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最強武皇、太古魔帝、我要做閻羅、蚍蜉傳、帝女禍世、龍鳳萌寶:總裁大人寵上癮、蚍*、百鬼靈匣、兵皇霸艷、領(lǐng)主之兵伐天下
何當歸聽到中半的時候真的覺得有一點好笑,怎么每個男人的說辭和打算都是這樣,一點創(chuàng)意都沒有。兩年前段曉樓說,關(guān)筠為正室,自己為妾,不過等自己生子后就能升級,最高可升級至跟關(guān)筠一般高。而孟瑄也說,生了兒子就扶正,那一次在澄煦竹林,他還說過孟家家法森嚴,只對育有子嗣的妻妾格外寬容,生得越多功勞越大,一旦犯了錯就能將功抵罪,因此要同她多多生子。 何當歸一面閃避開宗喬,一面發(fā)出了低低的笑聲,自己看起來像是很能生養(yǎng)的那種女子嗎?怎么都吃不胖的她,薄薄窄窄的身子,一瞧就盛不住孩子吧,要想生子生女,還是青兒那種類型的女孩兒最好,生出來白胖可愛。 “宗喬!”羅白及的聲音炸雷一樣從后方炸開,“你在干什么?!”語中是不可置信的暴怒。 何當歸和宗喬同時回頭,異口同聲地說:“沒干什么?!眱扇藢ν谎?,何當歸開口撒謊說:“宗公子正跟我講書院的趣事,突然腳下一滑,就摔過來了,我以男女授受不親為重,就沒伸手扶他,側(cè)身避開了,二哥哥你莫多疑,宗公子是一個很正派的人。” 羅白及將信將疑,上來扯住宗喬問長問短,何當歸托辭說傍晚起風(fēng)了要回房添衣,走小路避開他人,潛進藏經(jīng)閣一通翻找查詢,找到幾本羅天益的治瘡手札,一目十行地草讀了一遍,沒找到她想知道的療法。又圍著幾十排書架連溜兩圈,也沒找到與寒毒真氣有關(guān)的書籍,果然,那種秘籍只有出產(chǎn)寒冰真氣的本門派才有嗎? 何當歸記得廖之遠曾提過,他們那幫人全都是同一門派,而且她看他們互相斗毆的時候,武功路數(shù)全都如出一轍,也間接印證了這一點。除了高絕的輕功身法與眾人不同,其他全無差別,也就是說,陸江北弄出的傷,高絕應(yīng)該也有辦法治。 天下間以“寒掌”聞名的門派有兩個,一是德安的五兼門,另一個是大理的宏門,雖然沒從高絕口中套問到他們那些人的師門,不過幾次試探下來,她覺得還是五兼門的可能性大一些。五兼門非常神秘,黑道白道都不摻雜,可以說是一個方外的“灰道門派”,他們的解毒密方,肯定也是絕密,怎么才能從高絕那兒問到呢? 其實,青兒同高絕的關(guān)系更親近一些,去求教也能張得開口,可孟瑄究竟為何同錦衣衛(wèi)為敵,他至今不肯告訴自己,萬一其中有不同尋常的貓膩,主動去找高絕豈不反而打草驚蛇,暴露了孟瑄同她的關(guān)系。三年前那次,孟瑄被錦衣衛(wèi)追捕,是為了救素瀟瀟,此事他曾在幻夢中提過,可這一回他卻說,被陸江北的劍刺傷,全是因為她?她可從沒得罪過陸江北呀? ☆、第329章 煽情的溫馨家 更新時間:20131115 在藏經(jīng)閣找不到她想要的答案,只好先回桃夭院給孟瑄熬藥,又做了一碗蓮子熟地白芷粥,開鎖入門,遠遠望見羅帳中睡著的那個少年,何當歸的腦中竟然浮動著“家,溫馨的家”這么煽情的詞匯……這是愛情開始的征兆嗎?從許久許久之前開始,她就已經(jīng)忘了愛一個人的感覺了,她的愛意和情愫,托付得保守而吝嗇,生生嚇走了段曉樓?!啊彼兔犀u的結(jié)局,肯定會好一些的吧? 放下托盤,摘下面紗,撩開帳幔瞧孟瑄安詳?shù)乃?,她一時生出玩心,很想掐一掐他白里透紅的面頰,彎腰湊近一點,再湊近一點……然而,等待她的,乃是對方早已布好的陷阱。 孟瑄一把捉住她收進懷中,然后又一個旋身,變成他上她下的姿勢,炯炯有神地盯著身下的她,笑聲震動了他和她兩個人的胸膛,仿佛做成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何當歸翻一個白眼,不就是警覺性高,她一開門他就醒了么,有什么好得意的,她只是不屑跟傷者拼斗而已…… 她驟然睜大眼,驚呼道:“你怎么能亂動呢,你的胳膊怎么樣了?” 孟瑄失笑:“你真當我是豆腐做成的?都告訴你別著急了,那點皮rou外傷,一兩日里就好了。小逸,你治好了我的心傷,往后就再沒有人能傷到我了?!彼麑㈩^埋在她的發(fā)間,喃喃低語著,“小逸,真好,真好,終于成我的了,我怕是場夢,醒了就什么都沒了,因此不敢睡著。小逸,不如你陪我睡吧?” 聽著這樣的柔言輕語,何當歸心生感動,剛要說“好啊”,孟瑄這廝又死性不改地補充一句:“咱們順便洞房吧?你的針灸療效還在,我要你幫我打打火氣?!?/br> 何當歸打一下他的腦門,黑著臉從他懷中擠出來,命令道:“吃粥吃藥,吃完睡覺!” 有了上次喂藥的經(jīng)驗,這次她很快進入了丫鬟角色,將孟瑄服侍得體貼周到,舒服得直哼哼。等兩只大碗都被吃得見底之后,孟瑄雙目亮晶晶地落在她臉上,還沒張口,她就知道他要打什么哈欠,果不其然,孟瑄扭動著撒嬌曰:“嘴巴苦,吃糖糖!”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如極度饑渴的狼。 何當歸聞言真想一板磚拍死他,這個家伙真的活過三十年嗎?他為什么剽竊了竹胖的口頭禪!可是,不等何當歸惡向膽邊生,揍人行兇,孟瑄的左臂上又自己流出血來——許是他掙動得幅度太大,一細股殷紅的鮮血,就像泉水一樣冒出來,不只洇濕了紗布,還滴落在床單上幾點。 何當歸大驚失色,按住不安分的孟瑄,拆開她的紗布細細檢視,發(fā)現(xiàn)這道劍傷跟幾個時辰前一樣,還彷如一道新刺出的劍傷,沒有絲毫愈合的跡象,怎么會這樣?一道永不愈合的傷口,最后會變成什么樣子,又會讓孟瑄染上什么樣的病邪? 孟瑄看她的面頰驟然變得蒼白,連忙安慰她說:“我的傷無礙,休養(yǎng)兩天就好了,什么都不影響,連著洞房三天也沒問題……” 纖手搭上他的額頭,何當歸立時更加著急了,驚呼道:“你的額頭好燙,這絕對不尋常,那寒冰真氣之毒實在厲害,連你的護體真氣都化解不了,孟瑄你在此調(diào)息休養(yǎng),我去想辦法!” 孟瑄連忙起身,問:“你去哪兒?別走啊,小逸,咱們還沒洞房呢?!?/br> 他眼中腦中現(xiàn)在只有一人,他的新婚小妻子,只余一個詞,洞房!他一定要盡快地跟她洞房!盡管她驟然對他回心轉(zhuǎn)意,還比任何時候都溫存體貼,可這些并不能帶給他安心的感覺,單獨一人睡在她的床上,只要一閉眼,他還是能看見她被一個帶著冰面具的男人壓在身下狠狠凌辱的景象。好一個真實而可怕的噩夢,有一種先兆般的預(yù)言感,不,他一定要將她留在身邊,再不撒手。 守護,小逸…… 孟瑄覺得眼前一花,緩緩倒在枕上,口中模糊地嘟囔著:“小逸你不許離開我,只有我才能保護你……等我睡醒,咱們就洞……小逸……” 何當歸焦慮地為孟瑄切脈,翻查內(nèi)眼皮和眼白,又扒開嘴看了他的舌苔,不由嘆息道,真是病來如山倒,強如孟瑄也生病了,發(fā)高燒了。只怪自己一開始沒對他的劍傷引起重視,隨便一包就完了,還跟他纏鬧不休,抓破了他的臉,還惹得他用銀釵自插胸口,好好的人都該折騰去半條命了,何況他還中了厲害的寒毒。這一回,她可當真是陰溝里翻船,堂堂神醫(yī),卻將自己的夫君越醫(yī)越傷上加病了。 給孟瑄吃的那一碗清毒去火的傷藥中,她又特別添加了茯苓、茯神、人參、遠志、石菖蒲、龍齒等幾味安神藥材,再加上病熱驅(qū)使,孟瑄口中又低低嘀咕了幾句什么,就徹底陷入了黑沉沉的冬夢。只是,因為他心有掛礙,所以睡得不太安穩(wěn),眉心掛著憂慮之意,呼吸沉重卻發(fā)不出鼾聲。 何當歸取出幾枚小針,在幾處去火的xue位和膀胱經(jīng)施針,讓他能睡得更沉一些。針灸完了,孟瑄的鼻息果然深長不少,只是眉間的愁緒還在,她用中指反復(fù)輕揉著他的眉心,漸漸的,他才看上去沒那么憂愁了。 立意今晚出府為孟瑄找治寒毒的辦法,還要先去一趟聽竹院找銀針,臨走之前,回頭瞧一眼這回真的睡著了的她的“夫君”孟瑄,她不知被什么牽動著,忍不住俯身就他,往他的唇邊送了一顆“糖”。起身掩上羅帳的時候,她詫異地發(fā)現(xiàn)孟瑄的睡顏帶了一點笑意,原來“糖”真的這么管用么,比她的針灸還管用。 收拾了杯碟,看窗外天色已黑,大概已過了晚飯時分,她從柜中找出一套深黑的夜行衣?lián)Q上,面巾也換成黑色的,檢查過各扇窗子,出門之后兩把鎖重新鎖上門,確認無異后,她才避開眾人,從后門走出了桃夭院,先往聽竹院那邊走去。 聽竹院后面是苦竹林,苦竹林的山洞中有一堆女人的下顎骨……此刻已入夜,盡管她膽子不算小,可想起上次在山洞中見到的景象,心中還是有點毛毛的。不過,尋找銀針的事最要緊,有了順手的針,給孟瑄治病才能更得心應(yīng)手,都怪孟瑄扣留了她給錢牡丹驅(qū)毒的銀針,說要幫她清理上面的毒物,卻這么長時間都不還給她,他就那么喜歡收集與她有關(guān)的東西? 而聽竹院,本來在她眼中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舊宅,可是,上回在第七境的影像墻上,她又看到不可思議的事情了。前世柏煬柏給她招魂的陣法啟動之后,竟然將遠在千里之外的揚州羅府的聽竹院整座“拔”到了寧王府中,究竟需要多大的道力支撐,才能辦到那樣的事?奇怪啊,為什么是聽竹院呢?聽竹院究竟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何當歸也不敢再繼續(xù)深入地想下去,畢竟一個人孤身走進那樣一座常年不住人的院落,還是一座邪門兒的院落,心中不可能不忐忑,她開始后悔,怎么不在白天天亮的時候過來,晚上來聽竹院這邊,真有種自虐和找刺激的感覺。 前世她都不大信鬼神之說,因為她從沒見過鬼,作為一個聰明理智的人,她只相信她親眼見到的事,沒見過鬼自然就不信鬼了??扇缃?,她不只見過鬼物齊玄余,她自己還在幻夢中當了一年的“鬼”,因此,她不只“相信”世上有鬼,她還“明了”世上的確有鬼。 按照齊玄余鬼魂的說法,他一開始一直同朱權(quán)前世的靈魂碎片一起住在那山洞中,后來這一世的朱權(quán)進山洞探險玩,齊玄余和朱權(quán)碎片就一起跟對方走了。不過,因為朱權(quán)碎片碎得太厲害了,所以殘留了一部分沒被帶走,后來就一直呆在羅府的這座奇異山洞群中,一呆就呆了整整三年。 直到上一回,常諾帶她去參觀朱權(quán)刻的何嬪人偶,那些朱權(quán)碎片,很有可能還吸附在山洞的某個角落,黑黢黢地窺視她和常諾……好森然的寒意……難怪那時她一進山洞就覺得心里不舒服,想到的全是前世最黑暗的記憶,還以為得了青兒口中的“幽閉恐懼癥”…… 呼……還好,還好,這一次新舊朱權(quán)的靈魂融合,中情蠱的舊的那一個終于是徹底消失了,以后都不會再有來自朱權(quán)的麻煩光顧她,她終于能徹底跟前世的不平等婚戀說永別了。 至于那些恐怖至極的女人下頜骨,假如真的同她彼時跟常諾分析的那樣,是一個曾經(jīng)住過山洞的人留在那里的,那她就只能想到一個人選了。那就是三年前的吸血狂人,面具刺客——那個看身形、辨聲音三十上下的男人,莫非一切事情都是他做出來的? 在羅府住得不滿意,還被官兵圍剿,最重要的是,那個男人中了她的茶露,為了逃命而咬破舌尖,動用了本命之元。像他們那樣的邪功修煉者,一旦做了那種自損的事,肯定不是損耗功力,就是折壽吧,那個男人一定不服氣極了??茨侨水敃r一副深沉算計的樣子,以及那種殺人不眨眼的狠辣勁頭,他肯定是不肯吃一點虧的性格,那樣子的人,一旦吃了虧,必然會加倍報復(fù)。 只是,他為什么不選擇再回羅府,來找害過他的人報仇,而要拐彎抹角地找上羅白前的一群外室去尋仇?當時官兵來捉面具人,羅白前甚至不在府中,他大概根本不認得那個面具人吧,面具人又怎會知道,羅白前在澄煦書院外面的宅子中養(yǎng)了一大群女人?彼此沒有深仇大恨,要有多變態(tài)才能做出那種事? 在這樣的重重思慮中,何當歸腳步沉重地走進了聽竹院大門,往日聽起來的竹葉沙沙,現(xiàn)在卻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恐怖感覺。打算找到了銀針就快點離開這里,可是,她卻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院子里面有人! 她一步一步地走進去,呼吸沉重急促,是什么人在聽竹院里面,在如此一個幽黑的靜夜?又或者,她想問的根本就是,院子里面的那一個白色影子,究竟是人還是鬼?! ☆、第330章 自從初見佳人 更新時間:20131116 夜色愈來愈濃,星光滿天。 何當歸一步步走過去,胸口如揣了撲騰的小兔,雙目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個白色身影,口中輕叱:“你是什么人,轉(zhuǎn)過身來!” 那人聞言聽話地回轉(zhuǎn)過身,一眼就認出了這蒙面的黑衣女子是何當歸,略帶詫異地沖她笑道:“嘿,丫頭,你也來了,是特意來找我的嗎?”一張陌生的英俊的臉,不過聲音卻是極熟悉的,眼神就更熟悉了,只一眼對視,就知道這個男人是柏煬柏。 何當歸也滿懷詫異地歪頭看他,問:“怎么哪兒都有你,你打扮得這么瀟灑倜儻,又有什么不軌企圖?” 柏煬柏含笑昂頭:“這都被你瞧出來了,我的企圖么……”說著理一理衣冠,似模似樣地對著她一個半禮,眸心一抬注視著她,“姑娘在上,小生這廂有禮了。小生白楊,從北地避瘟疫遷居揚州,來了有兩個多月了,自從在澄煦一見佳人倩影,至今不能或忘,世上怎會有這么美滴人尼?小生雖然是外來人口,不過家中小有薄產(chǎn),經(jīng)商致富,萬把兩銀子的彩禮都能拿得出手,還在城郊購置別院一座,用于貯藏美人,姑娘覺得如何?” 何當歸上下打量他一番,評價道:“看起來人模狗樣,真是不錯,不過白公子你已經(jīng)被取消了,提親也不必了,明天還是繼續(xù)扮道士,給羅家祠堂做法事吧。等掙了銀子,莫忘記還你之前在我課桌里盜走的十兩銀子,外加給為師孝敬費至少百兩,上不封頂,乖了?!?/br> “我被取消了?”柏煬柏驚奇地研判她的眼睛,道,“還說得這么斬釘截鐵,今晨見你時,你拒絕的話還留有余地,怎么只過了半日,前后態(tài)度差了一條街,發(fā)生什么事了?” 何當歸未料想到他竟如此敏銳,自覺自己的態(tài)度并沒什么改變,掩飾性地咳嗽兩聲,她一把摘下面巾,將一張暗夜曇花般的雪顏展露給他看,得意地說:“瞧吧,這就是駐顏湯加瀅瀅粉的雙重功效,真是令人稱奇,乖徒兒,雖然我馬上就要嫁人,以后不能再陪你扮家家酒了,不過你的手藝實在叫人贊嘆,不如你每月上門給我保養(yǎng)一回,我請你賭錢,如何?” 好一張讓人凡心大動的嬌顏,柏煬柏眨巴眼睛,問:“你是真要嫁人,還是跟別人扮家家酒?那人是誰?我認識嗎?” 何當歸本來還不打算過早講出同孟瑄的關(guān)系,不過那話竟順著嘴邊就流出來了,帶著點炫耀的意思:“就是孟七公子孟瑄,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果然他才是我的命定夫君,我不日就要出嫁,往后徒兒你再找我就要去京城孟府了?!?/br> 柏煬柏撓一撓下巴,默然半晌,又凝望了她半晌,才慢慢地說道:“的確般配,兩個小人精,你比他jian滑,他比你狠辣,你們雙劍合璧,夫妻檔殺人,一定不同凡響……恭喜?!?/br> 何當歸接受他的道賀,并糾正道:“暫時不是妻,預(yù)定要當妾?!?/br> 柏煬柏又默然,忽而往懷中摸,一一掏出龜板、洪武通寶錢和司南星象盤,難得的正兒八經(jīng)地說:“你我相識一場,我很喜歡你這丫頭的脾氣稟性,既然你要嫁入伯府做小妾,黃白之物諒你也不稀罕了(何:反對),我就使出看家本領(lǐng),為你占上一卦,你滿十四歲后還沒占過姻緣對吧?!?/br> 何當歸立馬來了精神,柏煬柏是算卦的本家,讓他給自己占一占姻緣的走向,也好掃除齊玄余鬼魂兒臨別那番話帶來的陰云,什么孟瑄柏煬柏會死的鬼話。她瞇眼點頭,和氣地說:“要用心算喏,近來我愈發(fā)篤信周易術(shù)數(shù)之學(xué)了,覺得很準,出嫁前從你這里借兩句吉言,再好不過了。煩你細細給我算算,我跟孟瑄的婚后生活,孟家的環(huán)境比羅家如何,算算孟瑄能活多少歲,我又能活多少歲,算算我們能否白頭偕老。” “一提算卦,再精明的女人也無知到令人齒寒的地步,什么卦能算到那樣精準的程度,真虧你問得出口,能不能白頭偕老?這個要你自己去用心經(jīng)營才有吧……”柏煬柏仿佛帶了一肚子的氣,悶頭低聲嘀咕著,揣著算卦的家伙什,耷拉著眼皮就往屋里走。 何當歸見狀連忙叫住他,建議道:“咱們換個地方算卦吧,前面有座水榭,這里是不祥地,影響了卜筮之物的靈氣。” “怎么會?”柏煬柏反駁道,“依我瞧,整個羅府,乃至小半個揚州,最有靈氣的地方就當屬這聽竹院了,在這兒算卦,再合適不過?!被厣硪姾萎敋w面帶疑慮,裹足不前,于是催促她說,“別磨蹭了,我還要觀星,不是有很多時間給你算卦?!?/br> 何當歸沒想到柏煬柏也有拿喬的時候,一面跟著他入了內(nèi)室,一面笑問:“柏大星相家,原來你也有夜觀星象的習(xí)慣嗎?”她記得他沒有這么正常和正經(jīng)的愛好吧。 柏煬柏卻真的一臉正經(jīng)地說:“是啊,自從出了星芒地動的大異象,舉國的星相家全都跑到揚州來了,今天晚上織女橋上不曉得有多少人觀星呢。貧道平日不喜觀星,是悲憫世人,不忍心預(yù)見人間疾苦,可這一回,卻是不看不行了。” “哦,此話怎講?”何當歸明知故問。 “我仰觀天象,見眾星朗列,太白逆行于柳土獐、鬼金羊之間,流光射斗木獬、牛金牛、心月狐之分,你知道這代表著什么嗎?”柏煬柏推門入詩,將一應(yīng)占卜物器擺在桌上,不等何當歸發(fā)問,自顧自地說下去,“這就代表著,三年之內(nèi),天下必有一場極大的動亂,那場動亂中,無人能置身其外,阿權(quán)和孟瑄都不能。” “哦,好厲害的天象,真是失敬,”何當歸拉開凳子坐下,慢吞吞地說,“那么請幫我占卜下姻緣吧。” 柏煬柏愣住了,本以為自己拋出這樣勁爆的消息,她會驚呼尖叫,沒想到……這樣就完了?他不悅地俯視她的頭頂,冷哼:“你不相信?我可是道圣,觀星的行家里手!” 何當歸雙手拄腮,懶洋洋地說:“信或不信都一樣,對我們這等小小女子而言,明天龍椅上坐的是誰,與今天晚飯吃什么菜,兩廂比較起來,還是后者與我們更息息相關(guān),所以——請幫我算一下,我與孟瑄的姻緣路上可有什么大的坎坷,孟瑄的母親和未來正妻,是不是好相與的人?” 柏煬柏努著嘴坐下,一面一字排開銅錢,一面酸溜溜地說:“幾日未見,你又多了個心上人哪,對他很掛心哪,你們什么時候變這么好的?” “噓——”何當歸立了立眉毛,“卜卦要專心致志,分神就不準確了?!闭f著口中念念有詞地許愿一通,大意是說信女當歸,欲求一段好姻緣,平安喜樂過一生,現(xiàn)有一信男孟瑄欲求配偶,兩人情投意合,希望卜筮一個吉卦安安心。念完之后,又問柏煬柏:“我和孟瑄的生辰八字,要寫下來嗎?” 柏煬柏斜眼瞟她,道:“不用,兩個人的我都知道,不過為了準確起見,所有與你有姻緣牽扯的男人,不論是一方單思,還是為了某種目的要娶你的,全都要挨個兒算上一遍才夠精準。我知道孟瑄、段曉樓、阿權(quán)和我自己的八字,彭漸和羅白及的就不知道了,你知道嗎?” 何當歸沒想到柏煬柏將他自己也加進來,心中生起一些尷尬,擺手說:“彭漸和二表哥就免了,他倆不算。” “不算?”柏煬柏吊起左眼皮,問,“那我呢?我算嗎?” 何當歸訥訥答道:“隨你的便,你想算就算好了。”她前世就跟柏煬柏看似親近,實則隔了幾重山水,他喜歡她卻是口難開,而她被徹底蒙在鼓里。而今世就更與沒有情緣糾葛了,不過齊玄余鬼魂的話還猶在耳畔,雖然她不信,不過算算也無妨。 于是,柏煬柏死皮耷拉眼地開始算卦,繁瑣無聊地重復(fù)著銅錢的種種擺法,如是三刻,最后將龜板扣在銅錢上,點頭說:“一炷香后就出結(jié)果了。” 何當歸屏息等待這半天,呼出一口氣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這半天都一直緊張得透不過氣,暗笑自己這是怎么了,連做兩個深呼吸,她笑著調(diào)侃柏煬柏:“你這易容打扮真不錯,比你的原貌更俊俏兩分,你就這樣往廟宇庵觀門口一坐,擺個攤板著臉算卦,保準能引來一大群小姐夫人垂涎?!?/br> 柏煬柏做出挖鼻孔的招牌動作,慢悠悠地問:“你垂涎我了嗎?” 何當歸扭動上唇,扭成一個不屑的弧度,表示不屑到根本不屑回答這個問題。于是兩人陷入沉默,過了一小會兒,何當歸又忍不住開口了,默默等待命運的諭示是比較煎熬的事,講講話還能紓解一下。她問:“你說聽竹院地氣好?還是羅府最好的?這個怎么看出來的。” 柏煬柏指著四周的東南西北各方位,老氣橫秋地解釋了一大通何當歸基本沒聽懂的風(fēng)水術(shù)語,說到慷慨激昂處,唾沫星子四濺,迫使何當歸舉起面巾遮擋。最后,他終于說了點兒何當歸能聽懂的人話,他說:“聽說這聽竹院是你家老太爺?shù)淖∷也滤欢ㄉ娅C過道學(xué),而且也醉心長生之術(shù)?!?/br> “不會吧,”何當歸否定道,“他的醫(yī)術(shù)承襲的是易水學(xué)派,不曾聽說他有什么燒丹煉汞的事跡,可能這聽竹院就是碰巧地勢好吧?!?/br> 柏煬柏搖頭:“我瞧這院子當中的巽位最適合擺丹爐,而且絕非偶然,應(yīng)該是有人故意布置成這樣的。你說羅脈通跟道家不沾邊兒?我卻告訴你,這聽竹院分明就是按照一座道觀的規(guī)格修建的,你瞧,入門就是偏殿,大門對著偏殿,這難道不奇怪么?拐過回廊,不該有花園的地方,卻偌大一個中庭,看著很別扭對不對?” 何當歸汗顏了:“道圣,小女子年方十四,才疏學(xué)淺,實實聽不懂您的高論?!?/br> 柏煬柏最后下評語說:“總之著聽竹院像是一座道觀,雖然我沒一間間參觀,不過我料想,這院子里的所有床榻應(yīng)該都是不帶帳幔的,除了契合風(fēng)水布置,還可以讓魂魄自由流動,不受阻礙,活人死人都好住?!边B連點頭,贊嘆著這座好庭院。 何當歸的確知道聽竹院全部的床都不掛帳幔的事,好像是老太爺?shù)闹甘緵]錯,可什么“魂魄流動,死人好住”的話,聽著真怪慎人的。她沒好氣地拍一下柏煬柏的肩頭,制止他說下去:“大半夜的你就別嚇唬人了,我膽子很小,心里一害怕就忍不住打人。一炷香的時間已經(jīng)到了,快,揭開龜板瞧一瞧我的姻緣吧?!?/br> 柏煬柏深深望她一眼,揭開了龜板,看了一眼就驚詫莫名地低呼曰:“怎么搞的,這四個男人都不是你的夫君,那你的夫君是誰?” ☆、第331章 風(fēng)流郎君是誰 更新時間:20131116 何當歸睜圓了眼,亦低呼道:“你說什么?你算錯了吧,我讓別人算過,那人也是個算卦行家,他說的跟你完全不一樣!” 柏煬柏問:“算卦行家?算卦行家我全都認得,真正的卜卦高手,放眼天下不超過八人,你說的是誰?”口氣中帶著不善,除了被質(zhì)疑的不悅,他看到自己同丫頭的姻緣是孟瑄、段曉樓、朱權(quán)、道圣大人這四個男人中離得最遠的,心中莫名煩悶。 何當歸張張嘴巴,眨眨眼睛,她要如何告訴柏煬柏,在一個似幻似真的夢境之中,她遇到了一個非人非鬼的天機子齊玄余,那齊玄余自稱他的天機卦能道出天機,是這世間最厲害的卜筮神器,連柏煬柏都比不過。 那家伙口稱她的姻緣栓在三個男子身上,孟瑄、柏煬柏和朱權(quán)。如今柏煬柏也來給她卜姻緣,被提名的三個人和沒被提名的段曉樓全都挨個兒算了一遍,怎么可能沒一個是她的良人?怎么可能!她同孟瑄都已經(jīng)私定終身了,怎可能再嫁給除他之外的男人……還是說孟瑄沒有娶她,最后她選擇出家了? 想到這里,她問:“難道我最后沒有嫁人,出家修道去了?”她前些天的確對柏煬柏提過的長生術(shù)心動一點點,可那也不足以誘使她去當?shù)拦冒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