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誰知道站在門外的,是一身西裝的俞睿。 “姜小姐,晚上好?!?/br> 姜奈怔了兩秒,纖細的手指握緊門把都不知道松開了,聲音遲疑著:“你怎么知道我住這?” 俞睿沒有賣關(guān)子:“您的行程,謝總那邊都是第一時間掌握的?!?/br> 只要姜奈離開劇組,無論是去哪個城市參加商演,或者是拍外景,謝闌深都對她的行程了如指掌。 所以她來到泗城還沒站穩(wěn)腳,顯然俞睿就接到消息了,親自趕了過來,替她換地方?。骸敖〗?,謝總的意思是,您回家卻住酒店就不太像話了?!?/br> 姜奈倒是對住哪里沒特別要求,她聽到謝闌深的名字,呼吸都慢了:“那他呢,還在忙嗎?” 俞睿不方便透露,身為專業(yè)的秘書,一向是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一字不說。 姜奈纖細的身影站在原地沒動,半響后,笑著搖搖頭,拒絕了謝闌深的安排:“我住這挺好的?!?/br> “姜小姐,這……”俞睿沒想到姜奈會不愿意換地方住,不過轉(zhuǎn)念想,難道是想讓謝總親自來請? 這種可能性也不是沒有,而姜奈沒去猜測俞睿是怎么想的,唇角帶著微笑,很是禮貌地說:“俞秘書請回吧?!?/br> 砰一聲。 門被輕輕關(guān)上,俞睿獨自站在走廊上好半天。 他沒能力請姜奈去謝家私宅住,只能硬著頭皮,原路坐電梯返回。 酒店的地下停車場,幾位保鏢都在等候,見俞睿沒有把人請下來,好奇道:“姜小姐不在嗎?” 俞睿暗暗搖頭,不做多言,從褲袋里掏出煙盒,點了根煙說:“留兩人在酒店,等謝總自己來吧?!?/br> 第22章 (粉色房間) 第二天伴著陽臺外淅淅瀝瀝的雨聲睡醒來, 姜奈在床上躺了十秒,等手機鬧鐘要響起的前一刻,才掀開被子起床。 八點整, 她換上黑色寬松羽絨服, 烏黑的長發(fā)沿肩披散,戴著針織帽和口罩, 只露出一雙漆黑明亮的眼睛, 準時約了出租車, 前往天梵寺去還愿。 路程進一個小時, 又是下雨的緣故, 司機將車開的很慢。 好在姜奈也不趕時間, 安靜地坐在車內(nèi),偶爾, 打開手機回復秦舒苒發(fā)來的新消息。 她過分干凈的指尖頓了一瞬,停留在光滑的屏幕片刻, 最終點開了謝闌深的微信。 兩人的聊天截止在半個月之前,他那句:「近日有事要辦, 不方便聯(lián)系」 姜奈那時沒回, 想了想,現(xiàn)在一個字一個字的編輯了條消息給他回,覺得不妥,又刪了, 改成了個字:「嗯?!?/br> 消息顯示是發(fā)送成功。 姜奈低垂眼睫,看了半響,便收起了手機。 時隔上個月, 天梵寺和先前沒多大變化,樹還是那樣的樹, 細雨在空氣中仿佛像如霧般的輕紗,隨風刮過,敲打在石階上,讓人恍然間有種塵世輕松的意境。 姜奈撐著雨傘,走過了上次謝闌深帶她走的石路,一上午的時間都在寺廟里閑逛。 這次她沒有在抽簽,在添了香油錢后,問寺中的和尚要了紅線木牌。 姜奈纖瘦的身影立在神佛的香桌前,筆跡秀麗,虔誠地寫下十個字:「愿謝闌深此生平安順遂?!?/br> 她求的,還是與上回一樣。 庭院中的大樹終于掛上了她的木牌,在風雨中被吹得搖搖晃晃著,姜奈撐著傘站在樹枝下,露出白凈的臉,認真地看了近半個小時。 她是下午才離開,外面雨勢停了半會,又開始下大雨。 姜奈路過水果店時,挑了一些進口的獼猴桃,這次沒打車,而是坐地鐵,路程時長會很久,不過她難得清閑,也有的是時間這樣消磨。 看了眼手機,顯示是:「五點十分鐘。」 焉云亭的電話打進來,許是怕她爽約。 接聽后,便是問她在哪。 姜奈看了眼地鐵內(nèi)的人群,平靜地說:“五里站?!?/br> “你坐地鐵來?” 焉云亭很詫異,她連出租車都不喊一輛? 姜奈:“嗯,今天下雨,坐地鐵不堵車?!?/br> 焉云亭那邊靜了許久,開口說:“外婆飯菜已經(jīng)做好了。” “知道了,我不會遲到。” 姜奈是算了時間的,不想早去,也不至于讓人等。 一路過去,雨勢漸漸停下了。 外婆居住的東盛小區(qū)是老居民樓了,綠化好,只是經(jīng)過寒風夾雨的一天洗刷,梧桐樹的葉子都紛紛凋落在地上,姜奈找到樓道入口,不急著,而是抬起頭望去。 在深冬的夜晚里,四樓的窗戶是老式的排扇木窗,燈光通明,似充滿了煙火氣息。 上樓后,不要她敲門,里頭聽見腳步聲就已經(jīng)打開了。 姜奈站在沒動,看著眼前熟悉和藹的老人。 房子有暖氣緣故,外婆今晚穿得很喜慶,一身改良的紅色寬松旗袍,頭發(fā)精致的盤起,戴著珍珠飾品。可以這么說,焉云亭的容貌是完全遺傳了自己母親,都是典型的骨相美人。 “是奈奈來了,快,來讓外婆好好看看你?!蓖馄磐难劬軠厝幔偸悄茏屓松鲇H近之感。 姜奈可以恨焉云亭拋夫棄女,卻唯獨是從心底,敬愛這位老人的。 她六歲后沒了母親照顧,是養(yǎng)在了外婆身邊幾年。 后來焉云亭在尤家站穩(wěn)腳跟,就將外婆接到了泗城養(yǎng)老,又不喜她來。 所以已經(jīng)近十年沒有見面了,姜奈還記得上一次與外婆聯(lián)系時,是父親公司破產(chǎn)了,她身無分文,外婆得知消息,從泗城匯了一筆私房錢過來給她渡過難關(guān)。 至今,耳朵都仿佛清晰響起外婆在電話里那聲嘆氣:“我的奈奈啊,是個苦命孩子?!?/br> 姜奈長翹細密的眼睫輕眨,從回憶著走出來,將買的水果遞過去。 她還記得,外婆喜歡吃獼猴桃。 客廳的燈光格外溫暖,菜已經(jīng)燒好了,一張圓形桌子,上面鋪著深紫色的刺繡桌布,外婆拉她到這邊,端起陶瓷的精致盤子,和善笑著說:“奈奈,外婆給你準備了桂花糕和桂花甜茶,你小時候最喜歡吃了?!?/br> 姜奈小時候愛吃甜食,經(jīng)常一口甜點一口甜茶,也虧得她沒蛀牙。 想到外婆還記得,她笑了笑,輕聲問:“外婆,您這些年身體還好嗎?” “好著呢,你媽這人還是孝順的。”外婆扯著她閑談幾句,廚房那邊,焉云亭也走了出來。 她說想團團圓圓聚一次,桌子上擺的是四副碗筷。 沒等姜奈開口問,見一個高挑清瘦的男人跟著從廚房出來,穿著休閑西裝,面容普通,卻挑不出什么不好的地方,手里端著煮好的雞湯上桌了。 “奈奈,這位是羅熠,大學教授?!?/br> …… 焉云亭的熱情介紹,將姜奈拉回神,抬眸對視,頃刻間讀懂了什么。 這場晚餐,吃得是前所未有的安靜。 除了外婆招呼著吃菜,念幾句舊事外,姜奈都是低頭吃飯。 最后焉云亭用一句話,打破了這個氣氛:“奈奈是不是該找個結(jié)婚對象了?” 姜奈小口喝湯,一字未答。 外婆笑著打圓場:“奈奈忙,一年到頭我出門都能看見她身影呢,商場上地鐵廣告上,還有電視上都是奈奈?!?/br> 焉云亭看了眼旁邊坐著的羅熠,夾了塊雞rou放母親碗里,也不知說給誰聽般:“明星都是吃青春飯的,在圈里也就紅那幾年,依我看進舞團工作,找個家庭富裕的男人嫁了,才是最對的選擇?!?/br> 普通。 在焉云亭的心里,姜奈不同于小女兒尤意出身豪門,有個厲害的爹撐腰。 姜奈哪怕靠自身努力是成為了萬眾矚目的當紅女星,在她眼中,就是個普通人,生在普通的家庭,除了有副美麗的皮囊外,從家境到學歷都沒有好值得拿出來炫耀的。 普通人就應該足知常樂,找個溫飽的普通工作和普通的男人嫁了。 焉云亭為她精心挑選的大學教授,正是符合普通男人的標準。 為了給兩人獨處時間,吃飯到了一半,焉云亭還找借口,拉著母親出門散步。 光線暖黃的客廳里。 只剩下姜奈和羅熠兩人。 一開始誰也沒說話,姜奈低垂眼,吃著面前的這盤蛋炒豆芽。 她似乎不喜歡吃嫩豆芽,用細細的筷子,漫不經(jīng)心地將豆芽都挑揀出來,擱在了一個盤子上。 沒一會兒就堆積成了小山般,這樣吃挺費勁的,在客人面前也略顯得沒禮貌,羅熠是個文化人,家中父母都是教授級別,很注重禮數(shù)的。 他皺眉頭看了好久,視線后面才落在姜奈極美的精致臉蛋上,往下看,是穿著黑色寬松羽絨服,因為屋里熱,拉鏈往下了許些,露出白嫩的脖頸,僅是這小片肌膚,就很容易讓男人眼熱了。 不等打量太久,姜奈睫毛動了一下,轉(zhuǎn)過頭來。 她對上羅熠驚慌的眼神,將筷子扔在盤子上,像是挑夠了嫩豆芽,雞蛋又一口沒吃。 “我的情況,你都知道了?” 這是她坐下以來,愿意和他說的第一句話。 羅熠連連點頭:“焉阿姨跟我說清楚了?!?/br> 姜奈看了他兩秒,突然笑了:“我媽也十來年沒跟我相處過了,可能有些事,她了解的也不全面。” 羅熠:“什么情況?” 姜奈下巴輕抬,意示他看那盤嫩豆芽:“今晚在外婆家情況特殊,我平時每日三餐,忌口的食物很多,都是要助理跪在旁邊,幫我一絲不剩的挑出來,我晚上沒睡,身邊的人也必須陪著熬夜,無論我?guī)c發(fā)消息給你,也必須三秒鐘內(nèi)回復。” 這還是她舉咧出的冰山一角,姜奈看到羅熠的眼角抽了下,又微笑道:“理解一下,大明星私下都是被捧著的,我這點小脾氣也是被慣出來,改不了的?!?/br> 羅熠看她,此刻就跟看一個全新的陌生人般。 完全沒有剛進屋時,那副美麗安靜的模樣了,甚至是,帶著股盛氣凌人的驕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