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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之庶女歸來在線閱讀 - 第197節(jié)

第197節(jié)

    熠彤撣一撣袖口的灰,擦一把汗說:“昨日公子的病突然就好了,他這病主要是嗜睡,每次一入眠就是四五十個時辰不醒,在睡夢里念念有詞。請了好些大夫來瞧都沒結(jié)果,三公子說無妨,只要常常喂水,別讓他在睡覺時干死了就行。于是就一直這樣將養(yǎng)著,直到昨天晌午,他說好就好了,比生病之前還精神兩分!”

    何當(dāng)歸點點頭:“病好了是好事,我也為他開心,現(xiàn)在我只想弄清楚他的失憶癥是怎么一回事,弄清楚后我就要回家去了。”

    “回家?”熠彤大吃一驚,“奶奶你人都已嫁進來,還要回哪個家?”

    “我現(xiàn)在算是‘嫁’進來的嗎?”

    熠彤猶豫一下,轉(zhuǎn)身推門而入,當(dāng)先走進那個陰森森的院落里,然后招呼何當(dāng)歸也進去坐。何當(dāng)歸只邁步進去走兩下,就腳下哧溜打滑,差一點跌倒,扶著墻站好,才發(fā)現(xiàn)這間院子的一磚一瓦一木一石都沾滿了濕滑的苔蘚,幾乎無地立足。熠彤告罪一聲,又回來扶她,彎腰獻上了一臂。

    這樣的情景倒有兩分熟悉,當(dāng)年做何嬪的時候,就有太監(jiān)這么扶她。這么一想,再瞧這座老院子的格局,真的跟當(dāng)年寧王府的那座院落有點相似,只是更大些。她的手搭在熠彤的臂上,一步一步地被攙著走進堂中,一路四下打量著每一間閉合的屋宇門窗。不知道為什么,這院子給她一種不舒服的感覺,走進來就從春天變回冬天似的。

    走進正堂落座,熠彤去茶水間忙活一陣,端上茶與茶點,她略動一動就放下,示意他有話快說。

    熠彤張口就把她說愣了:“小的懷疑這個公子不是整個兒的公子,而是個‘一半’的公子。昨天公子睡醒后,很興奮地在園子里走來走去,說很久沒見過這么別致的園林山石了,今日非大開眼界不可。小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就跟著他在園子里面亂溜達,他最后進了這個老院子,腳下一打滑掉進井里,再爬上來的時候,人比剛睡醒時更怪異了。”

    何當(dāng)歸伸頭,透過陳舊的窗紙縫隙,看一眼后院沒砌青磚井欄的古井,又問:“他摔壞腦子了?是所有人都不認(rèn)得,還是獨獨忘了我一個?”

    “爺他只不認(rèn)識奶奶你了,”熠彤通知了她這個不幸的消息,詳說道,“晚些天睡覺的時候,他問自己有無妻室,讓叫過來服侍他就寢。小人告訴他,目前還沒有,不過第二天就要娶進門一個了,是他的心上人何小姐。還將上回你落在這里的刻著你小像的匕首給他看,他看一眼就拿開了,說這不是個小meimei嗎,怎能娶來當(dāng)妻子。”

    何當(dāng)歸聽完后涼涼一笑,只不言語。

    熠彤接下來的話則更驚悚了:“爺還說了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他自言自語地說:‘三年前真好,不像建文二年天天打仗,改天我就掛印封金,飲馬江湖去。’小人聽不懂就多問了一句,他就跟我開玩笑說,‘熠彤,我不是你現(xiàn)在的公子,而是你三年后的公子。以后我就是你的新主子,你別跟別人說,我只告訴你一個親信之人。’小人不知所以,嘿然一笑作罷。”

    “……”三年后的孟瑄,一個不認(rèn)識她的孟瑄。

    “還有,請看看這個?!膘谕畯男浠\中取出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來,是她從陸江北那兒得的那把,上次遺落在清園了。熠彤緩緩抽下刀鞘露出刀身,先給她看一眼正面,還是她的十歲小像,半身像。她正不解其意時,他又一轉(zhuǎn)刀身,給她看了一眼背面。

    背面也刻著個小像,全身像,是個兩三歲的娃娃像,看眉目輪廓,依稀是……

    “這個是公子的小像,”熠彤道,“這可真是咄咄怪事,此匕首自從被我拾獲之后,從未離身,想著下次見你時還給你。每日睡前無事就玩一回,背面的刀身光滑如鏡,什么小像都沒有,就在昨天夜里我再掏出看的時候,一個公子三歲的小像就這么憑空冒出來了。我一開始當(dāng)是熠迢惡作劇刻上去的,可是,這個小像竟是個活的!他還會說話呢,看!”熠彤用指尖戳一戳刀上小人的臉。沒什么反應(yīng),也不會說話。

    何當(dāng)歸以為自己遇著瘋子了,晴天白日里跟她說這些瘋言,她剛要拂袖離去,余光卻瞟見那刀上的小人兒眨了眨眼睛。她疑心是自己看錯了,定睛細瞧時,小人雖然沒再有眨眼的動作,但他的表情跟先前的有了些細微的差別,先前是呆板而嚴(yán)肅的,“疑似眨眼”之后,他的小嘴微微撅起,有點生氣的樣子。

    “瞧吧瞧吧!”熠彤如獲至寶地戳了戳小人,“我還以為是我自己瘋了,現(xiàn)在又多了一個人看見,我可分辯了清白了!好姑娘你去跟熠迢說說,公子的魂兒有一半進了這匕首里了,我再沒猜錯!”

    何當(dāng)歸一把奪走匕首,托在掌心里細看,又拿指尖反復(fù)地戳戳點點,小人的像卻凝固在了那個生氣的表情上。

    “他昨晚還會說話呢,”熠彤介紹道,“你按一按他的肚皮,他就開口說話了。聲音就是我家公子小時候的奶娃娃腔兒,可有趣了?!?/br>
    何當(dāng)歸依言按了一下,孟瑄小人并沒有說話,而她卻突然信了熠彤之言,這小人昨晚可能真的說過話,因為刀上小人的表情似乎又有了點兒細微變化,眼角的線繃得不那么緊了。于是她問:“那,他昨晚都說了什么?”

    ☆、第477章 真正男人輪廓

    更新時間:20131231

    熠彤答道:“這個么,小公子說的話可怪了,什么離心歸、什么朱什么權(quán),不過當(dāng)時他說話的聲音極細小,我也沒聽清楚多少,還以為是個小小的玩物把戲,可拿到燈底下一瞧,嗬,那小娃娃不就是我家公子?我聯(lián)系白日里公子的奇怪舉止,再聯(lián)系這個能口吐人言的小公子畫像,心中登時冒出了一個驚人的念頭:公子失憶,獨獨不記得您一人,是因為他的魂魄鉆進了這匕首里面一半!”

    何當(dāng)歸聞言,面上的表情是說不出的奇怪,騰地站起來,復(fù)又坐回去?!啊?/br>
    熠彤繼續(xù)道:“我猜那魂魄,就是他跌井里那一下給摔走了,本來合該摔死的,可公子的人禁摔,所以只摔掉一點魂魄,‘嗖’地鉆進了我佩戴的匕首中。”熠彤滿面神往地推斷到這里,并問,“你覺得我想的有道理嗎?小像眨眼,您也親見過了吧?您不會再像熠迢那樣笑話我了吧?”

    何當(dāng)歸抓起匕首和刀鞘,還刀入鞘,收進了懷中,只是問:“熠迢知道多少?除了他,你還跟什么人講過此事?孟瑄本人知道這個嗎?”

    熠彤待要說話,孟瑄本人已經(jīng)大步一邁走進院里來,詫異道:“這里是個墳場,你帶她來這里做什么?回頭把人家嚇哭了。”

    熠彤和何當(dāng)歸對視一眼,雙雙緘默,見孟瑄又追問,還以為何當(dāng)歸要住這里,最后熠彤扯謊說:“我扛那頂轎子到這里沒了力氣,就放下轎子進來喝口茶。這里曾是個墳場,我怎么不知道?”說著緊張地笑了兩聲。

    “我猜著是墳場,”孟瑄隨口答道,“后院那口枯井中有幾副殘缺的骸骨,再往下挖只怕還有?!?/br>
    而何當(dāng)歸聽熠彤這樣子扯謊,基本可以肯定一件事,那就是眼前這個孟瑄還不知道匕首小像能說話,于是微微松一口氣。她抬眼打量院子里負手而立的孟瑄,才短短月余工夫不見,他竟完全脫去了脂粉稚氣,有了真正男人的硬朗輪廓。剛才在受突襲的山谷里,在煙熏火燎之間,距離也遠,不曾看得真切,現(xiàn)在多走近兩步才發(fā)現(xiàn),他的身量比上次分別時足足抽高了一尺半,肩寬脊厚也增了兩分。單看身量,他現(xiàn)在分明就是個十八九歲的成年男子!

    怎么可能?一個人怎么可能一個月里成長了三歲?還是說他是個……

    她又走進他兩步,仔細端詳他面上小麥色的肌膚,毛孔和肌理都是原版真人沒錯,可見他的臉是真的,既然臉是真的那他就是真孟瑄……抑或如熠彤所臆想的那樣,他只是孟瑄的“一部分”。

    孟瑄低頭看著那個越走越近的少女,面上略露出點詫異之色,最后他恍然大悟了:“噢……我想起你了,你是揚州羅家的那位表小姐,很會下棋的那一位?!彼D(zhuǎn)頭跟熠彤確認(rèn),“她叫何當(dāng)歸?沒錯,就是這個名字……”

    何當(dāng)歸索性再上前兩步,走進他的懷里輕嗅,這個味道,還是孟瑄的青茶氣息,是一捧在雨后時,用雨水沏出來的雪頂含翠的氣味。此時,她與他的胸口距離不過兩拳,頭再往前湊兩分,她就能依偎進他懷里了。再向前半步,她緩緩?fù)巴崛ァ?/br>
    “呵,你長高了,”孟瑄輕柔地拍了拍只到他胸口高的她的腦門兒,微笑道,“不知棋藝有沒有退步。”

    她后退兩步,緩緩走出了他的懷抱,也微笑回道:“人都是日益進步的,哪兒有退步的道理。倒是想請教一句,七公子你家在京城,投軍又投在北方,為什么不在這兩地購置宅院、安家立戶,卻要大老遠巴巴來揚州買地蓋園子?”難道不是因為揚州城里有個我嗎?你是神思撞邪,身不由己,還是對我的情意不夠深,隨隨便便就忘掉了?

    熠彤是孟瑄心腹中的心腹,自然再清楚不過他原本是為了何當(dāng)歸才置產(chǎn)業(yè)于此,大約是見她在羅家的際遇不順,才另給她安了一個家。

    可孟瑄卻彷如并沒有失去這段記憶一般,理所當(dāng)然地說:“姑娘有所不知,我三年前在山海關(guān)做了一夢,夢中與一揚州籍貫的女子結(jié)為夫妻,恩愛兩不疑。將此夢講給幾位兄長聽,他們都笑我癡妄,我卻時時不能或忘,只因那個夢境實在太過真實了。所以,我算得上是一路尋夢至此地,最后決定在這里安家立業(yè),找尋那夢中女子?!?/br>
    “呵呵呵。”何當(dāng)歸干笑幾聲,站的離他更遠一些,“這么說,那我豈不是嫁錯門兒了,公子你既有良配人選,怎么又會跟我家里議上親了,這多坑人哪,呵呵。”

    孟瑄滿面都是歉意,一時也不知說什么好,清涼的日光在他的面上投出了眼睫與鼻梁的長長陰影,雙重的陰影交疊在一處,讓他的面容顯得更有立體感。他垂睫作出思索狀,仿佛要想一個又不用娶他不喜歡的女子、又不會虧待了人家姑娘的法子……大哥孟賢、九弟孟琳、十一弟孟瑜,誰最喜愛精通棋藝的才女來著?

    旁邊兒的熠彤只急得干瞪眼,做什么鬼夢、又尋什么夢里妖女?公子啊公子,你心里面夜夜仰望的那一輪小月亮,如今就降落到你的眼前了,你怎么卻不認(rèn)得了呢?要是你能一直這樣不認(rèn)得下去,此事也就罷了,天涯何處無芳草;可就怕你今日三魂七魄缺少一魂一魄,只說不認(rèn)得她,幾句話氣走了她,來日你魂魄歸位,又不知要費多少力氣才能哄好這位。

    “何當(dāng)歸那丫頭是我見過最小心眼兒的人,得罪一回記仇記好幾年,一個叫人完全沒轍的丫頭……”這可是你當(dāng)初托下巴出神時,喃喃自語出來的話。公子呀公子,真真急煞我也。

    正在孟瑄苦思著處置何當(dāng)歸的辦法、熠彤苦思著勸和二人的良策的時候,“呱呱呱!”一只人頭那么大的烏鴉倏然落在何當(dāng)歸的肩頭上,鳥身沉重、爪子又利、她腳底下的地面又一片濕滑,一下就讓她失去平衡往前倒去。孟瑄疾步上前扶她,她心中憋著一氣,就不讓他扶。走開!去扶你夢里的仙女兒去吧,來理我做什么!

    她得有氣量、得體諒他,誰規(guī)定的?不能惱他失憶,還不能惱一回他做夢夢見別的女子,把她忘了,卻獨記得那個人么?

    于是她強行轉(zhuǎn)身,偏讓自己倒向另一方向,他的手臂還是原路探過來……扶倒是將她扶穩(wěn)當(dāng)了,可是……他的手抓的地方,卻是她胸前柔柔弱弱的……

    生平首次接觸如此美好奇妙的觸感,讓他微有怔愣,手臂也忘了收回去,直到她面紅耳赤地用力推開他,他才回神道歉,并迅速地拿定了個主意,說:“熠彤,給何小姐安排個干凈舒適的院落,以后她就是我的妾了,要好生對待,別委屈著她?!?/br>
    熠彤先松一口氣,轉(zhuǎn)而又把個心捏起來,搖首并擺手地說:“公子你糊涂了,她舅舅跟咱們媒來媒往地互通了十幾遭,早就議定了何小姐做側(cè)妻。三公子還許諾廖小姐,說來年就把何小姐扶正。怎么現(xiàn)在反又降格成妾了?”熠彤對著孟瑄猛打眼色,幾乎打到眼肌抽了筋,乖乖嘞~~公子你于其他事上都跟明鏡兒似的,怎么就對何小姐的事上老犯糊涂?從前就是迷戀過了頭,現(xiàn)在就是她嫁過來,你又背棄婚約了。真叫人懸著一顆心哪。

    孟瑄沉吟一刻,向何當(dāng)歸誠摯道歉說:“對不住,娶側(cè)妻的事,得等我問過夢姑才行,她是正妻,我不能褫權(quán)。”

    “那,納妾沒問題嗎?”何當(dāng)歸咨詢。

    “這,我也不清楚?!泵犀u苦惱地做了個孩子氣的表情,讓她依稀又看到了上次分別時的少年孟瑄,但見他的眉尖鼓起又平復(fù),最后說,“既然做了,就必定要負責(zé)任,姑娘你若肯做瑄的妾,瑄必好生待你;倘若不能,你就在我的兄弟中挑一個,瑄必傾力玉成你的心愿?!鳖D一頓又補充道,“我的一兄二弟,不日就要來揚州,他們個個才高八斗、人品貴重,是我的數(shù)倍。你現(xiàn)在心中暫時拿不準(zhǔn)主意的話,等見了他們再說不遲?!?/br>
    在熠彤提心吊膽的注視下,何當(dāng)歸垂頭淺笑了,半晌后輕輕道:“公子你是好意,我卻不能答應(yīng)。雖然我識字少,但也讀過幾篇圣人文章,豈不知為人有禮義廉恥,為女子有三從四德。既然我糊里糊涂聽信什么‘沖喜’之言上了你家的花轎,又遭遇了方才之事,就沒有再轉(zhuǎn)投別人和重選夫婿的道理。否則,不論是為妻為妾還是為丫頭,總要跟公子你做一家人,那就既對公子您的兄弟心中有愧,又跟你抹不開面子。日久天長的,還不如削發(fā)當(dāng)姑子去自在一些?!?/br>
    孟瑄除了抱歉,也無法說出更多安慰人的話來,又吩咐熠彤兩句何小姐的安置問題,就告辭離去了。他走之后,熠彤張張口,本該喊一聲“何姨娘”,但心里略感別扭,最后只是喊回“何小姐、何姑娘”罷了。還好,總算有驚無險地讓公子娶了她,算是對另一半的公子有個交代了。哪天他魂思歸位的時候,好歹喜歡的人到手了。

    這樣想著,熠彤又安慰何當(dāng)歸:“姑娘總算是嫁進來了,過兩天他就想起來了也說不定,離這兒不遠有座‘水謙居’,姑娘暫且在那里住幾日,等他好了,你就能回‘不瀝堂’了?!贝蟾旁谒磥?,這門親做得還是很圓滿的一次,對何當(dāng)歸而言,也只是院子換了個小號的。

    何當(dāng)歸面無表情地叮嚀他:“匕首和小像的事,再不可對第三人講起,不論你曾經(jīng)對熠迢說過什么,等他再問時,你只說上次是你吃燒酒燒花眼睛,產(chǎn)生了一些幻覺?!?/br>
    熠彤垂頭應(yīng)是,然后補充一句:“咱們現(xiàn)在站的這座老宅,是舊時蓋園子的地基,當(dāng)時從地底下起出一尊女媧娘娘像來。借著她的慈悲,姑娘你早晚能有出頭之日,因此,盼您事事以公子為重,畢竟萬物都循著一個否極泰來的路子行進,只是需寧耐時日。”

    “我省得了,去水謙居瞧瞧吧?!?/br>
    一時住畢水謙居,一座比茗閣略小些的臨水樓榭,勝在清凈無塵,很貼合她的心境。而嫁妝與送嫁時嚇暈過去的蘇子,都被熙熙攘攘的送進了水謙居。她略作清點,心中驀然一沉,所有箱籠只少了一件,卻是她現(xiàn)在最想要的一件,不是盛放金銀的,也不是擱著華美嫁衣的,而是一個細藤蓋的老書箱。里面的醫(yī)書倒都罷了,她如今關(guān)心的是另一本前兩日隨手丟進里面的書。

    “還有個兩尺見方的編藤書箱,可見著了?”何當(dāng)歸問。大約是遇襲時著火的那一個箱子,難道被丟在彼處了?

    搬運的嬤嬤答道:“噢,那箱子倒是隨大車一起送來了,不過已燒毀了大半,熠公子擔(dān)心姑娘見了傷心,就讓把書箱丟掉,改日再置辦了好的送來?!痹捠钦f這位太小心眼,見了箱子一準(zhǔn)會惱。

    “丟哪兒了?”

    “焚化爐那邊,被抬去燒了?!眿邒叽鸬?。

    何當(dāng)歸心里有點兒惱意,就算東西壞了損了,全不經(jīng)別人同意就擅自處置也太無禮了吧,這熠彤怎么辦事的!匆匆提花嫁裙、抬銀繡鞋,飛速奔至那嬤嬤說的地方,撞上的人卻不是熠彤,而是從上回起就跟她不大友睦的熠迢。雙方是在沒心理準(zhǔn)備的情況下撞著,彼此的面容都有點僵硬,因何當(dāng)歸的身份降級了,熠迢也不跟她行禮了,略一頷首就走開了。

    他方一轉(zhuǎn)身,何當(dāng)歸就沒頭蒼蠅似的撞進焚化爐,要找到那本對她很重要很重要的書。她的書?她的書!哪一本是她的書?

    “危險你!”熠迢驚叫出聲。

    “呀!”她驚呼出聲。

    ☆、第478章 紅豆牛乳楓露

    更新時間:20131231

    何當(dāng)歸見焚化爐的明火已熄滅,才膽大妄為地探進上半身去找她的書箱,可入手處的悶煙灰燼竟然比烈焰還灼人,這是她大意之下根本沒考慮到的問題。一眼看見她的書箱,焦心之余不及多想,伸過去的左手掌心傳來一陣劇痛,然后痛到麻木,她才省味過來,自己這是自尋死路的做法,連三歲小孩都知道焚化爐是危險勿近的地方。

    鼻端是刺鼻的燃燒氣味,好像她披散的頭發(fā)也點著了一些,她只覺得自己就像個傻瓜,灰敗氣餒之余,往日爭強好勝的心現(xiàn)在一分也沒了,高溫嗆人的焚化爐,她一進來就走不出去了。只是心中的疑惑不弄個明白,她死都死得不甘心。

    “呼——呼——”

    忽而,焚化爐左右同時大吐火舌,她才知道這爐子是間隔著自動上火的新款式,剛才進來時沒見明火,并不是真的沒火,鐵管的另一頭,一定有人在拉風(fēng)箱吹火呢。烈焰抖動如亮綢,轉(zhuǎn)眼跳躍到面前,她眼睛刺痛著流淚,心里只道,今生還真是死于火,自己的死法兒有點蠢,青兒知道后一定要笑話自己了。怎么活了兩輩子的人,如今卻比尋常人更中了“貪嗔癡”的毒,該死該死,合該作死,上輩子就夠傻的了,這輩子竟還是個飛蛾撲火的收場。

    朦朧的視線里,出現(xiàn)了一個男人的輪廓,那是個不怕火的男人,火苗在他臉上跳躍無礙,他的臉也沒被燒壞。不像她只摸了摸書箱就燒了手,只吸了兩口煙就灰了心。

    那個不怕火的男人抱起她往外沖,她卻又貪心不足地說了個“書”字。那人發(fā)出不耐煩的嗤聲,騰出一只手來抓了書箱,一腳踹開爐門出了這個烈火牢籠。大量的新鮮空氣涌上鼻端,讓她產(chǎn)生一種眩暈感,意識離自己遠去,飄上了云端。

    再次醒來的時候,她人在水謙居二層樓的貴妃榻上,左手掌心的抽痛最先引起她的注意,拿起來一看,卻是包扎好的,只是包得很粗糙,不知里面上藥了沒。她撐著坐起來,打量下房間布置,覺得嗓子干了,就低喊了幾聲“來人”,得不到什么回應(yīng)。她憑窗一望,小丫頭蘇子在院子里跟池塘里的鯉魚玩耍,正玩得渾然忘我呢,除了她,院里再沒別人了。

    她欲要再喊,門檻外面已有個人說:“別喊了,她笨得很,做的還不如我呢。何小姐你的陪嫁丫頭真夠人瞧的?!彼仡^,走進來的人是熠迢。

    “喝茶還是喝湯?”他問道。

    她撫弄左手上的紗布,懶聲懶氣地回答道:“楓露一葉茶……我嫁妝里有個木箱子,箱里有個竹簍子,簍里有四個茶罐子,其中一種外觀發(fā)白的茶葉就是楓露茶。滾水沖第二遍出了色,擱涼了兌些牛乳,舀兩勺紅豆沙進去,在籠屜上蒸熱了再端來。牛乳不要隔夜放舊的,豆沙不要糖漬蜜餞的,等蒸好之后,有時新的梅花、桂花、一串紅,就洗凈晾干,在表層點綴上兩瓣?!?/br>
    “……”

    熠迢看一眼她干枯的嘴唇和蒼白憔悴的臉,沒答話就轉(zhuǎn)身出去,再回來時大腳一邁走進了門檻,擱下一碗熱氣騰騰的棗花茶就又出去了。她什么都沒說,喝了幾口就歪著不動了,人面朝里側(cè)的窗戶躺著,望著窗欞上的綠紗,默默想自己的心事。等過了約莫半時辰工夫,身后有一個刻意踩響的腳步聲,她懶懶回頭去看,詫異地看到熠迢手里的托盤,竟然真的擺著一大闊口平盅的紅豆牛乳楓露茶,上面還散落著幾片風(fēng)干的茉莉花瓣。

    這些都不是她最詫異的地方,她的目光落處,見那人的指背上有兩個新燙出的水泡。他這是……

    熠迢將托盤擱在小幾上,后退幾步,有些不自在地說:“園子里的廚子全是京里帶過來的,不會做你點名要的這種茶,我覺得其實做起來很簡單,就隨手做了一碗……你快趁熱吃罷,別糟蹋東西。”

    何當(dāng)歸懶洋洋地半坐起身,拿過床尾的一個靠背墊在身后,用大勺舀出一盞,細細嘗了,方點頭說:“第一次做楓露茶乳,能下咽已經(jīng)是難得的了。熠公子你今天倒閑,不去照顧你主子,卻在我這兒打轉(zhuǎn)了一整日,是等我謝你的救命之恩呢?!?/br>
    “你不該謝謝我嗎?”

    何當(dāng)歸靜靜喝完一盞,盛第二盞時才繼續(xù)道:“熠彤是土遁,你是火遁,七公子身邊真是能人無數(shù)。本來要叩謝你救命大恩的,可一想我那件珍貴的書箱被你丟進爐子里燒了,我就傷心得沒力氣下床拜你了。只好以后再謝?!?/br>
    兩回相見,兩人的身份有了細微的差異,說話也從上下級的口吻,變成了平級之間的口吻。這里面原有個緣故,孟家里一向都執(zhí)古禮,主子第一個娶回家的妻子,哪怕不是正妻而是庶妻,也算是個正經(jīng)主子,也得恭謹(jǐn)仔細地對待。因此上回攆何當(dāng)歸離開,熠迢心中暗自有些惴惴,還以為在公子身邊呆不長了。

    不過幾日幾遭事故后,聽聞何當(dāng)歸雖然進了孟家門,三書的聘書、禮書、迎書都俱全,六禮的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和迎親,只湛湛的差了最后一步正式迎親,公子卻突然不要她當(dāng)庶妻了,一句話就把她貶成妾了。熠迢聞訊后找熠彤打聽原由,誰知對方卻諱莫如深,滿面都寫著“我藏了一個重大機密不告訴你”的神秘樣,熠迢直覺認(rèn)定了那個“機密”跟何當(dāng)歸有關(guān),因此就留在水謙居里觀望。

    而自古妾分六種,根據(jù)來源從高排到低,依次是一等大家之女或名門所出的庶女、二等平民白丁的女兒、三等通房丫鬟抬的妾、四等赤貧之家賣的女兒、五等戲子妾、六等妓女妾。前兩者是良妾,是在官府里登記了妾書的,何當(dāng)歸現(xiàn)就屬于第一等妾,在這里有一定地位但是地位極低,勉強能稱作主子,但不比熠迢這樣的公子隨從地位高。所以何當(dāng)歸現(xiàn)在只好與熠迢“平級對話”了。

    熠迢拿出一個小紙包,說:“你那箱子本來就已燒得七七八八了,我是怕你有什么機密書信之類的混在里面,才不讓人直接丟去垃圾筐,而是親自監(jiān)督著燒了,你不領(lǐng)情拉倒。至于從火爐中拖出的箱子里,就只剩下這里幾片紙了,你自己揀一揀罷。園里書籍類的采買一向是我負責(zé),你有什么想看的書,可以列單子讓人送來給我?!闭f完一遞紙包,回身要走。

    何當(dāng)歸丟下茶盞,接過來擱在被面上,單手翻著那些殘破的邊緣發(fā)黑的紙。熠迢奇怪之余,想多留片刻看她找什么,于是又隨意講了兩句不咸不淡的話,說水謙居的下人也歸他管,現(xiàn)院子里粗使的八個已經(jīng)就位了,只她樓里近身伺候的,得等她有了精神再自己挑,免得用著不好還怨怪別人。

    何當(dāng)歸埋頭翻著理了一會兒,眸中滿是失望之色。沒有那一本,陸江北給她看的講述“離心歸”的書的殘頁。前些天她只隨手翻了兩下就扔一邊了,里面大部分都是話本怪談,講古時候的女人怎么利用“離心歸”這種奇異之草懲罰那些變了心的丈夫,還附有血淋淋的插圖,她嫌污了自己的眼睛,哪還肯看下去。

    可方才聽熠彤說孟瑄的小人像也嘟囔過“離心歸”,還提到朱權(quán),怎么不讓她著急。難道孟瑄變得不認(rèn)識她,跟朱權(quán)還有關(guān)系?那會是什么樣的關(guān)系?

    揣著滿滿的疑惑,她只想細讀一回那本書。偏偏它在手頭時當(dāng)它是廢品,它在心頭時,又早付之一炬了。她愁悶地開解自己,陸江北一定讀過那書,明日寫信去讓他再找一本或者大致默一本給她也就是了。也許孟瑄就是摔下井時撞了頭,也許熠彤就是眼花耳鳴了,才會覺得匕首上的小像是個活物。

    “姑娘沒別的吩咐,那我先去了?!膘谔龅攘艘粫簺]等到什么,就再次告辭了。

    何當(dāng)歸點下頭,剛要煩他叫熠彤過來一趟,卻見他的快靴靴筒邊上似乎夾著一張黃而舊的紙片,很像是陸江北給的那本書的質(zhì)地!她心頭一突,掙扎著下了床就撲向他的靴筒,或許那只是一點尋常的無用紙頭,可這一刻,她突然就萌生了點信念,那片紙上或許藏著她要找的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