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身體讓我窒息！

    奔跑中，她可以感覺到人們投在她身上的目光。她再也無法融入其中。她個子很高，皮膚白皙，金色馬尾辮在身后晃動。男人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她，仿佛她一絲不掛。

    等她停下腳步時，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遠(yuǎn)，也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她擦去眼睛里的淚水與污垢，看到自己站在一個棚戶區(qū)中——一座由波紋金屬和硬紙板拼搭而成的城中城。她的周圍充斥著嬰兒的哀號聲，以及人類糞便的臭味。

    我已經(jīng)穿過了地獄之門。

    “觀光客，”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她身后譏笑道，“magkano？”多少錢？

    西恩娜猛地轉(zhuǎn)過身，看到三個青年向她走來，而且像狼一樣流著口水。她立刻知道自己處境危險，試圖逃脫，但他們像集體狩獵的食rou動物一般圍住了她。

    西恩娜大聲呼救，可沒有任何人在意她的呼喊。她看到五米外就有一個老太太，坐在一個輪胎上，用一把銹跡斑斑的刀削去一個老洋蔥腐爛的部分。西恩娜呼救的時候，老太太頭都沒有抬一下。

    三個男子抓住她，將她拖進(jìn)一個小棚屋。西恩娜很清楚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事，恐懼壓倒了一切。她用手頭能抓到的一切進(jìn)行反抗，但他們很強壯，不一會兒就將她壓倒在一個落滿灰塵的舊床墊上。

    他們撕開她的襯衣，抓撓著她柔軟的皮膚。聽到她的尖叫聲后，他們將她撕破的襯衣深深地塞進(jìn)她的嘴里，令她差一點窒息。然后，他們將她翻過身，讓她面對著散發(fā)出惡臭的床墊。

    西恩娜·布魯克斯一直憐憫那些無知的靈魂，因為他們生活在如此痛苦的世界中卻依然相信上帝，可是此刻的她不得不在心里祈禱……真心誠意地祈禱。

    上帝啊，求你讓我遠(yuǎn)離罪惡。

    她祈禱時，仍然能聽到那些男人在哈哈大笑，能感覺到他們骯臟的手將她的牛仔褲順著她亂蹬亂踢的雙腿拉了下來。其中一人趴到了她的背上；他很沉，渾身大汗淋漓，汗珠滴在了她的肌膚上。

    我是個處女，西恩娜心想，一切將在我身上這樣發(fā)生。

    突然，她背上的男子跳開了，嘲笑聲變成了憤怒和恐懼的叫喊。滾落到西恩娜背上的熱汗突然噴涌而出……落到床墊上后變成了紅色的飛濺物。

    當(dāng)西恩娜翻過身來想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時，她看到老太太一手拿著剝了一半的洋蔥，一手握著那把銹跡斑斑的刀，正站在襲擊她的男子身旁。男子的后背血流如注。

    老太太怒視著其他人，眼神里充滿了威脅。她揮舞著血淋淋的刀，直到三個男子落荒而逃。

    老太太沒有說話，只是幫著西恩娜拿起衣服，穿好。

    “salamat，”西恩娜眼淚汪汪地低聲說，“謝謝你。”

    老太太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耳朵，表示她聽不見。

    西恩娜雙手合十，閉上雙眼，畢恭畢敬地向她鞠了一躬。等她睜開眼睛時，老太太已經(jīng)不見了。

    西恩娜立刻離開了菲律賓，甚至都沒有與小組其他成員告別。對自己的這段遭遇她一直守口如瓶，希望不再觸碰就能漸漸淡忘，可是這樣一來情況反而變得更糟。數(shù)月后，噩夢仍然在夜晚折磨著她，她無論在哪里都沒有安全感。她開始練武術(shù)，不久便掌握了致命的點xue術(shù)，可她仍然去哪里都覺得危險。

    她的抑郁癥復(fù)發(fā)了，而且比以前嚴(yán)重了十倍，并最終導(dǎo)致她徹夜難眠。她每次梳頭時都看到頭發(fā)在大把大把地掉落，而且一天比一天多。她驚恐地發(fā)現(xiàn)，數(shù)周后，她的頭發(fā)就掉了一半。她給自己做了診斷，得出的結(jié)果是她患上了休止期脫發(fā)——一種由壓力引起的脫發(fā)癥，唯一的治療方法就是緩解壓力。然而，她每次照鏡子看到自己頭發(fā)越來越少的腦袋時，都感到心跳加速。

    我看上去就像個老太太！

    最終，她別無他法，只好剃光了頭發(fā)。至少這樣看上去顯得不老，只是呈現(xiàn)出一副病態(tài)。她不想顯得像個癌癥病人，便買了一頂假發(fā)，做成馬尾辮形狀戴在頭上。這至少讓她又像她自己了。

    可是西恩娜·布魯克斯的內(nèi)心已經(jīng)發(fā)生了變化。

    我是殘損品。

    她一心想拋棄原來的生活，便去了美國攻讀醫(yī)學(xué)學(xué)位。她與醫(yī)學(xué)一直有著不解之緣，希望成為醫(yī)生后能夠感到自己對社會有用……至少能夠為減輕這個苦難世界里的痛苦做點事。

    盡管課程很緊，學(xué)業(yè)對于她來說卻不是件難事。當(dāng)同學(xué)們忙著學(xué)習(xí)時，她找了一份兼職演員工作，額外掙些錢。表演的內(nèi)容雖然不是莎士比亞，但憑借出色的語言功底和記憶力，她不僅沒有感覺到那是工作，反而覺得表演就像一個庇護所，可以讓她忘記她是誰……可以讓她變成另一個人。

    隨便什么人。

    自從開口說話那一刻起，西恩娜就一直試圖擺脫自己的身份。孩提時，她就盡量避免使用自己的名字菲麗絲蒂，而更愿意使用她的中間名——西恩娜。菲麗絲蒂的意思是“幸運”，而她知道自己一點也不幸運。

    不要將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問題上，她反復(fù)提醒自己，將注意力集中在全球問題上。

    她在人滿為患的馬尼拉街頭遇襲，這一事件引發(fā)了她對人口過多以及世界人口問題的關(guān)注。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她看到了貝特朗·佐布里斯特的著作。這位遺傳學(xué)工程師對世界人口提出了一些非常先進(jìn)的理論。

    他是個天才，她讀他的作品時意識到。西恩娜還從未對另一個人產(chǎn)生過這樣的感覺。佐布里斯特的著述讀得越多，她越覺得自己是在窺視一位心靈伴侶的內(nèi)心世界。他的文章《你無法拯救世界》讓西恩娜想起了小時候大家對她說的話……只是佐布里斯特的信念恰好相反。

    你可以拯救世界，佐布里斯特寫道。你不出手，誰會出手？此時不為，更待何時？西恩娜非常認(rèn)真地閱讀佐布里斯特的數(shù)學(xué)方程式，了解他對馬爾薩斯式人口災(zāi)難的預(yù)測，以及人類即將面臨的崩潰。她有著過人的領(lǐng)悟力，喜歡這種高層次的推測，但她感到自己的壓力指數(shù)在不斷攀升，尤其是當(dāng)她看到整個未來展現(xiàn)在她面前時……有數(shù)學(xué)保證……那么明顯……無法避免。

    為什么沒有別人看到這一切即將到來？

    雖然被他的觀點嚇到，西恩娜還是對佐布里斯特著了迷，觀看他的講座視頻，閱讀他的所有文章。當(dāng)西恩娜聽說佐布里斯特要在美國舉行演講時，她知道自己必須去見他。就在那天晚上，她的整個世界都被改變了。

    當(dāng)她再次回想起那個神奇的夜晚時，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微笑。那是一個難得的幸福時刻……就幾個小時前與蘭登和費里斯一起坐在火車上時，她還清晰地回憶起了那一幕。

    芝加哥。暴風(fēng)雪。

    六年前的一月……但仍然感覺像是昨天。我踏著狂風(fēng)肆虐的華麗一英里上的積雪，豎起衣領(lǐng)，以抵擋讓人什么都看不見的雪盲。盡管天氣寒冷，我仍然叮囑自己，任何事都無法阻止我前往目的地。今晚機會難得，我可以聆聽偉大的貝特朗·佐布里斯特的演說……就在現(xiàn)場。

    貝特朗走上講臺時，報告廳里幾乎空無一人。他個子很高……非常高……炯炯有神的綠眼睛深處似乎盛載著世上的所有奧秘。

    “讓這空蕩蕩的報告廳見鬼去吧，”他大聲說，“讓我們一起去酒吧！”

    于是我們幾個人坐在一個安靜的隔間里，聽他說著遺傳學(xué)、人口以及他剛剛感興趣的……超人類主義。

    大家喝著酒，我感到自己仿佛是在和一位搖滾巨星單獨相聚。佐布里斯特每次看向我時，他那雙綠眼睛都會激發(fā)出我身上從未有過的情感……是那種強烈的性吸引。

    那對我來說是一種全新的感覺。

    再后來，我獨自和貝特朗·佐布里斯特坐在那里。

    “謝謝你讓我度過了一個美好的夜晚，”我對他說，因為喝了太多酒而有一點醉意?！澳闶且晃涣瞬黄鸬睦蠋?。”

    “奉承？”佐布里斯特微笑著向我這邊靠了靠，我們的大腿碰到了一起?！八鼤屇阈南胧鲁伞！?/br>
    這種調(diào)情顯然并不恰當(dāng)，可這天晚上大雪彌漫，我們又是在芝加哥一家人去樓空的賓館中，那種感覺就像整個世界都停止了。

    “你怎么打算？”佐布里斯特說，“在我房間里睡一晚？”

    我驚呆了，知道自己看起來就像是被汽車大燈照著的一頭鹿。我不知道該怎么辦。

    佐布里斯特的眼睛在熱烈地閃爍?！白屛也虏驴?，”他小聲說，“你從來沒有和一個著名的男人在一起過。”

    我臉一紅，竭力克制內(nèi)心的各種情感——尷尬、激動、害怕?！罢f實在的，”我對他說，“我還從來沒有和任何男人在一起過?！?/br>
    佐布里斯特微笑著又湊近了一點?！拔也恢滥阋恢痹诘仁裁?，但是請讓我成為你的第一個吧?！?/br>
    在那一刻，我童年時所有尷尬的性恐懼和挫敗感通通都煙消云散……消弭在了雪花紛飛的夜晚。

    再后來，我一絲不掛，他擁抱著我。

    “放松，西恩娜?！彼吐曊f，然后不慌不忙，雙手耐心地在我那毫無經(jīng)驗的胴體上激發(fā)出我從未體驗過的感覺。

    佐布里斯特的雙臂緊緊擁抱著我，我感到仿佛世界上的一切都恰如其分，我知道自己的生命有了目的。

    我找到了愛。

    我將跟隨它去天涯海角。

    82

    “門達(dá)西烏姆號”甲板上，蘭登緊緊抓住光滑的柚木欄桿，努力站穩(wěn)左右搖晃的雙腿，試圖喘上一口氣。海風(fēng)越來越?jīng)觯惋w的噴氣式商務(wù)飛機發(fā)出的轟鳴告訴他，他們快到威尼斯機場了。

    我必須把布魯克斯女士的一些事告訴你。

    教務(wù)長和辛斯基博士默默地站在他身旁，關(guān)注著他的反應(yīng)，同時給他一點時間，讓他回過神來。他們剛才在甲板下告訴蘭登的那些話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讓他感到心煩意亂。于是，辛斯基帶他到甲板上來透透氣。

    海風(fēng)涼爽，但蘭登的腦子里仍然一片混亂。他只能失神地低頭凝視“門達(dá)西烏姆號”掀起的尾浪，為剛才聽到的那番話尋找一絲邏輯。

    教務(wù)長說，西恩娜·布魯克斯和貝特朗·佐布里斯特一直是情人。他倆都是某個超人類主義地下運動的活躍分子。她的全名叫菲麗絲蒂·西恩娜·布魯克斯，但她的代號確實是fs2080……這個名字與她姓名的縮寫和她年滿一百歲的年份相關(guān)。

    這一切根本說不通！

    “我是通過另一個渠道認(rèn)識西恩娜·布魯克斯的，”教務(wù)長告訴蘭登，“而且我信任她。因此，當(dāng)她去年來找我，請我去見一位富有的潛在客戶時，我同意了。這位客戶其實就是貝特朗·佐布里斯特。他請我給他提供一個安全場所，讓他在不被發(fā)現(xiàn)的情況下完成他的‘杰作’。我以為他是在開發(fā)一種新技術(shù)，不希望被人剽竊……或者在進(jìn)行某種最尖端的遺傳研究，與世界衛(wèi)生組織的倫理規(guī)定相沖突……我沒有提出任何問題，但是相信我，我從來沒有想過他是在制造……一種瘟疫。”

    蘭登只是神情茫然地點點頭……完全不知所措。

    “佐布里斯特是個但丁迷，”教務(wù)長繼續(xù)說下去，“因此他選中佛羅倫薩為他的藏身地。于是，我的機構(gòu)給他安排好了他所需要的一切——一套不引人注目的實驗室，外加居住設(shè)施，各種假身份，安全的通訊渠道，以及一名私人隨從。這個人不僅負(fù)責(zé)他的安全，而且負(fù)責(zé)為他購買食品和物資。佐布里斯特從不使用他本人的信用卡，也不在公共場合露面，因此別人根本無法跟蹤他。我們甚至還給他提供了偽造身份、假名字以及其他文件，讓他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旅行。”他停頓了一下?！八诜胖盟黥敳悸∷芰洗鼤r顯然出門旅行過?！?/br>
    辛斯基長舒了一口氣，沒怎么掩飾自己的挫敗感?！笆澜缧l(wèi)生組織從去年開始，一直試圖發(fā)現(xiàn)他的蛛絲馬跡，可他就像是從地球上消失了一樣。”

    “甚至都不讓西恩娜知道他的行蹤?！苯虅?wù)長說。

    “你說什么？”蘭登猛地抬起頭，清了清嗓子?！澳銊偛挪皇钦f他們是情人嗎？”

    “他們曾經(jīng)是，可他開始躲藏后就突然切斷了與她的聯(lián)系。盡管當(dāng)初是西恩娜將他介紹給了我們，但我的協(xié)議是與佐布里斯特本人簽訂的，而協(xié)議的一部分就是當(dāng)他消失時，他將從整個世界消失，包括在西恩娜的視野里遁形。他隱藏起來后顯然給她寫了一封告別信，說他已病入膏肓，大約一年后將離開人世，不希望她看到他病情惡化?！?/br>
    佐布里斯特拋棄了西恩娜？

    “西恩娜試圖聯(lián)系我，想從我這里得到信息，”教務(wù)長說，“但我沒有接她的電話。我得尊重客戶的要求?！?/br>
    “兩星期前，”辛斯基接著說，“佐布里斯特走進(jìn)了佛羅倫薩的一家銀行，以匿名的方式租用了一個保險箱。他離開后，我們的檢測名單系統(tǒng)便得到了消息，銀行新安裝的人臉識別軟件辨認(rèn)出化了妝的男子正是貝特朗·佐布里斯特。我的小組飛抵佛羅倫薩，用了一個星期才找到他的藏身之處。屋里沒有人，但我們在里面發(fā)現(xiàn)了證據(jù)，證明他制造了某種具有高度傳染性的病原，并且將它藏在了某個地方?！?/br>
    辛斯基停頓了一下?！拔覀兗庇谡业剿?。第二天黎明，我們發(fā)現(xiàn)他正沿著阿爾諾河散步，于是我們立刻追了上去。他一路逃至巴迪亞塔，從塔頂跳下去自殺了?！?/br>
    “這可能是他蓄謀已久的結(jié)局?！苯虅?wù)長補充說?！八嘈抛约簛砣諢o多。”

    “我們后來才知道，”辛斯基說，“西恩娜也一直在尋找他。她不知怎么發(fā)現(xiàn)我們來到了佛羅倫薩，便尾隨著我們的行動，認(rèn)為我們有可能發(fā)現(xiàn)了他。不幸的是，她趕到那里時，正好目睹佐布里斯特從塔頂跳了下去?！毙了够鶉@了口氣?！拔蚁胗H眼目睹自己的情人和導(dǎo)師跳樓身亡，那對她一定是個極大的打擊。”

    蘭登感到很不舒服，勉強聽懂了他們所說的一切。在整個事件發(fā)生發(fā)展的過程中，他唯一信任的就是西恩娜，而這些人卻在告訴他，她根本不是她所說的那樣？不管他們說什么，他都不相信西恩娜會原諒佐布里斯特制造一種瘟疫。

    她會嗎？

    西恩娜曾經(jīng)問過他，你會為了不讓我們物種滅絕而殺死今天一半的人口嗎？

    蘭登感到不寒而栗。

    “佐布里斯特死了之后，”辛斯基解釋說，“我運用我的影響力，強迫銀行打開了佐布里斯特租用的保險箱，卻意外地發(fā)現(xiàn)里面只有一封寫給我的信……以及一個奇怪的小玩意兒?！?/br>
    “就是那個投影儀?！碧m登插嘴道。

    “正是。他在信中說，他希望我第一個到達(dá)‘零地帶’，并且說如果不按照他的《地獄圖》上的提示，誰也找不到那地方?！碧m登腦海中閃現(xiàn)出從微型投影儀中投射出來的那幅被修改過的波切提利的名畫。

    教務(wù)長補充道：“佐布里斯特曾委托我將保險箱里的東西交給辛斯基博士，但時間為明天上午。當(dāng)辛斯基博士提前拿到它時，我們很驚慌，并采取了行動，試圖按照我們客戶的愿望先將它找回?！?/br>
    辛斯基望著蘭登。“我對及時弄明白《地獄圖》的含義不抱太大希望，于是便請你來幫助我。你現(xiàn)在想起來了嗎？”蘭登搖搖頭?！拔覀兦那娘w抵佛羅倫薩，你約好了要見一個人，并且認(rèn)為這個人可以提供幫助?！?/br>
    伊格納奇奧·布索尼。

    “你昨晚見到了他，”辛斯基說，“但他隨后便失蹤了。我們以為你出了事?！?/br>
    “事實上，”教務(wù)長說，“你的確出了事。為了拿回那個投影儀，我們安排一名特工從機場一路尾隨你。她叫瓦任莎，但她在領(lǐng)主廣場附近把你跟丟了?！彼櫰鹆嗣碱^?！鞍涯愀鷣G是個致命錯誤。瓦任莎居然還推卸責(zé)任，怪到了一只小鳥的頭上?！?/br>
    “你說什么？”

    “一只咕咕亂叫的鴿子。瓦任莎說，她躲在暗處，位置極佳，完全可以觀察你。一群游客從那里經(jīng)過，一只鴿子突然在她頭頂上方的窗臺花盆箱中大聲咕咕亂叫，引得那些游客停下腳步，擋住了她。等她溜進(jìn)小巷時，你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彼麉拹旱?fù)u搖頭?！翱傊?，她把你跟丟了幾個小時，等她終于再次發(fā)現(xiàn)你的行蹤時，你的身旁已經(jīng)多了一個人?！?/br>
    是伊格納奇奧，蘭登心想。我和他一定正帶著但丁的死亡面具離開維奇奧宮。

    “她成功地尾隨你們朝領(lǐng)主廣場方向走去，但你們兩個顯然看到了她，決定分頭逃跑。”

    這就對了，蘭登想。伊格納奇奧帶著但丁的死亡面具逃跑，在心臟病發(fā)作之前將它藏在了洗禮堂中。

    “瓦任莎這時犯了一個可怕的錯誤。”教務(wù)長說。

    “她沖我頭部開了一槍？”

    “不，她過早暴露了自己。她抓住了你，并且開始審問你，而你此時其實還什么都不知道。我們需要知道你是否已經(jīng)破解了那幅《地獄圖》，或者已經(jīng)把辛斯基博士需要知道的信息告訴了她。你拒不開口，說你寧死也不會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