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了甄思對自己無益褚紹阮也明白，只是心里這口氣不好咽下去，道：“失勢了又如何，大不了我娶她做側(cè)妃！”

    “阮兒！”麗妃本來就心煩，被褚紹阮鬧得心里更亂，“現(xiàn)在都是什么時候了，這些還不是全為了你？！若有一日大事成，你想要什么還沒有？”

    褚紹阮深深嘆了口氣，強自壓下心頭怒火，半晌道：“兒子知錯了，外祖母是如何跟母妃說的，母親細細跟我說一遍。”

    麗妃見兒子臉色如常，心里稍稍欣慰，褚紹阮還是能擔大事的，麗妃拉著褚紹阮坐下來，輕嘆一聲：“你外祖的意思，皇后沒了，大皇子的婚事自然是要按著皇上的意思來，你父皇并不樂見大皇子跟梓君侯府越走越近，比起凌家來，娶你外祖家的女兒更能讓你父皇放心?！?/br>
    麗妃輕撫鬢間金鳳含寶步搖，冷笑：“凌家不過是自作聰明罷了，別說這樁婚事成不了，就是成了，他們家那樣教養(yǎng)出來的女兒有幾個男人會喜歡？凌皇后就是個例子，不知道得個教訓，還是將女兒當菩薩養(yǎng)呢！”每每提起凌皇后來麗妃都忍不住嘲諷幾句，接著道，“皇上那里有我去說，只是最不好辦的就是……”

    褚紹阮閉了閉眼：“太后。”

    麗妃點頭：“正是，幸好太后母家并沒有合適年紀的女兒，不是已經(jīng)大了嫁人的就是還不足十歲的，不然老太后定然也會動心思，只是太后與梓君侯府親厚，必然要跟咱們唱反調(diào)，如今最難辦的就是這里。”

    提起太后來麗妃心里還是怯的，自她入宮后被太后敲打過多次，一點好處都沾不上，想起要跟太后爭這事麗妃心里愁的很。

    褚紹阮想了想一笑：“母妃不用憂慮，這個我倒是有法子。”

    晚間麗妃果然向皇上說起這事來，麗妃沒有蠢到直接提起，只是裝作不經(jīng)意跟皇帝笑道：“今早我母親和大嫂來了，說了好一會兒的話，我母親如今沒有別的事愁，只是對兒女的事急的很，催我求皇上給阮兒早早的娶妃呢，說不然娶個側(cè)妃也好，老人家急著讓想要皇上抱孫兒呢?！?/br>
    皇上不甚在意一笑：“老夫人倒是心急?！?/br>
    麗妃皇上倒了杯茶，雙手奉上，修護得當?shù)碾p手如同水蔥一般，指甲上細細用金粉鳳仙描了芍藥花，精致非凡，皇上接過茶握著麗妃的手輕輕攆弄，麗妃面上一紅，柔聲笑：“不怪我母親心急，年紀大了的，都愛cao心這個，阮兒還小些，大皇子居長，那必然更有人惦念呢，臣妾近日總聽誥命夫人們提起梓君侯府家的女兒如何如何好，臣妾想來，老人家的心思都差不多，梓君侯必然也在cao心著想要抱曾外孫呢！”

    皇帝聞言果然面色淡了些，道：“是么，你們女人家閨閣里的話，朕倒是沒聽說過?！?/br>
    “皇上每日要cao心的朝政大事那么多，哪里能知道這些呢?！丙愬p笑，“說起來臣妾也要贊一聲，梓君侯教養(yǎng)女兒就是精心，特特的將伺候過皇后的嬤嬤們請去給他們家的女兒做教引嬤嬤，夫人們跟我說起來好一陣稱贊，都笑說梓君侯莫不是還想養(yǎng)出一位皇后來不成？”

    皇帝放開麗妃的手，臉色沉下來，淡淡道：“梓君侯倒是有心啊……”

    麗妃看出皇帝心里已經(jīng)不自在了，心里竊喜面上驚恐：“皇上……臣妾，臣妾剛瞎說了一番，不知道哪里說錯了讓皇上不高興了……”

    皇帝一笑：“無事，朕只是想到……確是該給陵兒相看個好女兒了。”

    麗妃輕笑：“眼前不就是現(xiàn)成的？梓君侯府的事，怕是大皇子心里也有數(shù)呢，大皇子心里必然是喜歡的?！?/br>
    皇帝淡淡一笑：“婚事上都是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使是天家也如是，這些倒是顧不上陵兒自己心里喜歡不喜歡了?！?/br>
    麗妃聽出皇帝的言下之意，知道目的已經(jīng)達到，也不再刻意提醒，皇帝多疑，多說一句都會惹他多心，麗妃點到即止，又說起別的事來岔開了。

    同一時刻的碧濤苑里褚紹陵正舉著燈盞細細看衛(wèi)戟嘴里，衛(wèi)戟坐在榻上將嘴張的大大的，含糊道：“殿下……臣那里還腫么？”

    褚紹陵放下燈給衛(wèi)戟揉了揉微酸的臉頰，輕笑：“不腫了，比昨日又好了不少，估計明天就好了?！?/br>
    衛(wèi)戟今天牙不太疼了人也有精神了，笑了笑，想起褚紹陵說要帶他去千壽行宮的事來，試探道：“殿下，那什么時候能去行宮呢？臣……今天跟王公公打聽了下，王公公說千壽行宮是殿下最喜歡的一處行宮了?！毙l(wèi)戟倒不是想去行宮享受，只是本能的想要去接近褚紹陵喜歡的地方。

    到底是少年心性，衛(wèi)戟如今在褚紹陵跟前不再似以前拘謹，偶爾也會這樣不經(jīng)意的撒嬌了，褚紹陵獎勵的在衛(wèi)戟額上親了下，輕笑：“后天就去，等你好利索了?！?/br>
    衛(wèi)戟聞言連忙道：“臣已經(jīng)好了！”

    褚紹陵輕笑：“你好沒好得是我說的算，知道么，再敢嘴硬看我……”

    “殿下！”王慕寒走進寢殿內(nèi)室來，在屏風后輕聲道，“聽雨有事要稟告殿下?！?/br>
    褚紹陵在衛(wèi)戟頭上揉了一把：“困了就先睡，我去一下。”

    褚紹陵披上袍子出來，王慕寒連忙走近，低聲說了一番：“聽雨聽的真真的，讓我緊著些告訴殿下，殿下早做打算才是?！?/br>
    “算盤打的倒是好?！瘪医B陵冷笑，“我知道了，不用做打算，由著他們鬧，我看戲就是?！?/br>
    王慕寒得到信后心里急的冒火，沒想到主子卻不是很上心，褚紹陵向來是個有主意的，王慕寒也不敢多言，只得退下了。

    褚紹陵心里已經(jīng)有了計較，猶自好笑，甄家這次真是發(fā)了狠了，以前那樣寶貴的女兒也敢送到他手里來，不怕被自己生吞活剝了么？

    褚紹陵轉(zhuǎn)身進里間，衛(wèi)戟正呆呆的躺在榻上摸額上被自己親過地方，褚紹陵每每看著他那幼犬一般的樣子心里就會柔軟下來，再多的算計又如何呢，自己殿中，總有這么個人在等著，只是這么看著衛(wèi)戟，多少煩擾就都沒了。

    28、第二十八章

    隔日褚紹陵果然命王慕寒打點好了一應(yīng)東西，給太后皇帝請安后帶著衛(wèi)戟出宮去了，千壽行宮離著皇城有五十多里地，馬車再快也得走上三四個時辰。

    已經(jīng)進了七月，天氣有些熱了，褚紹陵命人備了兩盆冰在車上，見衛(wèi)戟額上還有些汗意褚紹陵輕笑：“罷了，總歸不出去，你把這一身脫脫，等到了地方再穿上一樣的?！?/br>
    出門在外，衛(wèi)戟穿著一等侍衛(wèi)的武職正三品錦袍官服，雖是夏日的衣裳也是里外三層，捂的也熱，衛(wèi)戟搖搖頭，他上馬車上來就很沒規(guī)矩了，再寬衣算什么樣子，大哥在外面曬著還沒說什么呢。

    褚紹陵支起窗欞來看了看，道：“再忍忍，等到了行宮就涼快了，那邊氣候好，行宮依山傍水，不會這么燥熱?！?/br>
    衛(wèi)戟點點頭，他心里也早就盼著去呢，褚紹陵說了到了那邊就將伺候的人都遠遠的打發(fā)了，兩人獨自在一處，自自在在的玩。

    過了一個時辰到了午時，隨行的宮女將準備的點心和葷素小吃送了過來，褚紹陵跟衛(wèi)戟也沒下車，只讓人將食盒送了進來，褚紹陵打開食盒看了一眼，端出一盤蟹黃酥和一碗糟鵪鶉來，命人給衛(wèi)戰(zhàn)送過去，輕笑：“這一趟你大哥也辛苦了，等到了行宮讓他也歇歇?！?/br>
    衛(wèi)戟點點頭笑笑，宮女沒進來，衛(wèi)戟自己布菜，在馬車上坐了一晌午兩人都不餓，略用了些就讓人拿下去了，吃飽后兩人在馬車上倚著說話，說著說著都睡著了，等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到了。

    行宮的官員侍從從早上就等著了，見車隊來了連忙迎了出來，按品級站好請安，褚紹陵已經(jīng)近十年沒來，看著行宮莊嚴的宮門有些恍惚，雕龍匾上的千壽二字已經(jīng)有些斑駁，褚紹陵還記得這是皇帝當時親筆題的匾，鳳儀祥瑞，千福永壽，是當年還年輕的皇帝給他母后的承諾，不過十年，物是人非。

    褚紹陵看著那“千壽”二字出神，王慕寒走近悄聲道：“殿下？”

    褚紹陵命眾人起身，淡淡道：“這匾額有些舊了，撤下來補補金漆吧……”行宮的總管連忙垂首稱是。

    給褚紹陵準備好是“海晏”殿，褚紹陵和衛(wèi)戟進了寢殿先沐浴換衣裳，衛(wèi)戟先洗好了出來了，迎面正看衛(wèi)戰(zhàn)在外面，衛(wèi)戟連忙走近，輕笑：“大哥怎么過來了？殿下還得等一會兒才出來呢?！?/br>
    衛(wèi)戰(zhàn)將衛(wèi)戟拉到僻靜處，道：“我是來找你的，這個……”

    衛(wèi)戰(zhàn)取了一沓銀票出來遞給衛(wèi)戟，低聲道：“這是父親前些日子讓人捎回來要我交給你的，父親說他在任上很好，很感念王爺?shù)亩鞯拢屇阏覀€合適的時候把這些銀票給王爺?！?/br>
    衛(wèi)戟有些為難，但他父親的話不好不聽，只得接了過來，點點頭：“我知道了?！?/br>
    出城前衛(wèi)戰(zhàn)就聽聞了皇帝要給褚紹陵選妃的傳聞，現(xiàn)在心里全是這事，他本想提點弟弟幾句，但看著衛(wèi)戟這樣又不忍心說了，只道：“在殿下跟前好好侍奉，若是……若是有什么委屈的地方，別憋著，跟哥說?！?/br>
    衛(wèi)戟一笑：“大哥說笑了，我哪里還有不順心的地方，殿下……”可憐衛(wèi)戟還以為這事只有自己和褚紹陵知道，不好意思跟大哥說，只笑了下，“殿下仁厚，不會委屈我?！?/br>
    衛(wèi)戰(zhàn)心事重重，忌諱著褚紹陵也不敢再說別的，點了點頭：“你……自己珍重?！?/br>
    衛(wèi)戟又跟衛(wèi)戰(zhàn)聊了一會兒，想了想將懷里的一沓錢取了一半出來，看看周圍沒人塞給了衛(wèi)戰(zhàn)，輕聲道：“大哥自己拿著吧，我那里還有不少銀票，我自己添上就好?！鄙匣匦l(wèi)銘孝敬褚紹陵的銀票還都在衛(wèi)戟手里呢，衛(wèi)戟平日吃穿都在碧濤苑，又沒有什么人要孝敬，沒有地方用，但衛(wèi)戰(zhàn)就不一樣了，剛當上統(tǒng)領(lǐng)，上上下下多少要打點的地方，衛(wèi)戟見衛(wèi)戰(zhàn)不肯收笑了下，輕聲道：“沒事，我真的有?！?/br>
    衛(wèi)戰(zhàn)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心里暗暗感念褚紹陵果然待衛(wèi)戟不薄，只是轉(zhuǎn)念想起選妃一事，心中又沉重起來。

    衛(wèi)戟沒心沒肺的回到殿中翻自己的行李，將給了衛(wèi)戰(zhàn)的銀票補全，包好了進了里面，褚紹陵剛沐浴好，褚紹陵已經(jīng)將內(nèi)侍都遣走了，只剩下了侍衛(wèi)禁軍，衛(wèi)戟走近伺候著褚紹陵換好衣服，拿出銀票來，有些不好意思，道：“殿下……這是，我父親帶回來的，讓我給殿下……”

    褚紹陵拿過點了點，又塞回衛(wèi)戟懷里，輕笑：“知道了，自己放好了當零花?！?/br>
    衛(wèi)戟不好意思再拿，推拒了一番，直到被褚紹陵親了才吶吶的沒了話，褚紹陵在衛(wèi)戟頭上揉了一把，這傻東西。

    褚紹陵轉(zhuǎn)身將窗欞一一支起，衛(wèi)戟看著外面的湖水笑：“殿下……這湖里有魚么？臣給殿下釣魚吃?！?/br>
    褚紹陵笑笑：“有不少錦鯉，別的魚不記得有，不過好像是有些蝦，怎么釣？”

    “蝦也能釣，臣小時候釣過。”衛(wèi)戟躍躍欲試，“比釣魚還方便?！?/br>
    難得衛(wèi)戟有這么好的興致，褚紹陵命人將釣魚的一應(yīng)東西準備出來，兩人一起去湖邊一處亭子里，褚紹陵給魚鉤穿上餌放下鉤子，坐下來看衛(wèi)戟釣蝦。

    衛(wèi)戟去湖邊折了幾根柳條，一邊往下擼葉子一邊往亭子里走，褚紹陵看著好笑：“拿這個釣？蝦理你么？”

    衛(wèi)戟一笑：“理，理我。”

    衛(wèi)戟將柳枝的葉子去了大半，在給準備好的魚餌里挑了挑，撿了幾塊雞心rou出來，小心的串在柳枝上，拿了個網(wǎng)兜，沿著亭子里的臺階下去，走到鄰水的地方蹲下來，將柳枝放進水里。

    褚紹陵不放心他離水太近，也走了下來，衛(wèi)戟轉(zhuǎn)頭對褚紹陵笑了下，回過頭去專心看著水里。

    不多時果然有幾只蝦一跳一跳的游了過來，湊到雞rou旁邊取食，衛(wèi)戟左手拿著柳條右手拿著網(wǎng)兜，慢慢的將網(wǎng)兜靠了過去，看準機會往里一罩提起網(wǎng)兜來，幾只蝦一個沒跑，全在網(wǎng)子中亂蹦。

    褚紹陵笑了出來：“你倒是聰明，想出這法子來?！?/br>
    衛(wèi)戟嘿嘿笑了下：“臣小時候還沒進軍營那會兒淘氣，常跟我奶哥哥，還有管家的孩子逃出來玩，那時候跟他們學的?！?/br>
    行宮里的湖讓宮人們照看的不錯，魚養(yǎng)的好，連帶著將這些蝦子喂的也不錯，個頭都不小，褚紹陵挽起袖子來，將抓著的蝦倒進竹簍里，笑道：“不釣魚了，我也跟你釣蝦，晚上咱們就吃這個?！?/br>
    衛(wèi)戟連忙又去折了柳枝來，褚紹陵也不嫌腌臜，下手取了還沾著血的雞心來串到柳條上，垂下枝條跟衛(wèi)戟一起守著。

    兩人專心釣蝦，不到一個時辰就釣了一竹簍，衛(wèi)戟小時候釣蝦的時候哪里釣上來過這么多，個頭也沒有這樣大，興奮的兩眼亮晶晶的，褚紹陵看著他開心心里自然也舒暢，興致很好，想了想道：“分一半讓膳食房的人做蒸餃，剩下的咱們晚上烤著吃?！?/br>
    衛(wèi)戟果然也高興，點頭：“臣再去要些牛羊rou，一起烤?！?/br>
    哪里用得著衛(wèi)戟去，褚紹陵吩咐下去，膳食房的人連忙將烤東西的一應(yīng)用具都準備了出來，連著各色調(diào)料，收拾了一大桌子，褚紹陵讓人將東西擺在了湖心亭上，也不用宮人伺候，自己烤了來吃。

    蝦早就讓人收拾了，去了腥筋洗干凈，再拿醬料腌漬了，蝦rou里浸透了醬料香，攤在鐵網(wǎng)上烤的時候“茲茲”直響，香味濃郁勾人食欲。

    亭子也沒有別人，兩人直接下手剝蝦，都沾了一手的蝦油，本就是剛逮的活蝦，再配上宮中秘制的調(diào)料，味道格外鮮美，兩人中午是在馬車上隨意吃的，這會兒都餓了，竟將半簍子的蝦吃了個干凈，最后又喝了膳食房準備的粳米粥才算吃飽。

    晚上吃了這些不好早睡，褚紹陵和衛(wèi)戟洗凈了手沿著湖上修的回廊散步，慢慢消食，悠閑自在的很，衛(wèi)戟在褚紹陵面前從來就沒這么放開的玩過，褚紹陵滿意的很，哄他：“喜歡這里？”

    衛(wèi)戟點頭笑：“沒有別人……挺好?！?/br>
    趁著夜色，侍從又跟的遠，褚紹陵攬過衛(wèi)戟親了下，輕聲承諾：“早晚有一天，我讓你再宮里也能這么自在?！?/br>
    衛(wèi)戟臉瞬間紅了，不安的看了看周圍，褚紹陵輕笑，大大方方的拉著衛(wèi)戟的手接著溜達。

    兩人在行宮過的逍遙，卻不知宮中慈安殿里此時已經(jīng)鬧翻了天。

    29、第二十九章

    “凌家的女兒不合適？”太后手里拿著一沓名帖，聽著皇帝的話不可置信，“梓君侯府的女兒怎么不合適了？凌云今年十三，正是好年紀，和陵兒也相當，又是老親，如何就不合適了？”

    皇帝安撫的笑笑，寬慰道：“這丫頭年紀稍微小了些，且去相看的嬤嬤回來說她身子有些單薄，看上去不像是好生養(yǎng)的，陵兒的正妃，自然還是選個有福相的才好，娶了正妃后馬上就要納側(cè)妃，母后難不成要陵兒的長子由側(cè)妃所出？長子非嫡子的例子前朝也有，實非善事啊。”

    太后聞言也沒了話，又將手中的名帖一一看了一遍，半晌嘆道：“先是讓哀家給挑，哀家看好的你又不中意……”

    “陵兒的婚事，兒子也只能跟母后商議了?！被实垡仓雷铍y過的就是太后這一關(guān)，慢慢道，“還有不少好女兒，總要給陵兒選個最好的。”

    太后心里早就相中了凌云，別家的女兒哪里還能入眼，翻來翻去也拿不定主意，侍立在一旁的麗妃笑了下，道：“恕臣妾多嘴，既然太后喜歡凌姑娘，何不將這姑娘召進宮里來當面看看？單薄不單薄的，到底是嬤嬤們說的，咱們誰也沒見過，太后親自掌掌眼豈不好？”

    太后雖然厭惡麗妃，但這句話還是說到她心坎里去了，點頭道：“麗妃說的是，還得是哀家自己看了才好，皇帝……”太后看向皇帝，皇帝心里一陣煩悶，麗妃何必多言，又惹麻煩！

    麗妃看出皇帝臉色不佳，只裝作不知，接著笑道：“但要是單召這姑娘一人來……恐怕不妥，太后真看中了還好，若是看不中，沒得讓別人說閑言碎語，對凌姑娘以后說親也無益，后日就是乞巧節(jié)，往年太后也要賞賜各府上的千金金剪刀、金絲、銀線、錦緞等物的，今年太后何不將這名帖上的千金們?nèi)龠M宮來？只說是賞乞巧節(jié)的東西給她們，再留姑娘們在宮中說說話，到時候太后有多少看不了的？正好把姑娘們的品行舉止也全知道了?！?/br>
    太后連連點頭，笑道：“正是，正是，皇帝，就如此吧?！?/br>
    皇帝無法，麗妃說的合情合理，并沒有可駁斥的地方，只得笑著點頭：“既然母后喜歡，那就按著母后的意思辦?！?/br>
    皇帝前朝還有政務(wù)，不便久坐，說了一會兒話就起身了，麗妃連忙送出來，輕笑：“臣妾娘家昨日送了幾支上好的山參進來，臣妾想著一會兒燉了雞湯，晚上送到承乾宮去，皇上批折子前喝可好？”

    皇帝因為剛才的事心里還煩悶著，看著瞎出主意的麗妃自然沒好臉色，淡淡道：“不必了，朕沒胃口。”

    麗妃臉上一僵，只得笑道：“是，臣妾知道了。”

    看著圣駕走遠麗妃松了口氣，但愿褚紹阮的計謀有用，不讓她白白犯了圣怒。

    七巧那日太后果然將女孩兒們都召進宮，慈安殿中熱熱鬧鬧的聚了十幾個年輕的女孩，跟女孩子們沾親的后妃們不用人請也早早的來了，如今褚紹陵風頭正盛，后妃們多半是想搭上褚紹陵這條船的。

    太后先將凌云叫到了身邊細看，凌云顏色極好，穿了一身淡綠撒花對襟寬袖衣，下面配著羅翠紗裙子，手腕上籠著一副水色瑩潤的鐲子，頸間帶著赤金鑲玉的項圈，頭上沒有過多修飾，只在鬢間墜了點點珍珠，這一身穿的十分不打眼，沒有刻意穿金戴銀，卻件件都是珍寶，襯得人更為出挑。

    看著小姑娘太后笑的合不攏嘴，道：“跟你娘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看看，長的多水靈……”太后心里暗暗嘆息，凌云長相是沒說的，這是這身子確實單薄了些，孱弱有余中氣不足，不像是有福的。

    凌云聽著太后的夸贊也沒有多受寵若驚，含笑垂首：“太后娘娘抬愛了，臣女當不起?！保苁欠€(wěn)重大方，太后心里更是惋惜，可惜了，模樣性子都配得上褚紹陵。

    太后給褚紹陵選妃并不求長相多絕色的，只要出身好，相貌過得去，人品性子好，身子再好些就罷了，有著凌皇后的例子在前面，太后說什么也要給褚紹陵選個身子骨結(jié)實些的。

    太后賜座，將凌云留在身邊坐著，輕笑：“宮中寂寞，哀家想著到乞巧節(jié)了，叫你們來熱鬧熱鬧，往年只是哀家賞些東西，你們在家里擺上香案祭神似得磕頭領(lǐng)恩，終究沒意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