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是要幫我么？”長平瞪大了眸子，別人不明白，她卻知道這個皇兄的聰穎絕不亞于云澈的。

    “一人換一人?！痹脐栃Φ么猴L(fēng)和煦。

    “什么意思？”

    云陽輕柔地掖了掖她腰間的被角，輕飄飄地道：“我送你冷浩然，你也得回送我一個可人兒?！?/br>
    “皇兄要誰？”

    “桑玥?！?/br>
    ☆、庶手乾坤，誰主沉??？【第十四章】相思入骨，渣女重現(xiàn)

    桑玥回到姚府，第一時間去探望了陳氏，陳氏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偶爾夢囈?guī)拙洌际窃趩旧＋h的名字。

    實際上，自從四月份的宮宴之后，陳氏就對桑玥的安危多了幾分擔(dān)憂。姚家人不是傻子，她也不是啥子，家人撒了個善意的謊言，說陸鳴心打算借助李萱的手除掉桑玥，但李萱非但沒有與其茍合，反而助了桑玥一臂之力，最初她信了，可當(dāng)晚李萱就慘死在回鎮(zhèn)北侯府的途中，她便恍然清醒，若在正常情況下，兒子姚俊明絕對不會放任李萱在那個緊要關(guān)頭上離開庇佑她的姚府，而即便是讓李萱回鎮(zhèn)北侯府盡孝，也該派頂級的護衛(wèi)跟著才是，可是李萱仍舊出了事故，只能說明，姚俊明派護衛(wèi)隨行根本不是在保護李萱，而是想監(jiān)督親眼目睹她的死亡。

    若非李萱真的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她那善良的兒子又怎會出此下策？

    可李萱到底是她meimei唯一的孫女兒，她憤怒之余，亦是有些心痛的。

    只不過更多的，卻是對桑玥的擔(dān)憂，她實在想不明白陸鳴心曾經(jīng)是一個高高在上的一品皇妃，為何會“屈尊降貴”對一個姚家的表小姐動手？難道真是想通過玥兒之死來打擊姚家人的心嗎？

    其實不止她，就連姚清流和姚俊明幾父子都存了相同的疑惑，細問之下，姚奇告知了他們發(fā)生在華陽夫人壽宴之上的事，長平公主因妒生恨，打算以盜竊皇家物品和企圖陷害公主清譽的罪名處死桑玥，桑玥為了自保，將金釵交給了大皇子，大皇子逮住時機陷害了冷家和二皇子一把，陸鳴心大抵是痛恨桑玥離間了兩位皇子的關(guān)系，所以才下定決心報復(fù)。

    其實想想，如果兩位皇子爭起來，受益的就是其他的皇子了，譬如姚賢妃的兒子云笙，再譬如荀淑妃的兒子云綏。所以，陸鳴心錯認為姚家人唆使了桑玥，想除掉桑玥的同時一并打擊姚家，這一切似乎合情合理，有據(jù)可依。

    但不知為何，所有人，都隱約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究竟哪兒不對勁，他們又答不上來。

    他們當(dāng)然不會聯(lián)想到桑玥的身世，一則，他們不信姚鳳蘭會拿這件事撒謊，二則，如果桑玥是皇家公主，應(yīng)該第一時間跟云傲相認，怎會偏于一偶，安心地侍奉姚清流和陳氏呢？

    當(dāng)姚家人奮不顧身地站在桑玥的面前，誓死要維護她的時候，的確愁懷了一干人等，可也樂壞了某些心懷不軌之人，有人笑得前俯后仰：“桑玥，如果姚家人知道你根本不是姚鳳蘭的親生女兒，骨子里沒有半點姚家血脈，他們還會如此維護你嗎？亦或是，他們知道你是冷家的血脈，會怎么看待你這種把姚家當(dāng)作擋箭牌的行為呢？”

    論起三大家族的關(guān)系，早些年是相當(dāng)要好的，乃至于冷香凝那一輩的幾個人幾乎都是青梅竹馬，荀義朗小時候最頑皮，可勁兒地欺負冷香凝和姚鳳蘭，每回姚鳳蘭都哭得鼻涕眼淚一大把，倒是冷香凝時常揚著鞭子，打得荀義朗灰頭土臉、落荒而逃。這么一來二往，冷香凝和荀義朗的關(guān)系便漸漸親厚了。

    同時，冷華兩兄弟、冷蕓和兩姐妹和姚鳳蘭兩姐妹也沒閑著，若非冷香凝的那場變故，或許姚家和冷家還會結(jié)為親家。

    憶往昔，崢嶸歲月稠，那一段刻骨銘心的懵懂純真漸漸淹沒在了時間的長河里，冷香凝之死，令冷華和冷昭反目成仇，令姚家和冷家勢同水火，令冷貴妃和姚賢妃形同陌路。以至于隨著事態(tài)的逐漸惡化，冷香凝和姚鳳蘭的摯友之情，已不足以彌補兩家裂開的口子，姚家人心知肚明，冷瑤一人難成大事，冷貴妃、冷昭以及整個冷家，都是害得姚鳳蘭離鄉(xiāng)背井那么多年的元兇或者幫兇。

    當(dāng)然，姚家會如此憎恨冷家，絕不僅僅因為姚鳳蘭這一件事。

    屋外又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燥熱的夏季忽然就涼快了許多。

    一屋子人，都守在陳氏的床前，表情憂郁。

    陳氏盡管在昏迷中，握著桑玥的手卻仿佛有所察覺似的，睡容安穩(wěn)了不少。

    “這次是我莽撞了，下次我出行會提前告知一聲。”桑玥語含愧疚地道。

    姚清流頹然地坐在床腳，凝視著愛妻熟睡的臉，似有千言萬語，可最終只說了句：“安全回來就好，下次出門記得帶上護衛(wèi)?！?/br>
    “是！”

    桑玥拜別了姚清流，和兄長們以及姚馨予一同出了院子，往暖心閣走去。

    姚晟讓姚豫送姚馨予回房，自己則撐了一把油紙傘，和桑玥還有姚奇踱步在夏夜漫雨中。

    “玥兒，你洞悉了李萱和陸鳴心的勾結(jié)，我并不覺得多么詫異，原本你就是個聰穎的女子，你利用桑玄羲和韓玉戳穿陸鳴心和蕭麗妃的詭計，我雖詫異，亦覺得是在情理之中，雖然看起來十分冒險，但一味地由著敵人打擊自己卻不是你的風(fēng)格?！?/br>
    說到這里，姚晟似怕桑玥誤會，唇角微揚，“也不是我姚家人的風(fēng)格。”

    雨傘不大，姚晟盡數(shù)撐在她的頭頂，自己卻淋得半邊身子濕漉漉得足以擰出水來，桑玥略微動容，笑了笑：“大哥有話，但說無妨?！?/br>
    姚晟目眺遠方，道：“陸鳴心的死有許多蹊蹺之處，她當(dāng)真準(zhǔn)備好了皇后翟衣并做了布偶詛咒云恬公主嗎？”陸鳴心覬覦后位，這沒什么好奇怪的，畢竟她是皇上身邊最早的妃嬪，又誕下了長子云澈和長女落霞公主，這等身份，的確有資格與冷貴妃一較高下去奪那頂鳳冠，可是，詛咒云恬又是怎么一回事？

    陸鳴心當(dāng)然沒有，是她想了個絕佳的法子把贓物放入了陸鳴心的臥房，不過這話，她不欲告訴姚家人，她笑得清麗：“宮里傳出的消息，想必不會有假?！?/br>
    姚奇瞧著姚晟碰了一鼻子灰，心里樂開了花，他問不出所以然，姚晟就能了？

    姚晟并不想就此作罷，他又道：“姑姑說，大皇子秘密徹查了整個昭翠宮，并嚴(yán)刑拷打了喬女官和陸鳴心生前的八名貼身宮女，均沒能揪出是誰把東西放進去的，如此，我猜蹊蹺必是出在古太貴妃的身上，古太貴妃瘋瘋癲癲幾十年了，裝瘋賣傻也好，真心瘋癲也罷，能夠唆使古太貴妃的，整個皇宮除了皇上，便只有……”

    “大哥。”桑玥及時打斷了姚晟的話，她早知道這個哥哥聰穎，卻斷沒料到他的洞察力如此敏銳，膽子更是大得驚人，居然懷疑到了瘋癲的古太貴妃身上，她果決避開這個話題，似笑非笑道：“你難道沒看出大皇子的用意嗎？”

    “大皇子的用意？”姚晟濃眉蹙了蹙，那雙深邃的眸子在迷蒙細雨和昏黃琉璃燈的映射下格外地波光瀲滟。

    桑玥的長睫輕舞，清麗的容顏映射在姚晟的瀲滟輝光間：“皇上定了陸鳴心的罪，大皇子表面并未受到牽連，甚至云傲待他更甚從前，可暗地里已有不少大臣悄然偏離了他的陣營，他必定恨我入骨，內(nèi)心又十分惶恐，他想追查真相的心不假，可欲蓋彌彰之意更加明顯?！?/br>
    “欲蓋彌彰？”姚晟和姚奇同時驚呼出了聲。

    桑玥頓了頓，眉梢微揚：“大哥和三哥想想，蕭麗妃最終是受了什么懲罰？”

    姚晟回憶道：“裘冬梅和桑飛燕一死一逃，后來京兆府的人在京都以西的貧民房內(nèi)發(fā)現(xiàn)了慘死的桑飛燕，兩個證人都死了，沒有辦法證明蕭麗妃與此事有關(guān)，畢竟裘冬梅層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承認她糊弄了蕭麗妃，所以蕭麗妃只被罰了半年的俸祿，再無其它了?！?/br>
    桑玥的眸光漸漸冷凝：“是啊，蕭麗妃活的好好的，陸鳴心卻死了，縱然云澈并未參與此事，卻也能推理個七七八八，試問，蕭麗妃為了自保，會告訴云澈一個怎樣的事情經(jīng)過呢？”

    她會告訴云澈，陸鳴心打算殺死桑玥以此來打擊姚家，誰料，桑玥狡猾如狐，和李萱攜手反算計陸鳴心，不僅桑玄羲和韓玉是桑玥派來的，就連裘冬梅和桑飛燕都是桑玥刻意挖的陷阱，讓陸鳴心自以為抓到了桑玥的把柄，用此來構(gòu)陷桑玥，結(jié)果自然是被桑玥反將一軍，為了怕事跡敗露，桑玥殺了“冒牌”的裘冬梅和桑飛燕滅口，至于陸德妃宮中離奇出現(xiàn)的翟衣、布偶、詛咒書籍和菟，定是桑玥買通了古太貴妃的貼身宮女，但古太貴妃身份特殊，云澈沒法子對她的人進行審問。

    不論如何，桑玥陷害陸鳴心的罪名在云澈的心里是徹底地成立了。云澈表面上在審問、追殺真兇，或許暗地里早就對桑玥展開了行動。

    姚晟沉吟片刻，和姚奇把蕭麗妃可能會說的話仔細在腦海里過了一遍，不由地面色一暗：“難道，今天的兩撥刺殺是云澈安排的？”

    桑玥幽靜深邃的眸子里泛起幾許意味難辨的波光：“不排除這種可能，但既然長平公主沒死，幕后黑手就必定還有后招?！?/br>
    姚晟的呼吸一頓，看向身旁這個風(fēng)華絕代的女子，明明身陷險境，前途陰暗，她的臉上卻毫無驚惶之色，有的只是高雅從容、靜默溫婉，這種臨危不亂的氣度，他還真沒在哪個世家千金的身上看到過，他不禁慶幸，還好她是姚家人，不是冷家人，若冷家有女如此，不興也旺。

    姚奇咧唇一笑，兩個酒窩亮麗迷人：“好meimei，你不打算先下手為強么？”

    姚晟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能讓玥兒跟大皇子對著干呢？這分明是以卵擊石！”

    “可是大皇子已經(jīng)恨上了玥兒，總不能坐以待斃啊，大哥?！?/br>
    “小不忍則亂大謀，且看大皇子如何出招，我們再接招也不遲?！?/br>
    “不能失了先機！”

    “不能草莽行事！”

    ……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紅臉白臉唱得精彩絕倫。桑玥只是笑笑，想從她的口里套話，可沒這么簡單。他們是好心，想助她一臂之力，不過她只能心領(lǐng)了，這件事，她并不打算把幾個哥哥牽扯進來。

    回到暖心閣，沐浴過后，已過了子時，蓮珠端來一碗酒釀丸子，笑道：“小姐，餓了吧？”

    還真有點餓，桑玥坐下，吃了幾口，卻有些食不知味兒，蓮珠瞧著她滿腹心事的樣子，大概猜到了幾分，試探地道：“小姐又跟殿下吵架了？”

    大抵相處久了，所以信任了，她在蓮珠面前已不若最初那般斂藏自己的情緒，她看向這個已經(jīng)十九歲、出落得清麗秀美的女子，沒有回答對方的話，而是感慨道：“蓮珠，你也老大不小了，我該為你尋一門親事了，鐘mama來信說，丁香和茉莉如今都嫁了人，日子過得樂悠悠的，你最早跟了我，可偏偏過得最苦。”

    在尋找桑妍的頭一年，她們?nèi)齻€四處奔波，飲食起居全由蓮珠一人照料，可真真是累壞了她。

    蓮珠福了福身子，急切道：“小姐，奴婢說了一輩子伺候小姐的，奴婢不嫁人?！?/br>
    桑玥拍了拍她的手：“嫁人了也可以跟在我身邊，你若是有中意的，盡管告訴我，等我這邊的事兒解決了，也幫你留意留意?！?/br>
    蓮珠羞澀地低下頭，很快，又想到了什么，道：“小姐，子歸說玉如嬌已經(jīng)去往北齊了，最多十日便能到達，應(yīng)該很快就能傳回消息?！?/br>
    玉如嬌上回被抓入了京兆府，未經(jīng)審問便畏罪“自殺”，荀義朗托了關(guān)系將她的“尸體”運出，現(xiàn)在她專門負責(zé)搜集情報。

    桑玥緊了緊手里的勺子，靜氣道：“嗯，知道了，你去歇息吧。”

    蓮珠心疼地望了桑玥一眼，搖搖頭，暗自嘆氣，小姐和殿下認識將近四年，一起渡過了許多難關(guān)，明明彼此深深地喜歡著，可就是當(dāng)局者迷，有些事，看不清。

    桑玥吃完宵夜，收拾了一番，才躺倒床上。

    她較普通人畏寒，所以即便步入了夏季，她仍然蓋著春季的被子，自從慕容拓當(dāng)著姚清流和陳氏的面挑明了二人的關(guān)系，便整日往暖心閣跑，每晚都擁著她入眠，直到她沉沉地進入夢鄉(xiāng)方才離開。

    今晚，身后沒了那個溫暖的懷抱，她忽然睡不著了。

    果然，習(xí)慣是個很可怕的東西。

    接下來的十?dāng)?shù)日，姚府風(fēng)平浪靜，陳氏的身子有了起色，只是到底上了年紀(jì)，病一回就弱幾分，加之著實擔(dān)憂桑玥的處境，食不下咽，整個人消瘦一大圈。

    姚賢妃在宮里聽了消息，急得茶飯不思，原本打算請示云傲回娘家省親，奈何姚清流不欲讓她在懷孕期間舟車勞頓，便回絕了她的要求。于是，她只能讓三皇子云笙多替她在陳氏跟前兒盡孝。

    按照年齡算，云笙只比桑玥小幾個月，不過模樣卻出落得甚為成熟俊朗，不同于云陽的散漫恬淡、與世無爭，他總是竭力做到最好，因此，世人都贊賞他文武雙全、英勇不凡。

    這一日，他像往常那般提了陳氏愛吃的水果和糕點前來探望，走到花廳門口，看見了一襲蜜合色寬袖曳地百褶裙的姚馨予。

    姚馨予的容貌算不上絕美，脾氣更是大得嚇人，昨兒他不過是開個玩笑說她的吃相不雅，她愣是把一盤子菜全倒在了他的身上，結(jié)果自然是她被姚清流罰跪了一個時辰。明知道會受到苛責(zé)，她仍義無反顧地要懲罰他的“無心之失”，真難想象，這會是家教極為嚴(yán)苛的姚府千金的行為。

    不過，他貌似很喜歡她這種性子。

    “馨予。”他可不喜歡叫她表姐。

    姚馨予微微一愣，回過頭，發(fā)現(xiàn)來人是那個可惡的說她吃相不雅的云笙，當(dāng)即板起了一副臉，沒好氣地道：“見過三皇子。”

    云笙的薄唇勾起：“在自己家里，就不必拘禮了，你跟姚晟他們一樣喚我的名字就好?！?/br>
    “這是我家，可不是三皇子的家?！币坝铓夂艉舻氐溃骸俺寂桓覍θ首訜o力，萬一哪天三皇子一生氣治了臣女一個大不敬之罪，那可不是罰跪就能善了的?！?/br>
    看吧看吧，居然把罰跪的仇記在了他的頭上！云笙不禁失笑：“馨予多心了，我疼你都來不及，怎會治你的罪？”

    疼？這臭小子說什么？姚馨予目瞪口呆，黝黑發(fā)亮的瞳仁徐徐攢動，半響說不出話來。

    云笙趁機寵溺地摸了摸她的眉頭，姚馨予渾身一顫，趕緊后退好幾步，像躲避瘟神似的逃開了。

    剛逃了沒幾步，就在轉(zhuǎn)角處的林蔭下險些撞翻了端著湯的蓮珠，蓮珠瞥見一道倩影沖來，迅速側(cè)過身子，把手里的托盤高高舉起，這才避過了這位大小姐冒冒失失的一撞。

    “馨予?！鄙＋h叫住了她。

    姚馨予停下腳步，許是跑得太急，許是云笙的言行過于孟浪，此刻她的臉紅透了一般，比晚霞更明艷動人，她捂住燥熱的雙頰，眼神飄忽道：“玥兒，你去看祖母啊，我剛剛看過了，先回了。”

    桑玥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再朝著花廳的方向望去，正好捕捉到了一片銀色衣角和一雙鑲了蟒紋的黑靴，心下了然，怕是云笙對馨予展開愛情攻勢了。

    云笙雖然年齡比姚馨予小了半歲，但性子沒有同齡人的浮躁和虛華，總是彬彬有禮、處事沉穩(wěn)。通過這些日子的觀察，她發(fā)現(xiàn)云笙是個極孝順體貼的人，樣貌和身份更是沒得挑，與馨予又是表姐弟，這門親事，只怕二人還是兩歲奶娃時，姚家和姚賢妃就達成了共識。云笙對姚馨予的意思相當(dāng)明顯，反倒是姚馨予，似乎并未開竅，但今兒這般羞澀的樣子是為哪般？難不成春心萌動了？

    桑玥還想追問，姚馨予已腳底生風(fēng)，一溜煙兒地消失在了小路盡頭。

    花廳內(nèi)，陳氏端坐于主位上，云笙剝了橘子往她嘴里送，直惹得她樂呵個不停。

    姚俊明和南宮氏坐在左下首處，姚晟和姚奇坐二人對面，姚豫那個愣頭青又一頭扎進了深海沉木里，上回觀賞了桑玥的小金弓，于是暗暗發(fā)誓自己也要做一把，這不，忙活了好些天了，可依舊雕不出那栩栩如生的鳳凰圖騰。

    “玥兒，過來，我們正商量著好事兒呢?！标愂咸ь^看見了桑玥，趕忙招手叫她過去。

    桑玥走到陳氏的另一側(cè)，在榻上坐好，溫婉地笑道：“什么好事兒？惹得外祖母這般高興？”

    陳氏笑得兩眼瞇成一線，小聲道：“笙兒和馨予的婚事唄！”

    云笙最近跑這么殷勤，除了孝順陳氏，原來還存了這等心思，桑玥幽靜深邃的眸子微瞇了一下，兒女婚事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能自由戀愛的古往今來又有幾對？家里的長輩都同意了，姚馨予不嫁也得嫁吧！盡管腦子里這么想著，她還是笑著問了句：“馨予知道嗎？”

    南宮氏難掩欣喜地笑著：“馨予和三皇子打小青梅竹馬，兩個人的心意啊，我們做長輩的都看在眼里呢，她害羞得很，口里不承認，心里定也是樂意的?！?/br>
    這話，七分真實，三分奉承，云笙是皇子，哪怕在姚府大家如同普通百姓般相處，但對他的敬意是必不可少的。姚賢妃再度懷有龍嗣，已誕下一子的她在后宮的地位陡增，連帶著，云笙在朝堂的呼聲也漸漸升高，甚至，有了和云澈比肩的趨勢。這個節(jié)骨眼兒，他若迎娶了姚家唯一的嫡女，簡直如虎添翼，在競爭皇儲之位的道路上又前進了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