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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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靠他一人支撐,絕對完不成,找兩個助手是應該的??擅蠈④娮屌藖碜?,太胡鬧了吧! 覷一眼孟瑄,馮副將委婉進言:“還是從上奏兵部,請求增援幾個熟悉布陣的官員,‘協(xié)助’將軍夫人來布這個陣吧?而且雨霧退兵陣太難,說到大型陣法,不是還有其他兵書里常見的幾種嗎?”萬一最后失敗了,責任誰來擔? 孟瑄笑了笑,解釋道:“指定布此陣法其實是天子的意思,萬一她辦不到,或者布出的陣型被兩萬兵馬沖破了,到時本將軍再另行處罰。這樣才公平,對嗎各位?” 馮副將一聽要失敗后處罰的人是何當歸,也就聰明地閉了嘴,不再勸孟將軍。 可能是將軍不喜他夫人,想用這種辦法除掉她? ※※※ “讓我看看你的手!” 孟瑄扯出何當歸藏在背后的手,疼得她咝了一聲。孟瑄動作輕柔下來,檢查發(fā)現(xiàn),除了手腕上有鞭傷,剛才的碎鐵表演也留下了幾道小劃痕,正往外滲血。鞭傷是帶倒刺的,刺要一根根拔出來。 孟瑄用濕布蘸酒,心疼地拔著那些倒刺,一口氣悶在胸臆中。見他這樣,何當歸也垂頭,悶著不說話。一方面怕刺激他,另一方面,紫霄之前說的那些話猶在耳畔,讓她有點不爽。 “是紫霄傷的你?”他以指輕觸雪腕,危險發(fā)問。 何當歸笑笑說:“她還沒那個本事,是我頭一回耍鞭子,沒控制好力道結(jié)果甩到自己身上。” “嗯?自己弄傷了自己?” “紫霄鞭打小陶,我看不過眼,于是出鞭相救。紫霄就以我影響軍裁為由,喊來了很多人圍觀,我就說我也是幫忙行刑的。紫霄出一鞭,我也出一鞭,將她落在小陶身上的鞭子卸去力道。怎么樣,我聰明吧?” “自作聰明!” 終于處理好了傷口,孟瑄抬頭嗔視她:“玩兒什么不好,刀斧鞭子哪是你隨意動得的。” “可我這一身內(nèi)力全是拜你所賜,”她俏皮笑問,“小師父,你不讓我動武干嘛還過這么多內(nèi)力給我?授人以漁,卻不讓人打漁,卻是什么道理?” 孟瑄理所當然地說:“傳你內(nèi)力是給你防身,讓你打那些欺侮你的壞人。你用拳頭隨意打打人就好了,動兵器多危險!” 何當歸粉拳給了孟瑄一下,翻白眼說:“可你大概不知道吧,那個紫霄表面弱柳扶風,風一吹就將倒,其實也是一個練家子,一條鞭子耍得虎虎生風,威風得緊呢。” “原來她真的會武功,我沒猜錯!” 孟瑄略有詫異,轉(zhuǎn)而又歉意地看何當歸,“我疑心嶺南的將士中有帝凰的人,而紫霄就是中間的聯(lián)絡(luò)點,因此還要多留她在這里兩日。只罰她刷洗鎧甲,是不是太輕了?” “沒關(guān)系,”何當歸笑瞇瞇道,“我已經(jīng)習慣處理你的桃花債了?!?/br> 搖曳的燭影下,兩人抵頭,靜靜相對。 半晌后孟瑄才輕聲道:“揚州羅府,桃夭院,我一輩子的桃花都在那個地方開盡了,從無其他欠債?!?/br> ☆、第772章 王爺與小公主 入夜三更的馬場刷洗棚里,一盆深黃的銹湯前,紫霄還在與那些生銹的冰冷鎧甲作斗爭。 終于她忍不下去,氣得一腳踹開盆,仰頭大喊:“我堂堂狼王之女,大塔國的公主,比何當歸那個冒牌公主強百倍,為什么我要做這種低賤的活!” 立在她身后的灰衣人勸道:“公主忍耐些罷,如果不是我提前支開了所有人,你這話就要被傳出去了。眼下正逢緊要關(guān)頭,十年一劍,只為今朝。你的任務至關(guān)重要,一旦有所差池,拖了王爺后腿,那我們所有人都將死無葬身之地。” “可我恨,我不服。”紫霄的眼珠發(fā)紅,在月光之下幽光慘慘,說不出的詭異,“我比何當歸美貌,比何當歸出身高貴,更加比何當歸對他用心,為什么?他的目光為什么只圍著她一個人轉(zhuǎn)?” 灰衣人默了一會,答道:“情不知所起,不問原由,等公主真正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就明白了。可是眼下你要專心任務,等兩軍會師后,你找一個借口離開營地。有其他任務,王爺會另通知你。等大事做成,你想要什么,王爺都會滿足你,因為他是最疼你的親人?!?/br> 紫霄喊:“我就是喜歡孟瑄,不得到他,我絕不離開!” “你只是不甘心而已?!?/br> “我不管!同樣受罰,他讓我洗鎧甲,讓何當歸布陣,擺明了就是偏向她!” 灰衣人啞笑出聲,森然地說:“何當歸永遠布不好那個陣,到時皇帝會砍她的頭。哈哈,這是天助帝凰!布‘雨霧退兵陣’,雨是第一位的,而演習那天不會有一滴雨,老夫我會確保這點。到時,孟家父子兵齊上陣,也挽回不了局面。孟瑄這不是偏向,是親手送何當歸上斷頭臺!” 紫霄跳起來咋呼:“真的?國師你沒騙我!” 灰衣人垂頭:“老夫齊經(jīng)一生效忠大塔國皇室,公主是前任狼王遺留的唯一血脈,老夫絕不敢謊言欺騙?!?/br> 紫霄扭唇,冷笑道:“哼,何當歸那個女人長著與我相似的面孔,我一見就打從心底生厭。她是我的眼中釘,rou中刺。你回去告訴我二叔,等他做了大明的皇帝,我要的第一件東西,就是何當歸的臉皮——我要活活揭了她臉上的皮!” 灰衣人欲言又止。有一個只有他知道的秘密,瞞了十三年,幾乎當場要脫口而出,最后還是咽下了。 “是,老夫會轉(zhuǎn)達給王爺?!?/br> “哈哈哈!”紫霄瘋狂大笑,笑得透不過起的彎下腰,“何當歸的臉沒有了,七公子就會只看我一個人,那那個壞女人就會明白,現(xiàn)實有多么殘酷!” ※※※ 三更末的中軍大帳里,孟瑄閱軍機,何當歸煮歲寒三友祛濕茶給他提神。 “別燙了手,擱在那兒,等熠迢來做吧?!?/br> 孟瑄十分不贊同地看向她裹著紗布的手,都受傷了,還弄這些干什么? “不行!”何當歸堅決駁回,“熠迢一個大男人家家的,煮的茶透著一股粗魯不文的勁,你能喝得下,我從旁邊聞著卻嫌嗆得慌。他煮的茶可以裝瓶,當毒藥防身用。熠彤煮的茶還勉強過眼,只是太費茶葉,幾十兩銀子換一兩的山吹雪,我每次只夾十片提味兒,他倒好,一次抓走一大把!沖兩泡就將茶葉換新的!” “水開了,仔細燙手?!?/br> 孟瑄目光仍在奏報上,聽到水沸的前奏響起,出聲提醒。 何當歸利索的用干布包起火上方的銅壺,滾開的水一注而下,滿室茶香。孟瑄還沒喝到茶就覺得很提神了,抿唇淡笑。 這時,何當歸突然問:“對了,熠彤還沒找到嗎?” “沒有。”孟瑄聲音有些黯然,“那小子傷得不輕,留書一封,人就不知所蹤了。我問了未央宮幾個壇主,都說熠彤沒去過分壇,連著半月杳無音信,實在奇怪?!?/br> 何當歸猜測道:“他生著你的氣,出了軍營自然不去你的地盤了。我記得去年在清園住,你與陸江北保持密切聯(lián)絡(luò)的那一段時間,熠彤一直代你傳信,和陸江北關(guān)系頗好。難不成他賭氣投奔錦衣衛(wèi)去了?” “或許吧,明日遣人去問問。” “不用太擔心,熠彤的頭腦活絡(luò),在外面不會吃虧的。”何當歸安慰。 “行了,”孟瑄失笑,從案臺后走出來,接過何當歸手里的祛濕茶,喝了一口說,“布陣的事就夠你費神的了,其他事由我來cao心吧?!?/br> 說完他走去門口,蹬上了鉚釘靴。何當歸問:“這個時辰還要出去?” 孟瑄卷起一卷江河地理圖,點頭答道:“我還要與諸副將來一次圍爐夜談,你今天累得不輕,又舞鞭子又單手碎鐵,早些安歇,不然睡晚了又在白晝里貪睡,遲早要睡出病來的?!?/br> 何當歸叉腰:“你在跟本神醫(yī)談病嗎?” 孟瑄抬手,揉亂了她披在肩頭的發(fā)。長發(fā)瀑布流水,從指間穿過,撥出一縷幽幽花香,冰涼的觸感。 “神醫(yī)娘子,早點睡,夜里覺得冷就攏兩個火盆子。還有件事是——父親讓我明日去兵部的時候帶上你,不過營里白日有朝、午的兩場演武,我必得在場督導。大概要等日暮之后,咱們才有空進城?!?/br> “讓我一同去兵部?”何當歸有點奇怪,“知道什么事嗎?” “不知,”孟瑄微微笑道,“今日部里剛好有一群西北老將回京述職,場面亂糟糟的,我都聽不見父親說的話。無妨,反正咱倆一起過去。父親一直很欣賞你的才干,可能是為宮里救圣駕的事表揚你吧?!?/br> “哦,那你快去你的圍爐夜談吧,別讓人家等你。”小手一推他的胸膛。 孟瑄落唇一吻,“乖清兒,你先睡?!?/br> 她撅嘴,向后一倒,躺在床邊閉眼說:“睡著了,大將軍安心了吧?”有這么不放心她嗎? 孟瑄拍頭,蓋被,腳步聲走遠了。 她也確實累了,不久便沉沉睡去,睡得很沉,縱使打雷也吵不醒她了。 孟瑄走出中軍帳,卻并沒如他所說去和下屬談軍務,而是看四下無人,就鉆入一頂灰紋白底的三等兵帳篷里,對里面的人說:“抱歉讓國師久等了。” 里面的灰衣人背對著門的方向,面壁打坐,背影蕭然,滿頭的須發(fā)皆白。他回頭看向孟瑄,露出的面容也是風霜刀刻的滄桑樣子,一雙眼睛給人予嚴苛冷酷的印象,細看與齊玄余的眼睛很像。 這灰衣人就是齊玄余之父,前任國師齊經(jīng)。他面露笑容,可觀者完全感覺不到暖意,只聽他說:“孟將軍這般人物,相信誰都愿意等,不管是一個時辰還是一年,十年,能等來就是值得的。我家王爺曾說過,天下英雄,將軍居首。老夫從前還有點疑惑不解,近日見了將軍一番作為,才知王爺之言不虛。” 孟瑄微笑:“愧不敢當。我是朝廷的將軍,王爺是帝凰首腦,雙方立場不同使我不得不一直跟王爺對著干,王爺還反過來稱贊我,當真雅量無極?!?/br> 齊經(jīng)道:“王爺?shù)哪苣?,將軍才見了不到冰山一角,是皇城里那個黃須小兒永遠都比不上的,就算他爺爺也不及一分。跟著王爺干,前途無可限量?!边@么大逆不道的話,他說得理直氣壯。 孟瑄沉吟片刻,道:“容我考慮幾日,雖然仰慕王爺?shù)母呷A,可我出身孟家,做任何決定都不是我一個人的事。” 齊經(jīng)笑得長須一抖,高深莫測地說:“老夫正是為孟家計,才找上了將軍?!?/br> “哦?此言何意?” “將軍請閱?!?/br> 齊經(jīng)遞上一張紙,孟瑄讀了兩行就心頭一突。饒是他心志如石,暗沉的臉色也暴露了他此刻的動搖。落在齊經(jīng)眼中就是喜訊,孟瑄倒戈,王爺?shù)拇笫戮痛_定了勝局! 齊經(jīng)又加了一把火,補充道:“保定侯再如何小心謹慎,在許多朝中大佬的眼中,也是一根非拔不可的刺。這張紙中的指證內(nèi)容,另附一冊詳盡證據(jù),一旦落到了政敵的手中,連皇帝也保不了孟家。將軍三思,我家王爺真的很有誠意,而且是古今第一惜才之人。不光將軍,孟家的每一位公子都有一展才學的機會。” “好,我先代家父答應了?!?/br> 孟瑄雙手握拳,艱難地垂下頭,眼眸中只見無奈。 齊經(jīng)歡愉地拿出另一張紙,請孟瑄落款,又打聽了孟家手中兵權(quán)的具體分配。孟瑄一一作答,兩人商談到深夜。 最后齊經(jīng)離去前,又轉(zhuǎn)身道:“難得與將軍投緣,老夫想做個大媒,不知將軍賞臉否?” “請講?!?/br> “紫霄本是王爺兄長的女兒,天真爛漫,對將軍情有獨鐘。若將軍肯收她為妾,相信王爺也是樂見其成的?!?/br> “紫霄?”孟瑄面露詫異,“這可著實令人意外。我第一次見她是在荒山道觀里,她只是一個面黃肌瘦的小道姑,露出的手臂上滿是竹刀留下的傷痕,據(jù)她說是性情兇暴的師父打的,還求我?guī)摺ky道那次見面,也是王爺預先安排好的?” 齊經(jīng)露出點傷感神色,嘆道:“覆巢之下無完卵,當年連王爺都無法全身而退,何況不滿四歲的公主?!?/br> “國師你……” 齊經(jīng)收斂悲容,才說:“將軍放心,紫霄是老夫不久前剛剛尋找到的前任主子的遺孤,之前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更加沒有算計的念頭。將軍盡可安心收之?!?/br> “那么,孟瑄多謝國師美意?!?/br> “這么說,將軍答應了?” “千金易得,傾城難求。紫霄傾城之貌看上了在下,我想不出拒絕的理由?!?/br> “將軍乃真豪杰也!”齊經(jīng)滿意地笑了。 “不敢當?!?/br> 不多時,后面一頂暗紅帳篷里,搖搖晃晃的燭光刻畫了一雙身影,從帳外看過去宛如交頸鴛鴦,美不勝收。一直到東方天白,那雙身影才分開,伴有女子纏綿的低低啜泣。 男子更衣,冷哼一聲要離開,卻發(fā)現(xiàn)帳篷外圍了不少人,于是為難的止了步。 聽聲音,應該是營里的巡守兵,話意里想進來一探究竟。 男子一驚,忙找地方躲。 ☆、第773章 將軍的枕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