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金暄之前覺得松了一口氣,結(jié)果回過頭來,兩天里頭來了十五萬大軍,固然真正參戰(zhàn)的只有十萬,但是來晚了你也不能怪他們跑得不夠快??!朝廷雖說給了軍餉,但是作為被救援的平安州,哪能一點表示都沒有,好歹得勞軍吧,偏偏之前為了守城,好多東西都砸出去了,金暄心疼得直滴血,那些可不光是府庫的錢,好多也是自個的錢??! 因此,金暄又是跑去找那些大商人,逼著他們同意自愿勞軍,捐獻(xiàn)了大批的糧食美酒還有牛羊之類的東西出來,犒勞將士們,但是,有品級的軍官,金暄自然是要帶著平安州本地的官員一起請的,等到一切搞定,等待朝廷封賞的間隙里頭,金暄盤算了一下這些日子的損失,恨不得捶胸頓足,將那些胡人都扒皮充草,才能解他心頭之恨。 而承慶帝回京的路上得到了捷報,這邊在討論給將士們封賞的時候,那邊又有人爭執(zhí)起來,主要是為了如何報復(fù)胡人的問題,多半文臣傾向于對草原部族關(guān)閉互市,原因是深入草原,給后勤的壓力很大,朝廷先是奉承慶帝南巡,就花了不少錢,之前那一仗,三個邊鎮(zhèn)出動兵馬,另外六個邊鎮(zhèn)也出動了人馬,對附近的部落進(jìn)行襲擊,總不能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糧草輜重的消耗自然是朝廷出,陣亡的人要撫恤,受傷難以繼續(xù)從軍的人要安置,加上事后的封賞,零零總總幾百萬兩銀子扔進(jìn)去了,再深入草原大打一場,不說風(fēng)險如何,單說要花的代價,就足以將當(dāng)年的稅賦大半折騰進(jìn)去,難道接下來的幾個月大家吃糠咽菜嗎? 再說了,文官階層其實也不樂意武將再立功勞,本來承慶帝對勛貴就比較優(yōu)容了,這也怪當(dāng)年肅王勢頭不夠,卻是先得了軍方的支持,文官后來想要捧臭腳,卻晚了,于是承慶帝上臺之后,自然對勛貴更加親密,對文官卻顯得比較涼薄了。本來大家想著,天下太平了,沒什么仗可打,不少有見識的勛貴人家都打算讓子孫轉(zhuǎn)行,不去參軍,而是參加科舉了,又有不少人家出了不少紈绔子弟,日后不過是尋花問柳,混吃等死之輩,不足為懼,哪知道,草原幾個被打得四分五裂的胡族,居然吃了雄心豹子膽,居然上門找打來了,若是承慶帝想要將草原再次打散一番的話,豈不是又要冒出一大批的武將出來!若真是如此,文官的話語權(quán)自然是大大降低了,因此,他們自然要想辦法阻止承慶帝的念頭了。 承慶帝這會兒還不是什么剛愎自用的人,琢磨了一番,草原本就遼闊,而且到了那里,不光容易迷失方向,飲水什么的都是問題,而且真要將草原那些胡族再次打怕了,起碼要動用五六十萬大軍,誰讓胡族一般全民皆兵呢!而且最好要都是騎兵,要不然,機動性不夠,打過去人家都要跑光了! 這么一來,需要耗費的錢糧就不是什么小數(shù)字了,偏偏得不到足夠的利益,之前胡族異動的原因已經(jīng)有人報上來了,草原大旱,原本放牧的牛羊數(shù)量已經(jīng)大幅度縮水了,中原最近幾年也沒什么大工程,弄了胡族回來做奴隸也沒用,至于統(tǒng)治草原的問題,還是算了吧,當(dāng)年唐朝疆域倒是挺大的,弄了一大堆的都護(hù)府,節(jié)度使,到頭來,直接被這些尾大不掉的節(jié)度使給折騰完了!要是草原能變成耕地也就罷了,偏偏還不行,這么一來,除了渴望軍功的武將,大多數(shù)人也撈不到什么好處!承慶帝琢磨了一番,干脆直接命人起草詔書,叫鴻臚寺派人出使草原幾大部族,申飭他們一番便是了!想到這里,承慶帝自個也有些興味索然了。 這也是這次胡族壓根沒給中原造成多大的損失,所以朝廷上下都比較寬容,至于那些倒霉的被搶走了貨物的商人,又有幾個人去體諒他們的想法呢!何況,跑到邊境上做買賣本來就是風(fēng)險很大的事情,不過這次損失比較嚴(yán)重而已。能在邊境上做買賣的多半是大商人,本錢充足,背景深厚,損失了一筆,下次找補回來也容易。 反正已經(jīng)得到了消息,徒景年又寫信過來請承慶帝擬旨對有功的將士進(jìn)行封賞,承慶帝也就不那么著急了,之前幾乎是日夜兼程回京,如今卻放緩了腳步,原本也緊張異常的文武大臣也放松了下來,開始在承慶帝面前,為了封賞的事情幾乎是錙銖必較。 文臣希望壓一壓武將的氣焰,武將這邊恨不得將事情捅破了天,直接血洗草原才好呢!有這等近乎滅國的功勞,起碼也能封個侯爵吧!承慶帝對武將也頗為大方,說不得,還能再出一兩個國公呢!因此,一個個眼珠子都紅了,在那邊將胡人說得豬狗不如,又說到前元的事情,總之就是,這些胡人不可信,一旦讓他們有了喘息的機會,就會隨時反咬漢人一口,因此,必須給他們一場嚴(yán)厲的教訓(xùn),起碼叫他們幾十年都別想恢復(fù)元氣! 一大堆勛貴在那里言辭鑿鑿,原本就對不能給胡族一次深刻教訓(xùn)感到有些遺憾的承慶帝又有些動搖了起來。 于是,整個回京的途中,就充斥著文武雙方的唾沫橫飛,別以為武將就不會耍嘴皮子,反正一旦落了下風(fēng),就將前朝那些事情拎出來講,比如說,唐朝那會兒如何厚待諸多異族,將許多胡族將領(lǐng)當(dāng)做心腹委以重任,結(jié)果呢,平常看著忠厚老實,翻起臉來比誰都快,再說,胡族一旦得勢,又如何如何,兩宋被幾個胡族逼得幾百年喘不過氣來,最終還被蒙古人滅了國;前元對漢人如何如何酷烈,幾乎要殺得漢人亡族滅種……文官也不甘示弱,也是拿著歷史翻來覆去說,漢武帝當(dāng)年何等英雄的人物,將匈奴趕到了漠北,多少年都得向漢室稱臣,但是付出的代價就是漢朝百年積累的財富盡數(shù)付與流水,不知多少將士葬身草原,中原因為過高的賦稅,一度沒落,從盛世直接跌了下來。胡族本就是逐水草而居,而且他們對草原地形非常了解,一旦不敵,就可遠(yuǎn)遁千里,你就算一時打敗了他們又如何,難道還能將漢人移民到那里去?草原根本不適合漢人定居,漢族在那邊幾乎無法立足,若是不管,用不了多久,又有別的牧民會占據(jù)那里,沒準(zhǔn)對中原更具惡意。 兩邊反正是誰也說服不了誰,根本就不管什么封賞不封賞的事情了,天天在承慶帝面前掐架,弄得承慶帝煩不勝煩,一生氣,直接全部拍了下去,一方面擬旨封賞諸多將士,根據(jù)戰(zhàn)功,要么升官,要么封爵,要么賞賜錢帛,像胡長天,這次終于如愿得償,得回了祖上的伯爵之位,被封為安平伯,其母其妻都得了誥命,另外金銀絲帛之類的賞賜反而是次要的了!陜西鎮(zhèn)這次來援的總兵牛繼祖也得了賞賜,他本是鎮(zhèn)國公府出身,不過早就分家出來了,如今這次也得了個騎都尉的爵位。 西寧王府這次也是因禍得福,得以將王位再承襲一代,也就是他兒子將來繼承到的爵位還是現(xiàn)在的郡王爵位,不需要降爵了,這讓金暄喜出望外,要知道,丟了王位不僅僅是爵位的下降,還意味著,平安州這邊不能被金家獨享了,到時候,朝廷肯定也要削去金家在平安州的權(quán)柄,命人過來分權(quán),如此一來,金家還能再在平安州經(jīng)營三四十年,這讓金暄不由真心實意地高呼皇恩浩蕩,連自己這些日子以來損失了多少錢財都不打算報上去,找朝廷報銷了! 徒景年在京中也松了口氣,這是他真正意義上第一次參與軍國大事,而且是作為決策者的身份,若是此次失利,他這個太子在別人眼中的評價就會大為下降,承慶帝也會覺得,既然你什么都不懂,干嘛隨便就越過我下命令?,F(xiàn)在就不一樣了,他決策正確,胡族不曾越過邊境半步,就被打得落花流水,倉惶北逃。這就是一個很拿得出手的資歷了,哪怕上頭也打著承慶帝的名號,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這里面有徒景年的功勞,有了這方面的功勞,徒景年在勛貴中,也有了一定的名聲,將來哪怕承慶帝對他不滿,也得考慮一下那些勛貴的想法。 當(dāng)然了,此事也有正反兩面,哪怕說是事急從權(quán),但是,徒景年這次行使的權(quán)力無意已經(jīng)觸及到了承慶帝的皇權(quán),哪怕他有監(jiān)國之權(quán),日后若是承慶帝覺得不爽,這次的事情,將會給承慶帝更多的不滿。 不過,事已至此,多想也無益了,徒景年看著下面送過來的折子,說承慶帝明天應(yīng)該就會到京城,連忙振作了精神,吩咐下面準(zhǔn)備起來,第二天隨他出城百里,迎接圣駕。 ☆、61 決定好了第二天郊迎百里,徒景年一晚上也沒怎么睡好,心里存了一大堆的心思。 徒景年已經(jīng)聽說了之前的勛貴文官之間的沖突,心里也有些矛盾,不得不說,不少勛貴確實在墮落,原因有很多,比較重要的是教育,勛貴家庭當(dāng)家的人前些年一般在外打仗或者是鎮(zhèn)守,兒女交給妻子教育,養(yǎng)于婦人之手,生在內(nèi)閣之中,養(yǎng)出什么樣的人也就可想而知了,加上外界的誘惑也比較大,勛貴之家其實沒什么意外的話,一般不會缺錢,開國那會兒,勛貴們一般都是頭一個沖進(jìn)城的,不知道搜刮了多少好東西,開國后,又分了爵田,自家也有了產(chǎn)業(yè),下面也有諸多佃戶投效,只要不瞎折騰,自然不會有什么經(jīng)濟上的問題。有錢有閑,自然容易養(yǎng)出不思上進(jìn)的紈绔子弟來,這也罷了,紈绔子弟不可怕,但是紈绔子弟若是有背景,有權(quán)力,卻又沒多少敬畏之心,那就很可怕了,他們什么事都能做得出來! 說實話,朝廷花錢養(yǎng)著這些紈绔并非不行,俸祿什么的,真不是什么大數(shù)字,一個縣城的賦稅,差不多就能給大半的高等勛貴發(fā)俸祿了,可問題是,這些人你不可能是光養(yǎng)著,叫人家有飯吃就行了啊,人家也是有追求的!哪怕是賈赦那樣,喜歡古玩美人的,也會因為幾把古扇,叫賈雨村投其所好,以至于石呆子斷送了性命!更別說王熙鳳那樣的,什么亂七八糟的事情做不出來,總不能叫皇帝念著他們祖上的功績,天天跟在他們后頭擦屁股吧! 承慶帝對勛貴的寬容程度遠(yuǎn)遠(yuǎn)勝過對文官,一來,他當(dāng)年的伴讀就是出自勛貴之家,勛貴之家在他的奪嫡之路上也幫了不少忙,二來,他打心眼里不信任讀書人的cao守,覺得唯有勛貴才能與皇室同進(jìn)退。不能說這個想法是錯的,只不過,勛貴看起來可靠,但是難道不也是在挖朝廷的墻角嗎? 當(dāng)然,這會兒這樣的情況并不明顯,老一輩的人大抵還在,這會兒戰(zhàn)事也不多,一般常常待在家里,對兒孫看得還比較嚴(yán)。 徒景年也懶得多想,輾轉(zhuǎn)反側(cè)一番,終于迷迷糊糊睡著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全福就過來了,站在床頭,輕聲呼道:“殿下,該起了!” 老實說,這輩子除了小時候,徒景年真沒睡過幾日懶覺,每天生物鐘都比較規(guī)律,早早起床,當(dāng)然,也比上輩子睡得早,畢竟,這年頭沒有電燈,蠟燭再好,還是有煙氣的,也不夠明亮,干不了多少事情。這會兒徒景年聽得全福的聲音,依舊瞇著眼睛,長呼了一口氣,然后伸出了一只手,全福連忙將擰好的溫?zé)岬拿磉f到徒景年手里,徒景年拿著敷在臉上敷了一會兒,漸漸清醒了,然后便直接坐了起來,幾個宮女太監(jiān)已經(jīng)拿著臉盆、皂盒、面脂、口杯、還有已經(jīng)擠好了牙膏的玉質(zhì)牙刷,在一邊等著伺候。 徒景年習(xí)以為常地在這些人的伺候下洗漱完畢,梳好了頭發(fā),因為他還沒有加冠,因此不過是用簪子將頭發(fā)束起,又有些郁悶地命人拿來禮服穿上,雖說天氣不熱了,但是禮服很是沉重,穿這玩意出門,顯然很耗費力氣。 徒景年用過了簡單的早膳,便帶著留守的諸多官員,一大早便出了城門,沿著官道行走了上百里,好迎接圣駕。 好在他們到得不算晚,到達(dá)的時候,圣駕還沒到,因此便安心在那邊等候,當(dāng)然,等待的時間也不好過,大家都是一大早就爬起來,擔(dān)心遇到生理問題,在家也不敢多用什么湯湯水水的東西,哪怕可以騎馬坐馬車跟著過來,但是到了這里,也早就餓了,又不能公然弄點什么吃的,只得拿了原本放在荷包里或者是馬車夾層里面的點心湊活著填填肚子。 等到足有一個多時辰,終于派出去看圣駕到了哪里的侍衛(wèi)騎著馬回來了,表示圣駕將至,大家做好準(zhǔn)備跪迎了。 承慶帝聽說徒景年帶人郊迎百里,不由吃了一驚,百里可不是什么小數(shù)字,要不是鋪了水泥路,尋常的馬一天也就差不多走個一兩百里而已,郊迎百里,可不是什么輕松愉快的事情,何況這會兒人都到了,想必出來也很早,因此不由嘆道:“何必這般辛勞!” 邊上臣子卻是齊聲道:“圣上,這是太子殿下的孝心啊!” 承慶帝也是被捧得龍心大悅,想到近兩個月沒見愛子,不由也催促道:“叫他們加快速度!” 曹安平自然答應(yīng)了下來,出去吩咐眾人加快速度,反正如今道路平坦,馬車行走起來并不費太多力氣,很快,車隊的速度都提了上來。 徒景年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到了揚起的煙塵,當(dāng)下整了整衣服,就等著圣駕接近跪迎了。這一點實在比較郁悶,徒景年如今是儲君,但是,面對承慶帝,跪拜這種事情還是少不了的,好在這么多年下來,也算是習(xí)慣了,而且需要他跪拜的時候也的確不多! 圣駕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視線里面,徒景年直接領(lǐng)著留守京城的一眾官員跪拜下來,很快聽到了太監(jiān)傳話的聲音:“圣上有旨,眾卿平身!” 然后曹安平親自小跑著過來,說道:“太子殿下,圣上讓你到車上敘話!” 徒景年點了點頭,含笑道:“勞煩曹總管了!” 曹安平諂笑道:“殿下言重了!”徒景年對他們這些太監(jiān)并無太多歧視之意,平常也不會對他們呼來喝去,曹安平也得了東宮不少好處,對徒景年也很是尊敬。曹安平雖說不是從小在承慶帝身邊伺候的,但是這么多年對承慶帝也頗為了解,知道承慶帝對徒景年這個嫡長子的看重,因此,哪怕他們在諸多內(nèi)閣大臣面前也敢拿大,在徒景年面前卻比較老實。 徒景年很快到了御輦前,曹安平上去回了話,便出來請徒景年進(jìn)去,承慶帝見徒景年一身金黃色的禮服,卓然而立,氣度儼然,不由心中大慰,見徒景年利落地給自個行禮,忙上前拉了徒景年起來,徒景年堅持行了一禮,才順著承慶帝的力道起身,滿臉都是孺慕之色:“數(shù)月不見父皇,兒臣想念的緊,見父皇氣色安好,兒臣總算是放心了!” “你這孩子!”承慶帝拉著徒景年在自己一側(cè)坐了下來,仔細(xì)打量了一番,才板著臉道,“怎么才這么長時間,看著就瘦了,你身邊那些奴婢,不知道好好照顧你嗎?” “哪有瘦了!兒子這是長高了!”徒景年笑嘻嘻地站起身來,在承慶帝面前轉(zhuǎn)了一圈,“父皇你瞧,兒子是不是又長個子了!” “還真是高了不少!”承慶帝仔細(xì)一看,點了點頭,“這些日子,卻是辛苦你了!” “為父皇分憂,便是辛苦,心里也高興??!”徒景年笑嘻嘻道,“不過,這下父皇你回來了,兒子總算可以輕松點,偷偷懶了!父皇你不知道,沒有父皇這個定海神針,兒子做什么事都不敢安心啊!” 承慶帝不由笑了起來:“你這小子,還嫩得很呢,不趁著年輕多學(xué)學(xué),將來父皇不在了,你找誰去?” “父皇說什么呢?”徒景年也是笑嘻嘻道,“父皇長命百歲,兒子恨不得一輩子在父皇庇護(hù)下呢!只要有父皇在,兒子就算是做個紈绔,只要每日里彩衣娛親,哄父皇高興,也就成了!” “就知道說傻話!”承慶帝聽得高興,徒景年沒說什么萬歲萬萬歲什么的,反而更見真心,他拍了拍徒景年的肩膀,假意呵斥道,“你要真敢做個紈绔,父皇第一個把你丟出去!” “父皇可真是狠心!”徒景年扁了扁嘴,“看來兒子越大越不招父皇待見了,恨不得一直都是小時候呢,那時候,父皇真是恨不得將兒子捧在手心里頭啊!” 徒景年這邊貧嘴,逗得承慶帝哈哈大笑,也不叫徒景年回自己車上,直接叫人就在御輦里面擺膳,叫徒景年陪他一起吃。徒景年從來不客氣,他本來也餓了,這會兒胃口大開,引得承慶帝也多吃了不少。而后面的馬車?yán)?,德妃卻擰緊了帕子,姣好的臉扭曲了一下,她剛剛命人給承慶帝送湯水點心,卻被曹安平攔了下來,說圣上已經(jīng)在跟太子殿下一起用膳了,德妃哪有不氣惱的道理。本來她琢磨著,給承慶帝送一回湯水,好在太子面前顯示一下自己的存在,又想著打壓一下一直留在宮中的皇后的面子,叫承慶帝回京頭一天,就到自己宮里去,結(jié)果這么一來,自個的如意算盤就落空了。太子在圣上那里頗受看重,只怕承慶帝即便不去皇后那里,估計也是留在大明宮,還得留太子說話了! 想到因為年紀(jì)小,沒有跟在自己身邊一起離京的兒子徒景睿,德妃不由咬了咬嘴唇,圣上對太子的寵愛和看重一直不衰,對自個的兒子看著寵愛,但是也僅僅是寵愛一個小兒子罷了,以后,還會有更多的皇子出生,如此,自個的兒子什么時候才能出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