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沒見過，想來也不是好人?！绷謰邒呶⑽櫭?，“什么遠(yuǎn)房表姐妹，之前從沒聽說過，分明是臨時(shí)起意，沖著青雀來的。寧國公這一家之主都承許了，青雀暫由老爺教養(yǎng)，她又何必橫生枝節(jié)？”

    又不是自己親生的，這么急吼吼的想接回鄧家，打的什么主意？是想昭告天下自己很賢惠，很慈愛么。

    英娘幽幽道：“嬤嬤，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別的，只想妞妞再大幾歲，便好了。真到了十二三歲的年紀(jì)，楊老爺和國公爺替她擇個(gè)清白厚道人家，妞妞能安安生生嫁了人，世孫夫人便是想折辱她，也是不成了?！?/br>
    林嬤嬤對(duì)后宅爭斗哪有不懂的，聞言嘆息道：“可不是么，如今妞妞小，除非有老爺庇護(hù)著，否則真是任人宰割。若是熬到妞妞大了，懂事了，倒是不懼的?！?/br>
    小孩子懂什么，年紀(jì)越小，越好調(diào)理。若是還在襁褓之中便被沈茉抱走，不會(huì)說話，不會(huì)走路，那真是沈茉想讓她生，她便生；想讓她死，她便死，毫無還手之力。

    林嬤嬤想到這兒，打了個(gè)寒噤，“你家小姐，也真是狠心?！庇H生女兒，說不要還真就不要了。青雀這是遇著了莫二郎，遇著了老爺，若沒有這番際遇，沒準(zhǔn)兒早落到沈茉手里，或許墳頭都長草了。

    英娘弱弱的反對(duì)，“她也是沒法子。嬤嬤，她若憐惜青雀，便要搭上自己?！?/br>
    鄧麒一直圖謀的是什么？不就是小姐舍不得青雀，為了青雀含羞忍恥，淪為他的側(cè)室。

    真到了那個(gè)時(shí)候，上頭有國公夫人、世子夫人、世孫夫人一層一層壓著，小姐定是如臨深淵如履薄冰，一輩子就完了。

    “小姐若帶了青雀走，早被鄧家掘地三尺，尋了出來?！庇⒛锏穆曇?，軟弱無力，“小姐過不了清凈日子，倒還罷了。王家老太爺年事已高，哪生得起這份閑氣?！?/br>
    林嬤嬤拍拍她的手，“說一千道一萬，青雀最可憐?！倍嗪每炊鄼C(jī)靈的小丫頭，親爹是國公府世孫，親娘是名將之女，她卻淪落到?jīng)]個(gè)正經(jīng)身份，要寄養(yǎng)在老爺這兒。

    英娘眼圈一紅，“我家小姐生生是被鄧麒這廝騙了，也很可憐。如今她雖然再嫁了……”

    話說出口，英娘才覺著不對(duì)，驀然停下。她很怕林嬤嬤緊跟著問些什么，所幸林嬤嬤一直默默無語，并沒有開口。

    第二天青雀一大早起來，興沖沖去尋張祜?！办锔绺?，今兒個(gè)咱倆換換吧，你扮官軍，我扮土匪！”

    張祜遞了碗粥給她，兩人邊吃邊說。青雀饒有興致的規(guī)劃著，“土匪肯定是打不過官軍的啦，到時(shí)你把我生擒活捉了，有不有趣？”

    兩人果然跟楊閣老說了，各自還著兵士、伴當(dāng)出門。到了傍晚，張祜依舊騎著馬，馬前坐著五花大綁、興高采烈的青雀，回來了。

    “稟大人，擒得匪首一名?！钡搅藯铋w老面前，張祜躬身稟報(bào)。楊閣老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猛的一拍桌子，“兀那匪首，認(rèn)不認(rèn)罪？”

    青雀只恨渾身被綁，騰不出手來拍胸脯，沒有氣勢。她做出一幅視死如歸的模樣，言辭慷慨，“二十年后，又是一條好漢！”

    似模似樣的，可惜聲音實(shí)在太嬌美，未免不大匹配。楊閣老沒玩一會(huì)兒，就心疼了，“兀那匪首，綁的緊不緊，疼不疼？”青雀想了想，老實(shí)點(diǎn)頭，“有點(diǎn)緊?！睏铋w老一迭聲的吩咐，“快松綁，快松綁。”

    張祜微微一笑，伸出纖長優(yōu)美的手指輕輕一挑，替青雀松開綁繩。青雀活動(dòng)著手腳，張祜蹲下身子，柔聲問道：“好不好玩？”青雀連連點(diǎn)頭。

    楊閣老看著眼前的小女孩兒，小女孩兒身旁神色溫柔的美麗少年，若有所思。

    晚上青雀被打發(fā)睡覺之后，楊閣老請(qǐng)張祜到書房品茗談心。張祜恭敬不從如命，自然答應(yīng)了。

    “世子在楊集，逗留頗久。”楊閣老中把玩著手中輕靈秀巧的斗彩三秋杯，閑閑說道。這只斗彩瓷杯胎體潔白細(xì)膩、薄如蟬翼，杯側(cè)繪了兩只在山石花草中蹁躚飛舞的蝴蝶，溫文爾雅，清麗出塵。

    “晚輩本是護(hù)送二少奶奶回府之后，便要回京的?！睆堨锴非飞?，“只是晚輩做了一件錯(cuò)事，心存內(nèi)疚，想要彌補(bǔ)?！?/br>
    楊閣老微笑看著張祜，張祜低聲道：“大人，晚輩不該帶著青雀偷聽。那樣的事，不該被一個(gè)小女孩兒知道?！?/br>
    如果自己沒有帶她偷聽，她就不會(huì)知道自己曾險(xiǎn)些被溺死，不會(huì)知道親生母親對(duì)她如此冷情，也不會(huì)生出重建三千鐵騎、重建祁家軍的雄心。

    重建三千鐵騎、重建祁家軍，這實(shí)在不是一個(gè)女孩兒該做的事。如果自己沒有帶她偷聽，或許她會(huì)和平常的姑娘家一樣，繡繡花，吟吟詩，風(fēng)雅富足的過完一生。

    楊閣老凝視手中的三秋杯，漫不經(jīng)心問道：“世子在京中，可有必須處理的要?jiǎng)?wù)？”張祜沉吟片刻，“晚輩需在臘月初八之前，趕回京城。大人，等寧國公府諸人啟程之后，晚輩也要?jiǎng)由砹恕！?/br>
    “如此?！睏铋w老微笑，“那么，回京之前，多陪青雀玩幾天吧。”

    張祜躬身答應(yīng)，“是，閣老大人?！?/br>
    鄧家祖居。

    鄧家已整裝待發(fā)，準(zhǔn)備起程回京。深夜時(shí)分，前院，一個(gè)頎長的黑影輕手輕腳走到自己居住的廂房前，警覺的四下看看，見各處都悄無聲息的，松了口氣，推門進(jìn)屋。

    “躲了這幾天，愁死我了?！编圇柽M(jìn)了屋，關(guān)上門，疲憊不堪的靠在門上，“可算是要回京了?；氐骄┏?，會(huì)亭的事便會(huì)揭過去，不提了。”

    “誰告訴你的？”黑暗中，蒼老的男子聲音響起。

    鄧麒嚇的魂飛魄散，“祖父！”我都躲成這樣了，您還不放過，大晚上的跑來捉人？祖父，我是您孫子，不是您仇人。

    黑暗中，寧國公燃起火折，點(diǎn)亮蠟燭。鄧麒睜眼望去，見他穩(wěn)穩(wěn)的坐在太師椅上，手中握著長長的皮鞭，不由的背上發(fā)涼，嘴里發(fā)苦。

    鄧麒本能的轉(zhuǎn)身想逃，還沒容他轉(zhuǎn)身，寧國公手中長鞭揮起，毫不留情的打在他背上，“你既然鐵了心要娶玉兒，為什么不告訴我？為什么當(dāng)著你祖母的面，說你聽她的，她中意誰做孫媳婦，你便娶誰？”寧國公目光冰冷，一鞭接一鞭，狠狠抽在鄧麒頭上、臉上、身上。

    “這能怪我么？”鄧麒被打急了，大聲叫道：“都怪您！怪您管不住祖母！”

    寧國公一怔，手中的鞭子慢了下來。鄧麒趁機(jī)抓住鞭梢，沖著寧國公怒吼，“您當(dāng)我樂意娶沈家的丫頭呀，沈茉給玉兒提鞋都不配！走了個(gè)玉兒，留下個(gè)沈茉，我快吃虧死了，您還打我！”

    這靜寂的深夜，爺孫倆的聲音瞞不了人，傳出去很遠(yuǎn)。內(nèi)宅之中，荀氏、孫氏、沈氏等人都被吵醒了，紛紛命人出去查看，“這是怎么了，深更半夜的不消停?！?/br>
    知道鄧麒被打，荀氏、孫氏都是心疼，紅了眼圈，“他也是被那水性楊花的女子騙了，打他做甚？”喃喃咒罵著，拿寧國公沒轍，更加痛恨祁玉。

    沈茉身邊的鄧之屏也醒了，害怕的偎依到母親懷中，“娘，我怕?！鄙蜍暂p輕拍著她，柔聲哄著她，“屏兒不怕，有娘呢?！?/br>
    屏兒，你怕什么呢，你是寧國公府名正言順的嫡出大小姐，何等尊貴。如今你固然是錦衣玉食，往后更不用說，福氣大著呢。

    你長在京城新近興起的寧國公府，出閣之后，會(huì)搬到京城最豪華、最氣派的那座國公府邸去，成為那座府邸的女主人。屏兒，你怕什么呢，你的一生，娘都替你打算好了。

    ☆、楔子 遺棄 25、父女

    你爹是我見過的最俊美、最神氣的男子，他便應(yīng)該是我的，玉兒應(yīng)該退位讓賢。張祜是全京城最形容昳麗、光彩照人的少年，他便應(yīng)該是你的，任是誰也搶不走。

    屏兒，這世上的好男人不多，若是看中了，便要眼疾手快的搶了來，再不放手，懂么？沈茉輕柔拍著身邊的愛女，滿是憐愛。

    鄧之屏年紀(jì)幼小，恐懼來的快，消失的也快，被沈茉輕輕拍著、哄著，不知不覺輕松下來，沉沉進(jìn)入夢鄉(xiāng)。沈茉親親女兒嬌美的小臉蛋，也閉目睡去。

    明日便要啟程回京，一路長途跋涉，有的辛苦。如此良夜，正該好眠。人生在世，該歇息的時(shí)候定要好生歇息，千萬莫苦到自己，莫跟自己為難，跟自己過不去。

    沈茉迷迷糊糊做了半夜的夢，夢中一個(gè)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她面前，似笑非笑看著她。那風(fēng)華絕代的姿容，令沈茉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玉兒，沒用的?！鄙蜍脏澳阋咽禽斄私o我，這輩子也翻不了身了?！蔽也攀青圇杳秸⒌钠蓿忝?，一輩子也見不得光，一輩子都會(huì)被我壓的死死的。玉兒，我知道你不服，可是，沒用的。

    前院廂房，鄧麒先是怒吼，繼而低泣，“祖父，我快心疼死了，您知不知道？我找不到玉兒，我派了多少人出去，死活沒有玉兒的音信！祖父，我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云南，把玉兒找回來?！?/br>
    寧國公默默坐著，不置一詞。當(dāng)年保山戰(zhàn)死之時(shí)，自己正在寧夏抵御北元騎兵。那場仗打的異常艱苦，好容易得勝回京，保山的妻子、女兒已扶靈回鄉(xiāng)，離了京城。

    荀氏不知發(fā)了什么瘋，一口咬定“祁家女兒已是孤女，不吉利，不能娶為冢婦”。被自己怒斥后，竟脫口而出，“你若執(zhí)意娶祁家那不吉利的丫頭進(jìn)門，我奈何不了你，卻能折磨她！我必定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自己想都不想，重重一掌打在她臉上。她捂著一張胖臉，看向自己的眼神滿是怨毒，“有本事你殺了我！你若不殺我，我一天還是鄧家的主母，一天不會(huì)放過祁家那死丫頭！”

    那一刻，自己是真怕了。她是暉兒的親娘，麒兒的親祖母，她若如此執(zhí)意，叫人可怎生是好。

    叫來麒兒當(dāng)面詢問，這小子低眉順眼的，一幅孝子賢孫模樣，“孫兒聽祖母的，祖母讓孫兒娶誰，孫兒便娶誰?！?/br>
    罷了，祖母痛恨她，麒兒只聽祖母的，玉兒即便嫁進(jìn)鄧家，又哪里能有好日子過？這不是把玉兒往火坑里推么。不如讓麒兒另娶淑女，自己作主為玉兒另覓良緣。

    寧國公憶及往事，頹廢之情，油然而生。鄧永啊鄧永，平日你也自許為鐵骨錚錚的好漢，看看你做的這叫什么事！原本說定的親事，姑娘親父兄一去世，便由著內(nèi)宅婦人播弄，改了主意；不肖孫子更是趁人之危，騙了好人家的女兒進(jìn)門，卻不真誠相待；以至于一代名將的外孫女，淪落到寄人籬下，沒個(gè)正經(jīng)身份。鄧永，你有什么顏面教訓(xùn)孫子，失信保山于地下的人，是你。

    “……我原以為玉兒不過是跟我賭氣，如今看看，玉兒哪里是賭氣，分明是鐵了心不要我了。”鄧麒聲音飄飄忽忽的，落寞、寂廖，“玉兒她，不止是不要我，連我們的小閨女也不要了。祖父，我辜負(fù)了玉兒，她不要我了?！?/br>
    燭光下，鄧麒俊美的面龐上滿是哀凄。

    寧國公艱澀說道“你個(gè)呆子！祁保山何許人也，他的女兒，能受這種委屈？你便是拿把刀子架到她脖子上，她也不肯屈服！”

    鄧麒張了張口，想說“我和她是打小的情份，與眾不同”，話到嘴邊，自己也覺得羞愧，沒臉說出口。

    “早知道是這樣的，我寧可拼著忤逆不孝，也不能……”鄧麒低低的、咬牙切齒的說道。早知道孩子綁不住玉兒，早知道玉兒這般看重名份，自己拼著被父親打罵、被祖母哭鬧，拼著讓鄧家成為滿京城的笑柄，也不能失去玉兒，失去從小到大真心愛慕的玉兒。

    聘禮都下了又怎么樣，男方悔婚，損失的不過是財(cái)禮。鄧家張燈結(jié)彩、遍請(qǐng)親朋又怎么樣，我鄧麒已娶過了妻子，不能停妻再娶。

    鄧麒，你當(dāng)年怎么就一時(shí)軟弱，只顧著鄧家的顏面，卻不想想自己和玉兒一家三口的小日子？

    鄧麒背靠在門上，神情痛楚不堪。

    沉默良久，寧國公疲憊的吩咐，“明兒個(gè)咱們便回京了，你跟我一道，去楊集看一眼小青雀。咱們對(duì)不起祁家，對(duì)不起玉兒，不能再對(duì)不起小青雀?！?/br>
    鄧麒少氣無力的答應(yīng)著，“是，祖父?！?/br>
    寧國公頓了頓，提醒道：“小青雀咱們帶不走，只能看一眼?！蹦銊e到時(shí)候抱著孩子不放，讓我在楊閣老面前丟臉。

    鄧麒苦笑，“帶走，交給誰？祖父，您說不定哪天就佩將軍印出征了，我當(dāng)然也跟著您外出征戰(zhàn)，到時(shí)妞妞交給誰？祖父，除了您，除了我，家里哪還有疼她的人？”

    奶奶的，放眼看去，沒一個(gè)真心疼孩子，沒一個(gè)能善待孩子的。

    到了這時(shí)候，寧國公對(duì)鄧麒倒是油然生出“同病相憐”之心，嘆了口氣，溫和吩咐了幾句話，起身走了。

    凄清的夜色中，寧國公遠(yuǎn)去的背影，蒼老、孤寂。

    第二天，鄧家祖居前烏壓壓的一片，全是各色車馬。自荀氏、孫氏、沈茉等人起，各自按次序上了馬車，啟程回京。鄧暉等兒孫騎著高頭大馬，或在前開路，或在后護(hù)送，一路之上，浩浩蕩蕩，沸沸揚(yáng)揚(yáng)。

    鄧天祿和鄧無邪一邊一個(gè)，陪在鄧暉身邊。無邪沒有心機(jī)的問著，“祖父和大哥到楊集去了？父親您怎么不去呢?！?/br>
    我們這些人不許去打擾楊閣老，您也不許么？

    鄧天祿面無表情的看著前方，不往鄧暉的方向看。鄧暉尷尬的咳了一聲，“父親若去了，你祖母誰來護(hù)送？”無邪你這傻孩子，平時(shí)看著蠻機(jī)靈的，哪壺不開提哪壺。父親在那小丫頭面前吃過啞巴虧，見了面豈不難堪？

    無邪輕輕一聲嘆息，“大哥那位有趣的閨女，竟無緣得見?！彪m然近在楊集，祖父不許隨意打擾楊閣老，自己這做小叔叔的，便見不著會(huì)使絆馬索的侄女。

    “往后吧，往后吧。”鄧暉打個(gè)哈哈，敷衍的說道：“待妞妞長大了，楊閣老肯放人，咱們便能見著了?！?/br>
    馬車?yán)镱^，鄧之屏倚在沈茉身邊，留戀的說著，“大jiejie不跟咱們一起？還有祜哥哥，他不回京城么？”

    沈茉微笑替她掠掠鬢角，柔聲道：“會(huì)回的。你大jiejie也好，祜哥哥也好，都會(huì)回京城。屏兒耐心等等，很快的?！?/br>
    鄧之屏甜甜笑著，乖巧的點(diǎn)頭。

    楊集。

    楊閣老招待寧國公在花園的暖亭中喝茶，鄧麒牽著青雀，在花叢中漫步。“青雀，你看這梅花是不是很好看？它叫玉臺(tái)照水，是你娘最喜愛的玉蝶梅花。”鄧麒攀住一株潔白如雪的梅花，眷戀說道。

    青雀撇撇嘴，站在梅花樹下，并不答話。

    鄧麒蹲下身子，訕訕看著眼前花朵一般嬌嫩的小女孩兒，“你娘她性情孤傲高潔，為人最有氣節(jié)，跟你外祖父一樣，威武不能yin，富貴不能屈。”

    青雀靜靜看了他一會(huì)兒，忽然開口問道：“她怎么看上你的？”她像梅花，你可不像青松，也不像翠竹。

    鄧麒頗有些狼狽，“閨女，我和她打小便認(rèn)識(shí)，一起長大的。”

    “原來如此。”青雀小大人般點(diǎn)頭。

    眼前這小女孩兒實(shí)在太像朝思暮想的佳人，鄧麒忍不住伸手撫上她的小臉。她嫌棄的皺皺眉頭，不過并沒有跟上回一樣，打掉他的手。

    鄧麒微微顫抖，慢慢把小女孩兒抱到懷里。小女孩兒掙扎了一下，見他眼中含著祈求，心一軟，沒有掙脫。

    父女二人靜靜偎依著。

    一陣寒風(fēng)吹過，小女孩兒身子縮了縮，鄧麒心疼，把她抱的更緊。

    “閨女，你娘不要咱們了?！编圇杈趩收f道。

    “你壞，所以她不要你了?！鼻嗳竿崎_他，清脆質(zhì)問，“我又沒有壞，她為什么不要我？”

    鄧麒張口結(jié)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