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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福往炭盆里添了碳,心疼道:“主子還是早些歇息吧,眼睛里都熬出紅血絲了,人也輕減了些,要是姑爺看見了定會心疼的。到時候定要指著我們的鼻子罵我們照顧的不夠周到仔細?!?/br> 韓清漾靠在寬椅的椅背上,唇角揚起一抹溫柔的笑。 自打他到了雍州城,周炎宗也不知從哪兒弄的信鴿,一日一封信的送了來。有時候太忙太累,挨著枕頭就睡著了,哪里顧得上回信,差不多就隔了三兩日回上一封,氣的周炎宗在信里直跳腳,說他是鐵石心腸。 一想到周炎宗,韓清漾的心里頭就軟成了一攤泥。 他打開了抽屜,將里頭的木匣子拿了出來,這里頭放的都是周炎宗給他寫的信,他每一封都看了好幾遍,看完又整整齊齊的收了起來。 本來就是信,可周炎宗偏不這樣說,非得說是家書。 說“家書”二字,聽起來就讓人心里頭舒服。 他將家書都拿了出來,細細的看了起來。 第一封信,是他初到雍州城那日收到的,他還記得當時發(fā)落了雍州知府魯世杰后,戚猛就小跑著將信送了過來,當時還伸長了脖子,賴著不肯走。 韓清漾生怕周炎宗在信里頭寫了些讓人面紅耳赤的情話,哪里肯讓戚猛見。待打發(fā)他出去之后,才打開來看。 被卷的滿是褶皺的紙張鋪平在書桌上,紙上密密麻麻的只兩個字。 想你。 韓清漾看著看著眼圈就紅了,心里像是被什么東西填的滿滿的。 第二封信里夾了一根頭發(fā),周炎宗在信里提及臨分開前偷偷帶走了他貼身穿的衣裳以解相思之苦,于是便突發(fā)奇想給他寄了一根頭發(fā),也讓他心里頭有個寄托。 韓清漾覺得這人真是個呆子。 卻呆的可愛。 他摸了摸掛在胸前的那個雕著福祿壽的玉雕。 當時周炎宗送給他這個禮物時,說我希望你此生福壽雙全。 韓清漾將玉雕捧在手心里,默默祈禱。 愿你此生平安順遂。 第三封...... 第四封...... ...... 不知不覺間竟然有了三十五封了,兩人分開竟然有月余時間。 多子送夜宵進來的時候,見韓清漾神色溫柔,笑的極為甜蜜,跟多福對視了一眼,“主子又在看姑爺寫的信了?” 多福點頭。 “主子,您在這左一遍右一遍的看這些信,姑爺又瞧不見。我看您還是吃完宵夜給姑爺回一封信吧,這都三日未回信了,要是再不回,只怕姑爺明兒就得顛顛的趕來了。” 韓清漾吃了些宵夜,又在燈下給周炎宗寫回信。 他的字秀氣靈動,暗含筆鋒。 “夫君親啟,月余未見,甚是思念。如今入了冬,天氣格外冷些,饒是燒了火盆,用了湯婆子,可被窩到了拂曉時分便又涼透了,不及夫君在身邊時,被窩里都是熱乎乎的,盼與夫君早日重逢?!?/br> 寫完一行,又沾了沾墨,另起一行。 “如今雍州事多,夫君該做我的賢內助,不要每日寫信來擾亂我的心神?!?/br> “邊地苦寒,愿平安。” 落款時,想了想又想,還是補了兩個字。 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 周.幼稚鬼.炎宗:韓清漾,你沒有心,到底是政務重要還是我重要? 第45章 冬日里的第一場雪比往年來的要早一些。 天陰沉沉的,如鉛石般大團的烏云堆積在天空,北風呼嘯而過,至傍晚時分就開始下起了雪粒子,砸在屋頂和磚石上發(fā)出了噼里啪啦的細響聲。 等韓清漾處理完所有的事情,推開窗戶一瞧,地上已經(jīng)鋪滿了一層霜雪。 雪勢漸漸大了起來,如鵝毛般的飛雪隨著北風在夜色里翩翩起舞,韓清漾將手伸出了窗外,飄雪落進掌心里有著冰涼的濕意。 多子在廊下掃了掃身上的雪,這才推門進了屋,誰知剛一進屋就看到窗戶敞開著,他驚呼了一聲,忙上前將窗戶給關了起來。 “主子,身上才覺得好了些,可不敢再吹風受涼了。” 多福忙取了件披風給他披上,將手爐塞進他的懷里。 韓清漾笑著看向兩人,“你們這是做什么?我又不是瓷做的,吹了點風,看了會雪就一病不起了。” 多子偏頭連“呸”三聲。 “主子,左右今夜無事,吃完夜宵便早些歇息吧。等明兒我陪著你一起賞雪?!?/br> 韓清漾點了點頭。 這些日子他忙著賑災的事,已經(jīng)很久沒睡過一個安穩(wěn)覺了,前兩日更是生了一場小病,當時他臉色蒼白的厲害,可著實把戚猛給嚇著了。 是以這兩日送到他跟前的事情都少了許多,更別提來找他的人了。 戚猛親自坐鎮(zhèn),守在小院的外頭。 里頭又有多子和多福盯著,不許他干這個,不許他干那個,弄的韓清漾是哭笑不得。 韓清漾洗漱完躺在床上卻不怎么有睡意,有一搭沒一搭的跟著多子和多福說話。 萬幸他早一步來到了雍州,眼下雖已入冬,可好在災民大多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只要能熬過這個冬天,明年老百姓的日子會慢慢步入正軌的。 外頭傳來“沙沙”的雪聲,屋子里的炭盆里偶爾爆出幾道“嗶?!甭暋?/br> 為了怕韓清漾凍著,多福又添了兩個炭盆,現(xiàn)在整個屋子暖的跟春日似的,臨窗的長條桌上擺著兩盆水仙,蔥翠的綠葉間開著白色的花兒,幽香陣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