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拓氣得鼻子冒煙：“臭丫頭！不是說我幼稚就是說我老！”

    桑玥戲謔道：“不信的話你自己照照鏡子，從洛邑回來，滿臉胡渣那一次都沒現(xiàn)在難看！”

    “我難看？看我怎么收拾你？剛剛有人說自己是嫩草，確定？那我就把你變成一顆含羞草！”

    語畢，對準她的纖腰撓起了癢癢，桑玥想笑，又不敢對死者大不敬，只得費了老大的勁兒忍著，俏臉漲得通紅，不多時，便開始告饒。

    原本只是配合著演演戲，好讓桑玥安心，可這么一鬧騰，桑玥那蜷縮著身子告饒的嬌憨模樣像一縷陽光強行照入了他的心間，暖烘烘的，將陰霾驅(qū)散了不少。他吻了吻她的額頭：“謝謝你，桑玥?！?/br>
    ……

    月上半空，繁星璀璨。

    馬車駛離攝政王府，在僻靜得只剩更夫的街道上平速行使，馬蹄兒嗒嗒作響，桑玥半闔著眸子，思索著定國公府的局面。

    姚鳳蘭已經(jīng)被抬為正室，桑玄安和桑妍就算嫡出，加上，這個消息隨著云傲回大周傳到姚家，姚家勢必會和定國公府開始往來，如此，桑玄安便威脅到了桑玄夜的世子之位。

    即便姚鳳蘭不爭，姚家也會鼎力扶持桑玄安當上世子，沒道理讓一個嫡長女下嫁南越的定國公府，做了那么多年的妾室，扶正后世子之位還讓給了庶子。那么，桑玄夜會采取什么行動呢？

    蓮珠挑開簾幕，望著不停后退的影影幢幢，正想說什么，忽然身旁駛過一輛馬車，摩擦帶動勁風(fēng)吹開了對面的簾幕，她瞄了一眼，不巧看到了令人羞澀的一幕，趕緊放下簾子。

    桑玥瞧著她的窘樣，笑了笑，并不多言。這世上，風(fēng)流才子不少，思春女子也多，馬車內(nèi)的艷情不足為奇。

    然而，桑玥不知道的是，她此生唯一的一次掉以輕心，竟是讓自己后悔了整整兩年。

    “小姐，你在想什么？”蓮珠倒了杯水遞給桑玥，“五姨娘，不，是大夫人，好不容易熬出頭了，你應(yīng)該高興啊，怎么一籌莫展？你是怕攝政王妃的死對郡王的打擊太大嗎？”

    桑玥捧起溫水喝了一口，若有所思道：“我娘做了夫人我自然是高興的，至于慕容拓，生離死別他遲早要經(jīng)歷，痛苦幾日熬過來也就好了，我是在想府里的事，怎么‘安置’桑玄夜？”

    蓮珠自打掐滅了對桑玄夜的情愫之后，看待他也就跟看待普通少爺沒啥子區(qū)別了。她疑惑地問道：“小姐是怕大少爺對大夫人不利？”

    桑玥按了按眉心，道：“他那個人心術(shù)不正，思想復(fù)雜，為了世子之位不惜背叛父親，留著這么個禍害在我娘身邊，我實在有些寢食難安，再加上虎視眈眈、不好相與的滕氏，我娘在府里就舉步維艱了。”

    “小姐分析得對，奴婢也覺得大少爺和老夫人不是什么善類，好像誰在府里混得風(fēng)生水起，老夫人就不待見誰，從前大夫人在時，奴婢還以為老夫人待你是真心的好，可當小姐你展露風(fēng)華時，她又向著二房的人，真怪！”

    桑玥笑了笑，蓮珠心性耿直，腦子卻不笨，滕氏就是這么個妒強的人。

    “林小姐真是可憐，喜歡大少爺，把自個兒全搭了進去?！鄙徶閾u頭嘆息，“對了，小姐，林小姐的臉好了嗎？”

    桑玥點頭，總算露出了一絲笑意：“慕容拓行竊倒是一流，先偷了大周三大家族的秘史，又偷了慕容耀的紫火蓮……”

    蓮珠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轉(zhuǎn)，打斷了桑玥的話：“還偷了小姐的心?！?/br>
    桑玥垂眸，自水影中看到唇角的笑弧和眼底的柔光，云淡風(fēng)輕道：“偷？”

    “是，就是偷，”蓮珠打開食盒，端出一碟精致的糕點，“小姐從前年冬季開始就變了，變得很理智很睿智也很冷淡，原先郡王多討人厭啊，一見面差點兒殺死小姐，還打暈了奴婢，后來又時常不請自來，往小姐的閨房里鉆，奴婢當時就想，這種男人肯定娶不到媳婦兒！誰料，他卻娶了個天底下最好的女子?！?/br>
    桑玥失笑，和慕容拓認識第三個年頭了，一路上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唯有他們心知肚明，愛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蓮珠搓著小手，笑呵呵地道：“小姐，明兒攝政王府的人就要上門提親了吧？我聽說，是請了寧國公府夫人親自說媒呢，哎呀！小姐，你都要嫁人了！幾天后，你就是名動天下的郡王妃！而我蓮珠，將會成為南越最風(fēng)光的一等丫鬟！”

    桑玥不語，雙頰悄悄地染了一片緋色，挑起簾幕，望向靜謐的夜空，雨停了，月牙兒和繁星都出來了，明日……是個艷陽天。

    回到定國公府，剛下馬車，就見鐘mama滿臉焦慮地迎了上來，她的眼角掛著尚未風(fēng)干的余淚：“二小姐，出大事了！你快去看看！老夫人發(fā)了好大的火！”

    桑玥仰頭，月亮不知何時隱入了云層，繁星亦只剩孤獨三、兩顆，朗朗蒼穹，如一塊碩大的黑幕，罩著她的頭頂，隱隱有下壓之勢，她的腳步不由自主地沉重了起來。

    “先跟我說說，到底怎么了？”一邊往福壽院的方向而去，一邊問著鐘mama。

    鐘mama流著淚道：“六小姐失蹤了，三少爺受了重傷?！?/br>
    “妍兒失蹤了？玄安受傷了？”桑玥勃然變色，腳步一頓，對著子歸吩咐道：“把靈慧請來！”

    老天爺給了她那么多機遇，為何獨獨吝嗇幾天平靜日子？

    “是！”子歸轉(zhuǎn)身，施展輕功消失在了夜色中，桑玥蹙眉道：“我三弟受了什么傷？”

    鐘mama撿了重點說：“大夫人的院子遭了賊人，就連小姐留下的暗衛(wèi)都抵擋不住，三少爺?shù)男靥疟回笆锥创闭f著說著，老淚縱橫，抽出帕子拭去，繞她活了大半輩子，還從未見過哪個喪心病狂的人對一個半歲的嬰孩下此狠手。

    桑玥身子一晃，蓮珠扶住了她，心疼地道：“小姐，三少爺不會有事的，你別太擔心?！?/br>
    桑玥提起裙擺，一路跑到了福壽院，剛剛跨入正廳，就聽見滕氏在厲聲訓(xùn)斥姚鳳蘭：“我好好的兩個孫子放在你院子里養(yǎng)，你看你都弄成什么樣子了？玄安生死未卜，妍兒不知所蹤，你是要斷了我們桑家的香火嗎？你這種人，怎么配做楚沐的妻子？”

    論國力，大周強過南越；論家族，姚家富貴過桑家，滕氏在姚鳳蘭面前全然沒了優(yōu)越感。姚鳳蘭身份未曝光時，滕氏任由其自生自滅，不苛責(zé)也不維護，姚鳳蘭生了一對龍鳳胎后，滕氏的態(tài)度大大改觀，衣食住行上寬裕了不少，今兒圣旨一來，昭告天下，五姨娘杜鳳蘭原是大周姚家嫡女，特抬為正妻，永不能休。

    永遠不能休，這簡直跟公主的待遇沒什么差別！

    在滕氏看來，姚鳳蘭的汲汲營營、膽小甚微全部都是堪稱完美的偽裝，一旦脫了那層皮，就跟桑玥一樣，是個厲害角色，那么，她好不容易到手的中饋之權(quán)又得重新交出去不說，府里今后的方向怕是全都得變了。一個桑玥本就夠狠，念及她終歸要出嫁，又對桑玄夜的世子之位多多少少幫了點忙，滕氏睜只眼閉只眼，可如今，這個狠丫頭的親娘坐上了正妻之位！滕氏骨子里的妒強心理徐徐散出，逐漸吞噬了她。

    而最不能容忍的是，姚鳳蘭當上大夫人的第一天，她的一對寶貝孫兒就橫遭變故，她的火無從發(fā)泄，只得盡數(shù)潑在了姚鳳蘭的身上。

    姚鳳蘭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只無聲落淚，兒子和女兒出事，她的心比誰的都痛！

    桑玥淡漠的眸光掃過滕氏暴怒的臉，款步而入，微微行了個禮：“玥兒見過祖母，見過母親?！?/br>
    目光掃過姚鳳蘭的臉，瞧見了幾道殷紅的指痕，眸光凌厲一掃，劉mama嚇得一個踉蹌差點兒摔了。

    姚鳳蘭回頭，像看到了救命稻草般，握住了桑玥的手：“玥兒，玄安他……”

    “母親，你去照顧三弟，這里交給我?！闭Z畢，攙扶著姚鳳蘭的胳膊，滕氏一掌拍落，震得桌上的茶盞鏗鏗作響：“誰許你在我面前發(fā)號施令了？你眼里還有我這個祖母嗎？”

    從姚鳳蘭當上大夫人的那一刻起，桑玥就沒想著再敬重這個祖母了，反正她怎么都會找自己娘親的麻煩，自己也懶得再跟她虛與委蛇。

    理了理有些因奔跑而微亂的云鬢，笑意涼薄道：“祖母，你身先士卒，不尊大義，我只要效仿您了。”

    “你……”這個丫頭怎么敢用這種口吻跟她說話？還罵她不尊大義！

    桑玥不給她反駁的機會，言辭灼灼道：“我母親是皇上欽封的一品誥命夫人，并賜了御用金牌，別說對您一個國公夫人，便是對攝政王殿下也無需行禮，如此尊貴的身份，您竟敢罰她跪地板，還打罵交加，這要傳到皇宮里，您擔個不敬圣上的罪名是小，辱沒了定國公府百年清譽可就得不償失了。依我看，您年事已高，許多綱常法紀都記不太清，還是趁早交出中饋之權(quán)，安心呆在福壽院頤養(yǎng)天年吧！”

    “你……”滕氏氣得快要無法呼吸，指著桑玥的手抖個不停，然而，當她盛怒的眸光觸及到桑玥陰翳得像兩團鬼靈冷火的眼神時，便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了，只得退而求其次，指向姚鳳蘭，“你教的好女兒！趁著楚沐不在，這般忤逆我！你們母女倆……是想逼死我這孤老婆子嗎？”

    姚鳳蘭心軟，桑玥可不，她撣了撣裙擺，順帶著拂去嘴角最后一絲笑：“祖母，我三弟生死未卜，你不好好守在一旁關(guān)心他的病情，反而對父親的妻子橫加指責(zé)，父親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偏袒您這理虧之人?！?/br>
    理虧？婆婆教訓(xùn)媳婦兒天經(jīng)地義，哪里會理虧？

    “劉mama！穎雪！把她給我綁起來！”一聲令下，劉mama咬牙沖向了桑玥，穎雪的貝齒緊咬著唇瓣，腳步遲遲挪不動，倒不是她畏懼二小姐，而是她真心認為二小姐是個好人，反觀老夫人的行徑，的確偏激了。當初，老夫人在莊子里被大夫人害得染了痘疹，二小姐冒著忤逆嫡母的罪名，偷偷跑去探望，還囑咐她們幾個下人注意安全，別被傳染了。從那時起，她就篤定了偌大的宅子里，僅二小姐一人有勇有謀重情義。今兒這事她瞧得真切，大夫人回府時，事情就已經(jīng)發(fā)生了，真要問責(zé)，或許老夫人這個守家之人責(zé)任更大。

    劉mama是桑玄夜的人，如今她和桑玄夜形同水火，劉mama自然不再維護她。至于穎雪，她的反應(yīng)出乎人的意料了。桑玥揚聲道：“陳侍衛(wèi)！”

    “在！”陳侍衛(wèi)奪門而入，擋在了桑玥的面前，輕松推開劉mama，看向滕氏，抱歉地道：“老夫人，老爺臨走前吩咐屬下聽候二小姐的差遣，屬下不能讓任何人傷害二小姐?！?/br>
    滕氏只覺得天塌了：“你……你……你們是要造反？快，去把大少爺叫來，把二老爺叫來！”

    劉mama面露難色：“大少爺去追六小姐了，奴婢這就去請二老爺?！?/br>
    “二老爺歇下了，誰也不許打擾他?！?/br>
    說話的正是身懷六甲的韓玉，她摸著高高突起的腹部，燭火和月輝的交界處，眉眼彎彎，膚色白皙，唇角微勾，弧度優(yōu)美卻略帶了一分刻薄，這刻薄正對著瞠目結(jié)舌的滕氏：“婆母，相公身子骨不好，有什么話您就吩咐兒媳吧?！?/br>
    滕氏頃刻間意識到，整個定國公府已是桑玥的天下了，就算玄夜趕回來也無濟于事，桑玥那桀驁冰冷的眼神分明在說：她誰也不怕！也對，她如今攀上了攝政王府的高枝，還會懼誰？

    “少主，靈慧來了?！弊託w閃入正廳，像一道無聲的鬼影，眾人只眨了個眼，她已立在桑玥的身旁，嚴陣以待。

    桑玥看向姚鳳蘭，軟語道：“母親，你帶著靈慧去救三弟?！?/br>
    “好?！币P蘭抹了淚，也不再管滕氏死活，轉(zhuǎn)身離開了正廳。

    滕氏怒不可遏：“你是只白眼狼！韓珍在世時，我就不該幫著你對付她，合該讓她整死你！”

    桑玥不為她的疾言厲色所懾，只牽了牽唇角，優(yōu)雅似蓮，又高貴如玉，仿若塵世間再無一人一物能擾亂她的心神半分：“韓珍算什么！你騰巧芬又算什么！若非看在父親的面子上，就憑你今天對我娘動了手，我就該送你去見佛祖！你聽著，從今天開始，我娘，姚鳳蘭，是定國公府的主母，誰敢欺她、惹她、犯她，下場就跟這該死的奴婢一樣！”

    給子歸打了個手勢，子歸摸出腰間的軟劍，彈指間斬落了劉mama的頭顱，一個圓溜溜的、血淋淋的東西滾出一地斑駁，滾出滿室腥咸，滾得所有都屏住了呼吸。

    滕氏震驚無比，甚至驚恐萬分。

    韓玉經(jīng)歷了人腦一事后，便覺這世上沒有桑玥做不出來的事，劉mama被砍頭，她只感血腥想嘔，其它的倒也還好。

    “穎雪，愣著干什么？沒見我祖母體虛乏力，要就寢了么？”冷聲說完，穎雪忙不迭地“攙”起滕氏，往臥房走去。

    她再看向韓玉，雖只淡淡轉(zhuǎn)眸，但韓玉還是心有余悸地后退了一小步，她淺笑，笑意如冰：“嬸娘，其實我一直都忘了告訴你一個秘密，桑飛燕并非我叔父的親生女兒，她是你們江南府邸的管賬先生和許姨娘茍合生下的孽種，那先生如今就在貴叔的鋪子里做事?！?/br>
    韓玉一怔，桑玥的意味深長的眸光落在她的腹部：“這才是我叔父唯一的孩子，不論男女都要繼承爵位的?！?/br>
    唯一……的孩子？韓玉只楞了一瞬便明白了桑玥話里的含義，她咽下口水，似下定了某種決心，神色一肅：“我會辦得滴水不漏，絕不給大夫人留下任何隱患?！?/br>
    原本桑飛燕還有些利用價值，但計劃趕不上變化，直覺告訴她，為了尋找桑妍，她或許得出門一趟，絕不能留下桑飛燕這么個禍害！

    桑玥去看望桑玄安時，靈慧剛剛吁了口氣：“總算是保住一條命了，這小子也算命大，心臟不似常人在左邊，而在右邊，兇手沒有手下留情，是老天爺開眼啦?！?/br>
    姚鳳蘭含淚懷抱著纏滿繃帶、隱透血絲的桑玄安，一張小臉蒼白如灰，有一聲沒一聲地哭著，一哭胸口就痛，一痛又想哭，這惡性循環(huán)折磨著半歲的嬰孩，喉嚨都快哭啞了。

    思焉跪在地上，泫然道：“少主！奴婢沒能保護好少爺和小姐，請少主責(zé)罰！”

    桑玥按耐住想要殺人的沖動，深吸一口氣，目光落在窗外因打斗而被削得光禿禿的枝椏上，道：“你和十名暗衛(wèi)都未曾攔下對方，對方想必是有備而來，通過武功招式能大致判斷出身份嗎？”

    思焉吸了吸鼻子，道：“回少主的話，有兩撥人馬，一撥人馬與奴婢的功夫尤為類似，應(yīng)是大周的死士或者梟衛(wèi)，他們主攻，搶了小姐后交給另一波人馬，那些人武功不及前者，但勝在對府里的地形極為熟悉，三兩下就擺脫了攝政王府暗衛(wèi)的追擊?！?/br>
    兩撥人馬？不用想也知道其中一波是桑玄夜的人。從前娘親是姨娘的時候，桑玄安還威脅不到他的世子之位，如今桑玄安成了嫡子，他迫不及待就要斬草除根了！“小姐，那些人留了個怪異的手帕給你?！彼佳蓮膽牙锾统鲆粋€打了結(jié)的帕子，桑玥只掃了一眼，思緒便豁然開朗，裴浩然！居然是裴浩然！

    打開那個西洋結(jié)，掉落了一紙書簽：“桑玥，你什么時候追得我滿意了，我就把你meimei還給你，記住，要在我失去耐心之前出現(xiàn)，否則，我可不保證會對你meimei做什么?！?/br>
    混賬！

    她慕地憶起冷瑤臨終前的提示，當時冷瑤讓她擔心的是冷昭的兒子——裴浩然！

    裴浩然居然和桑玄夜勾結(jié)到了一起！

    她就說，今晚的宴會，裴浩然為何會缺席？原來，早策劃了一場驚世陰謀！

    他那個卑鄙無恥的小人，連發(fā)妻都能開膛破肚，連親生兒子亦能徒手摔死，還有什么事……他做不出來？可憐妍兒不過是個六個月大的嬰孩，就慘遭劫持！真不敢想象，裴浩然這個禽獸會怎么對她？

    她能吃好睡好么？尿了褲子有人換洗么？哭鬧的時候有沒有人哄她？哭得裴浩然煩了，他會不會出手打她？

    “思焉，找到桑玄夜，別讓他回府，直接……五馬分尸！”

    思焉決絕地道：“是！奴婢一定不會失手！”

    桑玥深深、深呼吸，吐出口的話是從未有過的寒涼：“失手了，你就自刎謝罪。”

    “遵命！”

    思焉走后，桑玥頹然地跌坐在了椅子上，靈慧要救治桑玄安，不能離開，況且出了這么一件事后，她的安全系數(shù)直線下降，她看向靈慧：“我娘親和弟弟就拜托你照顧了，沒有我的允許，你別擅作主張，就呆在定國公府，明白嗎？”

    靈慧想隨她一同去尋桑妍，但他尚未開口，桑玥已帶著子歸和蓮珠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中。

    蓮珠一邊跑，一邊喘息道：“小姐，我們告訴郡王一聲吧？”

    “不了?！背O離世，慕容拓作為她最鐘愛的兒子，于情于理都要送她最后一程。倘若把這個消息告訴慕容拓，慕容拓會撇下出殯儀式陪著她去尋桑妍，可內(nèi)心一定會留下一個無比巨大的遺憾。

    慕容拓為她已經(jīng)犧牲了太多，她不想，奪走他和楚婳最后幾天彌足珍貴的時光。

    裴浩然，你要是敢動我meimei一根頭發(fā)，我會殺光你們二房所有人！

    蓮珠慕地想起之前在街上擦肩而過的那輛馬車，掩面驚呼：“天??！小姐！我們方才好像……和六小姐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