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是宋姑娘獵到的,我采了不少山菇,宋姑娘拿山雞入伙,我們一并吃飯?!?/br> 吳玉的桃花眼冷冷的掃了宋嘉言腰間的柴刀一眼,與兄長道,“昨天捉來的魚養(yǎng)了一夜,也可以殺了?!?/br> 吳雙笑,“你去把魚殺了,我來收拾雞,宋姑娘,麻煩你把山菇洗干凈,咱們也可以快些用飯?!?/br> 宋嘉言看這山間三間瓦房,就去找盆舀水洗山菇,一面洗一面問,“我聽說山上有許多蘑菇是有毒的,這些蘑菇能不能吃?。俊?/br> 吳雙笑,“到時我先吃,萬一有毒,也是先毒死我。姑娘見我被毒死,就不要再吃了。” 宋 嘉言哼哼兩聲,說,“你們是帝都人嗎?庵里怎么會請你們看守默林???”老梅庵雖然不算非常大,不過,老梅師太圈了好大一處地盤,都算在老梅庵所屬范圍之 內(nèi)。庵堂里面有女尼們打理,外面就需要幫手了。只是,看這兄弟兩個的模樣,實不像尋常的守林人,剛剛他去廚房里拿盆洗山菇里,往里間兒掃一眼,還看到了好 些書冊。 宋嘉言有所問,吳雙卻是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兄弟兩個一看就是做慣了的,非常利落和將雞和魚收拾好,宋嘉言也把山菇洗干凈了。吳雙的手藝,一個灶來煮飯,一個灶來燒菜。小半個時辰就都弄好了。 一樣山菇野雞湯,一樣燒野魚,一樣炒山菜,葷素相宜。 宋嘉言大半個月都沒好生吃過一回rou了,這回見著雞魚,眼睛都綠了,抄起飯碗就是埋頭一通吃。人家斯斯文文、俊美成雙的吳家兄弟沒吃幾口,宋嘉言已經(jīng)席卷了一碗飯、半只雞、一條魚、半盤子山菜、連帶兩碗山菇雞湯。 吳玉看他哥一眼:為著人家的山雞,找了個飯桶回家,真是虧死了。 吳雙心下也是苦不堪言:這么丁點兒大的小姑娘,他盤算著頂多吃上半碗飯,喝上半碗湯也就飽了,他實未料到這丫頭胃口這般驚人哪。若早知是個小飯桶,他哪里敢打山雞的主意。 宋嘉言好一頓猛吃,直待肚子鼓起來,宋嘉言方打了個滿意的飽嗝,摸出帕子擦擦嘴巴,一臉幸福的彎著眼睛贊嘆,“好好吃?!?/br> 瞅一眼天色,宋嘉言笑,“我得回去了。大吳哥、二吳哥,我就先走啦,謝謝你們招待啊?!闭f完,宋嘉言起身,就告辭了。 吳雙還客氣一句,“meimei有空來玩兒啊?!?/br> 宋嘉言完全不懂客氣地,“會的會的,你做飯很好吃,我肯定會常來的?!?/br> 吳雙當(dāng)即想抽自己一嘴巴,怎么這樣話多!這丫頭可別當(dāng)了真才好。 宋嘉言已經(jīng)揉著肚子回庵堂了。 兄弟兩個看著桌間的殘湯剩飯,吳玉道,“真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br> 吳雙挑眉,“雞不是偷的?!蔽g把米便是真的,“吃吧,跟個小丫頭,計較什么。” ☆、70晉江原創(chuàng)發(fā)表 宋嘉言是個謹(jǐn)慎的人,雖然吃了吳家兄弟一餐飯,回到老梅庵后,她還是找了如玉女尼打聽吳家兄弟的底細。 如玉把干木耳泡在白瓷碗里,笑,“哦,吳家兄弟啊,他們是看守默林的,你遇到他們了?!?/br> “玉姨,他們斯斯文文的,生的也不錯,實在不像尋常粗人。”宋嘉言道,“我看他們像是讀書人。” 如玉笑,“師太十分珍惜庵外默林,尋常那些粗人哪里配打理咱們的默林呢?”如玉并沒有吊宋嘉言的胃口,道,“聽說他們兄弟是來帝都準(zhǔn)備春闈的,或者是知道默林里狀元屋的名聲,便來應(yīng)征守林人了?!?/br> “狀元屋?” 如玉有些訝意了,“你不知道么?先時你父親與叔父也做過默林的守林人,后來,你父親中了狀元,便有人將他們住過的那幾間守林人的小屋稱為狀元屋,有不少讀書人都會來碰碰運氣。吳家兄弟來前,是一位盧舉人住著,盧舉人一住六年都無所獲,便離開了?!?/br> 宋嘉言直接無語,唇角抽了又抽,方道,“這要是住個啥屋子就能中狀元,那也不用念書了?!?/br> 如菊一笑,輕輕吹去松子上的細皮,“要不怎么外頭都管讀書人叫書呆子?!?/br> 一時飯好,宋嘉言幫著擺上飯,她就喝了一小碗的稀粥。如蘭故意笑問,“嘉言,不餓么?怎么吃的這么少。” “哦,中午玉姨說叫我少吃多餐,我想了想,覺著玉姨說的是對的。” 如玉幾個暗暗偷笑,不再逗她。 宋嘉言常從庵里帶些新鮮的蔬菜過去給吳雙吳玉吃,宋嘉言總是帶東西來,吳家兄弟有好吃的,也不好不給她吃。 當(dāng) 然,上一回是饞狠了,解過一回饞后,又常能在吳家兄弟這里吃到一些葷味兒,宋嘉言就恢復(fù)了以往的斯文形象。何況,她從來也不會白吃飯,她還教給吳家兄弟在 院子里開辟了一塊菜地,種上當(dāng)季的菜蔬。宋嘉言道,“若是下雨下雪的不方便出去打獵抓魚,就吃院里的菜,多方便?!?/br> “言meimei還會種菜,真是多才多藝。” “這算什么多才多藝,我祖母在家都會種菜?!彼渭窝园淹翑n上,又稍稍點了些水上去,說,“過兩天就能出苗了,要是看著地里干了,記得澆水。澆水最好是早上或是晚上澆,這是種的青菜和一些小蔥,等過些天,就能種蘿卜和白菜了?!?/br> 宋嘉言幫他們把菜地整理好,向來冷面冷言的吳玉都端了盞茶出來給宋嘉言喝。宋嘉言洗洗手,接了吳玉送上的茶,笑,“吳二哥也就這個時侯和氣些?!?/br> 吳玉沒理宋嘉言,心說:難道任你白吃白喝。 宋嘉言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與吳雙說話,瞧著白瓷碗里的茶水說,“這是梅花茶么?” “我們兄弟去年就來了,一直住在這里,冬天這上千株默林,只作觀賞就太可惜了。我便做了些梅花茶,送到庵里去,聽說里面的師太也喜歡。”吳雙笑,“去年還釀了梅花酒,就埋在梅花樹下,待冬日就可以挖出來飲用了?!?/br> 宋嘉言眉眼含笑,“什么時候喝,跟我說一聲,也送我兩壇吧。” 吳雙笑,“只要meimei不嫌棄?!?/br> 吳玉瞟宋嘉言一眼,看這模樣,哪里像是會嫌棄的!果然,宋嘉言兩眼亮晶晶地,“不嫌棄不嫌棄?!痹荆f好今年她去李家跟著一道釀酒的,結(jié)果,出了這樣的事,來了尼姑庵,酒自然釀不成了。想著以往的悠閑生活,宋嘉言惆悵了。 惆悵的宋嘉言自山中挖了許多不知名的野花回去,找了鋤頭來種在自己的院子里。 宋榮是將將中秋的時候來看了宋嘉言一回,見宋嘉言的小院兒里花圃中山花爛漫,院中兩棵梨樹上結(jié)了累累的果子。沿著鵝卵石的小徑到了正房,里面東西一應(yīng)俱全,而且以宋榮犀利的眼光來看,件件皆是上品。 書桌上有宋嘉言練的字,拿起一看,宋榮笑,“頗有長進了。還在堅持練字?” 宋嘉言笑,“停了一段時間,后來又繼續(xù)練了?!闭襾聿璞K,沏了茶給父親喝。 當(dāng)初把宋嘉言送進來是沒辦法的辦法,老梅庵里能塞進一個宋嘉言,實在塞不進宋嘉言的丫環(huán)婆子了,搞得女兒身邊連一個服侍的人都沒有,要說完全放心,那是自己安慰自己呢。只是當(dāng)時也管不了什么放不放心,平安最重要。 將 女兒送至老梅庵,一連三個月,宋榮都沒來。倒不是不想宋嘉言,他是怕一來了,宋嘉言一見到他要死要活的要回家。宋榮盤算著,只要老梅庵不往外攆人,再怎么 不適應(yīng),有三個月,閨女也能適應(yīng)了。這時候再來瞧一瞧,閨女方能在庵內(nèi)住得長久。不過,為防萬一,宋榮仍是勸著老太太,沒讓老太太來。否則,萬一中的萬 一,閨女仍是十分想回來,界時老太太必會幫腔。若自己家里,怎么鬧都無妨,在老梅庵,影響太壞了。 故此,宋榮孤身一人前來,隨從都不得進此庵之門。 呷一口梅花茶,宋榮的一顆心全擱肚子里去了,欣慰的瞧了尼衣尼帽的閨女一眼,“看你過的還好,我就放心了?!蔽堇镌豪锒际钦R齊,即使沒有丫環(huán)服侍在側(cè),宋嘉言一人起碼過得日子。 宋嘉言道,“就是悶了些。” “安心的念些書,習(xí)習(xí)字,修身養(yǎng)性?!睈炆兜模螛s根本不當(dāng)回事,問,“有沒有去給師太請安?” “每天早上都去,就是師太從不見我。”宋嘉言說,“我在師太屋子外頭請了安,用過早飯后,回來看會兒書,或是出去走走,也會去菜園里幫忙。” 宋榮笑一笑,正要說話,就聽外頭有人叫嘉言的名子。宋嘉言出去,見是庵里的一個女尼叫明惠的。明惠拎著個食盒,笑著將食盒遞給宋嘉言,道,“聽說你父親來了,是如玉姐叫我送來的?!?/br> 宋嘉言連忙接過,又對明惠道謝,請明惠去屋里坐。明惠自然不會進去,笑一笑就告辭了。 宋嘉言提著食盒進去,里面是四樣點心四樣鮮果,點心是一樣梅花糕,一樣玫瑰酥,一樣白玉餅,一樣杏仁卷,都還溫溫的,一看就是剛做出沒多久的。鮮果則是,一樣馬奶葡萄,一樣鮮靈靈的蜜桃,一樣切開的西瓜,一樣黃桔。 把鮮果點心擺好,宋嘉言說,“爹爹,你嘗嘗點心,比咱們家里做的還要好吃。等過幾日中秋時,庵里還要做月餅,我早打聽了,要做十六樣餡兒的月餅?zāi)亍!?/br> 宋榮拿了塊點心吃,的確味道極好。 點心好壞倒是其次,知道他過來,庵里的女尼還給嘉言送一份點心果子來,看來閨女過的不錯是真的。 宋嘉言自己也拿了片西瓜吃,西瓜本是汁水多的水果,宋嘉言用一片小小的青絲帕托著,吃相優(yōu)雅又漂亮。宋榮笑,這庵中女尼大都是宮人出身,規(guī)矩禮儀都是一等一,宋嘉言在這里住些時日,不必刻意去學(xué),耳濡目染之下,已比靠呂嬤嬤教導(dǎo)還要強三分。 盡管宜德大長公主再不曾見過宋嘉言,不過,住在庵中的好處還是漸漸的顯示了出來。 當(dāng)然,這還只是表面的好處。宋榮非常了解女兒,宋嘉言是個活潑熱鬧的性子,哪怕自身是個女孩子,宋嘉言都恨不能日日呼朋引伴的過日子方好。宋榮希望宋嘉言的性子能更沉靜一些,如今看宋嘉言依舊能在庵里耐得下性子習(xí)字看書,宋榮非常滿意。 吃過點心果子,喝過茶水,說了些話,宋榮便要起身離開了。 宋嘉言又跑去廚下裝了一大匣子點心給父親帶回家,宋嘉言說,“給祖母嘗嘗,別叫她惦記我,山上也不賴?!?/br> 宋榮接過一大匣子點心,轉(zhuǎn)交給隨從,摸摸女兒的頭,“那爹爹就回去了。” 宋嘉言揮一揮小手絹兒。 這次送別宋榮的感覺絕對比上次好受許多,上次心下種種不安,如今宋嘉言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庵里的生活,雖然安靜了一些,卻并不是不能忍受。 庵中有一座巨大的藏書院,宋嘉言從未見識過這許多藏書,管理藏書院的女尼叫如淵。若是宋嘉言想去借書,可隨意出入。天氣好的時候,宋嘉言還幫著如淵女尼曬過書。 就是平日里這些女尼身上,也有許多讓宋嘉言驚嘆佩服的地方。 不要以為尼姑真就是個清苦的職業(yè),別處的尼姑宋嘉言不清楚,但是,老梅庵的女尼,還是相當(dāng)講究的。 譬如洗頭時用的洗頭膏就是十幾樣中藥按照比例磨成粉,做成膏脂狀來使。還有尋常用的面脂,都是女尼們自己用花露、珍珠粉配出來的東西,每天用一點,臉上就水潤潤的。她們還有各種保養(yǎng)的秘方,偶爾看宋嘉言哪里顯得粗糙不雅時,都會提點著她。 宋嘉言或許自己不覺,不過,就是向來嫌她吃的多而冷語冷面的吳玉,私下也會贊一句,“那丫頭越發(fā)有些樣子了?!?/br> 吳雙單手握著一卷書,微微一笑。何止有些樣子?初時宋嘉言那用柴刀飛野雞的彪悍模樣,吳雙至今銘記心間。當(dāng)然,如今宋嘉言也不是不彪悍。只是,想來如今再拿柴刀飛野雞,也會多幾分優(yōu)雅了。就是來他們這里吃飯,宋嘉言都有了優(yōu)雅漂亮的風(fēng)卷殘云的本事了。 這種本事當(dāng)然是有技巧的,宋嘉言飯量向來大,以往出去赴宴,跟那些閨秀小姐們在一處,宋嘉言就從沒吃飽過,經(jīng)常是赴宴回家再重新吃一回。在老梅庵,宋嘉言也很想表現(xiàn)出一個大家閨秀矜持的食量,可是,她是要在這里長住的,總不能天天餓著啊。 宋 嘉言厚著臉皮吃三碗飯,人家頂多吃一碗就夠了,宋嘉言這種食量,她又不想總落在最后一個吃完,那樣也很尷尬。于是,宋嘉言只有在速度上下功夫。偏偏,她吃 相又不大好看。如玉女尼就指點過她,如何吃的既快又好看且不會餓著肚子。宋嘉言并不笨,一段時間后也練出來了,吃飯時很能跟上女尼們的水準(zhǔn)。 不 僅如此,宋嘉言還學(xué)會了自己梳發(fā)髻,先時為圖省事,她都是一把扎起來全都放在尼姑的帽子里,再穿上尼姑的衣裳,看上去也跟個小女尼似的。穿著小女尼的衣 裳,每隔兩天就要跑出去吃一回rou,如蘭實在看不下去,說從未見過宋嘉言這等六根不凈的女尼,遂讓她穿回自己的衣裳。 宋嘉言的衣裳都是明艷的顏色,她這人心思細密,特意問了如蘭在庵中梳明艷的衣裳要不要緊。如蘭說的實在,“你本來也不是尼姑?!?/br> 換上尋常衣裳倒是不難,難就難在,宋嘉言不會梳頭發(fā)。先不說這個年代的發(fā)型難梳,宋嘉言以往都是腐敗階級,她屋里手巧的丫環(huán)有的是,哪里要自己梳頭啊。 宋嘉言自己梳出來的發(fā)髻,簡直叫人不忍直視。她這樣,女尼們真不好不管她,又想到宋嘉言畢竟官宦人家出身,啥都不會,也情有可原。好在宋嘉言有幾分心靈手巧,她學(xué)事兒不慢,學(xué)上一陣子,自己打理自己,也頗打理的有些模樣了。 而且,宋嘉言嘴巴乖,一通姨啊姐的叫下來,她又常幫著女尼們干活,庵里的女尼也肯照顧她。秋日天涼時,管理料子針線的女尼如巧還給宋嘉言做了幾身衣裳穿。宋嘉言正在長個子的時候,衣裳都是一年一換,絕對不要想著第二年再穿。 宋嘉言向來是個知恩圖報的性子,庵里的女尼對她這樣好,她院中梨子豐收時,她也會摘了梨子給女尼們送去。冬天時,她拿出一兩銀子給吳雙,叫吳雙下山時替她買些水仙根來。待水仙養(yǎng)到將將結(jié)苞時,宋嘉言又到處的送她的水仙花。 當(dāng)然,她也沒忘送吳家兄弟兩盆。 入冬時,吳家兄弟做了許多臘rou臘腸臘排骨的掛了一屋頂,說是吳玉在山中獵來的野豬,就憑這么些臘rou,她也不能得罪吳家兄弟啊。 其實,就算宋嘉言什么都不送,她這么一身銀絲繡紅梅,又滾了毛毛邊兒的裙裳穿出來,小姑娘還生的柳眉杏目鵝蛋臉,膚如脂玉,發(fā)如錦緞,發(fā)間簪一枝怒放的梅花,微笑時一雙眼睛仿似會說話一般。這樣的小姑娘能來吃飯,絕對是男人的榮幸啊。 尤其宋嘉言并非徒有外表,她自幼念書,寫得一手好字,雙手能書,品味上都是自幼熏陶出來的,眼界不缺。你與她說詩書、說歷史、說當(dāng)今,她都能接得上話。而且,宋嘉言性子灑脫,舉止談吐毫不拘泥造作,與她相處,你會覺著有說不出的舒服。 就是吳雙,在宋嘉言來吃飯的時候,都會格外下功夫的來燒菜。吳玉都暗地里很瞧不起他哥的這種行為,很是抱怨,“平日里就隨便糊弄?!?/br> 吳雙道,“那也沒餓死你。” 待宋嘉言一來,就meimei長meimei短的招呼,吳玉并不是傻瓜,相反,他聰明的很,若有所思的問他哥,“你瞧上那丫頭了?!?/br> 吳雙瞟他一眼,“功未成名未就,現(xiàn)在說這個,太早?!狈凑?,吳雙對實嘉言就是格外的用心。 很快,吳雙就發(fā)現(xiàn),對宋嘉言格外用心的,絕非他一人而已。 冬日第一場雪來臨之前,宋榮帶著老太太來瞧了宋嘉言一趟。比之八月那一回相見時宋嘉言的小女尼模樣,如今換回尋常衣衫,自然多了幾分亭亭玉立的感覺。 老太太的第一個印象就是孫女比在家時更漂亮了,相對于在家時的熱鬧性情,宋嘉言身上多了幾分內(nèi)斂沉靜。 自 宋嘉言來了庵里,在老太太跟前承歡的就多是辛竹箏,辛竹箏心意是好的,只是,這世間,誰也替不了誰。老太太就是跟宋嘉言磁場相合,見著孫女,老太太份外高 興,握著宋嘉言的手道,“我想著,尼姑庵里也沒rou吃,擔(dān)心的不得了,你爹爹總是瞎忙,也不陪我來。”抱怨兒子一句,摸摸宋嘉言白里透粉的小臉兒,老太太歡 喜道,“一看這臉色就知道沒吃苦。” 宋嘉言笑嘻嘻地挽住老太太的胳膊到自己院里去,聲音清脆,“祖母,我在哪兒都苦不著,您就放心吧?!彼@屋里暖和的很,服侍著老太太去了外頭的大氅,又問侯老太太的身體,家里人如何? 老 太太坐在宋嘉言軟軟的榻上,接過孫女奉上的茶,喝一口,笑,“都好,你不用掛念。今年冬天你表姑表叔就要出孝了,明年你表叔十五,我跟你舅婆正想給他說門 好親事。嘉讓也回來了,還給你老子捶了一頓?!闭f著,瞪兒子一眼,老太太又笑了,“嘉語跟嘉諾也好,嘉諾在學(xué)里常被先生贊呢。他們原本也說要來,你爹爹說 庵里清靜,怕吵,就沒叫他們來?!?/br> 祖孫兩個親親密密的說了許久的話,到中午,庵中女尼還送了一桌午飯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