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星際戰(zhàn)爭:守護(hù)者聯(lián)盟、以婚為名 (高干 婚戀 1v1)、瞬時者、我就是能進(jìn)球、新歡、輕舟萬重山、體面(NPH)、懸局詭探、莽西游、帶著生活游戲去古代
玉佑樘自然也會聽到一些風(fēng)聲,其中也不會少了那個熟悉的名字。 宮中傳播得最廣的一個版本便是……前任首輔謝詡叛國,讓太子殿下心中大為受傷,再也不相信愛情了。 好吧,群眾的眼睛還算是雪亮。 玉佑樘坐在亭中,為自己斟茶,滿庭月桂,連苦茶都溶進(jìn)了一絲甜香。 謝詡。 已經(jīng)一年沒再見過這人了。 皇帝下令找了他一年,皆是無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居然能躲上這么久不被發(fā)現(xiàn),也算是厲害。 坐于她對面的皇后娘娘見她神思恍惚,不由喚:“佑樘?!?/br> 玉佑樘這才回神,笑道:“母后,怎么了?” 皇后道:“你私底下還是叫我娘親吧,這母后,聽了一年了,還是習(xí)慣不來?!?/br> 玉佑樘微微一笑:“好,娘親?!?/br> 皇后這才獲得適應(yīng),問她:“這東宮被你父皇大換血了一批人,可還習(xí)慣?” 玉佑樘扣在杯盞邊緣的指尖一頓,才點頭:“還不錯?!?/br> 皇后望向她片刻,這孩子年歲漸長,女大十八變,相貌愈發(fā)冶艷,但眉宇間一股與男子無異的淡定氣倒不改絲毫。 她不禁嘆了聲,道:“你之前那個叫碧棠的宮女,還在大牢里待著。我知你惦記她,這一年里私下遣人去打點關(guān)照過她的事好多回。這關(guān)也關(guān)很久了,你若是已經(jīng)放下了那些不快,還要她再回你身邊,就讓她回來吧?!?/br> 玉佑樘聞言,沉默良久。風(fēng)動,一苑桂香,她這才應(yīng)道:“好?!?/br> 她低頭去看手中茶,不知何時,一粒淡黃的月桂已落進(jìn)杯里,玉佑樘想將它撥出,但想想還是收了手,伴著浮在水面的那點金甜,一飲而盡。 下午,玉佑樘親自去了趟刑部大牢,言要接碧棠回宮。 尚書大人忙拍馬道:“嗨——人人都說殿下您是那什么,下官偏不信,因為下官可是親眼所見殿下對這小宮女的好一年啦,真不知外人怎么想的,我們殿下妥妥的是真男兒嘛!” 玉佑樘也不回尚書大人緊跟其后的恭維,只徑自快步走到碧棠所處的那間獄房前。 那間牢房比起別的都要寬敞許多,有床有桌案,有衣柜,燭火也很是通明,還有馬桶,儼然一個五臟俱全的小臥房。 玉佑樘到的時候,碧棠正靠在榻邊,垂眼目不轉(zhuǎn)睛地繡花。 玉佑樘咳了兩下,敲幾敲柵欄。 碧棠聞聲抬眼,一見是她,嗖一下沖到欄后,小臉卡進(jìn)欄桿的縫隙:“殿下,您又來看我啦!” 玉佑樘每回見她,心里開心,面上卻仍舊端著肅色,道:“嗯,孤來了。收拾收拾吧,跟我回宮。” 碧棠嘴巴張成了鵝蛋型。 隨后她立馬反應(yīng)過來,在牢里來回雀躍了好幾圈,“噢噢噢!終于可以出去了!” 她又指向那馬桶:“殿下您知道嗎!奴婢已經(jīng)鍛煉出了可以在獄卒跟前面不改色出恭的技巧了!” “別鬧了,走了?!庇裼娱瘫黄涓腥?,也不由搖頭失笑。 就這樣,碧棠又回了太zigong,重新成為玉佑樘的貼身宮女。 翌日清早,碧棠為太子梳頭,她發(fā)質(zhì)極佳,一瀑烏黑柔亮,直梳到底。玉佑樘盯著銅鏡里那個站在她身側(cè)握著玉梳的少女,那么熟悉,就跟一年前的早晨一樣。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以往的模樣。 鏡子里,碧棠又將自己的頭發(fā)攬高至頭頂,玉佑樘風(fēng)輕云淡問:“碧棠,你與謝先生還有聯(lián)系嗎?” 問出口才意識到這個問題有多蠢。 碧棠倒不見別色,只看向玉佑樘映在鏡里的細(xì)長眼,答曰:“沒有,奴婢一直被關(guān)在牢里,肯定也不知他現(xiàn)□在何處啊。不過殿下放心吧,謝大人很厲害的,不會有什么事?!?/br> 玉佑樘問她:“你與他一樣,都是前朝的人嗎?” 碧棠搖搖頭,將她黑發(fā)緊成髻,以一支玉簪固定,“不,謝大人對奴婢有知遇之恩,奴婢也只是為了報答?!?/br> “嗯?!庇裼娱屉S意接口應(yīng)著。 碧棠又坦蕩承認(rèn):“之前我確實是謝大人安插在殿□邊的線人,關(guān)于殿下的一切消息,謝大人都是知曉的。” “嗯……”玉佑樘悠悠道,但又立刻搖頭:“不,他并沒有全部知曉。 我那時與翰林三人交好,每日通過他們與父皇互傳過許多消息,你們都不知曉?!?/br> 碧棠格格笑了:“哈哈,他怎么可能注意,謝大人那時完全像換了個人,每日專注于追求殿下,又忙著吃醋。所以說兒女私情容易使人雙目蒙蔽,還是殿下您把持得住啊?!?/br> 玉佑樘一直盯著她笑,她的笑發(fā)自肺腑,一點不帶虛假,好像回憶起那時的事,真的讓她很快樂一般。 玉佑樘也想跟著樂,不知為何,很久都咧不開嘴。 碧棠為她梳著頭,她生起錯覺,以為一切又跟以往一樣。 事實上,這些只是表面功夫,一切,所有的一切,都不可能回到以往的模樣了。 =。。= 每日午休后,玉佑樘例行去典藥局,讓醫(yī)官診斷身體狀況。 皇帝陛下和她娘親已經(jīng)完全不讓她服用任何抑制發(fā)育的丹藥了,并且還要求她要天天到典藥局檢查一□體的恢復(fù)情況。 今日皇帝陛下大概是比較閑,也坐在旁邊圍觀——他每個月都會抽一天來監(jiān)督檢查。 局郎為玉佑樘把脈,又手啊,舌苔啊的多處瞧了瞧,不由困惑地“咦”了聲。 皇帝陛下問:“怎么,體內(nèi)宮寒可有退掉些許?“ 局郎作揖道:“陛下,微臣與局丞,內(nèi)使討論至今,試了不少方子了,用了藥,也針灸過,太子殿下的宮寒還是退得極慢……” “哦?”皇帝陛下打斷他,立起身,“都一年了,還不見退?” 皇帝冷颼颼的音色讓局郎立刻伏首跪地:“陛下,不是沒退,是退得太慢,想必是長年累月服藥,積累得寒氣太過深刻嚴(yán)重。圣上請不要急,下官還會努力嘗試別的驅(qū)寒方子的!” 話罷又連續(xù)磕了幾下頭。 皇帝陛下顯然被這套說辭敷衍過好幾回,再也不想聽了,只對身邊冊公公道:“小冊子,幫朕去太醫(yī)院瞧瞧有沒有名醫(yī),看來這典藥局又該換換血了?!?/br> 玉佑樘挑眉看他:”父皇不必動怒,兒臣已習(xí)慣以男子之軀活在世上,對育子的事更是沒有興趣,您也不要再強(qiáng)迫他們了吧,隨遇而安就好?!?/br> “不可能!”聞言,皇帝陛下豎目,更為惱火:“不管怎么說,你都是女子!你母后年輕時就很是辛苦,朕本就對你們二人有愧,不希望你也如此。” 聞言,玉佑樘悶了聲,也不好再多講。 唉,代溝,委實代溝。父皇啊,你要知道,不是所有女子都愛相夫教子的啊…… 太子殿下都不敢替自己說話了,局郎又一陣驚惶的叩首:“懇請陛下再給微臣一次機(jī)會吧?!?/br> “不了,都給過你們快一百次機(jī)會了,”皇帝陛下擰眉,一臉嫌棄之色。他又拍了下冊公公的背,斬釘截鐵:“擬旨,去太醫(yī)院,讓院使換些更厲害的御醫(yī)過來!” 后來,玉佑樘再去典藥局的時候,發(fā)現(xiàn)上上下下確實換了個遍,連幾位平日交好的女內(nèi)使醫(yī)官也不見蹤影。 皇帝老爹果然下狠心了啊。 她將手臂遞給胡須白花花,頭發(fā)也是白花花的新任典局把脈,不由苦笑。 =。。= 沒過幾日,秋雨淅瀝。 聽完經(jīng)筵講座的玉佑樘未帶傘,只好待在凌煙閣旁邊的小湖古廊里避雨,邊等著宮人送傘來。 頭頂濃厚的暗云色慢慢流淌,整座皇宮都籠在一片煙色的水霧中。 碧棠抱臂哆嗦,問她:“殿下,冷嗎?” 玉佑樘體寒,自然也是渾身冰冷,但依舊端著:“還好吧?!?/br> 秋風(fēng)夾帶著月桂香氣和被雨滴打出的泥草味灌進(jìn)亭子,玉佑樘忍不住一激靈,被碧棠眼尖捉見了,她忍不住促狹調(diào)侃:“殿下明明很冷了,還嘴硬!” 她又道:“殿下,您有一件氅衣一直擺在凌煙閣里頭的,我去取來,你在這等我一下?!?/br> 又要淋雨,玉佑樘想阻擾她,卻只見這貨已經(jīng)踩踏出一路的水花朝著凌煙閣的大門奔去了。 她不由嘆氣,只好撐腮坐定。 就這么待了一刻,玉佑樘瞥見朦朧雨霧中,影綽綽地立著一道修長的身影。 天地安靜,水波不興,只有雨水淅淅嗒嗒自廊角飛檐滾下。 那道影子身形很高,一襲白衣,袍袖在風(fēng)里飛揚。他撐著一把天青的紙傘,正沿著小徑,朝這邊緩緩走近。 玉佑樘覺得應(yīng)該是宮人過來送傘了,可仔細(xì)瞧,服飾又不像。 空歡喜一場,她繼續(xù)懶散地靠回欄桿,目光卻是沒離開那段溶在水里的影子。 撐傘的人真的越走越近,最終停步在廊前。 他將傘收起,抖落了一小快地的水跡,這過程中,他始終沒有抬頭,玉佑樘自然也看不清他的臉。 但是他身上的白衣并不是外衫,而是在官袍外面罩了一層雪白的醫(yī)用袍。 估計是太醫(yī)院的醫(yī)官吧,玉佑樘這般想著,那位醫(yī)官也慢慢抬起頭來,兩人目光輕微一撞。 一種不生明月里,山中猶教勝塵中。 也不知是不是桂香輕濃的關(guān)系,玉佑樘望著這人,沒來由想起這句詩。 她也算接觸過不少姿容極佳的男子了,但是眼前這位,卻依舊能擔(dān)得起“驚鴻一瞥”“驚為天人”一類的詞。 不是因為相貌,而是氣度。 胸藏文墨虛若骨,腹有詩書氣自華。 他明顯認(rèn)出玉佑樘來了,眼中微詫,而后知節(jié)有禮地一揖道:“下官參見太子殿下?!?/br> 玉佑樘收回視線,也沒起身,只道:“免禮?!?/br> 她心中奇怪自己從未見過這人,為什么他能認(rèn)出自己。 那位青年不多言,只又撐起傘,走近她,而后傘面朝外,將傘柄卡進(jìn)玉佑樘身側(cè)的木椅細(xì)縫中,邊道:“冷雨傷寒,殿下不要受涼了才好?!?/br> 他嗓音溫溫潤潤的,咬字如玉,就跟他面貌一般。 而后,他又退回原處,無聲地立著,舉目看雨。 此間毫不越距。 玉佑樘望向那擋在自己身邊的一柄大開的傘底,這是在給本宮擋風(fēng)? 這時,碧棠也過來了,她包著氅衣小跑而至,先瞥見了廊前人,不由止步行禮道:“奴婢拜見柳大人?!?/br> 青年只言不必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