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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之庶女歸來在線閱讀 - 第162節(jié)

第162節(jié)

    段曉樓滿面氣鼓鼓的樣子,見了這樣好脾氣又體貼的何當歸,他愈發(fā)有使氣的底氣了,偏頭用鼻音說道:“你喂我?!?/br>
    于是,何當歸收了自己的湯缽,另找一個大茶杯盛了滿滿一杯子粥。這湖底的器具真是稀缺得緊,什么器皿都拿來當碗用,除了她之前用的一斜就幾處漏湯的八褶荷葉碗,還有那和尚專用的紫銅缽盂,這個碧瓷大茶杯已經(jīng)是最像樣的器皿了。盛好粥,兩個大雞蛋放進去,幾乎要滿溢出去的一只杯子端給床上的段曉樓,他卻不肯接。何當歸就那么一直舉著,指尖兒被燙紅燙麻木,也不往床頭或冰池里擱。

    兩人僵持一會兒,段曉樓又要求道:“喂我,像我這幾日喂你那樣,我都快變成你的調(diào)羹了。彼時你用得那么滿意,現(xiàn)在輪到我用了?!闭f著,他竟紅了臉,雙頰染上霞彩。

    何當歸聽他這么說,才想起來陸江北提過,確實有這么回事兒,一想到趁她昏迷的時候,段曉樓就在幾個大男人眼皮子底下這樣對她,高絕陸江北都不阻止,她心頭一火,將大杯子往段曉樓左手中一塞,憤憤地說:“你愛喝不喝,我是囚犯,不是此間奴婢。”

    段曉樓沒料到她的反應(yīng)不羞不怯,而是翻了臉,同時,他手里燙熱的瓷器沒抓牢歪倒了,一大杯噴香的“臘八望月粥”眼見就要貢獻給床單,何當歸抬手一扶,扶回他的手中。粥從杯中撒出一些來,澆到她的手臂上,她娥眉一蹙,匆匆撩開袖子察看,卻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半天都不能回神兒。

    “怎么了?”段曉樓自知犯了點錯,態(tài)度沒有剛剛那么拽了,改口問道,“你燙傷了嗎?你還沒吃飽吧,我來喂你,作為賠罪,怎么樣?”一個“喂”字,含義無窮。而段曉樓的眼神熱切如小獸,亮晶晶地看著她,滿滿的都是期待。

    何當歸回過神來,丟給段曉樓一個冷然的眼神,一句“好好吃,不許浪費”,然后決然扭頭,一口氣走到遠遠避開寒冰池的一個冰雕拐角處,掀開自己右臂的袖子察看,眸中是掩不住的訝異和困惑。

    一顆紅如血、嬌艷如花瓣的圓圓的點砂,就靜靜地躺在她的手臂上,不是原來的左臂,而是變成了右臂。位置還是原來的位置,朱砂痣還是原來的朱砂痣,被段曉樓的嘴巴“親走”,親到了他的眉心,轉(zhuǎn)一圈兒,又回到了她的右臂上!這是個什么鬼東西?

    何當歸看著右臂上的這顆仿佛在沖她微微笑的朱砂痣,心中沒來由地一陣慌張,由此看來,她之前估計的一點兒沒錯,這顆紅痣果然是個活物,能夠鉆入人的肌理下,還能來回地在人與人之間“串門兒”!這是什么咄咄怪事,真是不可理喻,齊玄余又為什么用這樣的辦法來加害于她?就算他曾經(jīng)力勸朱權(quán)別娶她,可她與齊玄余彼此并未正式逢面,兩個陌生人第一次見面,齊玄余為什么上來就用妖法來對付她?

    輕輕觸了一下那顆痣,何當歸長吁一口氣,打消自己最壞的那種念頭:她該不會,被齊玄余當成“第二個羅白前”了吧?這顆朱砂莫非又是什么鬼魂的接引之物,邪頭巴腦的鬼魂之事……

    鬼使神差地,她學著之前段曉樓吻她手臂上守宮砂的樣子,低下頭去,嘟起嘴巴,對著自己的勝雪小臂,一下,兩下,三下。

    連連深吻了三下之后,守宮砂又被吻不見了!她拿出懷中匕首,抽開刀鞘,用刀身當鏡子照,然后,她從明亮如水的寒刃中看到了一名發(fā)著呆的美麗少女的臉,眉間一顆如血的朱砂痣,妖艷得不似她本人。

    與此同時,有一個人從冰窖外面沖進來,口中凄厲地叫著“段少救命,段少快逃!”

    那人渾身浴血,奄奄一息,何當歸認得他是錦衣衛(wèi)一行人中的那名東瀛人,那名被其他人喚作“雪梟”的中年男子。

    ☆、第387章 同命鴛鴦歷險

    更新時間:20131203

    何當歸的眉心多出來一顆夕陽落暉的朱砂痣,還是手臂上的守宮砂再次消失后出現(xiàn)的,此其變故一也。

    東瀛人雪梟一副傷重不治的樣子,從外面跌跌撞撞地沖進來,口中嘶聲呼叫,向段曉樓發(fā)出求救,并勸他逃跑,此其變故二也。

    然而最最絕的,還是接下來的變故之三。

    美滋滋幾大口喝完何當歸親手做的臘八粥的段曉樓,正用眼角斜瞄藏在冰巖拐角處的纖細背影,不自覺地傻兮兮直笑。下一刻里,驟然驚見了藍衣染血的雪梟十三郎,他面色大變,不及多想,立時就從床上跳下來,沖上去扶那跪倒在地的雪梟,口中詢問著:“傷勢重不重?外面出了什么事?速速詳細向我道來!”

    而何當歸也還未及反應(yīng),甚至還在拿著匕首當鏡子照,確認她多了一顆眉心痣的事,忽而,就聽見那廂傳出一聲“蓬”的東西倒地時的悶響。驚而扭頭去看時,但見地上趴著一動不動的段曉樓,旁邊蹲著哂笑的雪梟,而看那雪梟的氣色,分明不似受傷之人。

    于是電光火石間,何當歸就明白了什么,掩口驚呼道:“住手,別殺他!有話好說!”引起對方注意后,她又沉聲問,“俠士,你是何幫派人物?說出你的上峰來,或許我認得,你莫傷害段曉樓——我力保他,我有足夠的籌碼?!闭f這話時,她還是半個人站在冰雕后沒出來,之前段曉樓撕壞她的裙子,她只找著一件極長的大氅裹身,里面只一件比中衣更薄的素軟緞薄衣,見陸江北還可,見別人卻是不行的。

    因此,登一見雪梟站起來走向她,她立刻喝了一聲:“別過來!有話請在原地說,我,我剛起床還未更衣?!彼种械呢笆孜站o,心頭慌慌,怯怯地觀望紫棠面皮的雪梟,不知對方有多少斤兩,又有什么目的。

    其實單論內(nèi)力和功法的深淺,何當歸已經(jīng)隱隱超出雪梟之流,步入上乘高手的行列了,畢竟她剛不幸得到杜堯全部的內(nèi)力??梢粍t她身體未康復,四肢空空無力,心中也發(fā)虛,二則她衣不蔽體,面對一陌生男人,當然束著手腳。使一女高手去裸身打一地痞,只怕也是打不過的,因為女子的面皮最薄,名節(jié)攸關(guān)。最重要的是,何當歸空有高手的層次,卻沒有高手的心理素質(zhì),上一世的慣性使然,她也改不去身為低手的自卑和怯戰(zhàn)心理。

    那雪梟倒不似剛剛不知施何詭計弄倒段曉樓時的陰險jian邪,反而表現(xiàn)得很有禮,依著何當歸的話在原地站定了,笑道:“何小姐別怕,你不讓我過去,那借我個膽子我也不敢過去。“”且不論你那日對杜堯用的手段,只看段少對你的寶貝樣,沒有哪個男人還敢多看你兩眼?!笨谥羞@樣說著,頭卻伸長了脖子向左一探,朝冰雕后窺了一眼,倒沒怎么注意何當歸的奇怪衣飾,卻看見了她手中寒光閃閃的兵刃。他的面上露出點焦急的神色,擺著雙手低呼道:“我不會傷害你,快將那匕首扔下!女子怎能拿刀使刀,回頭殺不了別人,倒將你自己給劃傷了!”

    何當歸見他態(tài)度如此客氣,見她手中有兵刃,反應(yīng)不是防備而是焦慮,她心中大覺怪異,思忖只在一個喘息瞬間,然后她開口問:“俠士,你的主子是誰,能說出來聽聽嗎?我們已經(jīng)成了砧板上的rou,殞命只在瞬息之間,你可以不必瞞我?!?/br>
    雪梟怔了怔,然后發(fā)出一聲貓頭鷹一樣短而急促的笑聲,搖頭道:“我本來還想說與你聽,可你這么問法兒,反而讓我疑心你有什么后手,所以——”他將最后一字拉得很長,面團一樣越拉越長越細,直到“嗒”地一聲拉斷了,他才做好了決定,“我要將你帶走,將段少留在這里,可是我也不能確定這迷香能迷暈他多久,因此么,我要用鎖銬打穿他的琵琶骨,將他鎖在冰上。”說著,還真從袖籠中拿出一副鎖鏈來。

    “住手!”何當歸鳳眼圓睜,也顧不上自己的穿著問題,從冰雕后奔出來撲在段曉樓身上,喝止雪梟說,“你一個異鄉(xiāng)人,怎敢在大明的土地上殘害大明的侯爵?一旦此事傳揚出去,那么不管你的后臺是誰,你都難再在中原立足!”

    她這話說的十分有理,立刻就說動了雪梟,可雪梟心中動搖,口中卻仍犟著說:“何小姐你有所不知,我真是因為敬重段少,不敢讓他有所損傷才要將他穿上琵琶骨鎖起來,否則他一醒,豈不要鬧個天翻地覆,到那時,他的損傷更大?!笔帜弥i鏈,不懷好意地逼近兩步,他笑道,“何小姐你要真想與他做一對同命鴛鴦,我很替段少歡喜,也不好拆散你們,只能將你二人鎖在一處,帶出這冰窖。讓外人瞧見了,何小姐你自然除了段少不能再嫁別人,等我們閣主瞧見了,說不定一怒之下,就將一同綁著的段少砍了也未可知?!?/br>
    閣主?哪一閣的哪一位閣主?

    何當歸整個人匍匐在段曉樓的胸膛上,雙手死死巴住他,因為太用力,而將昏迷中的他壓得連連皺眉。她頓一頓,調(diào)整自己的情緒說:“聽雪大人你的口氣,那位閣主難道還是認得我的人?可我思來想去,也沒交上過閣主一類的朋友,不知能不能透個姓名,讓我膜拜一下?!?/br>
    雪梟撓一撓下巴,一對暗褐色的眼珠在她的雪白小臉上轉(zhuǎn)了一圈兒,忽而笑贊道:“何小姐你眉間這個花鈿做的真不錯,簡直就是畫龍點睛的神來之筆,比你從前的樣子更美上三分。廖少評你是‘大明第十一美人’,依我瞧,有了眉心這顆殷紅點砂,你的名次能再往上提一提。”有了這番話打底,他的心中已經(jīng)琢磨出結(jié)論來,趁趁地說,“三個人名,我講出來,假如何小姐你認得其中一人,那么我就不鎖你和段少?!?/br>
    何當歸點頭:“請說,我洗耳恭聽?!?/br>
    于是雪梟開講了:“司馬明月,上官明日,‘茶博士’關(guān)元北?!彼蛄恐萎敋w的神色,慢慢問,“你是否跟他們其中一人有交情?”

    何當歸的面上露出笑意來,這笑如湖水的漣漪,越蕩越大,讓她的整張面容都變得笑容可掬,親切極了。她搖頭嘆氣道:“原來足下也是伍櫻閣三七團的人,怎么不早說呢,害我白白受驚一場,這可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得一家人了?!?/br>
    雪梟聞言大吃一驚,瞪眼瞧著何當歸,上下打量一番,疑惑地說:“姑娘果然知道伍櫻閣,那,你是有朋友在伍櫻閣做事,還是說,連你也是……”話到此處止住,又戒惕地看她,“你這女子狡猾得很,你不會是騙我的吧?”

    何當歸笑一笑尚未答話,掌下的人卻突然醒過來。段曉樓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朱砂雪顏,就在他的鼻息上方,于是他滿懷溫馨,咧嘴笑了??勺彀蛣傔珠_,他立時就憶起了自己昏迷前一刻發(fā)生的事,暴喝一聲坐起來,將懷里的何當歸都沖到地上去了,也將雪梟嚇得緊急避退兩步??墒?,沒等段曉樓發(fā)飆,他又自己軟倒躺回去,以肘撐地坐了兩次都坐不起來。

    “段曉樓,你怎么樣?你快別亂動!”歪倒的何當歸上去抱住他的頭,讓他枕在自己腿上,匆匆問,“你哪里不舒服?”同時,伸手去搭他的脈門。

    雪梟松口氣,向?qū)γ娑私忉屨f:“我的迷香是專門用來對付高手的奇香、麻藥,名叫‘三日安息草’,功力越高,越會受到鉗制,而且無藥可解,只能等它的藥效自己褪去。適才,我將大量的安息草藏在竹管中點燃,趁段少不備時噴在他的臉上,將他噴暈?!?/br>
    “三日,安息草?”何當歸的手從段曉樓的腕上拿下來。她的表情可以用“怪異”來形容,眉頭打結(jié),嘴角抽動,不知是哭好還是笑好的表情。這種表情的畫外音,仿佛是在吐槽,開什么國際玩笑!那三日安息草,是勞資上輩子二十五歲時才發(fā)明出的麻醉藥方,怎么這輩子十五歲不到,就有人拿出來招搖撞騙,禍害四方,還禍害到勞資頭上了?!是誰傳播出去的?不懂得吃水莫忘打井人的道理嗎!

    雪梟見她感興趣,于是點點頭,詳細向她這位“安息草祖師”說了說安息草的功用:“安息草專門用來麻醉頂級高手,吸入人體之后,只要有功力在一甲子以上的習武者,在運氣行功時才會感覺半身或全身麻痹,三日之后才能漸漸解除藥性,故而得名‘三日安息草’,是我們閣中自創(chuàng)的秘藥。我怕對付不了段少,或者不能一下制伏他,于是又在竹管頂端加了點上等迷香,雙管齊下,才讓他一下就中招了,想要反抗時催動內(nèi)勁,卻只加快的安息草在經(jīng)脈中擴撒。而我雖然也吸進了安息草,功力卻沒達到一甲子那么高,所以安息草對我無害?!?/br>
    他普及完安息草常識后,又對何當歸笑笑說:“何小姐,這下你明白了吧,段少現(xiàn)在已沒有翻盤的能力,他保護不了你了。并且,你露餡了,何小姐,你絕對不是我伍櫻閣之人,因為你連今年人人配備的安息草麻藥都不知,你是假的。”

    何當歸又一種要放聲大笑的沖動,她不知道安息草?她是外行人?這是什么世道!怎么主從不分,乾坤顛倒!還記得三年前,她只用從兔兒鎮(zhèn)買得的一些劣質(zhì)藥材,就配出一副“三日安息草”來,原本打算對付當時住在羅家的身份不明、對她有惡意的寧淵。可后來在欣榮殿赴宴,中途冒出個面具刺客,剛好她隨身帶著安息草,就借著烹茶焚香之機,將安息草給所有人聞過,最后迷倒了在場的兩名高手,孟瑄和刺客。她怎可能不懂安息草?

    至于伍櫻閣有從另一個時空帶來的安息草配方,也是很容易解釋的,現(xiàn)成的,寧王府就有一個從另一時空同來的寧王魂魄碎片呢。想來一定是寧王“回憶”起了這個配方,傳給了伍櫻閣,才讓伍櫻閣提前十年配備了這種秒殺高手的秘密武器,真是可惡,用她發(fā)明的東西,欺壓到她的頭上了。

    可是雪梟也沒說錯,這安息草的確是無藥可解,功力越高越難解,這也是此藥最難得最珍貴的地方,因為伍櫻閣的對手通常都不是一般角色。何當歸舒一口氣,垂眸動思,怎么辦?怎么逃出生天?怎么騙倒這個東瀛人?怎么解救段曉樓和其他人?可是話說回來,她已被陸江北和段曉樓窺得了自己的秘密,假如他們二人永遠閉嘴,對她而言則好處多多,麻煩少少。

    兩個深呼吸下來,突然,她有了一個不錯的主意。

    ☆、第388章 垂涎神色畢露

    更新時間:20131203

    何當歸清一清嗓子,隨意和雪梟談了些東瀛的生活習俗之類,從飲食講到衣飾、家具、庭院布置——全都是用他們東瀛人的東瀛話說的……

    雖然,她講的東瀛話自認流利,前世也曾跟伍櫻閣的幾名東瀛人成功溝通過,可有一次青兒聽說她會說日語,非得拉著她“表演”,于是她就大大方方地講給青兒聽,青兒聽后卻捂著肚子笑哭了,捶墻撓地,樂不可支。從那之后她便有了心理陰影,再也不自稱會講東瀛話,這次要不是迫不得已,她也不會再拿出“歐哈有”和“口你七哇”來獻丑。

    可她才說了四五句話,就將雪梟的眼珠子驚得都凸出來了,心道,這女子竟然能講他的家鄉(xiāng)話,難道她也是東瀛所遣的……可再聽下去,她的一番話里,用語和文法都有很大的錯漏,比東瀛一名四歲孩童講得還差,真難為她能有勇氣開口。

    可換另一個角度想,假如他一個異國人不懂任何中原語言,又迫切地想融入當?shù)兀藭r若有一個會點兒東瀛話的本地人跟他做溝通,那可真無異于是雪中送炭了。這樣想著,又被何當歸說的蹩腳東瀛話勾動了思鄉(xiāng)情懷,雪梟也忍不住開口,用家鄉(xiāng)話跟她交流起來。兩人一個說“早上好”——“歐哈有”,另一個卻答“下午好”——“口你七哇”,也不覺得突兀,因為一個包容心強,一個理解力低,錯了也不自知。

    就這樣,上一刻還劍拔弩張的兩個敵對雙方,只因為一句勾動了雪梟鄉(xiāng)思的鄉(xiāng)音,就暫時性休戰(zhàn)了。兩人聊得非常親切,何當歸投其所好,給他介紹中原風物風俗,這些話,她曾專門背過的,現(xiàn)在從嘴里冒出來,比流水還順溜自然。而雪梟驚奇之余,答話時也非常之體貼,將話中復雜的句式拆開說,說得極慢,好讓何當歸能聽懂。

    地上的段曉樓雖然不能動彈一下,可仍有清醒的神智在,他一開始是悔青了腸子,只因輕信了一個來歷不清楚的東瀛人雪梟十三郎,結(jié)果陪進自己也就算了,現(xiàn)在還將與此事無關(guān)的何當歸也牽扯進來。倘或連累她有個分毫差池,那他倒真不如自己先死了的好,免得見到那樣的景象而致瘋。一想到柔弱如花的何meimei將要落入賊人之手,備受欺凌,他就慌不迭地想要從地上坐起來,可他中的迷藥忒也厲害,兩次卯足了力氣,卻連半坐起身子都難。

    重復了兩次企圖坐起來、又乏力倒回何當歸腿上的動作,段曉樓以為已到了黔驢技窮的末路,卻忽而聽得何當歸朱唇輕啟,說了一長串他半個字都聽不懂的清脆悅耳的話語。聽那抑揚頓挫的語調(diào),明顯是有意義的語言,正當段曉樓不解之時,卻聽雪梟也開了口,嘰里呱啦地回復了一長篇什么鬼話。這二人你來我往的說了好幾句,段曉樓才明白過來,何當歸在用東瀛話跟東瀛人雪梟交談。

    段曉樓訝異地仰望何當歸,這是怎么一回事?她什么時候又會說了東瀛話,她究竟藏著多少秘密,她還有多少本事是他至今不知道的?段曉樓睜大眼瞧何當歸,一只玉手卻擱到了他的臉上,幽香蝕骨,微涼的指尖為他按摩著眼周的xue位,于是他不自覺地閉上雙眼,安分地枕在她的腿上,享受這曇花一現(xiàn)的溫柔。

    他們的對話,段曉樓一字都聽不懂,但是從何當歸和雪梟的表情上看,他們的交談非常愉悅,一臉的神往和回味模樣,意猶未盡,滴滴香濃,濃情蜜意……該死!段曉樓恨自己怎么不抽空多學一門語言,也不至于現(xiàn)在只能抓瞎、抓狂!

    事實上,何當歸與雪梟在講的是“酥炸秋刀魚配水撈粳米,飯后一杯清酒”,所以兩人才同時露出了一點垂涎的神色,讓段曉樓產(chǎn)生誤會。

    何當歸之所以動用曾被嘲笑過的劣質(zhì)東瀛話跟雪梟對談,一方面是為了迷惑雪梟,讓他降低戒備,也讓自己的話可信度更大,另一方面,就是不想讓段曉樓聽到話中的內(nèi)容。這里面牽扯到很多她上一世獨知的秘密,可以拿來騙騙陌生人雪梟,卻不能讓熟人段曉樓聽見,否則日后段曉樓必然尋根究底,去查她廣博見聞的秘密。

    何當歸用手蓋住段曉樓的臉,心中嘆氣,瞧他這一副快要瞪掉眼珠子的怪樣子,就知道他對于她“精通”東瀛語言的事有多么驚訝了,回頭還得再編排一個理由去糊弄他。

    可當務(wù)之急,是先糊弄住雪梟,從他那兒探問出外面的情形,看錦衣衛(wèi)是否已被伍櫻閣全滅了……可這又怎么可能,朱權(quán)本人的活動范圍和行動限制的條條框框非常多,積攢一點兒勢力不容易,他不留著去對付燕王朱棣和皇長孫朱允炆,怎么卻調(diào)過來打錦衣衛(wèi)與長夜閣?打得全滅了又有什么意思,這些勢力都是他爹朱元璋的,他不是應(yīng)該很想弄到手才對嗎?而且聽陸江北的口吻,好像對朱權(quán)非常欣賞和心儀,兩人似乎還是朋友,怎么說打就打起來了?

    心中疑云籠罩,而口上仍滔滔不絕地誦讀著她曾背過的那一篇《島國百食經(jīng)》,瞧著雪梟滿臉不可思議的表情,她的心頭冒出點兒得意,誰說她的東瀛話說得可笑,這不是連東瀛本土的人都被唬住了么。

    等誦到差不多的時候,她換了一口氣,改用自己結(jié)結(jié)巴巴的實際水平,自信滿滿地對雪梟講道:“當年,大領(lǐng)主派遣了一行十五人分批來到中原,執(zhí)行幾樁秘密任務(wù)。三人一組,共做一個任務(wù),有的以東瀛人的本貌融入西北軍中,有的則化裝潛伏在南方一帶,充作中原本土的人。我猜,雪梟先生你一定屬于前一種人,在西北軍中入了寧王麾下,后來才輾轉(zhuǎn)加入錦衣衛(wèi)軍中的‘特招員’。我猜得對嗎,雪梟君?”

    雪梟聞言面色巨震,大口喘著氣,像看鬼一樣驚怖地望著何當歸,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你……我……”這個用的是漢語,等心緒稍稍平靜下來,他才重獲說家鄉(xiāng)話的能力,問,“你怎會你知道這些事?雖則你能講一些支離破碎的東瀛話,但我知道你不可能是東瀛人,首先你的年紀就對不上號,你不可能是那被西遣的十五人中的一員?!?/br>
    一邊說著這話,他還一邊往冰雕后面躲去,似要尋找一個隱蔽地藏身,避開對方過于晶亮粲然的眸光。這個名叫“何當歸”的年不過十五的小妞,張口就道出了他心底最深的秘密,如何不讓他心驚、畏懼、驚疑不定,懷疑是那一行十五人中的另外十四人有人陷落或者叛變了,才暴露了他們共同守護著的大秘密。

    雪梟面沉如鐵,心弦緊繃,這何小妞說的沒有錯,他跟伍櫻閣普通的東瀛武士全不相同,不是寧王自己赴東瀛時帶回中原的自召人馬,而是洪武二十幾年時在江湖上與寧王“偶遇”,被他相中的人才。換句話說,他既不效忠于錦衣衛(wèi)和皇帝,也不為伍櫻閣和寧王賣命,他真正的主子,是遠在故土最南方的“大領(lǐng)主”。這個性命攸關(guān)的絕密,何當歸究竟是從何得知,她怎么還會說東瀛話?

    他心中越虛越慌張,面上卻表現(xiàn)得越兇惡,藏身在冰雕的后面,只探出小半顆腦袋和一只眼睛,狠巴巴地瞪著何當歸問:“你是什么人?你探聽我們的秘密,目的何在?我不會受你威脅的,勞資輕功天下第一,來無影去無蹤!”

    何當歸抿嘴笑道:“呵呵,我何時說我是大領(lǐng)主的屬下了?就算真要冒充,我也該冒充一名領(lǐng)主屬下的家眷、女兒之類的才對吧。雪梟君啊,你不必如此緊張,我又不吃人,你跑什么。再說了,我跟你和你們一行人的‘那個任務(wù)’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你何不先聽我把話說完呢?小女子聽說,你們十五人都是來自東瀛南方的世族之貴,背井離鄉(xiāng)跑這么遠來,一定吃了不少苦頭吧。”

    雪梟癟著嘴巴,鼓著鼻孔,直勾勾盯著何當歸看了一會兒,然后說:“我不相信你,你看上去陰險而狡猾,我娘就曾經(jīng)跟我說過,外表越美的女子,心地往往越壞越狡詐,稍有不慎就會來害你一次,要你的性命。女人,快快將你的底牌亮出來,你從哪兒獲知了我們的秘密,你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

    何當歸也癟一癟嘴巴,心中略感別扭??催@廝,明明是個四十好幾的大爺們,又一副豪氣沖云霄的英雄樣,怎么也張口閉口地將“我娘說”掛在嘴邊,真是沒有新意。哼,誰讓他率先發(fā)難,加害她和段曉樓。這一次是他自己找上門兒來的,她就是要狠狠坑他一把,算是陰險狡詐和狠毒嗎?她也是求個自保并保護身邊人的法子,實屬事到臨頭事出無奈,誰又能說清楚對錯、辨分明黑白?

    ☆、第389章 舌燦蓮花之辯

    更新時間:20131204

    何當歸在心中考量一刻,現(xiàn)編現(xiàn)說,為了不讓段曉樓聽見,她說的還是蹩腳的東瀛話:“大俠你別怕,小女子對你沒惡意(才怪),我其實很同情你們的遭遇,而我身為一名地地道道的中原女子,之所以知道你們的秘密,是因為我有一回在山間采藥,救了一個老伯,后來才發(fā)現(xiàn)他乃一名東瀛人士……后來,他不久于人世,才將這些話講給我聽,我才知道了此事的來龍去脈,我的東瀛話也是他教我講的?!?/br>
    雪梟十三郎沉默半晌,突然作發(fā)怒狀,毛發(fā)倒豎地說:“你胡說什么!騙人也編點更對頭的話吧!我不信我們中會有人將此事的機密泄露出去,這可是事關(guān)我們一行人的身家性命,就算他快死了,也絕對不可能將此事泄露給一個毛丫頭?!?/br>
    何當歸無辜眨眼道:“事情當然沒那么簡單,其中的原由非常曲折,我一時也難說清,再說我的語言水平也支撐不了我說那么多的話。要說就只能用漢語了,怎么,你要讓我說嗎?”

    雪梟又是沉默,驚疑不定地琢磨著何當歸的話,想從中找出破綻來。

    何當歸再加一把火,說:“大俠你想,倘若不是你們中有人透出了這件事,我又如何能知道呢?我又不是仙兒。而且實不相瞞,知道此事的不光我一人,連寧王他們,也已知道你的來歷,之所以繼續(xù)留用你,是因為他們想放長線釣大魚。等事情被揭出來的那一天,你難免一個悲慘的下場,我要是你,我一定馬上回東瀛,從此都不再來中原?!?/br>
    “你說什么?寧王也知道這些事!”雪梟驚奇地睜大眼睛,“丫頭,這話你究竟是從哪兒聽來的?”

    何當歸笑瞇瞇地說:“我連伍櫻閣、東瀛人專屬的三七團也說的出來,你還有什么可懷疑的。實不相瞞,我也是同道中人,而且我是專門負責接待新來的東瀛武士,我東瀛話講得不好,可你也能聽懂,不是么。至于你說的司馬明月、上官明日、‘茶博士’關(guān)元北,我跟他們很熟,還常與他們會面,我記得最后一次見上官副閣,他的鼻梁斷了,貼著膏藥,鼻青臉腫可笑極了,我沒說錯吧?”

    “你……沒想到你也是伍櫻閣殺手,”雪梟恍然大悟,“難怪你一小女子也通武藝,原來如此……”

    何當歸點點頭,佐證說:“‘茶博士’關(guān)元北手中的銅開水壺有三個機括,可以收藏兵器,他的絕招是‘鳳凰三點頭’,當初他只能做到‘一點頭’的時候,大伙兒管他叫‘茶學士’,我說的對也不對?”

    雪梟不再有任何懷疑。只問:“依你說,王爺知道了我們的事,一直隱而不發(fā),是在等候時機?既然你是伍櫻閣之人,為何要將這些話講給我聽,我可是異族人。”

    何當歸拍一拍玉手下的段曉樓的腦袋,不慌不忙地答道:“自然是因為我要脫離伍櫻閣,我擔心他們不肯放過我,所以上次就偷偷跑了,現(xiàn)在再見他們,我心里沒有底,這才決定徹底背離他們,跟你合作?!?/br>
    “合作?”雪梟看她,“依你說,我們怎么合作?他們個個都是厲害角色,非是你我能對付得了的?!?/br>
    何當歸淺笑嫣然:“打不過還跑不過么,其實很早以前我就聽王爺說,你們要找的‘那樣東西’早就毀了,你們再辛苦地四處鉆營也沒有意義。不如這樣,咱們各自跑路,并為對方保守秘密,我不宣揚你們的事,你也別泄露我曾效力于伍櫻閣的事。雪梟君你不是說過,你的輕功天下第一,你跑路,誰能捉到你?”

    雪梟蹙眉,覺得不妥,搖頭道:“要是我跑了,豈不是扔下其他十三人在中原,一旦事發(fā),他們死無葬身之地,就是我間接害死他們的?!?/br>
    何當歸也不贊同地搖搖頭:“閣下真是仗義,可他們卻不太講義氣,其實你們剛到中原之后就有人貪慕中原富饒,不想再為大領(lǐng)主賣那個不值錢的命,將你們的消息出賣給燕王、晉王、東廠大總管曹鴻瑞等人?!?/br>
    “燕王?晉王!曹公公?”雪梟瞪眼。

    “是啊,他們一直都在暗中窺視著你們,像一群餓狼瞪住了幾只綿羊,真可謂狼多rou少。”何當歸的謊話越說越順溜,連腦子都不用過了,直接從口中往外冒,“我救下的那名東瀛老伯,也是因此而亡命,后來其他的東瀛人陸續(xù)得知此事,紛紛叛逃或拋下任務(wù)隱姓埋名了。像你這樣的死士,十三人中連三個都不到,而那三人又倔強難說服,你沒辦法帶著他們一起走——你們不是在大領(lǐng)主面前發(fā)下血誓,‘若任務(wù)不勝,則切腹自盡’嗎?你去找那三個人,他們一定拉著你切腹,為失敗的任務(wù)殉葬?!?/br>
    雪梟呆住了,覺得這是極有可能的事。

    “他們的命與任務(wù)同在,所以說,當年‘那樣東西’毀去的時候,他們就已經(jīng)是三個死人了,你救不了他們,卻可以救你自己。”何當歸善意規(guī)勸道,“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大俠你滿面英雄氣,又是個難得的識時務(wù)的豪杰,你練成那么厲害的頂級遁術(shù),風遁,一定耗費了無數(shù)血汗辛勞吧,怎能這樣輕易辜負自己?”

    “你連我的輕功是風遁也知道?”雪梟愈發(fā)吃驚了,看定了這名臨危不懼、舌燦蓮花的絕色少女,問,“你既然知道這么多,為什么不去向你們的皇帝告密?那樣你就有數(shù)之不盡的榮華富貴了。還有,‘那樣東西’被毀,你又是聽誰說的?這次武林大會的標靶,不就是‘那樣東西’嗎?”

    何當歸聽得甚是糊涂,事實上,她不過基于前世從朱權(quán)書房看到的幾頁手稿,再加上些自己的聯(lián)想潤色,現(xiàn)編現(xiàn)說,編出了這個故事來。連“那樣東西”是毛東西,她都一無所知,只從那些手稿中讀到一句“帝不能容之,毀之勢在必行”,至今還頗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