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林丞相在官場上畢竟打滾了多年,當即便明白了林夕若的意思,當即也學著林夕若的樣子道:“娘娘在宮中多保重身子,老臣告退。” “小姐——”碧云從殿外進來道:“丞相大人這就走了嗎?” “那不然呢?內宮之地,本就不能久留,莫非是要害了我爹嗎?” “那小姐和丞相大人可商議出對策了嗎?” “還沒呢,靜聽其變吧!”林夕若抬眼看到碧云滿臉失望的神情笑道:“你這么失望,莫非是因為思念宮外的情郎嗎?” “小姐又笑我!”碧云被林夕若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低著頭又說:“小姐,今日奴婢去了花翎宮,東西都收拾好了。” “那就好。”林夕若長舒一口氣,身子有些疲憊,便往內宮走去,卻不想又被碧云叫住。 “欸,小姐——” “怎么?有事?” “小姐,碧云問你,倘若你向水玉國主求救,會怎么說?” “向他求救?”林夕若搖搖頭,過了半會兒,又嘆息道:“碧云,不是我不想去求他,只是我欠他的太多了!” …… “稟皇上,今日林丞相和皇后娘娘在宮殿里密談了半個時辰,奴才聽了幾句,沒什么要緊事,不過都是些家常話罷了?!?/br> 夜宮昊聽了來人的匯報,手上的珠子停頓半刻,又恢復正常,道:“下去吧!” …… “誒呀,不行不行!”碧云急躁地將剛寫好的又揉成了一團,扔到了地上。 怎么寫呢?也不知道小姐究竟會用什么語氣啊! 碧云望著一地的廢紙團,忽然咬咬筆尖又在帛紙上落下幾行字。 “好像只能這樣了?!北淘凄哉Z,“小姐,對不起,只求你能原諒碧云,碧云真的不能再看您留在這危險之地……” 碧云將帛紙卷成了小卷,綁在了信鴿的腿上。暗自祈禱之后將鴿子一一放了出去。 …… “皇上,這是屬下打下來的鴿子,是從風舞宮的方向過來的。”禁軍統(tǒng)領半膝跪地,恭敬地呈了上去。 “鴿子?”夜宮昊隨手取下信鴿腿上的信條,慢慢卷開,然而臉色卻慢慢青黑起來。 “皇上怎么了?”禁軍統(tǒng)領看夜宮昊臉色不善,急忙詢問道:“可是皇城里出了內賊?那屬下可得去把剩下幾只鴿子也打下來?!?/br> “還有其他的鴿子嗎?”夜宮昊唇角勾起奇怪的笑容:“不,讓它去吧!” 他眸子深沉,令人看不透,“正好朕也想瞧瞧,那人究竟可以為你做到什么地步?” 第六十三章:步步設計(2) “奴才見過皇后娘娘。”內務府的管事太監(jiān)拍拍身上的灰,單手著地道:“稟皇后娘娘,丞相府的人已經送過來了?!?/br> “起來吧!本宮知道你辛苦了?!绷窒θ魶]心思閑話,鳳金染色的長甲拈過一旁的花朵道:“將她帶過來吧!” “是,要是娘娘沒什么事,奴才就先告退了。”管事太監(jiān)揮揮手,便見著一個堇色衣服的宮女上了前來。 “碧容見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歲千千歲——”祁巫的禮儀是林雨明請了宮中老嬤嬤教得,自然沒什么差錯,不過心細人便會發(fā)現(xiàn)她捻著衣角的手微微發(fā)顫。 “你們都退下吧!”林夕若按捺住心中的喜悅之情,道:“碧云,你也退下吧!” “小姐——”祁巫抬了頭,聲音都有些哽咽。 “傻丫頭,哭什么?前些天你還一口一個‘巫主’叫我,如今怎么這么乖巧?”林夕若剛開始的喜悅淡下去之后,又有些憂心忡忡地道:“如今將你也扯進來真是不知道是好是壞。” “碧容自然不會拖累小姐。”祁巫看著還在神游中的林夕若,暗自攥緊了拳頭,不管怎樣,她都要試一試,哪怕逆天,她也要阻止浩劫的發(fā)生! ※※※ “微臣無事便告退了?!痹录伟胂ス虻?,剛打算離開御書房,幾只信鴿便撲朔著翅膀飛了進來。 “這……”曾勇嘉見到這一幕愣住了,好半天支吾道:“長公主她……不是?” “信鴿身上有東西,取來與朕看看。”自從回了水玉皇城,花葉熙成天就病懨懨的,宮中御醫(yī)固然好,心病卻是治不了,也治不好。 “是?!痹录螐男砒澩壬先∠滦艞l,雙手奉了上去,眼見花葉熙臉色越來越差,出聲道:“皇上,可需要叫太醫(yī)嗎?” “沒事?!被ㄈ~熙微微搖搖頭,手心摩挲著那兵符,好半天眸光凌厲起來道:“傳朕旨意,調五道節(jié)度使,各調騎兵十萬,步兵二十萬,集結邊城!” “皇后娘娘,皇上請您過去。” “好了,本宮知道了?!绷窒θ袈犕昴翘O(jiān)的來報,搖搖手,碧云會意,上前放了一錠銀子在那太監(jiān)的手里。 “謝娘娘?!碧O(jiān)捧著手上的銀子,喜笑顏開的離開了風舞宮,然而林夕若的神色卻不是很好。 “小姐,這可怎么辦?”祁巫眸光微微泛了紫,道:“如此下去也不是辦法,小姐被困在這宮中,如何才能一展才能?碧容愿意為小姐除了那昏君!” “夠了,還能怎么辦?自然是水來土掩了?!绷窒θ艉眯Φ目催^去道:“你剛進宮,許多禮儀還不大會,性子也是如此莽撞,得跟碧云好好學學,如今我是他的皇后,這不是天經地義么?” “那巫族呢?還有巫司長老……”祁巫說著忍不住泛了淚光,說道:“小姐不必擔心,自從巫司長老死后,碧容也不過行尸走rou一般,這等誅天之罪自有碧容擔著,哪怕遭了天譴,也無怨無悔。” “你這是想把巫族的事公之于眾嗎?!”林夕若不知怎的就發(fā)了怒,呵斥道:“你就這般不爭氣嗎?我不需要一個忠心的下屬,我要一個能力挽狂瀾的人!巫司既然費盡心思救你,怎么可以讓他的心血付之一旦?” “小姐,你們在說什么?”碧云適時端了一杯茶上去道:“小姐若是要去龍騰宮,就早些去吧!莫要讓皇上等急了?!?/br> “你不需要知道?!绷窒θ舸蟛教こ隽说铋T,見碧云要跟著的樣子,又道:“你不必跟著,我乘鑾駕去?!?/br> “是?!北淘苹氐降钪校銎鹆巳怨蛟诘厣系钠钗?,好聲道:“起來吧!小姐也是為你好,你別怪她,小姐她就是這樣的?!?/br> “我知道?!逼钗兹嗔巳喟l(fā)酸的膝蓋,滿臉擔憂道:“可是小姐被困在這宮中真的不是什么辦法呀!” “你急什么?小姐自有她的道理,再說小姐在宮中一時也不會有性命之憂?!?/br> “你是不知道,小姐留在宮中真的會有性命之憂的!”祁巫說得有些激動道:“小姐命里注定了一場驚天浩劫,會牽動天下,到時候會是民不聊生啊!” “你胡說什么?!”碧云隱約想起了她躲在丞相主閣后面的談話,微微發(fā)了怔。 “雨明(丞相的名字),你怎么就這么糊涂,把女兒嫁進那如狼似虎的后宮里呢?” 這是林夫人的聲音,碧云想要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去。 “你以為我想!”林丞相說的有些無可奈何,“太后娘娘的例子擺在那里,我見meimei雖然貴為皇后太后,可這一生不也是郁郁寡歡?若兒是我唯一的女兒,我也不想將她送入后宮那虎xue,可是若兒周歲時,那個老道曾說,命里有時終須有,是福是禍躲不了!就算我不把女兒帶進宮里,皇上也會召見的!” “可是,一個道士的話能信嗎?就這樣耽誤了女兒的一生嗎?”林夫人對道士的話還是有些半信半疑,擔憂的說道。 “夫人且寬心吧!那老道說了,倘若夕若能夠闖過她命中的劫難,便會貴不可言,可是若非要逆天而行,是活不過十八歲的呀!” “你怎么知道的?”碧云見祁巫一臉認真的模樣,問道。 “那自然是我……我……”祁巫話說到一半,才發(fā)現(xiàn)自己說漏了嘴,卻又一向不是牙尖嘴利的人,一時竟急得哭了出來:“我……我只是擔心小姐……” “好了,你別哭了?!北淘七B忙安慰道:“我知道你是擔心小姐,放心吧,小姐很快就能脫離這個苦海了!” “真的?” “嗯!”碧云點點頭:“小姐福大命大,一定能逃出宮去!” …… 與風舞宮的和諧來比,這里……大概算是硝煙彌漫了…… “這是昨晚御林軍從你宮中打下的東西!難道你還想抵賴嗎?”夜宮昊憤怒的將桌子拍飛,道:“朕知道你念念不忘那個病秧子,可你最好記住自己的身份,你是琉璃的皇后!” “你滿口胡說什么?!”林夕若感到莫名其妙,彎腰撿起了他扔在地上的紙條,念出了聲:“皇后被困深宮……” 只有短短六個字,林夕若反復看了又看,還是沒看出什么究竟來,半晌才意識了過來,原因是,這字跡,分明是她的字跡無疑! 但是,事實是這是什么情況?! 她瞧著夜宮昊不好的臉色,心道這次是怎么也解釋不料,卻還是看著他一字一頓頗為嚴肅地道:“不是我?!?/br> “你信不信?” “那你該如何解釋?”夜宮昊發(fā)了狠,掌風掃到之處,皆是一片狼藉,一本黃色的奏折從書桌上落到了林夕若的腳下。 林夕若撿起那奏折,撲了撲那根本不存在的灰,卻只是匆匆掃了幾眼,便手抖地扔了下去。 水玉大軍進犯我國邊疆,只為求得當今皇后,老臣懇請陛下以江山社稷為重…… 這又是什么情況?! “你很高興嗎?”夜宮昊的語氣極怪,一絲狠厲自眸子里閃過:“朕不會令你如愿的,你既然那么喜歡他,朕便帶了他的人頭來陪你!” “不要!”林夕若心里慌得猶如一團麻線纏在一起,隱隱覺得不安,著急之余竟是什么也忘了,有些話脫口而出:“你憑什么決斷我的一切?!先皇曾允諾我,助你平定天下,我便可縱意江湖!” 白紙黑字,那么一道被林夕若收藏多年的密旨被她從懷中掏出,聰明如她,明明知道是什么樣的后果,卻還是固執(zhí)了自己的選擇。 然而夜宮昊的神色卻越來越難看,林夕若心中稍微平靜了一些,頓時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將密旨收了起來,怯怯地道:“你若是不喜歡,我……我燒了就是……” “朕不用你的可憐!”夜宮昊面龐浮上幾絲瘋狂,笑得很是肆意,那凌冽氣息令林夕若覺得害怕:“父皇,你果真仁慈,連死了也不忘為二弟鋪路,那我算什么!” 第六十四章:步步設計(3) “小姐——”碧云看著林夕若匆匆從外面跑進來,云鬢散亂,屏退了宮人們,與祁巫進了內殿。 “發(fā)生什么事了?莫不是那人欺負了小姐?”祁巫看著林夕若伏在梳妝臺上,雙肩伴隨著若有若無的抽泣聲一抖一抖,一副憤憤的樣子問道。 林夕若倒是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好半天朝著碧云悶聲道:“拿個繡帕過來?!?/br> “?。俊?/br> “快去?。 绷窒θ魞裳弁敉舻奶痤^,手中的繡帕早已被淚珠浸濕。 “小姐,您和皇上又吵架了嗎?”碧云仔仔細細的擦干林夕若臉上的淚痕,道:“小姐是皇后,縱然心里不情愿,也得給皇上幾分薄面??!這后宮里的哪個女子不是盯著小姐身下的寶座,就等著尋個錯處呢!小姐就不能和皇上認個軟嗎?” “可是,明明是想要的結果,我心里卻很難過……”林夕若這次沒有再哭,將頭枕在自己的雙臂上小聲地道:“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小姐一定會離開這兒的,一定會的?!北淘票臼前参康脑?,林夕若卻是一下子警覺起來。 “你到底做了什么?” “小姐在說什么?” “我問你,你背著我到底干了什么?”林夕若眸色兀然冷了下來:“那封給花葉熙的信是你寫的!” 碧云在她身邊侍候多年,她的字亦是她親手所教,她的習性,她也是深諳的,只不過她未曾見過花葉熙,就算了解也應該是從落雪口中知道的,她居然遺漏了這一點,前幾日碧云便多次問她,她只道是她性子急,卻不想反常必妖,原來從那個時候她便篤定了主意。 “虧我前些日子還跟碧容說,在宮中行事要小心些,你是隨我入宮的,就這么點分寸都不知道嗎?你當御林軍是吃素的?!” “小姐——”碧云臉色蒼白,抬眼看著林夕若云鬢散亂,好似明白了什么道:“都是奴婢的罪過,連累了小姐,奴婢這就找皇上去,這事與小姐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