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認(rèn)真的。”見在桌的幾人都對自己不怎么認(rèn)同，三皇子深深地看了一眼二老爺，試圖用真摯的目光感化他。

    真摯的目光撞上了冰山，便見二老爺冷笑一聲，一臉的漠然。

    再是皇子，也不能強壓人家干不愿意的事兒不是？見三皇子皺眉，世子便在一旁溫聲道，“殿下的一番禮遇，我們銘感于心，只是，”他微微一頓，便低聲道，“殿下也知道，我家小七素來是個簡單的姑娘，只想過開心的日子，殿下若是不能保證的話，便放了她吧?！彪m然這樣說，可是話里話外的意思，卻是叫三皇子趕緊撒手。

    “我覺得殿下就是個好人。”作為好朋友，湛堯必須要為二老爺兩肋插刀，此時便笑瞇瞇地說道，“殿下素來尊重國公府，不然，只要殿下請旨賜婚，便是不愿意，誰又敢說些什么呢？殿下并未這么做，可見其心?！?/br>
    好話歹話都被這幾個家伙說盡了，自己還能說些什么呢？三皇子揉了揉自己的額頭，看著眼前咕嚕咕嚕冒泡的羊rou鍋子，心里煩躁，便只低聲問道，“諸位為何不能相信我一回？”

    “咱們家相信過四皇子，那是殿下的親弟弟吧？”見三皇子眼角一抽，二老爺便很理直氣壯地說道，“當(dāng)初為了求娶我家的女孩兒，那姿態(tài)低到了什么份兒上？我家那孽障也是盛寵一時?？墒怯秩绾?？”他嘿了一聲，臉上露出了冰冷的表情，緩緩地問道，“殿下能告訴我，我家那幾個女孩兒，如今過的是什么日子么？”

    三皇子一噎，到底說不出話來。

    四皇子自從在朝堂上被英國公與定國公兩位老岳父背后捅了一刀，那股子恨意就再也沒有平息。福王妃還算好的，你敢來，女兵就敢打。四皇子惹不起福王妃，這一股火便都落在了自己的側(cè)妃庶妃的身上，把這三個自英國公府出來的女孩兒折磨得不成人形，不說還有沒有從前的情分，只說生不如死，就是如此了。

    “我與四弟怎么可能相同。”三皇子想到這個該死的老四從前禍害太子現(xiàn)在禍害自己，就覺得惱怒，只低聲說道，“我的出身無法改變，可是諸位也不能將我一棍子打死吧？”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種古怪的神色說道，“我知道大人更看中誰家，可是人生這么長，誰知道會發(fā)生什么呢？大人能保證那人就一定叫小七一直開心不成？”見二老爺臉上露出了動容的表情，他便心中一動，知道自己說中了二老爺?shù)男氖拢樕媳汶[隱地露出了得意的表情，悠然地喝了一口茶后，這才慢悠悠地說道。

    “既然無法保證，為何不叫小七撿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呢？”說起來，七姑娘對自己有點好感，他還是能夠感覺到的。

    “可是……”世子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叔，便遲疑了起來。

    “非是旁的，只是殿下說的這一條，我從前也想過。”二老爺若有所思地敲打著桌面，緩緩地說道，“不過微臣想著，就算是以后有個變故，小七若是不愿意忍，回家就是，普通人家兒和離也容易?！币娙首幼旖且怀?，他便露出了一個和氣的笑容來，溫聲道，“可是殿下，就不那么容易了吧？”一旦嫁入了皇家，哪怕府里苦成黃連水，你也得忍著，更不要提和離了。

    還未成親就想著和離，這究竟是哪兒來的奇葩？三皇子無奈地說道，“若是大人心中不喜，那么，”他斂目道，“我愿立誓。”

    “這怎么行?！倍蠣斘⑽⒁恍Γ菩闹酶沟卣f道，“這可不就成了微臣等人逼迫殿下？待來日殿下想到這一出，想必受苦的還是咱家的小七不是？”

    三皇子從前知道二老爺難纏，可是從未想過竟然難纏到這個地步，正話反話一起說，三皇子再精明的人也扛不住這個，不由求助地看了一旁默然而立的湛功一眼，希望他看在從前的情分上給自己說句話。

    “殿下一片癡心。”湛功沉默了片刻，便很費事地吐出了這句話來，不過作為一個老實人，能說這么一句話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

    “其實，殿下說的也很有道理?！闭繄颡q豫了片刻，便對二老爺?shù)吐晞竦?，“人生漫漫，誰能保證以后呢？至少殿下此時，是一片真心，況殿下的心性真摯，不是個反復(fù)之人，齊兄大可以相信一回。畢竟，”湛堯一嘆道，“難得有情人啊。”

    “這個，我再想想?！倍蠣敱阌行u擺了。

    “若是貴府愿意，我愿求旨聘小七為正妃，此生立誓絕不納側(cè)。”眼見最能夠做決定的二老爺有了動搖的感覺，三皇子急忙說道，“若有違此誓，我……”

    “殿下何苦這樣詛咒自己，”湛堯臉色一變，將三皇子的話堵住，這才笑瞇瞇地說道，“況且誓言什么的，人家姑娘也看不到殿下的誠意不是？”他露出了一個和善的表情說道，“正妃執(zhí)掌中饋，只是殿下家大業(yè)大，人家姑娘卻是個窮丫頭。這……”他說著便露出了為難的表情。

    “皇子正妃的聘禮，自然不會馬虎。”三皇子微微一笑，并未覺得這些有什么叫自己厭惡的，反倒覺得七姑娘這幾個長輩還算是真心為她，便含笑說道，“至于我的家當(dāng)，也一并作為聘禮，必叫她風(fēng)風(fēng)光光。”

    “殿下這般深情，齊兄還是應(yīng)了吧?！闭繄蜣D(zhuǎn)頭便苦勸二老爺，直到最后，連世子的臉上都露出了懇求的表情，二老爺方一聲嘆息，低聲說道，“既然如此，殿下去與我大哥打個招呼吧?！闭f起來還是他們的幸運，不然只要三皇子之前在英國公的面前露出一點兒口風(fēng)，這親事就沒有什么大伙兒發(fā)揮的余地了。

    別看給人當(dāng)側(cè)妃英國公不稀罕，可若是當(dāng)正妃，還是圣人的親弟弟的正妃，英國公那絕不可能會有二話的。

    “多謝大人成全?！比首舆@才露出了笑容，又和氣地與未來的二伯兄弟們吃了一桌酒，這才心滿意足地走了。

    眼見三皇子走了，二老爺這才放下了筷子，冷哼道，“真是便宜了他！”

    “罷了，得到了你想要的答案，你還想做什么。”湛堯自顧自地涮著鍋子，只覺得大冷的天兒還要為二老爺這種貨色奔波真的是一件很要命的事兒，便斜著眼睛說道，“三皇子已經(jīng)說中了你的心坎兒，如今也都如了你的意，自己得意就行了啊，還要得便宜賣乖么？”

    “哼！”湛堯這番話直叫二老爺啞口無言，憤憤地轉(zhuǎn)頭。

    若不是二太太與他說過，七姑娘確實對三皇子有幾分不同，他犯得著這么干，只為了給七姑娘要些好處，以后不至于在皇家討生活太不易了么？想到七姑娘眼神不好竟然看中了這位，二老爺只覺得肝兒疼，此時便捶著桌子說道，“都是不叫人省心的！”還是他不忍心叫侄女兒滿腹的心事成空方才如此籌謀，不然，照他的本意，還是大太太的娘家人更靠譜一些。

    “這是請大人轉(zhuǎn)交的?！弊谝慌缘恼抗?，覺得方才自己也是出了一把大力的，便一點都沒有心理負(fù)擔(dān)地將一個紅木匣子遞給了二老爺。

    “趕緊去成親！”二老爺煩死當(dāng)信使了，將那匣子劈手奪來扔給了苦笑的世子，便轉(zhuǎn)頭與世子皺眉道，“若是大哥日后問起，你莫要將舊事說的太過詳細(xì)?！辈蝗蝗羰怯雷约旱牡艿軆鹤颖持闶聝海€不定怎么抽他呢。

    “知道了?！笔雷咏舆^了匣子，老實地說完，便又對著湛功溫聲道，“今天過年，我母親說是要送錦繡回家過，湛兄若是有意，便前去拜訪吧?！币娬抗σ荒樣⑽浞€(wěn)重，再想到自己那還是有些看不開，自以為掩飾得很好的四弟，世子的心中就是一聲嘆息。

    到底是無緣。

    “多謝齊兄?！闭抗傲斯笆?，想到能成親的日子愈發(fā)地近了，便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傻樣兒?！倍蠣敎喨煌洰?dāng)年自己娶媳婦的時候與湛功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譏笑了湛功一聲，便與湛堯皺眉說道，“雖然皇位已然塵埃落定，只是我瞧著這多少還是有些不安分。四皇子，”他淡淡地說道，“我聽說最近還在與人走訪？聽說還與薛家走的很近，取了薛家的一個女孩兒做側(cè)妃？”見湛堯點頭，他便若有所思地說道，“薛家這幾年，叫先帝把心養(yǎng)得太大，還以為是從前呢，要我說，圣人有些心軟了?！?/br>
    “圣人顧念兄弟情分，”湛堯看了沉默不語的兒子一眼，便笑了笑說道，“薛家那姑娘我多少知道，聽說一開始還想送到宮里侍候圣人，再出個皇貴妃的意思，只是叫圣人呵斥了，四皇子這才撿了一個‘便宜\'。”腦子怎么長的，當(dāng)初皇貴妃把如今的太后逼的站不穩(wěn)腳，如今還想送宮里一個，真拿大家當(dāng)死人不成？

    “安國公是個什么章程？”自從圣人登基，安國公便越發(fā)地炙手可熱，然而安國公卻罕見地沉寂下來，閉門謝客，很是低調(diào)，便叫二老爺覺得這才是個聰明人，想到聰明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便側(cè)頭去問湛功道，“你可知道？”

    “并未與國公請安?！闭抗χ粨u頭說道。

    他其實野心不大，如今是從三品的官職已經(jīng)很滿足了，只想以后娶了媳婦老婆孩子熱炕頭，實在沒有在朝中鉆營的想法，因此安國公不動，他也不動，只老老實實地上朝當(dāng)布景板。

    此時湛功的思維已經(jīng)發(fā)散到過年時了，想到到時還是應(yīng)該往蘇家去，湛功便低著頭面無表情看這桌上的菜色，覺得很應(yīng)該把這滋味不錯的菜訂上一桌，到時候給蘇家送去，也是自己的一片心意了。

    “這孩子就這樣，”湛堯都習(xí)慣了湛功的木頭臉，此時便頻頻地給二老爺祝酒，將話題岔開。

    二老爺也是個油滑的人，知道問不出什么也就罷了。

    待這一桌終于散了，湛堯扶著湛功搖搖晃晃地回家，就見家中正是燈火通明，他媳婦正與兩個小兒子說話，等著自己，便醒了醒酒，上前賠笑道，“我回來晚了?！?/br>
    “知道你有大事兒，不然也不會帶著大哥兒一起不回來?！狈陶繄蛎撘拢焓喜⒉挥醚绢^上手，只給湛堯脫了斗篷，叫丫頭上了醒酒湯，這才含笑問道，“可是有什么好事兒？”

    “好事兒也不是咱們家的?！闭繄蛞挥?，這才搓了搓臉，看著兒子在一旁自己脫了衣裳端了醒酒湯喝，都不叫丫頭近身，只有兩個小廝服侍，臉上就一抽，揉著頭低聲道，“趕緊給他娶媳婦?！边@么守身如玉的家伙，還真是不多見了。

    “大哥兒這是潔身自好，你懂什么?！毙焓蠀s覺得十分滿意，只嗔了湛堯一句，便吩咐丫頭們下去。

    到底是新榮之家，雖然徐氏已經(jīng)很嚴(yán)厲約束下人，可是總有些眼大心空的丫頭想著攀上湛堯或是湛功，前兒個還有一個丫頭叫湛功給丟出了房間，從此以后湛功的屋里便不再留丫頭了。想到那些勛貴世家的下人大多行事規(guī)矩，徐氏便低聲道，“咱們家的底蘊還是低了?！?/br>
    “這算什么?！闭繄虮悴辉谝獾卣f道，“老祖宗都是打江山的，過個三代以后你再看湛家，便是今日的勛貴世家了?！闭f完了，便與徐氏笑道，“你喜歡的兒媳婦今年聽說回家過年，我說，還不預(yù)備點兒東西，叫這小子上門給人瞧瞧？”

    “難道我還不知道這個？”說起了這個，徐氏便露出了笑容來，見一旁偏著頭，其實是在努力偷聽的兒子耳朵尖兒都紅了，便笑道，“也是時候娶媳婦了，對不對？”

    “媳婦？”玩耍的兩個小孩兒，突然停了下來，歪著腦袋好奇地圍過來問道，“大哥要娶誰做媳婦？”

    ☆、第173章

    見兩個兒子仰著小臉眼巴巴地看著自己,徐氏的臉上便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來，看了低頭不說話,只默默地轉(zhuǎn)著手中醒酒湯碗的湛功，溫聲笑道,“你們也高興？”

    “是不是錦繡jiejie？”湛風(fēng)湛善是兩個聰明的小子，早就從爹娘大哥的說話里頭猜出了幾分端倪，湛風(fēng)便歡呼了一聲，在屋里來回跑了幾圈，這才撲進(jìn)了徐氏的懷里叫道,“娘啊，快去把jiejie娶回來。小風(fēng)最喜歡jiejie了！”從小錦繡是看著他們長大的，不僅如此，錦繡向來溫柔和氣，對他們真心的好，哪里不叫兩個孩子開心呢？

    “等以后要叫嫂子，知道么？”徐氏便笑瞇瞇地說道。

    “難道叫jiejie，就不是咱們的嫂子了？”湛善在一旁很理直氣壯地說道，“jiejie叫起來更親近。”說完了便晃著小身板兒走到了湛功的面前，與自己的大哥大眼瞪小眼，許久，方才哼哼唧唧地說道，“大哥以后可不許欺負(fù)錦繡jiejie，不然，打你。”他晃了晃自己的小拳頭。

    “打你。”湛風(fēng)跟這認(rèn)真地點了點頭。

    “有這么悲哀的大哥沒有？”湛堯在一旁看著兩個小子親近嫂子更甚大哥，自己的媳婦還在笑，便一攤手無奈地說道。

    “你們一起那么多年，這個家也只錦繡還能過來幫襯我，要我說，那孩子確實比你們更重要些?！毙焓闲Σ[瞇地把兩個小子抱在了懷里，摸了摸他們的頭作為說這樣的話的獎勵，便與湛功告誡道，“聽明白了，以后不準(zhǔn)叫你媳婦傷心，不然，”她一嘆道，“我哪里有臉再登門呢？”

    “別說了，”湛堯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那個小丫頭才是家里隱形的老大，便吸著氣兒說道，“你這兒子只差把那丫頭拱起來了，我想著，就算有欺負(fù)，被欺負(fù)的那個也是你兒子。”

    “那就是他們小夫妻之間的事兒了，我們還管這么些做什么呢？”徐氏可沒有給兒子張目的意思了，只撇的一干二凈。

    “罷了，我去給娘請個安，回來再說?！闭繄蚺铝俗约合眿D了，急忙起身就走，然而剛起身便想到了什么，對徐氏問道，“白天你不是說請大夫來看娘的身子？如何了？”母親的身體一直不好，湛堯想到這么多年只媳婦盡孝，便十分沮喪。

    “已說了，雖身子弱，卻也不是大事兒，只是娘年紀(jì)大了，不合適補得太過，只少少地進(jìn)些人參就是?！毙焓弦彩稚闲恼考易婺傅纳眢w，不說多年的婆媳情分，更何況湛家祖母再有個三長兩短，兒子就要守孝，這豈不是耽擱了？已叫錦繡等了這么久，再等三年，徐氏都覺得有些過了。

    “這就好?！焙萌菀子泻萌兆舆^，湛堯也想多盡孝心，握了握徐氏的手，便往母親的屋里去了。

    見他走了，徐氏方才對著湛功問道，“若是你愿意，我便去與蘇家定親，你看如何？”

    “全憑母親做主就是?！闭抗Τ谅曊f道，“只是聘禮……”

    “這是我們家的長媳，說什么都不能減薄了。”徐氏便笑道，“你與你父親這幾回竟是得了不少的賞賜，里頭有不少稀罕的東西，金銀也不缺，你不必?fù)?dān)心?！?/br>
    “我的私房也放在里頭吧?！闭抗﹄m然將賞賜中的大頭放在了宮中，其實自己手頭也很有些銀錢，便想給錦繡做臉，叫聘禮多多的，也有叫人羨慕，不叫因錦繡做過丫頭看輕了她的意思。

    “這個就不必，以后你只自己給她保管。”徐氏卻有未雨綢繆的意思。

    雖然如今的家業(yè)都來自與湛堯湛功，然而真把聘禮放那么多，待兩個小的長大娶來的媳婦，只怕會對錦繡這個大嫂心有芥蒂，覺得錦繡是占了湛家的大便宜，妯娌間怕有心結(jié)，倒叫錦繡委屈。因此徐氏只崇尚悶聲發(fā)大財，叫錦繡把臉面得些，好處多些也就是了。

    “嗯?！闭抗Ρ揪陀X得自己的就是媳婦的，見徐氏不應(yīng)，自己便罷了，只等著回去將自己的財產(chǎn)好好兒地清點一番，到時候一起交給錦繡。

    “這件大事兒完了，我也就安心了?！毙焓峡偸且粔K大石落了地，便拍著心口笑了。

    “她家還未應(yīng)?！闭抗p聲道。

    “只要錦繡愿意，就已經(jīng)應(yīng)了大半兒，剩下的就是該你努力，難道天下有掉餡餅的好事兒，你只坐在一旁就能娶上媳婦了？”徐氏抱著湛風(fēng)湛善訓(xùn)了湛功一同，這才心滿意足地翻家里的賬簿了。

    一夜無話，第二日不說湛家已經(jīng)開始尋媒人要上門提親，就說錦繡，卻是見著七姑娘興致勃勃地進(jìn)了屋，坐在她的身邊開心不已，便將手中昨兒三奶奶給她的匣子放在一邊好奇地問道，“姑娘怎么那么開心？”

    “聽說四皇子府上那個如今過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我自然欣慰的很?！逼吖媚镉X得自己是個小心眼兒的，便抓著自己的手說道，“當(dāng)年她連姐妹們的名聲都顧不得了，非要往福王府里鉆，如今可好，不是因果循環(huán)么？”她可是記得清五姑娘險些害了她清白的事兒呢。

    “聽說薛家的那側(cè)妃進(jìn)門，連王妃都失寵，如今福王府都是那位側(cè)妃在管著。”說起了這個，錦繡便為福王妃擔(dān)憂，朝中的大事兒如今滿京城誰不知道？定國公背后給了四皇子一刀，如今圣人喜他識時務(wù)，已封了他當(dāng)初送入太zigong的那個族中女孩兒為德妃，恩賞不絕，也有安撫定國公的意思，這一來二去四皇子若是還能與福王妃伉儷情深，那才是見鬼。

    “你放心，陳留郡君不是說已調(diào)了女兵保護(hù)王妃么？”七姑娘便不在意地說道。

    錦繡便苦笑了一聲。

    這樣大咧咧地送女兵入府，就是為了叫福王妃與四皇子對著干，雖然很解氣，可若是四皇子這輩子老實了起來，不能去死一死，福王妃只怕要守一輩子的活寡了。

    只是想到陳留郡君，錦繡便覺得有些古怪。只覺得陳留郡君最近對自己越發(fā)地?zé)崆榱?，因她太過熱情，錦繡也覺得為難，還在蘇志有一回不知為何進(jìn)京來看她時問過一回該如何應(yīng)對，換來的只是含含糊糊的“只安心受著就是”，便叫錦繡每每琢磨都覺得有些不對味兒。

    難道二哥真的給陳留郡君給拿下了？

    “你今兒就回家，莫非只能與我說這些？”七姑娘見錦繡發(fā)呆，便推了她一把。

    “昨兒三奶奶神秘的不行，只說有好事兒，什么好事兒卻不肯說，”錦繡一邊說一邊往面前的手爐里填了一塊銀霜碳，側(cè)頭與七姑娘說道，“姑娘知道些什么不成？”

    “三嫂并未與我說?！逼吖媚镆苍尞惖牟恍?，卻見此時，正有個丫頭挑簾子進(jìn)來，便問道，“可是大伯娘處有事兒？”這丫頭正是如今服侍大太太的丫頭，也算是頗為得力，便笑道，“國公爺請姑娘去太太屋里?！备嗟膮s不肯說了。

    這丫頭古里古怪的，七姑娘與錦繡對視了一眼，便披了斗篷往大太太的屋里去，一進(jìn)去就見大太太臉上微微不快，只聽著英國公在說些什么，見著了兩個女孩兒，大太太心里一嘆，便招呼道，“小七過來?！?/br>
    見七姑娘忐忑地上前，大太太握住了七姑娘的手，便轉(zhuǎn)頭與英國公低聲道，“三皇子的心，我明白了些，只是，”她冷冷地看著英國公說道，“你也應(yīng)該知道，嫁做皇家人是個什么日子，你既然叫這孩子為家族犧牲，便請你給她更多的臉面，叫她別叫皇家瞧不起?！?/br>
    若不是二太太與世子都與她說過三皇子應(yīng)允的事情，大太太在英國公說已經(jīng)同意了三皇子的求親時就已經(jīng)要掀桌子了。

    “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給三弟捐官，”英國公也覺得自己這事兒是有點兒對不住侄女兒了，便慢慢地說道，“到時七丫頭生父不是白身，又出身國公府，誰能小看她？況且，”他低聲道，“你也應(yīng)該明白，已換了圣人，如今三皇子正是風(fēng)光的時候，七丫頭能去做正妃，也是大善了。”

    “家里的爺們兒都做什么去了，竟叫女孩兒去掙前程？”大太太雖然知道詳情，然而看著英國公那張理所當(dāng)然的臉，不由恨道，“難道咱們家相當(dāng)?shù)诙€定國公府？”定國公如今也算是風(fēng)光，可是靠著福王妃與宮里德妃得到的榮光，又有誰會瞧得上呢？

    “三皇子已允諾，此生不納側(cè)室?！庇涞卣f道，“不管男女，得到了家族的榮華，如今，就應(yīng)該出力，天經(jīng)地義?！比欢姷酱筇菑埛路鸩徽J(rèn)識他一般的臉，他也覺得心里不舒服，便對著默然無聲的七姑娘說道，“你放心，咱們家不是定國公府，不會叫你吃虧。”

    七姑娘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到底被錦繡拉住了，低下了頭去。

    畢竟，之前一個未婚的女孩兒與三皇子有那樣的瓜葛，是很不應(yīng)該的。

    “既然這樣，我也不怕叫人說我，七丫頭的嫁妝必要豐厚才行?！贝筇钦鎸τ此谎鄱加X得煩心，測過了頭去冷冷地說道。

    “由著你吧?！庇氲浇袢赵儐柺雷蛹抑腥绾螘r，世子一臉的恭敬順從，卻沒有半分孺慕，心里便很不歡喜，如今見著了大太太冷淡之中還帶著疏遠(yuǎn)的臉，更是高興不起來，有心想要說些別的，卻見大太太一臉抗拒，便沒了心情，只緩緩起身道，“過了年宮里想必就會賜婚，你費心些吧?！?/br>
    說完了，便越過了女孩兒們出了屋子。

    只是站在大太太屋外的廊下，英國公方才想到因著要過年，朝中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叫人煩心的事情了，不愿意再往書房，又覺得府里妾室與通房叫他提不起性質(zhì)來。英國公想了想，想到世子如今正守著有孕的媳婦，便抬腳往二老爺處而去，尋思與這個二弟說話解悶。

    然而剛剛走到了二老爺?shù)脑鹤?，英國公就見那一臉討好笑容的中年，正與二太太說著什么，逗得二太太點著他的頭笑得一臉的光彩幸福，而那個在朝中很是陰損的弟弟，看著二太太的笑臉時，眼睛里迸發(fā)的是叫英國公眼角一跳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