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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皇姑在線閱讀 - 第18節(jié)

第18節(jié)

    “我?”楊末指著自己鼻尖,劉昭儀病故時兆言七歲,她也才九歲,“我九歲的時候,就會說這種話?我又從哪兒學來的?”

    “誰知道你從哪兒學來的,說不定就是你自己信口謅的,反正你從小就是個怪胎,歪歪理最多?!闭籽缘拖骂^,“吶,你安慰我的時候一套一套的,那些道理不用我再跟你講一遍了吧?”

    楊末跟他默默地并排跪了很久,才反應(yīng)過來這話的含義:“所以……你今天其實是來陪我安慰我的?前幾天也是?你有這么好心?”

    兆言的臉白了又紅,紅了又白,咬牙切齒憋出一句:“楊末,你簡直是榆木疙瘩,沒救了?!?/br>
    “好心你就說嘛,拐彎抹角誰有功夫去猜你的小心思?”楊末沒好氣地瞪他,“還不是你回回都說有重要的消息轉(zhuǎn)告,今天也是,別告訴我那些都是你臉皮薄扯出來的幌子。”

    “本來就是……”兆言說到一半生生打住,“本來就是有重要的消息。小舅舅現(xiàn)在也不上朝,淑妃久居深宮,就屬我行走最方便,有什么動向可以立刻來轉(zhuǎn)告,免得你們不知道外面的情形?!?/br>
    楊末問:“那你今天又帶來什么重大消息了?”

    沒想到兆言還真有事傳達:“其實是淑妃的意思……她出宮一趟不易,下葬那天也來不了。你們家祖墓在南郊五十里外,淑妃說如果你舍不得父兄,就在那邊多呆一段時間,過了正月再回來?!?/br>
    楊末覺得奇怪:“淑妃為何要特意叮囑這個?”

    “因為……”兆言遲疑了一下,“淑妃怕你留在京中難為?!?/br>
    楊末愈發(fā)不明就里,更要打破沙鍋問到底:“我留在京中有何難為?”

    兆言盯著她看了片刻,才說:“正月里鮮卑的使團要來洛陽拜會父皇?!?/br>
    “鮮卑的使團……”楊末心思一轉(zhuǎn),便立刻明白了其中原委,神色轉(zhuǎn)冷目露恨意,“鮮卑使團誰為首?難道是慕容籌?他還敢進洛陽城,有十個頭我都給他砍下來!”

    “淑妃就是怕你沖動誤事,”兆言嘆道,“不是慕容籌,是魏太子。”

    這回過了許久都沒聽見楊末吭聲,連呼吸聲也微不可聞。兆言詫異地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楊末垂首而跪,生麻布從兩側(cè)垂下遮住她的臉,只看到兩只手握成了拳抵在膝前,因為握得太緊而微微顫抖。

    她的聲音很低,似從胸腔深處逸出,一字一頓,像是疑問,又像陳述:“宇、文、徠?!?/br>
    這是沈兆言第一次從楊末口中聽到宇文徠的名字。她深深地吸氣,抬起頭來望向靈堂正中楊公的牌位。他從未在她眼中看到那么復(fù)雜難言的情緒,有憤怨、有哀傷、有懊悔、有無奈,糾纏混雜在一起,難分難舍,最后都化作冷漠的決絕。

    他并不知道她和宇文徠的過往,所以不明白她那一瞬間眼神的深意;等他終于明白時,一切都已來不及。

    ☆、第八章 鳳求凰1

    元熙十八年春正月初三,魏太子宇文徠親率使團出使洛陽。這多少有些出人意料,兩國雖然已達成盟約結(jié)為友邦,吳帝尊魏帝為叔、與太子敘為兄弟,但在此之前剛剛經(jīng)歷一場慘烈的戰(zhàn)役,再往前則數(shù)十年間大大小小征戰(zhàn)不斷。就算為了表示友好、慶賀結(jié)盟,太子完全沒有必要親自出使對方國都,派個使臣過去意思意思就行了,萬一對方背信棄義把太子扣下當人質(zhì)、或者索性殺了怎么辦,那可是一國之儲君,易儲都會引發(fā)國事動蕩,更何況囚禁被殺。

    會這么想的絕不止一個兩個,不但魏國諸將都有此顧慮勸誡太子不要以身犯險,吳帝也收到了不少這種奏折。但吳帝是個好面子的人,手下也有一大群好面子的大臣,猶以主持此次和談的張士則為首,自認是一諾千金的君子,談判時可以針鋒相對拍桌子罵娘,一旦談定了簽下合約,那就必須遵守不能反悔,至少不能這么快看到一點蠅頭小利就反悔。

    再說了,五百里外慕容籌那十多萬大軍是吃干飯的嗎?太子要是少一根寒毛,不出三日鮮卑的鐵騎就會踏破洛陽大門。

    無論兩邊私下里經(jīng)過多少爭執(zhí)辯論,正月初三這日,魏太子宇文徠還是如約出現(xiàn)在洛陽上東門外。吳帝攜貴妃、皇子公主親自出城迎接,與太子兄弟相稱,迎入宮城盛宴款待。

    吳朝的愛國志士對于綁架魏太子一事始終不能釋懷,宮宴上兵部尚書就半是玩笑半是威脅地問太子:殿□為儲君只帶五百衛(wèi)士深入我國都城,就不怕我們把殿下一直留在洛陽作客?

    宇文徠的回答不卑不亢,也很直接:我父親兒子眾多,光是成年的就有八個,個個心懷壯志才略過人,完全不用擔心皇祚后繼無人。我能被立為儲君只是因為年齡最長,其實才德韜略遠比不上我的弟弟們,甚至還有人說我優(yōu)柔寡斷不能成為賢明的君主。你們要是扣押我或是殺了我,正中這些人的下懷,他們就能另選一位有雄才偉略的儲君。

    一席話說得吳國君臣都有些氣餒,偏偏他說的都是大實話。對鮮卑人來說,什么叫心懷壯志雄才偉略的君主?不就是把南邊的吳國打下來嗎。吳人當然希望魏國皇帝越昏庸越好。宇文徠以后昏不昏庸不好說,但至少他對吳國態(tài)度親善不愿興兵。吳魏能夠休戰(zhàn)和談,主要就是靠他和舅舅慕容籌這兩根鼎梁柱石。把他殺了讓那些主戰(zhàn)派支持的好戰(zhàn)皇子上臺,吳國的君臣更不愿意看到。

    綁架魏太子這事只好暫時先擱置再議了。

    除開那些傷感情的國事紛爭,吳帝與這個不甘不愿被迫認下的弟弟的初次會面,倒也算是賓主盡歡。正月一直到上元節(jié)后,洛陽城都不設(shè)宵禁,國庫出資大興燈會,令百姓盡興夜游,順便向友邦炫耀一下大吳的繁榮興盛財大氣粗。

    當然,這一切都盡量避開了那些剛剛在戰(zhàn)爭中失去了至親的武將家屬,尤其是楊氏一門。招待魏太子的宮宴,淑妃一律稱病不出席;楊令猷的門生親黨也不在邀請之列,或者皇帝會委婉地允許他們告假在家。

    楊公和諸子靈柩趕在過年前臘月底下葬,楊末和七郎遵照淑妃的吩咐留在祖墓守靈,直至三七過后才回到府中。祖墓遠在郊外,這回兆言尋不著理由常常去探望他們了,一聽說楊末和七郎回府,當天上午立刻就巴巴地趕過來。

    兆言原本以為楊末會像聽到慕容籌的名字一樣,對宇文徠恨之入骨、欲置死地而后快,也擔心她會不會在這個關(guān)頭沖動做出不利于國家的事來。畢竟宇文徠才是魏軍的主帥,而隨著這位二十五歲的年輕儲君逐漸在兩國政治舞臺上亮相,吳人也漸漸明白了他才是這次短暫快速卻致命的閃電戰(zhàn)的主導,慕容籌只是他的副手、政令的執(zhí)行者。魏帝年過半百,疾病纏身,太子從深宮走到臺前,日后他的地位只會越來越重要,直至權(quán)力更迭。

    但楊末對此未置一詞,她默然接受了淑妃的安排,避開魏太子的鋒芒,在京郊的墓園里默默守著父兄的新墳。除了那次聽到她切齒念出宇文徠的名字,看不出這個人對她有任何特殊的意義。

    兆言有二十多天沒有見到楊末了,乍一見她,覺得她似乎比年前又清減了些,話變得更少,神情姿態(tài)也更不像一個剛跨入十六歲的豆蔻少女。他覺得她的目光愈發(fā)銳利,看任何人都有一種冰冷的疏離,即使他和她從小一起玩到大,互相看過對方光屁股的交情,她看他時那層疏離也并未減輕,以致于他滿心歡喜地向她迎過去時,走到一半就被她的冷淡滯住了腳步。這些日子她一直留在墓園中,什么也沒有發(fā)生,父兄過世也過了月余,他猜不透她為何會有這些改變。

    楊末倒先和他打招呼:“淑妃可安好?不是真的病了吧?”

    兆言回過神來:“淑妃沒事,也讓我轉(zhuǎn)告你們不必擔憂,她說抱恙只是為了……不那么尷尬?!?/br>
    楊末點點頭。淑妃心志非一般女子可比,她說沒事就真的沒事。

    兆言面對她有點手足無措,一句話說完就不知道接什么好了,跟在她后面走進院中。楊夫人一直病體未愈,留在府中休養(yǎng),七郎楊末回來自然要先去向她請安。走到一半楊末忽然想起來,轉(zhuǎn)頭問兆言:“鮮卑的使團走了嗎?”

    兆言道:“還沒有?!?/br>
    楊末步子一頓:“不是說過完上元節(jié)就走的嗎?”

    “原定是十七走的,但不知為何又滯留了幾日,行程未定。”

    她的語調(diào)變得尖利:“怎么沒人告訴我這事?早知道我今天絕不回來。”

    大娘在前面領(lǐng)路,勸她道:“末兒,事已至此,你就別去想那些鮮卑人了。反正咱們關(guān)起門來眼不見為凈,在家里和在墓園都一樣?!?/br>
    楊末站著不動,冷聲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不能為父兄報仇已是無能至極,豈可再與仇人立于同一方天空之下?”

    大娘道:“忠孝難兩全,公公和叔叔們的血仇深似海,但陛下的旨意為人臣子又豈能違抗?連淑妃也只能稱病避見。末兒,婆婆這兩天身子好些了,最是掛念你,你先去拜見母親吧?!?/br>
    兆言也說:“我也想見見老夫人,回去好給淑妃報平安?!?/br>
    楊末沒再反對,跟著大娘去往后院。和她一起回來的還有靖平和婢女紅纓,走了兩步,忽然有人在后頭喊道:“靖平,你過來!把護院都召集起來,調(diào)集人手去大門口!”

    眾人回頭一看,見是靖平的父親管家福叔。靖平問:“爹,為何要派人去門口?什么事?”

    福叔一臉憤慨,先吩咐完了靖平才向大娘稟報:“少夫人,鮮卑人欺人太甚!那個什么魏國的太子,害死了老爺和諸位公子,現(xiàn)在居然還找上門來挑釁!”

    大娘也吃了一驚:“什么,鮮卑人竟敢上門?先別讓他們進來!”

    福叔道:“說是來吊唁的,還遞了拜帖,誰信黃鼠狼會給雞拜年!我給堵在門外了,沒讓進來。但他們有上百人,不知道會不會硬闖?!?/br>
    大娘立即吩咐道:“靖平,你火速去安排人手守住大門,盡量別跟他們沖突,等大郎來處置;七郎,你去通知你大哥,他應(yīng)該還在祠堂;末兒、紅纓,你們?nèi)ズ笤号阒蛉耍瑒e讓這事驚動她……”

    兆言就站在楊末身邊,看到她瞇起雙眼,太陽xue上青筋突起。她身披斬衰麻衣,手中只有一根苴杖,旁邊只有靖平腰里別著腰刀。靖平領(lǐng)命轉(zhuǎn)身,楊末卻突然快走兩步追上他,從他腰里抽出刀來,腳尖在臺階上一點,直接從院子的花圃上方飛躍過去。

    兆言一直留意著她,看到她身形一動就貼過去阻止,但比她晚了一步?jīng)]能攔住。大娘驚呼:“末兒,你要干什么!”那邊七郎和靖平已經(jīng)一前一后緊追了上去。

    楊末一直飛奔到門口,家丁們按照福叔的吩咐關(guān)緊大門,正抬來木杠準備把門閂住。楊末喝道:“把門打開!”

    家丁們剛剛接了福叔的命令關(guān)門,回道:“小姐,福叔說要緊閉大門……”

    楊末雙眼泛出血絲,又喝了一聲:“我說把門打開!”

    停頓這片刻,后面兆言、七郎和靖平都趕到她身邊。七郎伸手去奪她的刀:“末兒,你別亂來!家里還有我和大哥在!”

    七郎和靖平的武藝都比她好,兩人合圍,沒過幾招就繳了她手中兵刃。靖平把刀收回刀鞘,小心地站到她一丈之外;七郎和兆言一左一右扣住了楊末的手,以防她再有突然之舉。

    七郎道:“末兒,我知道你恨宇文徠,咱們這一家人誰不恨他?誰不想啖其rou寢其皮為父兄報仇?但他不光是我們的殺父仇人,魏太子才是他更重要的身份。他要是死在洛陽,得有多少人給他陪葬?你總說我脾氣爆愛沖動,我都能忍住,你難道不能?”

    楊末盯著大門,目光似要穿透那朱漆包銅的厚重門扇射到門外去。她一字一字道:“我不能。”

    一來一去到底還是驚動了楊夫人,不一會兒就由四娘五娘扶著趕到前院。大娘也派人去找來了楊行乾,一大家子人都聚在院子門口。而隔著朱漆大門,數(shù)丈之外,就是造成他們一家骨rou分離、滿門孤寡的罪魁禍首。

    楊夫人臥病在床月余,身心皆創(chuàng)形銷骨立,短短一個多月就像老了十歲,滿頭盡是銀絲。她行走已經(jīng)需要拐杖支撐,左右還有兒媳攙扶,開口話音蒼老憔悴,但依然淡定沉著:“開門吧?!?/br>
    楊行乾道:“娘,宇文徠此行恐非善意,我們也沒有接待他的義務(wù)?!?/br>
    “這里是我們大吳的都城,幾百個鮮卑人還能翻出浪來?”楊夫人道,“一國之太子更不至于這時候來對我們家耀武揚威挑釁滋事,看他到底意欲何為。”

    福叔依命打開大門,門外近處林立兩邊的居然是禁軍侍衛(wèi),領(lǐng)頭的是七郎的同僚、右威衛(wèi)將軍薛純,也是楊公提拔上來的武將之一,因為家中有八旬老母在堂,又是獨子,楊公沒讓他跟上戰(zhàn)場,因此逃過一劫。禁軍有上百人,將門前的道路都站滿了,鐵桶一般圍住,護衛(wèi)著后方中央的宇文徠等人。

    薛純對于自己領(lǐng)了這樣一個任務(wù)也感到無地自容,低頭一言不發(fā)對楊夫人拜了一拜,退到一旁。楊夫人巋然立于階前,等宇文徠穿過人群走到跟前,對她欠身作揖為禮:“老夫人?!?/br>
    楊夫人頷首回禮:“殿下。”

    兆言之前在宮中見過幾次宇文徠,但都是遠遠地望見,并沒有細瞧?,F(xiàn)在離得近了,才發(fā)現(xiàn)他身量比遠看更高挑,五官也更為俊朗,眉目如畫,難怪每次他出席宴會都有宮娥躲在簾后偷看他,紛紛猜測哪位宗女有這樣的好福氣被陛下挑中。

    光是約為叔侄兄弟還不夠,姻親才是更好的鞏固結(jié)盟的方式。吳帝的姐妹都已年長,女兒又輩分不合,有意選一名宗室女嫁給宇文徠為妃,旁敲側(cè)擊了多次,宇文徠既不說好,也不說不好,讓人摸不透他的態(tài)度。

    兆言心想:女人的心思真是難以捉摸,前段時間打仗,宮女們說到鮮卑統(tǒng)帥都畏如虎狼蛇蝎,斥罵詛咒;現(xiàn)在看到太子真人,就因為他長相俊美,態(tài)度立刻反轉(zhuǎn),以能獲得他的青睞為榮。探花將軍的傳聞也是如此,女子心中的是非竟是按容貌來評判?

    幸好楊末不是這樣。他如此想著,轉(zhuǎn)頭去看了她一眼。他一直握著她的手,手心里熱出了汗,滑膩膩的,卻始終沒有放開。

    宇文徠行完禮后直起身,目光從排成一行堵在門前的楊氏眾人面上掃過,坦然承受他們或防備或忿恨的注視,最后落在最右側(cè)的楊末身上。

    楊末一直低頭望著地面,但是宇文徠的目光落到她臉上時,兆言明顯感覺到掌心里那只手顫抖了一下。

    宇文徠微微笑了一笑,他笑起來更好看,如春花驟然怒放一般逼人。只是這笑容看在在場眾人的眼中顯得無比詭異,對他的戒備更重了幾分。

    他說出口的話也足以震驚全場,不出一天,小道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似的飛遍了洛陽城,不輸當年楊公和夫人的艷聞。

    楊令猷為國盡忠戰(zhàn)死沙場,逼得他陣前自刎殉國的魏軍統(tǒng)帥是太子宇文徠和其舅慕容籌。宇文徠以儲君之尊親自出使吳都,假惺惺地到楊公府上憑吊,見面第一句話就是對楊公的幺女親昵、亦或者是輕佻地說:“末兒,別來無恙?!?/br>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入v三更,下午4點二更,晚上8點三更;明天中午晚上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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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鳳求凰2

    這句話無異于一石激起千層浪,所有人都齊刷刷地向楊末看過來。楊末勃然大怒,“閉嘴,我殺了你,”

    兆言只覺得手里一滑,不知怎么的就被她抽開了手。她手里只剩一根竹制的苴杖,兩頭削尖,她以杖為劍,一躍而起向宇文徠心口刺去。

    宇文徠就在一丈之外,左右都救護不及。但竹杖畢竟不是兵器,杖尖只刺破他外層衣料,被冬日重重厚衣阻擋。楊末這一刺真的是下足了十二分力道,宇文徠被她推得連連后退了好幾步才站穩(wěn),竹杖嗤的一聲從中間裂開,散成數(shù)爿竹篾。

    饒是如此,胸骨也叫她刺得陣陣生疼。如果她手中不是竹杖而是隨便什么兵刃,這一刺下去早就穿心而過。雖然沒有刺中,他還是覺得心口疼痛難忍,握住那截竹杖道:“末兒,你真要殺我?”

    “不是真的難道是嚇唬你?”楊末冷笑一聲,見青竹苴杖已經(jīng)從中破裂,竹篾斷口鋒利,她抽回竹杖手握兩端發(fā)力,將竹杖徹底裂為篾片。碎裂的竹絲銳如利刃,頓時將她手心割出數(shù)道血口,更有竹刺刺入rou中,她渾然不覺,抽出其中最寬的一條反手平削,就向他頸中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