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有何方法可以救她呢?”男子繼續(xù)對宮祺問道。 宮祺沉默了,該不該把救卿月的法子告訴他呢?或者說他該不該救卿月呢? 文凌伏在地上,自胸口流出的血淌了一地,她虛弱的嗡動著嘴唇,想說什么卻發(fā)不出聲來。 這就是她最后的結(jié)局么? 一滴淚靜靜的自她的眼角滑落,她忽然感覺身子越來越輕,過去的畫面不斷的在她的眼前浮現(xiàn)著。 那一幕幕的噩夢般的畫面,似乎在嘲笑著她如今的下場。 她低聲啜泣著,似乎陷入了那些夢魘中無法自拔。 宮祺看到了文凌的慘狀不由得有些不忍,畢竟從一開始他與她并沒有太深刻的仇恨,他要殺她只不過是為了那把殘月劍。 她雖然抓了他卻揭開了他身上的龍魂之謎,而且從未傷過他。 想到這里他對男子道:“你救救她好嗎?” 男子一怔,沒想到他會為文凌求情,而后笑道:“你放心她死不了。” 文凌一怔,她沒想到宮祺竟然會替她說話,她抬眼看向?qū)m祺,眼中淚光盈盈。 宮祺有些不信的看了看文凌道:“她都傷成這樣了怎么還死不了?” “鬼靈鏡是以陰靈世界與那上萬的陰靈煉制而成的,與其說是法寶還不如說是一個牢籠,能夠動用里面的陰靈的只有陰魔,而這鬼靈鏡內(nèi)的陰魔又與一般的陰魔不同,這鬼靈鏡內(nèi)的陰魔不過是這個牢籠的看守人罷了。每一個與鬼靈鏡定下契約出賣自己靈魂的人,都將會取代這鬼靈鏡中原有陰魔成為新的陰魔……”男子說道這頓了頓接著道:“她的rou身雖死但靈魂卻未滅,她死后靈魂便會進入鬼靈鏡,那時,她就會取代我成為鏡中的新陰魔……” “那你呢?”宮祺追問道。 “我?”男子臉上閃過一絲黯然,而后沉聲道:“我身上屬于陰魔的力量都會轉(zhuǎn)移到她身上,而我也就沒有必要存在了……” 他自進入鬼靈鏡時便妖力全失了,是承襲了上代陰魔的力量所以才有今日的戰(zhàn)力,然而那些力量卻又會在新陰魔出現(xiàn)的時候離開他。 就要真正的死去了,為什么會那么不舍? 他才剛剛與她重逢?。?/br> 他深深的望著卿月,這時心下忽然有了一個主意。 他的視線落在了文凌的身上。 文凌身下紅色不斷的蔓延著,她身子微微顫抖著,神色痛苦無比,那鮮艷的紅衣被血粘在地面如那才破繭而出不久的蝴蝶一般虛弱,無力。 文凌意識漸漸的模糊了起來,這個世界在她眼中也漸漸開始模糊。 她的唇邊忽然出現(xiàn)了一抹釋然的笑容。 爭了這么久,斗了這么久。 費盡心機,害死了那么多人。 她又幾時真正快樂過? 文月曾加諸在她身上的屈辱與痛苦她現(xiàn)已加倍償還了,可是那些痛卻還是存在的。 每當夜深人靜她還是會夢到當初無助的她,可憐的她。 殺得人越多,她夢中的場景就會越來越恐怖。 以至于,這么多年她從未睡過一天好覺。 這個冰冷而丑惡的世界她早已厭倦了。 文凌頹然閉上了雙眼,徹底失去了氣息。而后那漩渦中心的鬼靈鏡朝文凌的身子掃下了一道黑光,文凌身上一道幽綠色的光團緩緩升起…… 男子的身上忽然黑光大作,男子痛苦的捂著胸口蹲了下去。 宮祺看著這情景他知道男子的力量將要被那鬼靈鏡給剝奪,轉(zhuǎn)給文凌了。 他微微垂首,這時他的視線角落忽然出現(xiàn)了一道碧色的劍影,那不是殘月劍么? 來不及多想他就趕緊走了過去,只見殘月劍直直的插在地面上淡淡的光華流轉(zhuǎn)著。 他大喜,彎腰將那劍拔了起來,而后抹去了劍上原本的烙印。 這時男子已經(jīng)伏在了地面上,他身上的黑氣一點點的朝著鬼靈鏡升去,不多時另一個黑色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天空中。 黑紗飛揚著,她將鬼靈鏡收入了懷中緩緩降落在了地面上。 她面目冰冷,緩緩走到了宮祺面前。 “你之前為什么想要救我?”文凌開口問道,她臉色一片慘白,唇色也是黑色。 “其實我與你并無冤仇難道不是嗎?”宮祺理所當然的笑道。 文凌聞言竟然笑了,她微微低頭,這么久了,她遇到的人從來都沒有像宮祺一般恩怨分明的,她遇到的都是唯利是圖的人,只要她損害了誰的利益那么就會被毫不留情的傷害,那些人面對她的悲痛或落井下石,或冷眼旁觀,或是直接視而不見,從來都沒有人為她說過一句話,就連那施舍的同情也不曾有。 這時她將懷中的鬼靈鏡遞給了宮祺道:“從今以后我將只能活在此鏡中,我已經(jīng)厭倦了這個世界,再也不愿自這鬼靈鏡中脫身,你替我保管好它好嗎?不要讓任何人再與這鬼靈鏡定契約了,就讓我永生永世的活在另一個世界?!?/br> 她臉上閃過一抹凄然,過去的文凌已經(jīng)死去了。 她的執(zhí)念,她的仇恨似乎自那個rou體死去的同時已然盡數(shù)消失了。 “我答應(yīng)你?!睂m祺接過了鬼靈鏡將其收了起來,他不忍拒絕文凌最后的心愿,同樣也想得到這樣一個寶物。 各取所需吧。 文凌笑了笑,而后化作一抹黑色的煙霧融入了那鬼靈鏡中。 男子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他此時毫無妖力,就連原本的靈力都沒有了。 他朝著宮祺走了過來,每走出一步他的身子便會虛淡一分。 他身子一轉(zhuǎn),而后化作一縷黑光沖如了卿月的身體中。 他的聲音遠遠的傳來:“快,用你的本源妖力將我封到她靈魂中?!?/br> 寄宿在她的靈魂中,他便不會陰氣盡失消散在空氣中了,他還有些話想要跟驚鴻說。 宮祺聞言連忙打出了三四個橘色光球?qū)⑵湄炄肓饲湓麦w內(nèi)。 卿月身子一震,她的眼睛微微動了動。 宮祺微微垂眸,他盤膝坐在了地面上。 淡淡的橘色光華在他的頭頂繚繞著,他閉眼不斷地運轉(zhuǎn)著妖力。 “宮祺,你瘋了么?”陰靈發(fā)現(xiàn)宮祺的動作之后吼道,“你將自己的命魂抽出來做什么?” 然而他的話并不能影響宮祺的動作,宮祺頭頂環(huán)繞的橘色光輝越來越亮,而后三抹顏色各異的流光在那光華中亂竄著。 也許他早就該這樣做了。 卿月,一定要醒來。 他忍著靈魂深處傳來的劇痛將那一抹幽綠色的流光硬生生的抓在了掌中,而后另一只手將卿月的身體招了過來,將那流光緩緩貫入卿月額頭。 淡淡的幽光在卿月的額頭與宮祺的手掌之間,宮祺眼簾輕掀,額頭上滲出了涔涔的汗珠,他靜靜的望著卿月。 “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日后要派上用場才是?!睂m祺暗暗道。 “宮祺你是不是瘋了……幽精何其重要難道你不知道嗎?”陰靈吼著試圖要吼醒這個瘋狂的宮祺,在他眼中宮祺是被情所誤,被美人所迷惑所以才會做出這么不智的舉動。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宮祺此舉是在為日后籌謀。 “我要離開西陸了,你還是回你的景安妖宮去吧。”宮祺對陰靈道。 陰靈一愣,隨即沉默了。 他確實不應(yīng)該再跟著宮祺了,畢竟景陽才是他真正的主子。 然而經(jīng)過這么些天的并肩作戰(zhàn),他已然視宮祺為生死之交了,忽然要面臨離別他開始有些不舍。 對他來說景陽是不可背叛的恩人與主人,而宮祺卻不過是萍水相逢偶然間牽扯到一起的人,想比之下還是前者比較重要。 想到這里他收起了所有的不舍與依戀道:“告辭?!倍笏麧u漸脫離了宮祺的身體,飛向了地上文凌殘留的尸體中。 他還是不能單獨行動的,必須要有個宿體。 他很快就融入了文凌的身子中而后控制著文凌的身子站了起來道:“宮祺,今日一別不知道日后還有沒有機會再見,不過我會一直記得你的,這么久都沒告訴過你我的名字,現(xiàn)在補上,我名晏遲?!闭f罷他便轉(zhuǎn)身而去。 說離別,離別近在眼前,說再見,再見已成永遠。 第七十章:卿月蘇醒 慢慢的天空開始恢復了一片清明。抬頭望去只見那籠罩起了一片云霞,殘陽如血那云霞映得一片通紅。 已近黃昏,這原本短淺的一天竟因發(fā)生的事太多變得如此漫長,又或者說今天發(fā)生的一切都來得太快。 開始得突然,結(jié)束得突然。 只是今日之后恐怕一切都已不一樣了。 三山三寨已然不復存在,這一戰(zhàn)勝負已分,最后的贏家到底還是那景陽吧。 相比與文凌的不顧一切,景陽的進退分明明顯更勝一籌。 也許文凌在出賣自己靈魂的時候就已經(jīng)放棄和去爭這三山,她想要的也許只是想要全滅那些曾經(jīng)虧欠她的人。 這也許才是她真正想要的吧。 宮祺抱起昏迷的卿月往外走去,他已經(jīng)以他的幽精鎮(zhèn)封了卿月的靈魂,現(xiàn)在等她醒來了。 踏過一地蜿蜒干涸的血跡,繞過錯落不一的死尸,宮祺步伐穩(wěn)健,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 中心祭壇處原本包圍著的死尸此刻都已倒地,徹底沒了動靜。那兩個蒙面人收起了結(jié)界,而后帶著曲寨主父子與雪顏等人返回景安妖宮。 景安妖宮大殿下方依次站著雪顏等人與曲寨主父子,殿上首位上景陽坐在首位上瞇著眼睛居高臨下的望著殿下的幾人。 盈盈微微低著頭咬著唇,這還是她這么久以來第一次不是站在景陽身邊。她斜眼看了看站在她身邊的曲鴻,只見對方也正望著她。 曲鴻的黑凰珠之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緒,但是唇角卻上揚著似乎在給她一個安心的笑容。 她有些動容,微微抬頭偷瞄了一眼景陽,事實上即使到了現(xiàn)在這個地步她還是對景陽有著一絲希望的。 不管過去她愛的是誰,但是現(xiàn)在,此時此刻她心的人真真切切的只是景陽。 這時一個人走了進來,那人身上都是血跡,然而傷痕卻并不多,可見他身上的血跡應(yīng)該大部分都是別人的。 他走到殿中微微躬身道:“參見宮主,景旭幸不辱使命,狼煙、旭峰二寨全數(shù)覆滅?!?/br> 聞言曲鴻與曲寨主霎時臉色煞白,抬眼狠狠的瞪著說話的那人,那人正是景旭。 景旭接著說道:“但是突然生變,狼煙寨詐尸,景旭帶去的人無一生還,莫不是后來死尸都不知為什么忽然停止了攻擊,就連景旭也不可能回來?!本靶衲樕祥W過一絲黯然,他帶去的人都是平日里與他交情極好的部下,然而卻無一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