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jié)
“嫁過去后,便成了夫家的人,每日供奉公婆,比我們的早禮更麻煩?!?/br> 一位嫂子勸道:“付君家高堂已仙逝,不需大小姐供奉?!?/br> 謝開言怔忡:“是么?難怪沒人教養(yǎng)他要講禮一些。” 這話說得謝七面色極受用。他為了遮掩附和的眼神,故意轉(zhuǎn)身去了內(nèi)室,親自在衣柜里挑選出謝開言穿的衣裙。 嫂子輕笑:“大小姐嫁過去,勸夫君要講些禮,不是更好么。” 謝開言擺手拒絕:“我瞧付君穿的用的考究,可見他也是有些身家的人。大戶人家與我們謝族不同,可以娶上三妻四妾,我嫁過去必定受不了這一條俗例,不高興時將他的妻妾打死,那是極不好的?!?/br> 嫂子忍笑:“原來大小姐存了這么多心思,今天不細細問,怕是看不出來。” 謝開言微微低頭,面色羞赧?!拔抑皇请S口說說……你們別當真……嫁給付君一事真的不妥……你們可不能逼我……” 嫂子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笑出來,嚷道:“哎呦我的大小姐,你就像我們的祖宗一樣,整天好好地供著你都來不及,哪又敢把你推出去嫁人?!?/br> 謝開言聽了眉色舒暢,任由她們替她換上典雅精致的衣裙,去廳堂完成早禮儀式,接受眾子弟的拜見。 吃過早膳,謝開言跟在子弟隊伍后去梯田上采茶。謝七心急火燎跑過來,請她去樹蔭涼棚下站著,并遞上了茶水說:“這些粗活兒,大小姐看著就行,千萬不能親手去做,臟污了裙子?!?/br> 謝開言無奈地說:“我在外面多穿一件罩衣,七哥你看成么?” 謝七只是拱手作揖,連連搖頭,將她抵在涼棚邊。 謝開言照舊看著子弟邊說笑邊采茶,扯過長蔓草葉,編出一個個蜻蜓蚱蜢掛在棚壁上。有一名子弟快步跑過來,伸出虛捂的雙手,獻寶似的說道:“大小姐快看,我有個好東西送你?!?/br> 謝開言放下草蜻蜓,盯著他的雙手看。他將手放開,飛出兩只粉翅斑斕的蝴蝶,在夏陽下笑得開心。她見了也極為開心,從袖中抽出漆骨扇,攤開扇面去撲,一路追逐著蝴蝶去了桑樹莊。 嫂子們齊齊聚在莊前的溪水旁洗桑葉,見她跑過來,都笑著說:“大小姐會不會像上次一樣混進莊來,偷拿走春蠶,去海邊當作沙蠶喂餌釣魚呀?” 謝開言見丑事被揭了底,羞得臉頰飛紅,站在溪水對岸朝她們鞠躬賠禮。可她們還是不饒過她,繼續(xù)笑嚷著:“喔,不對,大小姐哪是去釣魚,分明是去海邊等著付君回嘛……” 謝開言辯解不過七嘴八舌的笑語,轉(zhuǎn)身跑開,蝴蝶也丟得沒了影,更不提能將它們壓做標本收錄進《海外異志》里。她一個人摸進林子采草籽花種,替空太郎置辦午膳。 謝七找到峽口處置彩禮的葉沉淵,緊斂顏面說了一些話,兼帶軟語威脅與謝開言的顧慮心思等。最后他說道:“大小姐嫁不嫁是她心意,我們做不了主,殿下自己去求吧?!?/br> 葉沉淵找到林子里,謝開言正坐在石上吹風。他省去了前因后果直接說:“你已接了我的定情信物,又怎能反悔不嫁我?” 謝開言持著石竹花暗紅扇面遮光,抬頭看他:“付君說話向來沒道理,我什么時候和你私下約定過情意?” “玉笛就是?!?/br> 謝開言忙掏出一月前李葉留置在桌上的那柄玉笛,遞過去道:“還給你?!?/br> 葉沉淵笑道:“已被你袖藏了一月,磨得光滑不少,現(xiàn)在退禮兼退親,實在是不講道理?!?/br> 謝開言站起:“我說不過你,總之笛子就在這里,我絕沒有與你私相授受的心思?!?/br> 葉沉淵突然欺近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說道:“你手上拿的正是藤原的扇子,為什么又私下接受其他男人的贈禮?” 謝開言掙脫不得,急道:“倫子夫人贈與我的辭別禮品,我怎能不接受?” 他直接將她抱滿懷,摟著不放,在她耳邊低聲說道:“既然你拿了我和藤原的各一件物品,就在我們中間選一個夫婿吧。這是東瀛的風俗,你必須遵守。” 謝開言不得不驚異:“我從來沒聽說過這樣的風俗……和道理……” 葉沉淵笑道:“吉卜族歷來規(guī)矩就是如此,還有,我只想娶一個妻子,分不出多余心思去對付其他的女人?!?/br> “做你妻子豈不是更慘……還需你專心對付……” 他罔顧她的掙扎將她圈在懷里,偷空去親她的臉頰,低聲道:“嫁給我,一切聽你主張,怎樣?” “不好。” “那我們再來一次。依照東瀛受禮風俗,你必須選一個夫婿。我比那藤原強上許多,不選我不足以平民憤。” “……” “我家不講供奉、不辦早禮、不興納妾,只以君妻為大,這諸多的好處,你離了我又去哪里找?” “不需找,我留在族里也很好?!?/br> “我還修了一座園子,放進松鼠白鶴、雪兔灰雁極多珍奇動物,你不想去看看么?” 謝開言遲疑:“這個看一看……倒是好的……” 葉沉淵將她轉(zhuǎn)了個背身,推著她朝林子外走:“那去跟謝七說一聲,說你要隨我走。” 謝開言被他推得走了幾步,疑慮道:“只說做客就可以了吧?不會又中了你的什么道行吧?” 葉沉淵笑道:“吉卜族的‘做客’就是定親的言下意,你不怕謝七誤會,就直說吧?!?/br> 午膳后,謝開言留在茶亭里對謝七說了說“李葉”的邀請,自然不敢全信他的話,和盤托出她與他的對答。謝七暗自驚異許久,沒想到堂堂華朝太子面對大小姐時,竟然是另一副態(tài)勢,與平日的威嚴冷漠大不相同。他想起受刑那晚,葉沉淵不曾皺一下眉說一句軟話,還以為葉沉淵是孤傲入骨,天生落得儲君風儀,哪里又能料想他處于人后的那一面? 謝七咳了下,持重說道:“那葉……李葉既然能為大小姐做這么多,可見也是真想討得大小姐歡心,大小姐不如嫁過去,多多規(guī)勸他行事——” 謝開言截口道:“我為什么要規(guī)勸他行事?他自有族人族規(guī)約束?!?/br> 謝七嘆口氣:“大小姐就信我一次吧,我謝七總不會虧待你。”更緊要的是葉沉淵曾向他出示過族叔謝飛臨終前的遺書,已將他的大小姐托付給了葉沉淵。 謝開言沉默片刻,才如實說道:“我雖喜歡他,也不及留在族內(nèi)自在……讓我再好好想想……” 謝開言閑逛一圈走回屋舍,發(fā)覺平日滯留的窗前已有了一道熟悉身影,正在伏案作畫。她心奇,走過去一看,葉沉淵在《海外異志》畫冊上描好了兩幅繡圖,畫著穿繞竹叢的翩翩蝴蝶,恰好是她今日追丟的兩只樣本粉蝶。 他提筆在一旁作批注:蛺蝶,滕王亭前舞,千金難當價。 謝開言看著他的字跡,再抽出案上描金匣里的懷紙素箋一比對,不由得怔住了。 葉沉淵坐在椅上細細看她:“我念你兩年,書畫作證,總不能讓你懷疑我提親之事是一時玩笑。既然你不應(yīng),我也不強求,畫好這最后一幅圖,我立刻離開,再也不來叨擾你?!闭f完他就放筆封墨,從容起身。 謝開言急道:“你去哪里?” “回家娶親?!?/br> 謝開言躊躇而立,又不答話,眉間可見憂色。 他冷淡開口:“你不是嫌我老么?在我家族原有一條規(guī)矩,為年長單身男子造一本朱冊,圈點附近可以婚嫁的良家女,供我們擇選。到遴日吉時,眾多娟秀女子走進紗帳里繡花煮茶,展現(xiàn)不可多得的才藝,經(jīng)由家族考查。我們站在竹屏后拿著冊子對人,看上誰了就圈一下?!?/br> 謝開言聽得驚奇不已,瞪大了眸子。 葉沉淵卷起她的一本書,充作朱冊端詳一番,再抬頭對她掠上一眼,淡淡說道:“就是這種光景,假如你站在那帳子里,別人覺得你心性頑劣,不能娶來做妻,自然會提筆抹去你的名字。” 見她驚呆不語,他持書敲敲她的額頭,說道:“聽清楚了么?” 她回過神道:“怎么聽著很像……我去市集給太郎選媳婦那次……付君你沒騙我么……再說,我又什么時候嫌過你老?” 葉沉淵瞥了謝開言一眼,并不答話,衣袖卷風徑直走向門外。院子里,空太郎與媳婦各圍住一邊,低頭咬住他的袖子,似乎極為不舍他的離去。謝開言跟出來,看他撥開兩只大鳥,又不知不覺跟在他身后,一路走到了海崖上。 他沒有轉(zhuǎn)身的意圖,她忍了又忍,最終沖上去抱住了他的腰說道:“你不要走,留下來?!?/br> “理由?!?/br> “我,我一直在想你?!?/br> “不夠。” “我喜歡你!”她在他身后一鼓作氣喊道。 他在嘴邊掠了一點笑,聲音還是清淡的?!耙伊粝聛碜隹兔??” 她點頭:“是的,是的?!?/br> “那也有個期限?!闭f著,他扯下她的雙手,起步又要走。 她抱緊他腰身慌張說道:“我嫁給你總成?這樣你就可以一直留在這里!” 他釋然而笑:“這可是你說的,不能反悔。” 謝開言慌張應(yīng)下的婚事傳到謝七耳里,讓謝七長嘆一聲,也說不出什么話來。他吩咐族內(nèi)子弟停下手中所有的勞作,拿出一月來置辦好的吉服、紅燭、喜餅等物,替兩人舉辦了一場華美的婚禮。 族內(nèi)親眷陪著謝開言坐在婚房里,吵吵嚷嚷說著話,不讓她聽到竹廳里的動靜。 水榭竹廳里實則也無多大動靜。 身著喜慶吉服的葉沉淵單獨坐在案首,對著底下一千謝族子弟。謝七拿著玉杯走上前,向葉沉淵敬酒:“殿下自然要喝完這一千杯酒,才能做穩(wěn)謝族的女婿?!?/br> 葉沉淵接過玉杯飲下酒,點了一名子弟斟酒,笑道:“來者不拒?!?/br> 謝七招手,每十名子弟排成一隊,面向桌案前站立。十口杯子里無一例外注入了清酒,他們拾起一一飲下,葉沉淵對著他們滿飲十杯以作回禮。 一排排的子弟自發(fā)走上,葉沉淵的臉色越喝越白。 謝七走到桌案后,仔細看了看葉沉淵衣袍底,不見任何用內(nèi)力逼出的酒漬,就知他是誠心接受了敬酒。他又默然看著葉沉淵坐得沉穩(wěn)的身姿半晌,終究擔憂起隨后的禮節(jié)來,擺手喚停了子弟們的酒水。 葉沉淵得以解脫,先去青瓦屋飲了醒酒茶,沐浴凈身,才帶著滿衣襟的花香氣走向婚房。 謝開言枯坐許久,險些睡著。女眷們將她搖醒,笑著退出房門。她連忙拉過床上的喜帕遮住頭,突然又想到鳳冠早已被她移放在桌上,再去取,恐怕來不及了。 葉沉淵揭開她的帕子,對上她那略顯慌亂的眼睛,笑道:“不用戴冠帽,也不用喝合巹酒?!?/br> “為什么?” “自然是憐惜你?!?/br> 謝開言想不通是個怎樣的憐惜法,見燭光下的他一臉微笑,恍若月華里的仙人,由衷嘆道:“夫君生得好看,心腸也好,我覺著……似乎很熟悉?!?/br> 葉沉淵低笑:“是么?!彼鹚?,將她放在膝上,細碎地吻了下去,不讓她分心想他事。 她推開他的采擷j□j的嘴,喘息道:“合巹酒真的不喝了么?那禮節(jié)不是偏廢了么?” 他嫌她多穿了一件水紅紗裙礙事,撕開她前襟,探入她胸懷,隔著絹絲抹胸含住了她的左邊。她燥得臉紅,出力推他,卻又擺不脫他的手和嘴。 將要沉溺在酥軟感覺時,她竭力喚道:“你的手,輕一些。不如,不如來陪我下棋。” 葉沉淵忙得不應(yīng)聲,聽她氣息亂了,索性踢過一方錦墩踏在足下,將她打橫架在臂彎里。她的長發(fā)蕩在他手臂外,上半身沒了依襯,只得反手撐在了桌沿上借力。這種姿勢更是應(yīng)和了他的心意,他扯過她的底裙及抹胸,右手輕捻,把玩著她的玉峰,如同品鑒美物。 “你怎會親那里……羞死人……放了我……” 謝開言羞愧至極,哪里又能想到她方才贊錯了人。她那好心腸的夫君罔顧她的細碎請求,從上親到下,一度將手指流連在深谷幽壑地里,撥弄幾下,讓她驚喘不已。 她覺得j□j入皮入骨,張嘴要喚,他極快飲完桌上置辦的一杯酒,抬頭咬住她的唇,將清冽酒香渡送過去,爾后再不舍地吮吸兩下她的薄唇。 她一聞到酒香臉色就變得酡紅,眼神也稍微渙散開去。他輕笑,挪動嘴唇到她胸口,細細吮吸,那力道比嘴上功夫更深厚。她受不住痛,從他嘴邊躲避被吻得發(fā)紅的身子,雙腿不由出力蹬上座椅扶手,沒找到支撐,又被他懸空了下半身。 感覺到一雙有力的手捏住了她的腳踝,她就惶急倒向桌面,縮起雙肩,絲毫不敢動彈。 葉沉淵拉過謝開言雙腿,將它繞在自己腰身上,低頭親上她的臉頰,說道:“不用怕,看著我?!?/br> 謝開言回頭看了看他,抖著聲音問:“聽說……那一下子很痛……是么?” 他笑著親了親她的唇:“你已經(jīng)準備好了,不會痛?!?/br> 她伸手挽上他的脖子,在他的捻弄下竭力說出字句:“為什么我覺得熱……還是下棋好啊……” 葉沉淵不待她再次逃避開身子,挺進一下,進入了她的體內(nèi)。她驚呼了半個痛字,尾聲被他悉數(shù)吞入口中。他緩緩?fù)七M,輕柔地吻上她的肩頭,低聲說著:“放松腰,迎合我,少一半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