有見過他們!” “瑾娘!你不認(rèn)識舅舅、舅母了?”李瑞家的見蕭瑾沒有痛快的認(rèn)了她們,焦急的道“你三歲那年,我還和你舅舅去白水村看過你呢!你都不記得了?舅母還送了你撥浪鼓!” 他們兩口子都有演戲的天分!仿佛真的有這件事一樣…… 蕭瑾仍舊是困惑的搖搖頭,她輕聲道“我、我不太記得了!” “若是煒哥兒在變好了,那時他一定記事了!”李瑞家的不免有些灰心喪氣,喃喃道“他一定認(rèn)得我們!” 李瑞聽了連忙拉了拉他媳婦的衣袖,努努嘴,示意她別說了。 只見蕭瑾眼中沁著淚,泫然欲泣。 “你看你舅母嘴這樣笨!”李瑞點頭哈腰的給蕭瑾賠不是,“可我真是你的舅舅!好孩子,你看這個!”說著李瑞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玉佩,成色粗糙,是個半月形狀。 “這是你娘給我的!說有什么事,便拿著這個來找她!” 蕭瑾接過來定睛一看,臉上有些激動之色,隨后她又把玉佩遞給身后的盧mama看,“mama你快看,娘是不是有另一半!” 盧mama裝模作樣的仔細驗看,臉上露出恍然之色,驚道“果然是沒錯!夫人是有這么一塊玉佩放著!” “你真的是我舅舅!”蕭瑾又驚又喜,她不由眼圈一紅,哽咽道“舅舅、舅母!” “好孩子!”李瑞兩口子則全然是驚喜,仿佛看到一道會移動的金山一樣兩眼放光。 李瑞眼中也泛著淚花,伸手胡亂抹了兩把,感慨道“我那meimei怎的就忍心拋下你先走了!” 蕭瑾像是被勾起傷心事一樣,又是嗚嗚的哭了起來。 “小姐和舅爺快不必傷心!”許姨娘笑盈盈的走上前來,掏出了帕子給蕭瑾拭淚“夫人在天有靈保佑,讓小姐和舅爺能在今日相認(rèn)!這可是件喜事!” 陳姨娘自然不甘心落后,她也連忙勸道“今日能和舅爺相認(rèn),應(yīng)該高興才是!” 二人針鋒相對,反而把李瑞抬高了,他一躍而成了學(xué)士府的舅爺…… 蕭瑾止了淚,有些羞澀的笑道“舅舅,是我失態(tài)了!” 李瑞喜出望外的呵呵笑著,他沒想到,今日的一切竟會如此順利!不費吹灰之力,竟然讓那兩個姨娘承認(rèn)了他們的身份! “舅爺和舅太太這一路風(fēng)塵,不知可曾用過飯了?”許姨娘問的體貼,她細致處做得極好“我叫人整治一桌席面,舅爺和舅太太略用些可好?” “一早就往這里敢,哪有功夫!那……”李瑞搓了搓手,歡喜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陳姨娘眼中閃過一抹不屑,許姨娘則是笑容滿面的吩咐巧織去廚房吩咐。 “舅爺、舅太太往飯廳請!” 不多時,一桌子豐盛的飯菜端了上來,大盤子小碟子十多個,只把李瑞兩口子看得目瞪口呆。二人忙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不過一炷香的功夫,飯菜竟下去大半! 只把一旁伺候的丫頭婆子們看得捂著嘴偷笑。 而在一旁陪著的蕭瑾也微微紅了臉,陳姨娘眼中的輕蔑之色更重,許姨娘則是溫婉淡然如昔。 直到坐在花廳中喝茶,李瑞兩口子猶自吧唧著嘴,似乎還在回味方才的飯菜。 “茶倒是很好,只是味道淡了些!比我當(dāng)年在縣丞府中喝的二兩銀子一斤碧螺春還差些!”李瑞端起天青色舊窯茶碗,咕咚咕咚一飲而盡。 眾人眼中的鄙夷之色更重。 “舅爺和舅太太現(xiàn)落腳何處?”許姨娘忙笑著岔開了話題,不讓蕭瑾太難堪。 蕭瑾感激的看了許姨娘一眼,許姨娘含笑點了點頭。這一切落到陳姨娘眼中,又是一陣恨意。 “我們來的匆忙……”李瑞道“還在城外的驛站落腳,那里……價格倒還公道!” 言外之意就是他們現(xiàn)在都沒有錢住在京中的客棧! 許姨娘了然的一笑,她剛想開口便被陳姨娘搶了話“想來舅爺手頭緊了些!這樣,我先那些銀子,舅爺先用著!”她揚聲道“香草,把東西拿來!” 香草遞上了一個精致的荷包,送到了李瑞的手邊。 “這里是五十兩銀子,舅爺先用著,別嫌少就好!”陳姨娘笑吟吟的道“雖然不多,到底是我的一片心意!夫人在時待我極好,我能這樣回報一二,便很滿足了!” 李瑞忙喜不自禁的接了,涎著臉,口中連連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