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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明珠在線閱讀 - 第48節(jié)

第48節(jié)

    話還沒出口,她卻心中一動,揚眉笑道:“難道你不想打?”

    她這一揚眉而笑,自有一股難以言喻的自信從容的美態(tài),眉目舒展,似發(fā)出瑩光來一般。陳頤安也不由的跟著笑了一笑。

    鄭明珠認為陳頤安既然是太子黨,那么貴妃顯然就在對手的行列,這一點鄭明珠還是想得到的,自己只是隨口的一個提議,陳頤安就這樣敏感的想到打壓蜀錦這上面去,難道是爭斗已經(jīng)升級?

    或者雖未劍拔弓張,卻是暗潮洶涌?

    陳頤安笑道:“那也犯不著這樣小打小鬧。罷了,咱們回頭再說吧,讓表弟先做一做也無妨。”

    鄭明珠輕輕點頭,隨著他走進去,心中卻真的琢磨開了。

    自己先前出個主意,不過是一時技癢,又想著討婆婆一個好,可是陳頤安的反應(yīng),她卻不由的上了心。

    或許,這是一個好機會?

    心中有了這個念頭,鄭明珠坐在那里就有些心不在焉了,心中免不了的琢磨著。

    到了晚間,陳夫人設(shè)宴,小姐們和公子們都來了,頗熱鬧了一陣子,鄭明珠陪著吃了飯,天色就已經(jīng)暗了下來,跟著陳夫人送了衛(wèi)姨媽趙姨媽這才回到甘蘭院。

    陳頤安又因大管家回事,去了二門上,讓她自己先回房。

    今日忙了一天,奔波來回,實在是乏了,鄭明珠換了家常的薄紗衣服,去了簪環(huán),便歪在床上養(yǎng)神,不知不覺就出了神,倒也毫無睡意。

    今天陳頤安的意思有兩個:

    內(nèi)庫司招標在即。

    貴妃七皇子與太子之爭。

    權(quán)和錢永遠都是連在一起的,權(quán)力能得到金錢,金錢又能影響權(quán)力的得失,所以今天這個主意,陳頤安才會敏感的聯(lián)想到那些事情上去。

    ☆、第 71 章

    正在這個時候,鄭明珠聽到陳頤安回來了,她睜開眼睛,陳頤安不妨她醒著,便笑道:“我以為你睡著了?!?/br>
    鄭明珠坐起來,靠在靠枕上,笑道:“只是乏了,想著歪一下歇歇?!?/br>
    陳頤安就坐到床邊上,鄭明珠說:“我又想了一想,若是表弟那事有什么妨礙,大爺還是與他說一說為好?!?/br>
    陳頤安笑道:“你就是肯多心,我心里有數(shù),你放寬心就是,倒是你到底怎么突然想起這個主意來的?”

    鄭明珠說:“說起來倒是巧了,我就是剛好想起當(dāng)初蜀錦突然在帝都流行起來的緣故,正是因為貴妃娘娘晉封慶典,貴妃娘娘便是穿的蜀錦,我便想,太子妃殿□份貴重,要是肯賞臉在一些要緊的場合穿了表弟的織坊里織出來的料子,各家的夫人小姐豈有不仿效的?也算打開一個局面,便隨口說了出來,再說了,太子妃也不能讓貴妃娘娘專美于前啊?!?/br>
    陳頤安的心眼子只怕有十萬八千個,哪里肯信,只看著她,似笑非笑:“就這樣?”

    鄭明珠撇一撇嘴角:“還能怎么樣?我是幫你們家的人想法子,我又落不下一個錢的好處。難道你還不放心?那我這就去尋表弟,叫他千萬別這么著?!?/br>
    作勢就要爬起來。

    陳頤安笑著按住她的肩頭:“我又沒說什么,你急什么,說一句就要尋表弟去,如今你這脾氣可是越發(fā)大了?!?/br>
    鄭明珠便說:“說我脾氣急,倒不說你自己說話嘔人,我還指望在這事上落什么好處不成?衣服不是我穿,錢也不是我賺,倒讓你陰陽怪氣的拈過拿錯的,今后你還指望我管你們家親戚的事呢!”

    陳頤安挨了罵,骨頭都舒服了,笑道:“好好好,都是我的不是,我不過說一句,你就說這么一篇,我不過是覺著你這主意實在很妙,忍不住多問一句?!?/br>
    鄭明珠這才靠回靠枕上去,說:“真的好?”

    陳頤安點頭道:“不錯,幫了表弟是一說,尤其是時間恰好,蜀錦要中內(nèi)庫司的標,也就要多一重麻煩了?!?/br>
    這算是說到了鄭明珠的老本行了,內(nèi)庫司招標,對唐白月來說一點也不陌生,只不過為什么陳頤安這樣在意蜀錦呢?

    “蜀錦到底背后是什么?你這樣著緊?!彼挥傻木蛦柫顺鰜?。

    陳頤安說:“這事牽扯的就多了?!?/br>
    很不想說的樣子。

    鄭明珠很看不上陳頤安這種藏頭露尾的樣子,她在心中暗忖,內(nèi)庫司招標一向是質(zhì)好價高,價格也就罷了,商家看中的也不是皇家那幾兩銀子,要緊的是中了內(nèi)庫司的標,便宛如貼上了皇家的標志,號稱貢品,立刻打開銷路。

    天下人的心理極好揣摩,這東西皇帝都在用,還錯的了?

    這樣賺到的利潤才是商家追逐的目標,內(nèi)庫司那里,別說賺銀子,就是叫商家倒貼也是情愿的。

    唐家?guī)缀跄昴曛袠讼懔线@一大標里的過半小標,唐白月清楚的很。

    只不過內(nèi)庫司的綢緞大標幾乎都是江南綢緞一枝獨秀,帝都兩大織坊也難以望其項背,若是蜀錦能有織坊中標,對于多年來慣用江南綢緞的富貴之家來說,新鮮花樣新鮮織法倒是頗有競爭力。

    聯(lián)想到貴妃娘娘出身蜀地,鄭明珠就問陳頤安:“貴妃娘娘缺錢使?”

    陳頤安一怔,不由的細細打量鄭明珠。

    僅僅通過自己表露的不想蜀錦中內(nèi)庫司標的這一點,她就能推斷出貴妃那邊缺錢的事來?自己這個媳婦,什么時候變的這樣精明了?

    鄭明珠見陳頤安的神色,知道自己猜對了,也知道自己不該猜的這樣對,心中暗暗記下。

    貴妃不惜親自為蜀錦造勢,要把蜀錦推向內(nèi)庫司,這唯一的目的自然就是這背后的利潤,而且想必不僅僅是蜀錦一項。

    蜀地豐饒,盛產(chǎn)頗多,又與江南的秀美不同,自成風(fēng)格,貴妃娘娘出自蜀地望族衛(wèi)氏,在蜀地自然是盤根錯節(jié),那里就是她的大本營了。

    太子生母早逝,貴妃娘娘育有一子,是當(dāng)今圣上第七子,年方九歲,聰慧端貴,頗得圣上喜愛,貴妃又后宮專寵,利益沖突如此嚴重,爭斗不可避免。

    權(quán)利必然伴隨金錢,沒有錢什么事也做不成。

    鄭明珠突然想起文閣老,在這個時候,他給兒子娶唐秀月,看中的必然是唐家的巨資,難道他是貴妃一黨?

    鄭明珠不由就問:“文閣老是親近太子還是七皇子。”

    陳頤安意外:“你怎么沒頭沒腦的想起文閣老來?!?/br>
    “我聽說文閣老剛給他兒子娶了唐家的女兒?!编嵜髦榻忉專骸疤萍壹邑斎f貫,雖不說富可敵國,也是不可小覷?!?/br>
    陳頤安冷笑道:“鏡花水月罷了!”

    聽這口氣也知道不是自己人了。

    不過陳頤安這話是什么意思?涉及唐家,鄭明珠自然關(guān)心,忙笑道:“什么意思?”

    陳頤安覺得鄭明珠越發(fā)聰慧可人,和她說話不僅一點就透,還能舉一反三,頗有見地,便說:“唐家那群蠢貨!以為唐家大小姐沒了,唐家就是他們的了?迫不及待就要接收資產(chǎn),也不想想,有沒有那個道行吃下去,唐家大小姐雖是弱質(zhì)女流,可真論起手段來,遠比那些蠢貨強,他們拿不到印鑒,別說銀號里的錢提不出來,就是唐家?guī)讉€總商行,他們也做不得主。如今長房的老三又回來了,那些蠢貨越發(fā)連個站的地方都沒有了?!?/br>
    三叔回來了?

    哎喲,這真是最近的第一個好消息,鄭明珠滿心歡喜,三叔回來了,這唐家交給他總算能放心一點。

    鄭明珠便笑道:“原來是這樣,看來貴妃娘娘果然缺錢使,那么太子妃愛錦綢,貴妃喜蜀繡,內(nèi)庫司倒要為難了?!?/br>
    陳頤安也笑了:“還是你這主意出的好,上回我們原也議到了這里,一時間竟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倒忘了可以打擂臺?!?/br>
    擋住了對方的財路,便是降低了戰(zhàn)斗力,這一點,鄭明珠還是懂的。

    但生意上的事,她倒可以給陳頤安提個醒,便說:“雖說是打了擂臺,可就算進了內(nèi)庫司標的,也有一宗麻煩,表弟的織坊出的緞子是好的,但織法繁復(fù),產(chǎn)量不足,要在市面上對抗蜀錦還差的遠。”

    陳頤安沉吟了一下:“后頭的先不管,只要這招標上,能攔住蜀錦就好?!?/br>
    既然貴妃一派竟想占了她唐白月的家產(chǎn),鄭明珠就不介意讓她難受難受,她想了想,笑道:“要想發(fā)財是難,要不發(fā)財還不容易?上回和琳jiejie說話,倒是聽過一個事兒。”

    陳頤安論精明,論心眼,顯然比陳夫人厲害的多,鄭明珠心虛,再不敢冒險,只得假托鄧家大姑娘,她出身皇商之家,在自己身邊若有人中,也就托她的名頭最穩(wěn)當(dāng)了。

    陳頤安靜靜的聽著,鄭明珠笑道:“琳jiejie說了以前山東那邊一樁藥材生意的事,也是攔著人的一樁買賣,倒是與你這想頭有些像,你既要打著擂臺,單是表弟一家織坊卻是成不了事,如今現(xiàn)拿出一萬兩銀子來,找個三五家,還要都是老金雀花坊這樣的有自己絕技的織坊,比如雪衣坊的云絲繡,云邊坊的織金緞,請各家的高手精工細作,只需要織出夠內(nèi)庫司使的數(shù)量來,招標的時候,就足夠打敗蜀錦了。能中標也是名聲鵲起的好事,就算在這上頭沒什么利潤可圖,想必他們也是情愿的?!?/br>
    這是個釜底抽薪的法子,貴妃推蜀錦,目的是為了中標后有了貢品的名目,不僅能身價百倍,銷量也能大增,中標只是手段,而非目的,既然量大,就不可能十分精細,而鄭明珠這個法子,并不需要考慮中標后的推廣,只想中標,那就拿出絕技,再加上高手精工制作,質(zhì)量上自然能夠壓住蜀錦。

    真正的商家肯定不會這樣做,商家是逐利的,這樣做只會讓中標變的毫無價值,可是現(xiàn)在陳頤安并不需要中標的價值,他需要的只是讓貴妃一派也得不到中標的價值。

    鄭明珠想:那說明太子黨有錢,而七皇子派缺錢。

    文閣老這種清流都為兒子娶商家女了,看來七皇子派缺錢的厲害了。

    陳頤安聽了,想了想就笑起來:“原來還有這種法子,果然妙極!”

    他雖說精明,到底從來沒有這方面的經(jīng)驗,就連身邊謀士,也從來沒有這方面的了解,這倒應(yīng)了那句:術(shù)業(yè)有專攻。

    就如同政治上讓鄭明珠嘆為觀止的那些精致手腕,論起生意上的競爭,鄭明珠真比他強出十萬八千里去。

    鄭明珠說:“這法子損敵一千自傷八百,就是俗稱的錢多了燒的慌,你真覺得行?”

    陳頤安笑道:“我燒得起!”

    鄭明珠撇嘴,瞧這狂樣,叫她那只眼睛瞧得上?

    陳頤安得了主意,心情不錯,又和鄭明珠說起別的事來:“母親說,你留衛(wèi)家表妹住在府里?”

    鄭明珠點頭:“三姨媽也是怪可憐的,在外頭也不方便照顧表妹,錦蓮榭橫豎有那些空屋子,收拾一間出來給衛(wèi)家表妹,再拔兩個丫鬟去伺候,橫豎小姐們也要上學(xué),先生教一個也是教,教一群也是教,也礙不著什么?!?/br>
    陳頤安說:“你想的很是,只是別的也罷了,我瞧衛(wèi)家表妹從小兒沒什么拘束,只怕是個霸王性子,不好管束。”

    鄭明珠不以為然:“你也太多慮了,我瞧著倒是覺得頗為天真爛漫,且如今不就是留下來學(xué)學(xué)規(guī)矩么,也是你說的,宮里的嬤嬤,公主都教得,還教不了她?”

    陳頤安笑道:“我是替你擔(dān)心呢,如今母親把錦蓮榭交給你,萬一鬧出什么事來,還不是你的事?”

    鄭明珠笑道:“很不用你亂cao心,那我自有法子收拾。”

    陳頤安又伸手擰她臉頰:“瞧你這狂樣兒,我就等著瞧就是了?!?/br>
    鄭明珠頗不以為然。

    只是沒想到陳頤安竟然一語成讖。

    雖然衛(wèi)家表妹百般不情愿,鄭明珠依然給她安排好了屋子,撥了兩個小丫鬟給她,第二日由洪mama親自押著衛(wèi)表妹上了閨學(xué)。

    鄭明珠去了榮安堂回來,就擺開繡花棚子做著針線。

    才繡完半朵花。就見翡翠急急的走進來回道:“少夫人,正房鬧起來了?!?/br>
    ☆、閨中之爭

    鄭明珠也沒放下手里正在做的針線,只抬頭問:“怎么著?”

    翡翠是真的急:“表小姐今日進閨學(xué),和二小姐的丫鬟打起來了?!鄙俜蛉嗽谶@府里好容易得了第一個差使,照管小姐們聚居的錦蓮榭,如今表小姐第一天跟著上閨學(xué),就鬧出事來,可怎么不叫人著急?

    陳頤安真是烏鴉嘴!

    鄭明珠就放下了針線,婆婆房里的事,本來不該她插手,可是這偏又是涉及小姐們和閨學(xué),正在她的照管范圍,哪里好裝聾作啞,不得不去看一看情形。

    便叫了墨煙,扶著翡翠去榮安堂。

    短短的路上,翡翠把打探到的情形告訴鄭明珠,鄭明珠就嘆口氣,嫡庶之爭就夠頭破血流了,庶女之間東風(fēng)壓倒西風(fēng)這種事更是叫人無奈。

    她似乎隱隱明白為什么商家很少納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