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節(jié)
太史闌冷眼瞧著,眼神鄙視——她已經(jīng)聽說了,大燕公主很多,不過大多都嫁出去了,目前最小的皇帝女兒也有十四歲,比景泰藍大了十一歲。 當然還可以在宗室里選,不過就算選中哪家的適齡女兒封為公主,那么小的年紀,成親還需要等很多年,這其間變數(shù)太多,搞不好就誤了一個女孩的終身。 她對包辦婚姻當然不感冒,不過說到底,這不過是一個外交政策而已,大燕和南齊都心知肚明。 太史闌很替她的半路兒子不平——同樣是人,他的婚事為什么就可以被這么多人坦然拿來做利益交換,還不容他拒絕,拒絕了就是不心懷社稷,不堪為南齊之主。 誰說皇帝幸福的?皇帝是這天下最慘的人。 冗長的禮節(jié)搞了足有兩個時辰,太史闌早躲到一邊睡去了,黃昏時才由禮部官員前引,自大燕北策門進,過長街雀臺,入外賓會館。之后由容楚上表請求大燕皇帝接見,禮部官員接表后上奉皇帝,再由皇帝回復,定下具體的覲見日期,才算整個迎接過程完成。 等到全部搞完,也快晚上了,在大街經(jīng)過時,容楚的車馬一度被熱情奔放的燕女阻攔,大燕女子們?yōu)槊烂驳哪淆R國公奔走相告,大批人涌上街頭,姑娘們或者羞答答地遠遠窺視,或者奔放地擲出自己的繡帕,準頭往往不太好,容楚常被各種香氣的帕子蒙了一臉,不住地打噴嚏。 某人面無表情,覺得大燕女子不錯,很有眼光。 不過當一個特別大膽、特別夢幻、甚至敢于幻想一朝被外國王公看中從此攀龍附鳳的女子,忽然從人群中沖出,婉轉嬌啼地倒在容楚馬前,期待來一場開頭美妙的邂逅時—— 冷面啞巴少年忽然策馬上前,一把拎起那個要倒不倒的女子,在她的纖纖玉指接觸到容楚馬蹄前一秒,將她送出了人群之外。 “唰。”人群的頭顱順著女子飛出的軌跡齊齊擺動,發(fā)出一陣瘆人的骨節(jié)扭轉聲…… 某人策馬而回,小眼神冷冷的。 大燕的女人不咋,不識時務! 國公爺聞著空氣里淡淡醋意心滿意足微笑…… 好容易到了會館,累了一天的大燕禮部官員并沒有能夠立即回去,因為晉國公又出幺蛾子了。 那位肌膚如珍珠一般熠熠,貌美體柔好推倒的南齊大公,生活作風一點也不好說話,進入會館的第一句話,就是挑剔廚房不干凈,要求用自己帶來的廚師。 這要求倒也說的過去,大家反正心知肚明,什么干凈不干凈都是假話,關鍵是安全不安全。當下大燕這邊商量了一下,同意了南齊的要求,撤出了安排好的廚師。 隨即國公又說了,他不愛人在身邊伺候,人多吵得他頭痛,他只要他那個啞巴護衛(wèi)就夠了,并保證在大燕會館內的安危他自己負責,大燕只好把安排的護衛(wèi)和婢仆也撤走。 再之后他老人家終于進屋了,大燕官員吁一口氣,剛要走,他老人家又驚呼著跳出來了。 “屋子太舊!太暗!”國公爺?shù)?,“光線不好,充滿泥土味兒,床有聲音,會吵得我睡不著,我不睡這樣的屋子!” 大燕這邊不得不展示東道主國家的熱情大度,詢問國公到底喜歡住什么樣的房屋? “要求不高?!眹谝巫由?,微笑伸出兩根手指,“第一,我要睡在懸空的地方,不過不是吊床,吊床晃晃悠悠不踏實,最好是那種木制腳樓,底下柱子懸空,腳樓造得高高的,好讓我睡在高處,好好欣賞北方強國的風景,第二、我要和我的貼身侍衛(wèi)睡在一起,最起碼要互相聲息可聞,以保證我的安全。嗯,至于他要怎么睡,你們可以去問問他的意見,不要勉強。我們南齊人平易近人,寬容待下,從不苛待從屬,所以你們也不該苛待,不是嗎?” 對此暗中表示不以為然的大燕官員只好象征性地征求了一下啞巴護衛(wèi)的意見,原以為人家肯定很樂意地睡在主人房里,誰知道太史闌冷著臉搖頭,拒絕了南齊方給她安排的屋子,伸手指指地下,一言不發(fā)而去。 “他是什么意思?”大燕禮部官員一臉茫然。 蘇亞翻譯,“他不喜歡睡在高處,喜歡安全踏實的地方,如果可以的話,地下室更好?!?/br> 大燕官員抹汗——睡地下室很容易,可是那位睡的卻是腳樓,怎么和這護衛(wèi)“聲息相聞”? 大燕官員束手無策,眼看南齊的國公祖宗表示再不滿足他要求他就去睡客棧了,大燕怎能丟這個人,只好快馬出城去尋沈相求救,沈相很快帶回了解決辦法。大燕禮部官員急調工部承造司,當即在院子中空地挖地基建腳樓,用最快速度建造了一棟帶地下室的腳樓,地下室在腳樓之下,上頭開著大窗子,腳樓底部也有個口子,兩邊隨時可以看見對方動靜,可謂終于做到了“聲息相聞”。 腳樓的選址大燕本想放在另外一個院子里,結果容楚又不同意,表示現(xiàn)有的屋子的格局和環(huán)境還是不錯的,腳樓就建在現(xiàn)有屋子的位置好了。大燕方也只得同意,因為大燕皇太孫關照過了,南齊這邊的要求,只要不傷大燕國體,必須無條件滿足。 不過大燕這邊建腳樓的時候,借口施工場地怕有碎磚木料落下傷及貴賓,對所有人做了清場,不允許任何人進入。不過據(jù)輕功高妙的周七在遠處觀察,大燕挖地下室的時候,防衛(wèi)尤其嚴密,用布將四周遮擋了起來,他看見大燕方運進去的磚石似乎很多,還運出了一些用布擋著的東西,當即用小車拉走了。 周七不過撇撇嘴。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橋梯。 歷來各國專門接待外賓或藩臣的會館,其設計和格局都“別有風格”,暗道夾層不計其數(shù)。這倒未必一定是要對人家不利,只是以此占據(jù)主動,方便本國細作部門及時探聽或竊取情報,以及必要時采取手段用。這也是控制外邦使節(jié)或藩臣的手段之一。這種事有人知曉有人不知曉,著道的人很多,南齊曾有藩臣住在會館,晚上商量和哪位貴人訂立盟約,第二天那貴人便下獄,藩臣也被扣留,到死都不知道是哪里走了風。 這種錯誤容楚是不會犯的。所以他折騰出一個腳樓,太史闌折騰出一個地下室,然后眼不見為凈地避出去,給大燕趕緊填地道拆夾墻的機會。 工匠調取得及時,腳樓造起來也簡單,半下午的時辰也就差不多了,大燕官員心虛,為表關切,晚上陪同吃飯,當然也有想窺探南齊國公口味喜好的目的。 結果飯還沒幾口,大燕官員就慌不迭告辭了——因為國公和他的護衛(wèi)又打起來了。 起因是國公要求那護衛(wèi)喝湯,護衛(wèi)不肯喝,國公強迫地命人給他盛湯,表示一定要調教得這粗野蠻橫的小子懂得上下尊卑,結果那冷面啞巴少年夾起幾大塊羊rou上的肥油,塞到國公碗里,還用筷子將肥油夾碎,和著米飯拌了又拌,直到每顆飯上都泛著厚厚的油光,米飯和肥油再也分不開。 晉國公當即吐了…… 吐完就把那護衛(wèi)凳子踢了。 那護衛(wèi)就把大燕官員的桌子給掀了。 大燕官員要哭了——你和你主子吵架為什么要掀我的桌子? 晉國公當即大怒,表示一定要從重處罰,大燕官員只好表示大度請求國公不計較,其間發(fā)生糾纏爭執(zhí)以及隔著大燕官員跳腳怒罵若干,大燕官員挨口水亂拳若干…… 等到鬧完,大燕官員人人頭頂白菜腰纏海帶身穿麻袋,面無人色饑腸轆轆。肇事者和晉國公滾打在一起,滾著滾著滾到內堂去了,肇事者還沒忘記抓著一根羊腿…… 大燕官員只好告辭了。 這種節(jié)奏,心臟跟不上。 大燕官員一走,容楚立即手一松,笑瞇瞇抱住太史闌,太史闌冷著臉,把羊腿往他嘴里一塞,爬起身來走了。 走的時候還不忘踢他一腳…… 容楚只好嘆氣爬起來,心里哀嘆世事弄人,好容易跟屁蟲回京了,他和太史闌單獨相處了,為了麻痹大燕兩人要配合天天做戲了,這么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去被一個懷孕誤會給攪黃了。 國公仰天長嘆,“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轟隆?!碧焐吓乱粭l憤怒的閃電…… …… 第二天早上禮部官員例行來探望的時候,又看見了讓他們抽搐的一幕。 國公爺醒了,正從腳樓底部探下頭來,他還沒穿正裝,松松地著了寢衣,露一抹光輝皎潔的肌膚,鎖骨精致如玉,嬌嫩得如早晨新綻的白菊花。 他款款地扔下一朵花,沖著地下室的窗口。 一柄槍尖霍然挑起,槍尖上挑著那朵花,花瓣在雪亮的槍尖顫顫,不勝可憐。 大燕官員也打了個顫。 這種詭異的相處方式…… 地下室窗子一掀,冷面啞巴少年躍出,大燕官員們趕緊錯開目光。 他們都不喜歡和這人對望,那是一種冷而犀利的目光,看一眼就像被刀子挖一下,刀刀都中要害。 這人和經(jīng)常在笑的晉國公站在一起,讓人感受到人的極端不同,按說該令人感到不和諧的,不過眾人看久了倒也沒覺得,反而看出幾分意思來。 大燕禮部官員今天是來下達皇帝陛下回復的,三日后在正殿接見南齊來使。 送走大燕禮部官員,容楚回到自己的特別腳樓,書桌前已經(jīng)坐了一個人,在大模大樣地翻閱他的各種文書。 容楚一見便笑了,正要在她身邊擠坐,太史闌早已捧著那堆東西跳開,換個地方坐下頭也不抬。 容楚無奈地咳嗽。 他已經(jīng)知道在常府發(fā)生的事情,也只能嘆一聲長輩坑爹,他臨走時已經(jīng)暗示過那位大姨媽,務必對太史闌客氣些,但又不好太過叮囑,怕引起長輩的抵觸和反感,結果還是惹出了這事兒。 聽到這消息的第一時間,他立即飛鴿傳書,把真相和老國公夫婦解釋了一下。他估摸著,常府肯定是不愿意承擔“扼殺國公府繼承人”罪名的,必然要第一時間去信國公府說明情況,但常府說明情況的信肯定不利于太史闌,十有八九又會令父母造成對太史闌的誤會。他只好親身上陣,趕緊把情況說明。 不過容楚估計,這信就算寫了,也已經(jīng)遲了。母親先入為主,八成會認為他被太史闌迷昏了心,說謊托辭替她掩飾呢。 回到麗京,八成會有一堂好戲…… 容楚嘆口氣,忽然有點不想回麗京了,就這么把她拐走,浪跡天涯得了。 太史闌低頭看什么看得認真,容楚眼神無意中一掃,忽然一怔。 她手里拿著的信箋上頭有容家的專門標記,這似乎是國公府的回信? 信今早送到時他剛起,隨后大燕官員來,他辦完事剛回來,還沒來得及看。 這時候搶回來想必有點小家子氣,容楚不動聲色靠窗坐了,慢慢喝茶,準備養(yǎng)足精力,好對付等下女冰山的碾壓。 他有一眼沒一眼地觀察著女冰山的神態(tài),見她倒也沒什么異常,很平靜地看完那封家書。就看的時辰來看,家書很長,估計父母都發(fā)話了。 容楚又嘆口氣。 太史闌把國公府家書扔給容楚。 她沒有偷翻別人東西的愛好,進來時這信就在桌上敞開著,她也就順便瞧一瞧。本來還等著容楚質問,這家伙好像根本沒想到任何不妥。這令她有點滿意,覺得容某人還是打心里不把她當外人的。 太史闌善于發(fā)現(xiàn)別人錯處也善于發(fā)現(xiàn)別人的好處,所以她怒氣稍稍平了些,決定理智地看待這封信。 信上措辭很嚴厲。先是責怪容楚這一年總不歸家,隨即隱晦地暗示他為官立身要正,不可隨意結交來歷不明者,以免為人詬病,遺禍家族。再次又說聽說他在極東曾公然袒護一名女子,影響很是惡劣,老國公對此表示疑問,不明白向來審慎淡漠的容楚,怎么會做出如此放縱之事?是否其中另有隱情?又用嚴肅的口吻強調,容楚年齡已至,應該及早尋覓出身良好、賢良淑德的女子為良配。容家家風清正,世代豪貴,并不在乎女方是否門當戶對,總之應以婦德為第一要務,一些拋頭露面、行事狂妄、品行不端、毫無閨秀之風的女子,不堪為未來國公夫人。最后說太后恩典,正在為容楚cao心此事,已經(jīng)在麗京五品以上官員府邸中尋找合適淑女,目前靜安皇太貴妃侄女,內五衛(wèi)翊衛(wèi)慕都督之女慕丹佩很不錯云云。 前頭一大段是老國公的,太史闌看完的第一感受就是這是個鐵漢外表的話癆。 后頭還附著國公夫人的,信短,卻比她老公言簡意賅直達中心。表示她和老國公對太史闌這個未來兒媳婦本就心中存疑,之前已經(jīng)聽了很多她的傳說,原先就覺得,誠然是個女英雄,但女英雄未必就能做好媳婦。國公夫人不需要走馬上陣殺戮天下,要的是溫良賢淑大方得體。細觀這位太史姑娘行事,風格相差甚遠,實在難為良配。之前默認,是因為她已經(jīng)有了身孕,如何能讓容家骨rou流落在外??墒窍氩坏?,這個女子,不尊長輩,不領好意,不近人情也罷了,竟然毫無母性不愛護腹中孩兒,走馬跳躍,生生折騰掉胎兒……是可忍孰不可忍!這樣的女子如何能娶?阿楚你切切不可再為其所惑,務必和她斷絕關系,從今后不許和她再有任何接觸,早些辦完公務回京,和靜安貴妃侄女好好相處,慕姑娘她已經(jīng)親自瞧看,著實不錯云云。末了又嚴厲警告——不許再和那女人有任何接觸,否則就別回京見她了! 太史闌高踞容楚座上,喝茶,等著某位孝子的反應。 容楚匆匆掃完家書,露出“果不其然”表情,隨手將信往旁邊一擱。笑吟吟地張臂來抱她,“啊,我瞧瞧,掉了胎兒?怪可憐見的,要不要我給你補補身體……” 太史闌忽然跳起來,蹦到他身上,雙腿盤住他的腰,揪住他衣領,在他臉上左右各狠狠“啾”了一口。 是啾,不是吻。她落唇的力道兇猛,充滿攻擊性。容楚的臉皮子給她啾得發(fā)痛,腰間又被她的柔韌的腿一盤盤得銷魂。正愕然和陶然間,太史闌已經(jīng)一把抓過那家書,往他臉上一拍,從他身上跳下,大步出去了。 容楚抓下臉上的家書,家書上還留著太史闌的口水印子,正好印在“今后不許與她有任何接觸”那排字上。 容楚:“……” 她不是在隔空向國公府宣告吧? 不許你兒子和我接觸?我偏觸!用力觸!狠狠觸!到處觸! == 家書事件很快就被容楚和太史闌放在腦后,太史闌是天生睥睨,認為戀愛是兩個人的事,誰阻攔都是放屁,活該被她掃到宇宙之外。容楚則是知道反正太史闌就這性子了,做父母的無論誰一開始要接受她都很難,他想過好好說合潤滑,后來卻想通了,太史闌不會改變,他也不舍得讓太史闌改變,那么矛盾遲早要來,早來早解決也不是壞事。如果一味掩飾說合潤滑,那等于是為難太史闌,逼她遷就委屈——太史闌是那種能為男人一味遷就委屈的人嗎? 不,她會繼續(xù)愛他,然后毫不猶豫離開他。 排斥要來便來,等他家女霸王如征服之前那么多敵手一樣,征服他爹娘咯。 某位孝子毫無愧疚感地期待著爹娘被整的那天到來…… 三日后容楚覲見,太史闌沒有跟去,她不想太頻繁地出現(xiàn)在大燕高層面前,她和容楚還是維持著不斷沖突的相處狀態(tài),他要吃什么,她必然會倒掉,他不吃什么,她才會端到他面前,兩人經(jīng)常為吃喝拉撒各種不如意廝打在一起,打得半真半假虛虛實實,讓一些來結交或者來做各種邀請的大燕官員,根本坐不下去開不了口,呆不了半刻鐘就得趕緊滾——國公和啞巴又打起來了,國公又怒極謝客了…… 燕京貴族將此事傳為笑談,不過南齊大公難纏古怪的名聲是出去了,大燕方為此酌情減少了很多邀請,以免出現(xiàn)各種麻煩。容楚的日子過得很清靜,閑著沒事就帶護衛(wèi)們出去逛逛。使節(jié)逛首都,大燕方自然要派員陪同帶監(jiān)視,以免這位南齊高官逛到什么不該逛的地方去。但是國公和啞巴的廝打越來越升級,已經(jīng)開始上升到武器級別,兩人隨時隨地喂招,暗器亂飛,南齊那邊的護衛(wèi)閃躲得法從來沒事,大燕那邊的護衛(wèi)卻經(jīng)常頻頻中招。大燕方無奈,陪同人員從御林軍換成驍騎營又換成九蒙旗營,但還是越來越跟不上,距離越來越遠。 有人提議說南齊的人作風這么痞,是不是讓新近成立的那個痞子云雷營來試試?還有那個云雷營的新任女統(tǒng)領長得不錯,還是武狀元出身,據(jù)說這個南齊美貌嬌嫩國公就是喜歡女將軍這一類的,是不是讓那個君珂去試試,好讓南齊大公消停些? 不過這個建議據(jù)說被崇仁宮那位皇太孫冷然拒絕,隨后不多久,提建議的家伙又被調到某個窮山僻壤當縣令去了,調他的據(jù)說是沈相大人。 所以之后再沒人敢這樣提議,國公爺便在城中亂晃,他似乎對大燕的風情民俗很感興趣,把大燕的大街小巷都逛了個遍。 國公還公然提出要求要參觀大燕軍隊,大燕這邊倒是同意了,與其不同意被他偷偷摸摸窺探,還不如大大方方開放能開放的,給他瞧完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