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畫眉道:“老爺先讓我問問姑娘們?!?/br> “我沒什么意思。”葉蕎馬上說著,她本來就對展氏母子無感,也曉得葉茜的心思,便趕緊表明態(tài)度。 葉茜想了想道:“我和meimei今年才十一歲,展小爺更小,今年才十歲。離成親還早著呢,這么早訂下來,若是以后有了變故……姑娘家比不得兒子,稍有不好一輩子名聲都完了。就像府里這些姑娘們,雖然也開始看親事了,卻不會這么早就定親。不如再等幾年,要成親時再訂下親事豈不是更妥當。” 訂婚跟成婚在法律上是一樣的,不管哪方有錯,姑娘若是被退過親事,再說親事時總是矮一頭。再有運氣不好,對方出點什么事,連克夫的名聲都要背上了??陬^說定也許會有,但正式立下文書定下親事,很多都在成親前一年才正式定下文書,這樣會出現(xiàn)的變故就小多了。 畫眉聽得有理,正式定親肯定不能隨便定,看看葉茜問道:“那這門親事……姑娘是什么意思?” “展家此時只是暫住國公府,想與我們家結(jié)親以后有個照應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既是借住便不能長久,將來的事情多半料不到,太太現(xiàn)在問我,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葉茜笑著說。 她現(xiàn)在是覺得展家不錯,展飛也很好,但離婚期如此遙遠,展家將來的變數(shù)又那么大。不訂下文書親事,口頭答應了,以后反悔也會被指責信用問題。讓她說,這種事情別一口拒絕,但也別一下子說死,彼此都有些cao作空間,到最后婚事要是成不了,也都有個退路。 “那豈不是要耽擱姑娘的花期?!碑嬅疾唤f著,跟展家這樣含糊著說不清,葉茜也就別想議親了。 “我現(xiàn)在在國公府里住著,親事本來就不好議,而且這事也不會太久,最多兩、三年也就能顯出來。爹爹現(xiàn)在挺好的,晚兩年議親也不錯。”葉茜笑著說。 展飛最多住到十五歲,十四歲以前這門親事肯定會說死。那時候她不過十五歲,就是成不了,再議親都不遲。女兒家成親過早也不是好事,成親之后就要生孩子,生產(chǎn)年齡小,孩子夭折率就高,不如晚上兩年。 按著國公府將來的前程,葉宗山好好跟著葉景怡干,將來捐個官身絕不是難事。到時候在官員住宅區(qū)里買了大宅搬過去,身價上去了,親事就更好挑了。 “姑娘說的是,等晚上老爺回來,我與老爺說?!碑嬅颊f著。 陽春三月,風光最好之時,畫眉生了個女兒。生的倒是很順利,但落地是這個女兒,畫眉多少有點郁悶,先開花再結(jié)果也是有的。葉宗山已經(jīng)有兩個女兒,她是滿心想的生個兒子。葉宗山倒是挺高興的,起名葉芳,只是洗三就鬧了一天。 葉茜和葉蕎也覺得挺好,她們都是女兒如何會厭煩meimei,葉宗山和畫眉都很年輕,總是能生下兒子的。倒是苗姨娘帶著葉玉珠過來時高興壞了,只差拍手狂歡。葉宗山旁邊看著,都沒讓她們娘倆進里間,在外間磕了個頭就打發(fā)走了。 與此同時孟昭也成功當選侍衛(wèi),原本要搬走的,葉老太爺沒讓他走。孟昭也沒有太堅持,他也是去小白樓報到后才曉得,侍衛(wèi)就是七天回家一趟,也是早上去晚上回來,根本就不在家里住。將來幾年生活重心肯定是在宮里,還要特意說從國公府搬出去,確實顯得太矯情。 三月中旬去任職,進門頭三天打了五場架,單挑群毆都有。孟昭也沒太在意,一群血氣方剛的小青年的住一起,沒有女人,也不用天天干活累到死,精力無處發(fā)泄,肯定要打架。據(jù)說每到沐休日時就是集體嫖、娼日,好兄弟就要一起嫖。 新人進去頭一個月是不當差的,要先學宮中規(guī)矩以及舉止儀態(tài)。因為進來的都是世家子弟,對這些大部分都懂,學生學的散漫,老師講的不認真,孟昭卻是沒有閑著。幾天功夫小白樓上上下下都混熟,連帶著前頭行走的太監(jiān)也熟絡(luò)起來。 “怎么文華殿的小太監(jiān)老是給老五送東西啊?!泵险亚穆晢栔磉叺亩A,他才進來幾天就看到三回了,這也來的太殷勤了。 董華捂嘴笑著道:“看上他了唄,你是才來不曉得,太監(jiān)沒有那東西,就想找個有那東西的通通后頭爽一爽?!?/br> 孟昭頓時傻眼了,不可思議的道:“太監(jiān)……不是跟宮女對食嗎?”太監(jiān)宮女才是一對啊,什么太監(jiān)跟侍衛(wèi)也有一腿了。 “這就是你沒見識了,世上人有百種,愛好更是千奇百怪,誰規(guī)定太監(jiān)不能找侍衛(wèi)了呢?!倍A笑著說著,又低聲道:“我聽說,當今圣上還找太監(jiān)呢,就你大驚小怪?!?/br> “?。?!” 孟昭臉木了,本以為跟著杜俊混這么久,風月場里的把戲算是看完了。沒想到……果然是皇宮,天下最尊貴的地方,連玩法都是如此的與眾不同,真長見識。 好不容易挨到第一個沐休日,孟昭早與一起沐休的侍衛(wèi)們約好,他請客做東,錦華閣擺酒請眾兄弟們吃飯,以后還請眾家兄弟照料。孟昭進來這七天,功夫俊,為人豪爽,人緣瞬間有了,他說請客,眾人也都捧場。 早上起來把平常衣服換上,腰牌拿好,難得放風一天,雖然心里歡騰,但出了小白樓,都立時把那股高興勁給收了,列隊整齊,走的更是規(guī)規(guī)矩矩??熳叩綎|華門門口時,抬頭就見一個三十幾歲的大太監(jiān)走過來,身著三品官服。身材高大,樣貌雖然平常,走路氣勢卻是不俗,行人看到他立即低頭站到路兩邊。 孟昭也跟著站到旁邊,眼睛卻是看著來者,進宮這些天他見過不少太監(jiān),其中不乏高手。大楚太監(jiān)權(quán)重,爭當太監(jiān)屬于常態(tài),有高手并不奇怪,這位只怕更是高手中的高手。 “孟昭?”那人走到侍衛(wèi)們跟前時腳步停了一下,突然開口,眼睛掃向眾人,似乎在尋找。 孟昭愣了一下,身邊的董華趕緊推推他,小聲道:“這是曾廠公?!?/br> 慈寧宮總管大太監(jiān)曾初識,同時也是新出爐的東廠廠東,掌管衛(wèi)所一萬東廠人馬,如雷貫耳。孟昭看到他的官服也猜到幾分,上前一步道:“我是,不知道大人有何吩咐。” 曾初識的目光直盯向孟昭,從臉開始,慢慢地往下看,好像一把尺子在衡量著什么。 孟昭恭敬地站著,文官歧視太監(jiān),好像只要沾了閹人兩個字,就會聲名狼藉。孟昭并不這么想,能在幾萬太監(jiān)中脫穎而出,甚于能把皇權(quán)都玩弄與股掌之間,這必須是能人。 如此打量了一會,就聽曾初識揮手道:“你們?nèi)グ?。?/br> 孟昭心中有幾分莫名,臉上卻是沒任何反應,只是退回列隊中,跟著前頭侍衛(wèi)一起走了。 亮了腰牌出了東華門,列隊馬上解散,馬上就有人叫了起來:“孟昭,你有這樣的大靠山,也不露一聲?!?/br> 孟昭擺擺手道:“我真不認得,我看曾廠公好像也不認得我?!?/br> 難道是葉景祀托了關(guān)系,讓曾初識關(guān)照他?應該不是,論起身份是奴才不錯,但除了宋太后誰敢拿他當奴才看,葉景祀托不起,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 眾人覺得有理,跟著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更有人打趣孟昭道:“若是曾廠公看上你,那你小子就發(fā)了?!?/br> 董華馬上道:“才不是呢,曾廠公在外頭有一個相好,好像是進宮前的舊相識,兩人是青梅竹馬。原本也不叫這個名字,后來為了記念這位舊識才改的。”“我怎么聽說曾廠公宮里這些年,連個相好的宮人都沒有,很多人都傳他也許好那一口的,孟昭生的也不錯嘛?!北娙舜蛉ぶ?/br> 孟昭對這些香艷八卦沒興趣,他剛剛進到宮門,對曾初識只知道名字和職務。大楚平民后妃,太監(jiān)權(quán)重是舊俗,但一般得勢的大太監(jiān)都是皇帝身邊的人,曾初識是宋太后的心腹卻成了東廠廠宮。個人能力是一部分,只怕更多原因在宋太后身上。 從某方面說永昌皇帝是運氣極好的皇帝,爹死前一年,太子兄長也死了,皇位很自然的落到他頭上。只是好像趕鴨子上架似的登上皇位,不管是后宮還是前朝他都沒有班底。宋太后掌管后宮這么多年,在前朝也十分有威望,這對母子會如何,真不好說。 錦華閣的酒席從早上吃到中午也就散了場,實在是因為下午還要回宮,總不能帶著一身酒氣回去。再加上七天才一個沐休日,眾人也想家去看看親人,或者私會一下情人。 分手各自去了,孟昭走時也有幾分醉意,從錦華閣到理國公府并不算遠。從宮里出來時肯定沒馬騎,也懶得顧車,便用走的回去。剛走兩個路口,孟昭就知道自己被盯上了,這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從年前被偷了荷包那次開始,他時常覺得自己被盯上了,每每小心防范,倒也沒出什么事故。進宮之后這種感覺算是消失,沒想到頭一次出宮又被招呼上了。 “我孟某人到底得罪了哪位朋友,或者哪路高香沒燒到,還請指點。”孟昭大聲說著,實在是幾個月了,總有個小尾巴還真是挺煩人的。 話音剛落突然角落處沖出兩個人,衣服都很平常,唯獨蒙著臉。二話不說直接動起拳腳,孟昭見招拆招,心中卻是犯起一股疑惑,像他這樣的無名小卒,真的很沒必要如此對付,要打要殺直接上就好了。這樣的折騰法,倒像是在探試他。 這次也是如此,幾十招之后,兩人迅速閃了,別說傷筋動骨,連一點點小傷痕都沒有。孟昭并不去追,追不追得上且不說,這幾回交手他都能感覺到對手沒有傷他的意思,要傷他早就傷了。既然對方?jīng)]有敵意,那就不如暫且忍耐,總會現(xiàn)場。 從酒樓里帶出來醉意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拍拍身上的泥土,孟昭回了國公府。剛進西角門,正要進屋換衣裳。就見管事的匆匆走過來,道:“孟大爺回來了,正要派人去尋您呢。” 孟昭馬上道:“有什么事?” “老太太傳話出來說要見您?!惫苁碌恼f著,又補充道:“也沒說什么事,只讓我們等著,等不著就去尋?!?/br> 孟昭想了想道:“今天府里有什么來客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