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鐘之變】
白玉堂手指一敲鳥籠,烏鴉就變成了彩色的。 眾人都看著白玉堂,覺得這能耐本身比彩色的烏鴉還要稀罕。 展昭好奇問白玉堂,“怎么做到的?” 白玉堂搖搖頭,道,“想起以前映雪宮里的魚?!?/br> “魚?”眾人都不解。 白玉堂解釋道,“映雪宮的池子里水是溫的,里邊不是有很多魚么?” 眾人都點頭,映雪宮四周圍冰雪覆蓋寒氣逼人,但是地下有溫泉冒出來,溫水區(qū)很多魚。 “映雪宮有幾個池子里的魚很有意思?!卑子裉玫溃邦伾珪S著溫度的變化而變化,天沒那么冷的時候顏色淺一些,天冷的時候顏色就深了……還有幾個池子的魚是在水里的時候紅色,撈出來之后瞬間變成藍色?!?/br> “有這種事?”展昭覺得有趣。 白玉堂點頭,“我小時候跟師父仔細研究過,跟魚的品種沒關(guān)系,同一種魚,在一個池子里是一種顏色,換個池子就換了種顏色。” 展昭看著白玉堂,腦袋里不自覺地就去想,小時候的白玉堂和天尊蹲在映雪宮的溫泉邊研究魚兒的畫面。 “是什么原理?”霖夜火好奇。 白玉堂搖頭,“我問過我娘,原來她小時候也跟外公一起研究過,原理沒人說得清楚,大概跟水質(zhì)有關(guān)系。另外映雪宮里珍珠梅很多,花瓣落下來落到池子里魚大概都會吃……沒準是因為那個?” “溫泉水、珍珠梅……”公孫輕輕地摸著下巴,自言自語,“烏鴉變色的原理也許跟那些魚一樣,是因為吃了某種東西……然后外部環(huán)境發(fā)生了變化,它們就跟著變色了?!?/br> “所以是因為變冷了么?”賀一航問。 眾人都看鳥籠。 隨著白玉堂手指的挪開,籠子上的冰已經(jīng)化了,那些烏鴉也開始褪色,顏色越來越深,漸漸變回黑色。 趙普問董仟翼,“怎么最近瓶鐘山變冷了么?” 董仟翼歪著頭想了想,“夏天過了,天本來就是一天比一天冷……再說瓶鐘山和西域大多數(shù)地方一樣晝夜溫差大,到了晚上下雪也是常事,以前并沒見過這種情況?!?/br> 眾人都點頭,是這么個道理……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公孫興致勃勃將籠子收了,道,“我好好研究一下!” 之后,展昭他們離開了帥廳,公孫提著籠子回去給小四子看彩鴉去了,賀一航和趙普還有事情要商量,沒跟著出來。 …… 展昭問白玉堂,接下來去哪兒轉(zhuǎn)轉(zhuǎn)? 霖夜火提議沿著大街游覽一下黑風城。 展昭和白玉堂都同意,不過么…… 白玉堂道,“等我把我?guī)煾笌?!?/br> 展昭和霖夜火都哭笑不得,也對,白玉堂得看緊天尊別讓他不小心闖禍,毀了軍寨那可麻煩大了。 三人跑回帥府別院,卻被告知——天尊和殷候逛黑風城去了。 三人只好又出帥府…… 剛出門,迎面看到個熟悉的身影。 只見跑來的是之前在黑風山上碰到的封嘯天。 封嘯天手里拿著封書信,看來老和尚已經(jīng)給他寫好了信,放他回來了。 封將軍進門見著三人,就問,“你們上哪兒去???” 霖夜火道,“想去逛逛?!?/br> “我給你們做向?qū)В 彼沧詠硎?,招手示意三人跟他走?/br> 展昭他們就跟著封嘯天往北城門的方向走去。 …… 黑風城里除了軍事設(shè)施之外的確是應(yīng)有盡有,跟開封皇城完全不一樣的感覺,這里到處都可以看到官兵、戰(zhàn)馬、軍車、城墻……城中也是各色衣著、各部族的人都有,中土風情和異域風情融合得甚好。 封嘯天的性格可以說是熱情奔放,精神奕奕地帶著展昭他們滿城轉(zhuǎn),給他們介紹哪些地方有好吃的,那些地方好玩兒……哪里可以看到好看的風景。 等走到城門口的時候,展昭他們已經(jīng)對黑風城有了基本的了解…… 這座城可以說建造簡單,都是縱向和橫向的道路,有主軸有副軸,沒有拐彎不繞路,直來直去。然而又相當?shù)膹碗s,一個一個的井字形街巷套街巷,城樓套城樓,路不熟的話只能走大路,小路就是迷宮。 對于建筑相當喜愛的白玉堂對這座城的設(shè)計十分推崇,黑風城結(jié)構(gòu)實用,一切都是為“戰(zhàn)”而建,為“戰(zhàn)”所用。 來到城門口的時候,展昭他們發(fā)現(xiàn)幾個熟人。 其中一個站在城樓下樓梯口的,是戈青。 樓梯上,太學那群學生都在,小四子和小良子在最上邊,身旁是天尊和殷候。 黑風城幾乎整座城都是新建的,唯獨這北城門的內(nèi)墻面歷史悠久,據(jù)說是保留下來的古代城墻,。墻面上還保有古代戰(zhàn)爭留下來的箭孔,以及一些古代名將的題字……的確是很符合太學那群小書呆子的口味。 小四子站在樓梯上對著展昭他們招手,“貓貓白白小霖子!” 展昭和白玉堂抬起頭,發(fā)現(xiàn)在樓梯的最高層,還有幾個大內(nèi)侍衛(wèi),南宮紀就站在城墻的中段……不用問,趙禎應(yīng)該就在上邊。 …… 此時,黑風城巍峨的北城門頂樓瞭望臺上,趙禎站在那里,身旁是抱著香香的龐妃,三人正眺望塞外。 夕陽西下,落日余暉將大漠的黃沙照成了暗金色……龐妃抱著睜大了一雙眼睛的香香。 就算是君臨天下的帝王,也被這壯麗絕美的景象所震懾,久久無話。 作為一個坐擁江山的真命天子,趙禎一直以來對“江山”兩個字其實沒太多概念。他平日最多也就俯瞰一下開封城的全景…… 暈了一個月的車,吐得昏天黑地,為的就是這一刻,站在疆土的邊沿,看遠處茫茫無盡的天與地。 趙禎直到今天,才第一次有了身為“帝王”的實感…… 小香香指著遠處大漠的盡頭,問龐妃,“皇娘,那邊是哪里?” 龐妃自幼養(yǎng)在閨中,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景象,她看著閨女,搖了搖頭——娘親也不知道呢,沒有去過。 小香香仰著臉問趙禎,“父皇皇,那里是哪里?” 趙禎從龐妃手中接過香香,對她說,“那里是盡頭。” 小香香歪頭,似懂非懂看著趙禎。 “盡頭就是永遠走不到的地方?!壁w禎低聲道。 小香香眨著大眼睛,問趙禎,“父皇皇也到不了么?坐幺幺飛過去也不行么?” 趙禎笑了,望著天地交接處的落日,跟香香說,“要知道盡頭在哪里,這樣才能學會敬畏,才懂得去守望。知道自己不是所有地方都能走到,有些地方是我們的家園,有些是別人的故土……” …… 身后不遠處,南宮看著依偎在一起遠眺的一家三口,微微地笑了……雖然一路上他和侍衛(wèi)們擔驚受怕,但此時身處此地看著塞外的風光,他這一路的艱辛,總歸是值得的。 …… 一晃眼,三天過去了,開封眾人對黑風城熟悉了起來,算是正式安頓了下來,一切進入正軌。 就在第四天的早晨,眾人聽到了一條令人震驚的消息——瓶鐘王蘭克靖鐸,駕崩了! 展昭和白玉堂從別院出來,就碰到急忙忙往里跑的歐陽少征。 火麒麟進門看見兩人就說,“老蘭死了聽說沒?!” 展昭和白玉堂都點頭。 說話間,魯嚴拿著幾封書信從院前匆匆經(jīng)過,看到歐陽就道,“先鋒官?!?/br> 歐陽問,“呦,老爺子,上哪兒去?” 魯嚴對歐陽晃了晃手里的書信,“估計一會兒并瓶鐘山會派使節(jié)過來,我去接待?!?/br> 歐陽點頭,別過老頭,和展昭和白玉堂一起去了帥府的議事廳。 帥廳里,鄒良和龍喬廣已經(jīng)來了,霖夜火和公孫也在,賀一航正從門外進來。 趙普翹著腳啃著包子,邊看著一封信。 董仟翼最后一個進來。 進門之后,赭影和紫影將大門一關(guān)——閉門議事。 趙普拿著半個包子問,“怎么個情況?” 董仟翼說,“昨晚上瓶鐘山皇宮里突然傳出了喪鐘的聲音,瓶鐘王駕崩了?!?/br> 趙普聽了也沒吱聲,就喝了口茶水。 歐陽納悶,“老頭不才五十幾歲么?平日里就他橫,怎么突然死了?” 董仟翼抽出一個卷軸,拽開…… 龍喬廣想去瞄一眼,董仟翼藏好,不讓他看。 右將軍顯然不是第一次嘗試偷看失敗了,搔搔腮幫子走到一旁。 展昭和白玉堂都不解。 歐陽小聲說,“那是仟翼的每日調(diào)查手記,誰都不準看。” 霖夜火好奇,“上邊寫的什么?” 歐陽一攤手,“那要看他想調(diào)查什么了,好比說他想調(diào)查你的話,你每天什么時候吃喝拉撒睡那上頭都有。” 展昭等人都皺眉頭。 歐陽接著添油加醋,“沒準連你身上幾顆痣他那里都有記載?!?/br> “這個要怎么知道?”展昭疑惑。 歐陽挑挑眉,“偷看洗澡唄!” 展昭等人倒抽了口涼氣。 董仟翼瞄了這邊一眼,低頭繼續(xù)轉(zhuǎn)卷軸……等轉(zhuǎn)到某一段的時候,給趙普念了一下……那里詳細記錄了蘭克靖鐸的病情,以及蘭克明總共偷偷給他請過多少郎中看病,每個郎中給開的藥方等。 公孫拿著董仟翼拿出來的四張藥方研究了起來,最后皺眉,道,“老頭心臟不好么?” 董仟翼點頭,“據(jù)說心跳很慢很慢,然后精神不振,最后就睡夢中去世了?!?/br> “聽著怎么那么蹊蹺???”歐陽問公孫,“這是什么?。俊?/br> “蘭克靖鐸平日身體怎么樣?”公孫問。 “很好?!倍碛珠_始轉(zhuǎn)卷軸,找到一段后,給眾人念了一下大概半個月前蘭克靖鐸的飯量。 “那的確奇怪,中毒而死的可能性也不小?!惫珜O道。 “殺了蘭克靖鐸其實對誰都沒什么好處?!饼垎虖V道,“瓶鐘山就這個皇帝有些糊涂,老蘭克一死換了蘭克明的話,誰都鉆不了空子了。那些巫醫(yī)法師絕對都被他趕出去,外族也不那么容易能忽悠得動他。” 展昭問,“很能干么?” “蘭克明的確是相當?shù)哪芨?。”賀一航點頭。 趙普就問董仟翼,“然后呢?他死了接下去怎么辦?蘭克明繼位了?” “嗯!”董仟翼伸出兩根手指,“倆事兒?!?/br> 眾人都等著他說。 “第一是奔喪。”董仟翼道,“瓶鐘山送請?zhí)娜艘呀?jīng)出發(fā)了,估計下午到。” 趙普摸下巴,“第二呢?” 董仟翼眨眨眼,“不知道哪兒傳出來的,說蘭克靖鐸死是因為元帥不肯給他黑虎祭天……” “咳咳……”歐陽少征讓茶水給嗆住了,直捶胸。 在場眾人也都是一臉震驚。 “怎么什么都能扯到老子頭上來?”趙普都給氣樂了,“當初要是真把小五給他,祭天之后他還死了是不是要怪小五血不純?” 說話間,外邊傳來了“噗噠噗噠”幾聲。 窗戶邊的紫影順手一開窗戶……一只白胖白胖的鴿子就飛了進來,落到了董仟翼手邊。 董仟翼將鴿子腿上信桶里的一卷信紙抽了出來,一撒手……胖鴿子順著窗戶又飛出去了。 展昭的注意力一直都跟著那只鴿子,就聽董仟翼掃了一眼信紙后開口,“遼和西夏都派了要員去參加葬禮,據(jù)說還帶了厚禮?!?/br> 龍喬廣他們幾個都摸下巴——哦? 趙普對賀一航道,“你安排吧?!?/br> 賀一航點頭,趙普就起身,說是找小良子練騎馬去了。 等趙普走了,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趙普不怎么在意的樣子。 龍喬廣胳膊肘一撞歐陽,“好像有什么計劃?!?/br> 歐陽少征也點頭,回頭去瞧賀一航。 賀一航端著杯子不緊不慢喝茶。 霖夜火突然問,“跟那天你們讓那家二少爺帶回去的錦盒有關(guān)系么?” 他的話出口,歐陽他們刷拉一聲回頭,“什么錦盒?” “咳咳?!?/br> 這時,賀一航咳嗽了一聲,對三個兄弟一擺手,“沒你們的事兒了,回軍營該干嘛干嘛去。” 三人都瞇眼,估計賀一航和趙普早就打算好了,于是商量著去哪兒吃個中午飯什么的,也跑出去了。 霖夜火跟著鄒良一起跑了。 議事廳里就剩下展昭、白玉堂和公孫,幾人起身也想走。 賀一航卻說,“三位,有沒有興趣與我同去一趟瓶鐘山?” 三人微微地一愣,問賀一航,“我們和你一起去?” 賀一航笑著點頭。 三人也都表示——沒問題! 賀一航一笑,“那就今晚準備一下,明早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