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5章| 出奇策孫臏攻魏 拔邯鄲龐涓用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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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到大兵,蘇秦依舊是一車一馬,由飛刀鄒駕駛回返。心中存事,蘇秦一路上馬不停蹄,使宋過衛(wèi),旬日之后趕至邯鄲郊外,再被魏人攔截,帶進(jìn)中軍大帳。 龐涓笑臉出迎,擺好茶水。 蘇秦沒喝,二目緊盯龐涓。 龐涓審視蘇秦的眼睛,見雙眸里沒有仇視,沒有鄙夷,沒有絕望,只有一絲淡淡的憂傷,但這憂傷與他在鬼谷時稍稍兩樣了。那時的憂傷可見敦厚與卑微,現(xiàn)在的憂傷,敦厚依在,卑微卻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讓龐涓說不清道不明的怪怪的感覺。 “蘇兄,你這眼神怪怪的,可是無奈嗎?”龐涓揚起眉頭,眼睛笑瞇瞇的。 “是憐憫?!碧K秦收回目光,淡淡應(yīng)道。 “對對對,正是這種感覺!”龐涓迭聲叫道,“你這講講,是憐憫趙人呢,還是憐憫齊人呢?抑或是憐憫楚人、韓人、燕人?” “是憐憫龐兄你?!?/br> “什么?”龐涓先是一怔,繼而爆出一串長笑,“哈哈哈哈,好一個蘇兄,你憐憫我,你憐憫我龐涓!”指蘇秦又是一串長笑,“蘇兄蘇兄蘇兄,好一個蘇兄呀,真有你的!來來來,喝茶!”斟好滿滿一盞,“上好的茶呢,在下特地使人進(jìn)鬼谷采的,就是童子帶我們?nèi)ミ^的那道溝溝?!?/br> “是大師兄!”蘇秦糾正。 “對對對,是大師兄,”龐涓笑笑,“瞧我這脾氣,一出山就啥也記不起了。怎么樣,此番至齊,可為趙人借到兵否?” “龐兄,”蘇秦拱手,“在下有個懇請,敬請一聽?!?/br> “你我同窗數(shù)載,豈能用懇請二字?蘇兄有話,但講無妨?!?/br> “見好就收,退兵吧?!?/br> “你就懇請這個?”龐涓略是驚訝。 “現(xiàn)在退兵,一切都還來得及?!?/br> “這個嘛,容在下想想。”龐涓長吸一口氣,裝模作樣地閉目思考,良久,睜眼道,“在下想通了,蘇兄不必懇請,在下很快就會退兵。” “很快是多久?” “就是攻克邯鄲、捉到趙家那個娃子之時?!?/br> 蘇秦長嘆一聲,閉目。 “對了,”龐涓傾身過來,“在下方才之問,好像還沒聽到蘇兄回復(fù)呢?!?/br> “何問?” “借兵之事呀!蘇兄興致勃勃地前往齊國借兵,不知這兵??借到否?” “齊王已發(fā)大軍,不日即至?!?/br> “哎喲喲,”龐涓輕拍胸部,做出受驚的樣子,“嚇到在下了!敢問蘇兄,齊王可是發(fā)大兵一十二萬,田忌為主將,田嬰為副將,匡章將左軍,牟辛將右軍?” “你倒是靈通哩?!碧K秦苦笑一聲,“只是少算了八萬。據(jù)齊王親口所講,是二十萬技擊之士。” “哈哈哈哈,”龐涓長笑一聲,“二十萬好哇,沒想到老齊王動用血本哩。對了,老齊王這般遣兵調(diào)將,百密中卻有一疏啊!” “何疏?” “上次黃池戰(zhàn)后,他使田嬰來贖田忌。此番任命田嬰為副將了,有誰來贖田忌呢?” 蘇秦嘆一聲,閉上眼去。 “蘇兄,你這一去,將近兩月,總不會一直守在齊國借兵吧?楚人、韓人,還有燕人那里,可有喜訊讓在下分享一二?” “在下已經(jīng)知會楚國、韓國和燕國,相信龐兄不會失望?!?/br> “哈哈哈哈,”龐涓放聲長笑,“太好了!在下一向好客,無論他是何方來賓,在下只在這邯鄲城下列陣恭候?!鞭D(zhuǎn)對帳外,朗聲,“來人,送客!” 蘇秦的車馬馳至邯鄲城下,早有人望到蘇秦,城門洞開,一隊人馬隆重接到蘇秦,馳往宮城,新王趙雍跣足迎至宮外殿下,扶蘇秦上殿,扶蘇秦落席。 “觀蘇子神色,齊人答應(yīng)出兵了?”寒暄過后,趙雍屏息問道。 “出兵了?!碧K秦應(yīng)道,“齊王還托臣捎給我王幾句口諭?!?/br> “請講?!?/br> 蘇秦聲音緩慢,吐字清晰,模仿齊王口吻:“趙齊兩國一水相隔,唇齒相依,寡人與趙語交往多年,既是老友,也是兄弟。今友兄尸骨未寒,家園卻罹浩劫,寡人不忍坐觀,已詔命田忌為將,發(fā)大兵二十萬往救邯鄲,讓他安心守候?!?/br> 聞聽齊王發(fā)大兵二十萬,眾臣臉上皆現(xiàn)喜色。 “諸位愛卿,齊王的口諭你們可曾聽見?”趙雍朗聲問道。 “聽見了!”眾臣齊應(yīng)。 “傳寡人旨!”趙雍陡然起立,揮動拳頭,一字一頓,“將齊王口諭詔示邯鄲城內(nèi)所有軍卒、所有臣民,詔示趙國各郡所有軍卒、所有臣民,一個字也不可落下!” “遵旨?!北姵箭R應(yīng)。 “這就傳旨去吧?!?/br> 見眾臣告退,趙雍攜手蘇秦徑到御花園中,支開仆從,低聲問道:“蘇子,講實話吧,齊王真的答應(yīng)出兵了?” “是哩?!碧K秦點頭。 “實出多少?” “一十二萬。” “楚、韓如何?” “楚國向方城增兵,放風(fēng)攻打陘山,韓國也答應(yīng)出兵兩萬,兩國皆遣使臣前往大梁了?!?/br> “太好了!”趙雍一拳擊向園中的石案,“待我緩過氣來,定去大梁,親手宰了魏罃這條老狗!” “大王??”蘇秦欲言又止。 “蘇子請講!” “在下在齊時,與孫臏謀議多時,孫臏認(rèn)為,龐涓今非昔比,用兵大有長進(jìn),魏武卒比吳起時代,有過之而無不及,齊人雖眾,并無勝算,眼前將是一場惡戰(zhàn)。還有,楚、韓不可指靠?!?/br> “寡人曉得?!壁w雍捏緊雙拳,二目放出狠光,“不瞞愛卿,寡人早看明白了,此番魏人借秦之力,欲一口吞趙,寡人已無路可退。即使齊人不來,寡人也誓將與魏決一死戰(zhàn),玉石俱焚,有死而已?!?/br> “我王抱此死國決心,可喜,亦可憂?!?/br> “哦?”趙雍看過來,“憂在何處?” “憂在邯鄲百姓,多少婦幼孤寡,多少善良百姓,或?qū)⒁虼笸鯌汛私^念而死于非命?!?/br> “這??”趙雍茫然,良久問道,“依愛卿之意,寡人該當(dāng)如何?” “全力抗擊,視情進(jìn)退。” “好吧,”趙雍沉思良久,微微拱手,“趙雍謹(jǐn)聽蘇子。” 送走蘇秦,龐涓不敢怠慢,將三軍十幾員統(tǒng)兵戰(zhàn)將召至中軍大帳,道:“諸位將軍,邯鄲受困兩月有余,加之周邊各邑百姓涌入,城中積粟最多可支一年。鹽、藥、弓、弩等必備物資,因無補給,也將逐日減少,亡無日矣。我之所以圍而不攻,一為泄其氣,二為打其援,三為守候一位貴賓。今日確證,這位貴賓就要到了。” 眾將不知貴賓所指何人,盡皆抻長脖頸,屏住呼吸,好似這位大貴人已在帳外了。 “這位貴客就是,”龐涓一字一頓,“田忌?!?/br> 眾將無不噓出一口氣。 有人搔首弄姿,嗲聲嗲氣,做出種種女人狀,眾人哄笑起來。 “諸位可知此人為何而來嗎?”龐涓環(huán)視眾將,朗聲發(fā)問。 “到我王八陣吃屎來了!”不知是誰怪聲應(yīng)道。 眾人再出一陣狂笑。 “非也!”龐涓非但沒笑,反倒用力擺手,一臉嚴(yán)肅,“此人是復(fù)仇雪恥來的!黃池戰(zhàn)后,那人在我王殿堂之上受婦人之辱,欲觸殿柱,被齊國上大夫田嬰一把抱住,求死不得。在下念他是員虎將,以大丈夫報仇十年不遲之言激他珍視生命。不想此人猴急,等不得十年,這就欲來尋仇了?!?/br> 龐涓話音剛落,場面就如炸了鍋: “讓他來吧,我們等他就是!” “這次再讓逮住,看不把他扒光示眾!” “扒光太便宜他了,得把他的那物件割掉,讓他做個閹人,送后宮為我王鋪床疊被!” “這也太便宜他了,要叫我看,把他掛到城門樓上,曬他個七月天!” ?? “你們想得甚好,卻都是一廂情愿?!饼嬩复娙诵鷩踢^后,聲音越發(fā)嚴(yán)酷,“田忌不是吃素的。前番大敗,田忌沒有敗給你們,也沒有敗給我龐涓,而是敗給了他自己。驕兵必敗啊,我的將軍們!觀諸位今日這般說話,在下已知終局了!” 經(jīng)龐涓這么一壓,眾人再不敢張狂了,一個一個或木呆起臉,或低頭不語,或苦笑,或做出苦臉。 “將軍們,臥薪嘗膽,十年磨劍,縱使一個鄉(xiāng)野莽夫,必也學(xué)得十萬本領(lǐng)了,何況是列國名將田忌。這且不說,與他一同前來的,還有一十二萬五都之兵。一十二萬哪,我的將軍們,縱使全部是豬,任由你們宰殺,也會把你們累趴下的,何況個個都是善于技擊的銳卒健士。” 在龐涓一連串的打壓之下,十幾員戰(zhàn)將的氣焰不再囂張了,一個個低下頭去。 中軍帳里靜得出奇。 “諸位將軍,”龐涓緩下語氣,“在下這么說,不是長齊人志氣,減自己威風(fēng),而是要正告諸位,真正的敵手,來了!” “主公,”一直窩在角落的青牛甕聲說道,“你就說吧,我們?nèi)绾斡瓟???/br> “對,我們?nèi)绾斡瓟??”眾將軍齊聲附和。 “諸位請跟我來,”龐涓走向沙盤,接過軍尉遞過來的竹杖,指向河水分岔處的宿胥口,“齊人若來,必由此渡河?!?/br> “我們這就把渡船全部開到這邊,看他拿什么來渡?”有人叫道。 “不,我們要把船只全部留在那兒,且把船夫換作我們的兵士,協(xié)助齊人慢慢渡河?!饼嬩肝⑽⒁恍Γ赶蚝铀鱾?cè)通往邯鄲的衢道,“齊人渡畢,必沿此道驅(qū)向邯鄲,尋我決戰(zhàn),一可解邯鄲之圍,二可里應(yīng)外合。我們盡可放敵過來,預(yù)伏軍士于云夢山中,待敵抵達(dá)漳水,即斷其退路,取我船只為我所用。此時,齊人向東是河水,向西是大山,向南有我奇兵,且在我大魏腹地,無路可逃,只有向北,與我主力決戰(zhàn)?!?/br> 看到如此龐大的殲滅計劃,眾將無不兩眼放光。 “諸位將軍,你們敢否與齊兵面對面決戰(zhàn)?”龐涓大聲問道。 “敢!”眾將異口同聲。 “你們敢不敢以一敵三?”龐涓再次問道。 “敢!”眾將聲音鏗鏘。 “好!”龐涓將竹杖猛地指向邯鄲,“齊人尚未集結(jié),諸位眼前之務(wù),仍舊是此地,邯鄲。給我團(tuán)團(tuán)圍住,密切警戒,進(jìn)出之人嚴(yán)加盤查,蒼蠅也不可放過一只?!?/br> “得令!” 齊都通向中原的主衢道在出臨淄后不久,即沿泰山北麓的濟(jì)水平原西上,至濮水岸邊,溯水再上,在甄邑岔作兩條,一條繼續(xù)沿濮水西下,過衛(wèi)境直達(dá)魏、趙官道,經(jīng)宿胥口直驅(qū)趙都邯鄲,另一條拐向西南,沿濟(jì)水西下,在大野澤西側(cè)過宋入魏,通達(dá)大梁并周都洛陽。 主將田忌引領(lǐng)齊國中軍即沿此道西進(jìn),經(jīng)過十余日勻速行軍,于黃昏時分抵達(dá)甄邑。 行進(jìn)大軍中間,夾雜一輛并不起眼的篷車,里面載著已著齊國官服的孫臏。 甄邑是孫臏家鄉(xiāng),田忌特意安排在此扎寨,一是位置適當(dāng),二也是讓孫臏回趟老家,拜廟祭祖,祈求先祖英靈護(hù)佑。 中軍抵達(dá)時,其他四都軍馬已來三都,遠(yuǎn)遠(yuǎn)望去,旌旗林立,人馬攢動,濮水兩岸,扎滿齊軍大營。 迎黑時分,孫臏登上高車,察看各軍營帳之后,吩咐田忌:“將軍可下一令,三軍就地休整,選出隱蔽場地,強化集訓(xùn)騎手。三軍營帳可再疏散,多懸旗幟,虛張聲勢,統(tǒng)一口徑,號稱雄師二十萬眾。” 田忌依言頒令,齊軍屯扎半徑頓時擴充十里,沿水岸的帳篷增加近半,屯扎區(qū)域,崗?fù)ち至?,尤其是騎手訓(xùn)練基地,盤查極嚴(yán),三十里方圓,尋常人靠近不得。 過有旬日,眼見三萬騎手皆能上下騰挪,騎行如飛,田忌笑瞇瞇入帳,興沖沖道:“啟稟軍師,三萬騎手已經(jīng)練成,糧草俱足,敢問三軍可以開拔否?” “可以。”孫臏點頭,“不過,敢問將軍向何地開拔?” “咦,難道不是邯鄲嗎?”田忌近乎驚訝了。 “不是?!睂O臏語氣決絕。 “這這這,”田忌急了,“邯鄲危在旦夕,大王要我等救趙,你這不去邯鄲,欲往何地?” “宋地?!?/br> “宋地?”田忌越發(fā)驚愕,“龐涓在邯鄲,這去宋地卻是為何?難道是??”掩口止住。 “難道是什么?”孫臏問道。 “取宋!”田忌的聲音低得不能再低,似乎在說破一個通天絕密。 孫臏搖頭。 “咦,不是取宋,我們?nèi)ニ蔚刈鍪裁???/br> “救趙?!?/br> 田忌擰起眉頭,狠想半晌,做出一臉苦相,幾乎是央求了:“我的好軍師呀,你就直說吧,這去宋地與救趙究底有何關(guān)聯(lián)?” 孫臏朝幾案上用以擦拭的一團(tuán)蠶絲努嘴:“拿起那個?!?/br> 田忌拿起亂絲。 “將軍可否將這團(tuán)亂絲解開?” 田忌兩手瞎忙一陣,亂絲非但無解,反而越來越亂,氣得他“啪”一下扔到地上,恰好落在孫臏腳下:“這玩意兒就是用來擦幾案的,解之為何?” 孫臏呵呵一笑,撿起亂絲,尋到一根絲頭,一點一點地抽它出來。 田忌看得著急,伸手搶過亂絲,用力亂揪幾下,扔到地上,拿腳踏上,兩眼直射孫臏:“我的好孫兄啊,你這不是存心急死人嗎?” “要解紛糾,就不能用拳。要解斗毆,就不能卷入搏擊?!?/br> “這??”田忌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撓頭,“照理說,要解斗毆,是不該卷入??晌覀兺耆煌?,我們是去救人。對付強盜,講道理是沒用的,只能動武?!?/br> “是要動武,我說的是不去卷入現(xiàn)場,而是批亢搗虛,扼其要害,攻其必救?!?/br> “攻其必救?”田忌仍舊不解,“難道宋國是其必救嗎?” “宋國不是,但魏國是呀!龐涓伐趙,必竭舉國精銳,其內(nèi)必虛。我避實就虛,魏人覺痛,龐涓必舍趙回救,邯鄲之圍自解矣!” 田忌豁然開朗,以拳震幾:“軍師妙策,龐賊必擒矣!”眉頭微擰,“只是,宋偃那里??” “我們不過是借道而已,蘇兄已與宋王講妥了。再說,此去宋地,我們也是為宋收復(fù)失地呀?!?/br> “為宋收復(fù)失地?”田忌再次怔了。 “幫其收復(fù)襄陵。襄陵本為宋國先祖襄公藏骨之地,今日卻為魏人所據(jù),宋人無不郁悶。今借我力收復(fù),宋王偃喜猶不盡呢?!?/br> 田忌再次震幾,不無興奮:“好!” “在下還有一問?!睂O臏喋喋不休了。 “軍師請講。” “將軍實發(fā)多少兵力入宋?” “一十二萬呀!” “減之。凡老幼病弱,全部剔除?!?/br> “這些將士皆是挑選出來的,一頂一的戰(zhàn)士?!?/br> “重新核對名冊,年不足冠或年過不惑之士,概不出征?!?/br> “這般去除,怕得去除兩萬?!?/br> “凡病弱之軀,怯戰(zhàn)之卒,盡皆去除。” “這??怕是又得去除兩萬?!?/br> “將軍有能戰(zhàn)之士八萬,足矣。”孫臏毅然決斷,“傳令三軍,精減之后,去重甲,著輕裝,棄戰(zhàn)車,第五日之夜兵發(fā)宋地定陶。凡裁減將士,原地屯留,看守輜重,保障供給?!?/br> “末將得令!”田忌心悅誠服,俏皮地打個軍禮,朝帳外叫道,“來人,傳令!” 邯鄲郊外,魏營中軍帳,斥候報說齊人五都之軍陸續(xù)趕到甄邑,沿濮水北岸屯扎,連營三十余里。盤查極其嚴(yán)密,斥候無法接近,只能遠(yuǎn)觀其勢,在濮水對岸數(shù)帳篷,就數(shù)量粗略推算,三軍不下二十萬眾。 “二十萬眾?”龐涓自語一聲,閉目盤算。 齊人五都之軍,若是出動二十萬,每都均達(dá)四萬,這幾乎是不可能之事。就細(xì)作所探,西部二都平陸、高唐,堪稱齊國邊防重鎮(zhèn),真能出戰(zhàn)的技擊之士合起來不過五萬;即墨為東部都邑,因防務(wù)意義不重,防軍也就一萬多,能出一萬已是不易;莒城常備駐軍倒是不下四萬,但對楚防務(wù)一日不可懈怠,敢出兩萬當(dāng)是極限;至于齊都臨淄中軍,橫豎不會超過三萬。幾都相加,當(dāng)不該超過一十二萬才是,而今日所探,竟然多達(dá)二十萬,且與蘇秦返趙時所言相符,倒是讓人頗費思量。 思來想去,龐涓篤定齊人不可能為邯鄲一城傾巢而出,如此張揚,必是虛張聲勢,想嚇退魏軍而已。 龐涓想定,細(xì)細(xì)問過齊人營寨,得知扎寨粗疏,一些寨子幾乎是一夜而成,越發(fā)認(rèn)定齊人用的是疑兵之計,要求加派哨馬,密切監(jiān)控齊軍動向。同時加緊布局,調(diào)派軍隊,依此前所謀,將宿胥口船夫盡皆換作魏兵,又派得力將軍引武卒一萬秘密屯駐于云夢山中。地點也是他親自圈選的,位于出鬼谷入宿胥口的一個山坳子里,若無濃霧,不可造炊。 三軍剛剛完成調(diào)動,負(fù)責(zé)哨馬的軍尉急至,報說齊軍營帳已于今晨全部開拔,并未西進(jìn),而是涉過濮水,浩浩蕩蕩地向南拐向大野澤方向。 “大野澤?”龐涓大吃一驚,急急走向沙盤,看向大野澤方向,沉思有頃,半是自語,“奇了怪了,齊人不來邯鄲,卻到大野澤,難道是??”打個驚怔,疾步踅回,吩咐軍尉,“加派哨探,嚴(yán)密監(jiān)控齊軍動向!” 兩日過后,軍尉報說齊兵已經(jīng)全部涉過濟(jì)水,進(jìn)入宋境,開往定陶。 龐涓驚呆了。 齊兵入宋,龐涓精心構(gòu)筑的殲擊部署頓時成為泡影,且齊人入宋的目的何在,更讓他費力思量。齊人入宋,只能產(chǎn)生兩個結(jié)局:一是趁我伐趙、無暇他顧之機,一舉滅宋;二是由宋出擊,直入魏境,斷我退路,憋死魏軍于河水之西。第二種似乎不大可能,因齊人若想斷魏退路,大可不必入宋,由甄邑而西,過衛(wèi)境封死宿胥口即可。 龐涓正思索間,外面一陣喧嘩,卻是張儀由中山回返。龐涓意外得喜,迎入中軍帳中,顧不上寒暄與敘舊,開口就講齊兵動向。 聽見龐涓斷魏退路的判斷,張儀輕輕搖頭。 “既不為斷我退路,那就是圖宋了?!饼嬩笌缀跏菙嘌?。 張儀再次搖頭。 “咦,既不為取宋,又不為斷我后路,齊人此舉意在何為?” “搗我巢xue。”張儀一字一頓,幾步走到沙盤前,指形勢解釋,“龐兄請看,這是宋國。齊人在這節(jié)骨眼上,不可能圖宋。齊人若是圖宋,楚人必不坐視,齊、楚就有一戰(zhàn)。齊、楚即使有戰(zhàn),也斷不會在此時。是以齊人入宋,必是沖魏而來,由宋擊魏,大梁危矣!” 龐涓臉色白了,久久盯視地圖,良久方道:“張兄所言甚是。齊人若是由宋擊我,確實出我于不意了?!?/br> “不過,”張儀又道,“齊人入宋,目的究竟為何,尚須詳加觀察,龐兄不可急切?!?/br> “兵貴神速,”龐涓握緊拳頭,“敵既有變,我亦當(dāng)速作決斷?!?/br> “龐兄是說,渡河與齊決戰(zhàn)?” “不,”龐涓一字一頓,“拿下邯鄲。” 得知齊人發(fā)兵救趙,朱威、白虎坐不住了,連夜稟報太子申,太子申帶他們?nèi)胍娀萃?。龐涓不在,惠王聽得頭大,讓他們議出應(yīng)對方案。太子申三人回到前殿,議有一個多時辰,頭緒卻越議越亂。 顯而易見的是,朝政正在一步一步地驗實惠施的預(yù)判。 子夜至,太子申熬不住了,揮退朱威與白虎,一臉愁緒地回到東宮。 天香仍在候他。 “申,”天香迎上,為他寬衣解帶,“觀你愁眉不展,發(fā)生何事了?” 太子申將齊人出兵宋境的事約略講述一遍,后悔當(dāng)初沒有聽從朱威、白虎的話留住惠施,結(jié)果引狼入室,致有今日局面。天香勸慰幾句,用熱巾為他擦拭一遍身體,服侍他在榻上躺下。 天香亦脫光自己,在他身邊伴寢。不消半個時辰,二人各入夢鄉(xiāng)。 天香卻沒睡熟。見太子申的呼吸越來越沉,磨牙聲也出來了,天香遂悄悄起來,溜到門口,回望一眼,閃身出門,到廳中摸出一套緊身黑衣穿了,走到院中,縱身上房,眨眼不見。 事有湊巧。許是議事時喝水多了,睡沒多久,太子申被一泡尿憋醒,摸下身邊,空落落的,連叫幾聲,天香不應(yīng)。 是夜無月,寢中漆黑。太子申點不來燈,因有天香在側(cè),身邊也沒安排其他宮人,而他自己連夜壺放在哪兒也不曉得,大是著急。又憋一陣,實在受不了,太子申嘟噥幾聲,爬下榻,憑本能摸到房門,走到堂間,方有些許夜光朦朧。 太子申走到門外,在庭院里放完水,聽聽四周,一絲聲音也沒,而天香竟然不見了。 太子申越想越是驚懼,不敢進(jìn)屋,在院中大喊起來:“來人哪,快來人哪!” 太子申連叫幾聲,幾處傳來聲響,二十幾個宮人全都出來。 接下來,燈火齊明。 太子申噓出一口氣,在宮人護(hù)持下回到殿里,將殿中角角落落全部查遍,也沒有天香的影子,只有她睡覺前脫下的衣服一件不落地擺在一個隱蔽處。 太子申睡不去了。 太子申一直在廳中坐到天亮,天香依然不見。 其實,就在眾人四處尋找天香時,天香就在屋頂伏著。 這一次玩大了,但她沒有別的辦法。公子華來了。 后晌,有金雕在頭頂盤旋,她就知道是公子華來了,金雕是在約她。白天她沒有時間,能出去的只有夜晚,只有在太子申熟睡之后。然而,她沒有想到太子申會醒。她后悔沒有為他上迷藥。 眼見天色要亮,天香不敢耽擱,悄悄退回,再次來到公子華的客棧。 “你不能再回去了!”公子華思忖良久,斷然說道。 “可??”天香遲疑一下,“總得給魏申一個交代,否則??” “暫不睬他,待過幾日,你給他寫幾句,留他個懸念?!?/br> “那??我做什么?” “我想到一個人,你去把他搞定?!?/br> “誰?” “公子嗣!” “是那個色鬼呀,”天香做個苦臉,“站沒站相,坐沒坐相,一見女人,全都沒個樣兒,比公子卬還差一大截子呢。” “唉,魏王身邊沒有人了,不定還得指望他呢?!惫尤A應(yīng)道,“依你方才所講,魏申外柔內(nèi)剛,看著好駕馭,其實固執(zhí),與龐將軍不在一條道上,很難為我所用!倒是這個公子嗣??”陰陰一笑。 “你的意思是??”天香盯住他。 “先搞定他再說!” 大梁城外,公孫衍的小土院里,朱威一臉急切地盯住公孫衍。 公孫衍半跪半坐,眼前的地面上畫著表明流水地勢、城邑關(guān)防的道道白痕,旁邊擱塊專門用來描畫的白粉石。 公孫衍閉目冥思。 小土院子靜得可怕。 “就算齊人渡河,又能如何?無論如何,就軍事而論,田忌不是龐涓的對手。”朱威耐不住了,打破沉靜。 “如果齊人不渡河呢?”公孫衍淡淡應(yīng)道。 “咦,他不渡河,如何救趙?”朱威不解了。 話音未落,一陣車馬聲由遠(yuǎn)及近,在院子外面停下。 一人跳下馬車,匆匆進(jìn)來。 是朱威的家宰。 “主公,”家宰急切稟道,“邊關(guān)急報,齊國大軍入宋了!”說畢,掏出急報。 朱威不可思議地看向公孫衍。 公孫衍震驚。 白虎接過,瞄一眼,沒有細(xì)看,遞給朱威,朱威順手推給公孫衍。 公孫衍將急報擱在一邊,問道:“襄陵何人守御?” “鄭將軍,”朱威應(yīng)道,又補一句,“鄭克?!?/br> “鄭克?大人可知此人?” “此人為亡鄭公室之后,其祖鄭幽公被韓哀侯所滅,其父鄭爽逃出韓國,落難于大梁,被我王用為大夫,改姬姓為鄭姓,以紀(jì)念故國。到鄭克時,與臣相善,臣見其有文治武功之才,薦舉他做襄陵都尉,幾年前龐涓與楚戰(zhàn),鄭克建功,被我王晉為襄陵令?!敝焱鐢?shù)家珍般將鄭克端底一一講畢,看向公孫衍,“公孫兄怎么對他起興致了?” “齊軍入宋,襄陵危矣!”公孫衍一字一頓。 朱威、白虎皆是一怔,互望一眼,不約而同地看向公孫衍。 “二位請看,”公孫衍拿起畫石,在一處畫個小圓,“這兒就是襄陵。齊軍入宋,宋人不加攔截,當(dāng)是兩家達(dá)成默契。若是不出在下所料,這個默契當(dāng)是襄陵?!?/br> “你是說,齊人欲助宋公收復(fù)襄陵?”朱威眼睛大睜。 “正是?!?/br> “為什么呢?”朱威越發(fā)不解了。 “大人請看,”公孫衍指點襄陵,“襄陵于宋室,是永遠(yuǎn)之痛,夢中也想收復(fù)。襄陵于魏室,是戰(zhàn)略要地,進(jìn)可逼泗下,挾宋制楚,退可與大梁成掎角之勢,是謂不可失之地?!?/br> “公孫兄是說,齊人攻襄陵,是逼龐將軍回撤?” “正是?!?/br> 朱威總算聽明白了,起身道:“在下這就奏請大王,馳援襄陵?!?/br> “大人還是免了吧?!惫珜O衍緩緩起身,“如果在下所料不誤,齊人的真正目標(biāo)是大梁,大王自身怕也難保哩!”說罷,慢悠悠地走回草舍。 朱威臉色白了,癡癡地看向白虎。 二人正自對臉,公孫衍已走出來,手中是老白圭當(dāng)年贈予他的那柄佩劍:“看來,地是種不成了,在下得走襄陵一趟?!?/br> 定陶城外,齊軍大營,孫臏?zhǔn)锥仍谥熊妿ぶ新睹?,與田忌并坐,會見三軍諸將。 “諸位將軍,”田忌講明形勢,朗聲問道,“首戰(zhàn)襄陵,何人愿奪此功?” “末將愿往?!碧锛稍捯魟偮洌残量缜皯?yīng)道。 “好!”田忌拿出令箭,“襄陵主將鄭克,有守軍八千,本將予你點齊本部人馬,即刻出征?!?/br> “末將領(lǐng)命!”牟辛接過令箭,轉(zhuǎn)身欲走,身后傳來聲音:“將軍稍等?!?/br> 是孫臏。 牟辛回轉(zhuǎn)身來,看向?qū)O臏。 “將軍此去,可知如何攻打襄陵?” 堂堂大齊邊邑將軍,身經(jīng)數(shù)戰(zhàn),竟然不知如何攻城?牟辛先是一怔,繼而苦笑,半是揶揄:“末將不知,還望軍師賜教?!?/br> “襄陵易守難攻,將軍不可用強。當(dāng)多扎營寨,凌亂陣容,布伏兵于郊野林中,誘敵出城,設(shè)伏殲之。” “如果敵人不肯出城,又該如何?”牟辛語氣不無譏諷。 “圍城打援,相機而動?!?/br> “末將領(lǐng)命!”牟辛略略抱拳應(yīng)過,一個轉(zhuǎn)身,大踏步離去。 回到軍帳,牟辛坐下,好不容易平下心頭悶氣,使人召請先鋒鄒昊,道:“將軍有喜了!” “喜從何來?”鄒昊急問。 “主將傳令,首戰(zhàn)襄陵。在下為將軍請來首功,圖個吉利再說?!?/br> “這這這,”鄒昊不以為喜,反而急道,“瞧這仗打的!田忌為何不插向宿胥口,斷魏歸路,而后渡河,與趙人兩邊夾攻,圍殲龐涓于邯鄲城下呢?” “唉,”牟辛本欲發(fā)火,又覺不妥,長嘆一聲,擺手,“昊弟有所不知,這般戰(zhàn)法在下也是不解。莫說是在下,即使匡章將軍,也頗有微詞,可??”再嘆一聲,重重?fù)u頭。 “必是田忌那廝讓龐涓打怕了,怯戰(zhàn)了,不敢與其交鋒,方才想出這等餿主意,揀個軟柿子向大王交差了事?!编u昊氣恨恨道。 “算了,不講這個吧。將在外,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大王既已授權(quán)于主將,身為下屬,你我只有服從。”牟辛苦笑一下,從案下拿出羊皮做成的形勢圖,指襄陵道,“這兒就是襄陵,右為睢水,左為濊水,猶如魏國伸向泗下腹地的一支獨角。離襄陵最近的魏國城邑有兩個:一是承匡,有守軍五千;二是雍丘,有守軍七千。承匡雖近,卻隔濊水,濊水不寬卻深,不利涉渡,將軍大可無憂,將軍所憂者當(dāng)是雍丘?,F(xiàn)將兩萬步卒交付昊弟,本將親引五千騎手插入此地,絕敵援路。一旦援絕,襄陵即為孤城,城中八千軍兵,任由將軍屠宰?!?/br> “兩萬步卒?”鄒昊豪氣上涌,妄自托大道,“鄒昊就引本部五千人馬,三日之內(nèi),定請將軍入城安民?!?/br> “五千人馬,三日之內(nèi)?”牟辛聞言略怔,苦笑一聲,小聲提示,“昊弟,襄陵為魏國邊邑重鎮(zhèn),城高池深,易守難攻,莫說是五千,縱使一萬,也難復(fù)命。受命之時,軍師特別叮囑,要我等圍而不攻,誘敵出城,殲敵于城門之外?!?/br> “臏人也來發(fā)號施令。”鄒昊不知深淺,以拳擊案,“區(qū)區(qū)八千軍兵,竟要我等殲敵于城外,傳揚出去,豈不丟我大齊國威?一萬既然不足,也好,鄒昊就請精兵一萬,外加騎手三千,擒那鄭賊于城門樓上,將軍只管靜候捷報就是!” 鄒昊引帶步卒一萬,騎手三千,星夜起程,一路穿過宋境,天明時分,趕至襄陵城下,在北城門外開闊地帶布下陣勢,挺槍挑戰(zhàn)。 城門未開,城門樓上一陣sao動,不一時,城頭上旌旗林立,影影綽綽盡是人影。鄒昊候至中午,城門依舊緊閉,無一人回應(yīng),好似來到鬼城。 鄒昊火氣上行,喝令攻城。 齊人如蟻般填平護(hù)城河,架起云梯,分多路攀爬城墻。眼見就要登頂,魏人陡現(xiàn),萬弩齊發(fā),滾石落下,齊人紛紛滾落云梯,死傷一片,哀號不絕。 鄒昊震怒,又要強攻,牟辛終是放心不下,快馬馳至,見狀急令鳴金,齊軍后退五里下寨,檢點人馬,已折損數(shù)百。 鄒昊經(jīng)此一挫,也學(xué)乖了,此后兩日,只在城門之外一箭開外搦戰(zhàn),不再攻城。魏人則高掛免戰(zhàn)牌,堅守不出。 如是兩日,齊軍毫無進(jìn)展。鄒昊想出一計,令兵士們在城下輪番辱罵叫戰(zhàn)。 第三日后晌,齊兵正自叫罵,城門樓上傳來應(yīng)聲,說是主將鄭克不忍辱罵,愿意接受齊將挑戰(zhàn)。 鄒昊大喜,引軍布陣。 不多時,城門洞開,魏將鄭克一車沖出,引戰(zhàn)車三十,兵士三千,列陣以對。 鄒昊雖通陣法,卻未歷過實戰(zhàn),就依書中所學(xué)禮儀出車挑戰(zhàn)。鄭克驅(qū)馳相迎,也不答話,照面就是廝殺。二將在兩軍陣前你來我往,殺有數(shù)個來回,鄭克故意失手,長槍被鄒昊挑落地上,現(xiàn)出驚恐之狀,朝斜刺里狂馳。 三千魏軍見主將落敗,唯恐有失,當(dāng)下混亂隊形,爭先恐后地追隨于后,沿護(hù)城河外落荒而走。城門樓上魏軍見狀不妙,迅即拉起吊橋,關(guān)閉城門,以防齊軍奪城。 鄒昊不知是計,傳令活擒鄭克。 鄭克潰軍沿護(hù)城河狂奔二里許,拐向荒野,又逃十里許,沒入一片疏林。 鄒昊一車當(dāng)先,緊追于后。 入林不久,一陣號角響過,兩側(cè)萬弩齊發(fā),齊兵紛紛中箭倒地。 鄒昊始知中計,急叫退軍,卻是遲了,后路早被公孫衍截斷,趕在前面的鄭克亦折返殺回。齊人四面受敵,林中又施展不開,只有挨打的份兒,先鋒鄒昊更是被魏人團(tuán)團(tuán)圍在核心。所幸牟辛引軍及時殺到,沖開一條血路,將他救出重圍,退至五十里外,方才穩(wěn)住陣腳。 牟辛檢點人馬,傷者不計,折損竟過五千。 原來,鄭克早與公孫衍溝通好了,這邊鄭克詐敗誘敵,那邊公孫衍從雍丘借來軍兵,于南郊林中設(shè)伏,誘使鄒昊上當(dāng)。 兩戰(zhàn)俱敗,損失慘重。牟辛不敢隱瞞,一邊安撫鄒昊入帳安歇,一邊出具戰(zhàn)報,說右軍先鋒將軍鄒昊依據(jù)軍師傳授戰(zhàn)術(shù),誘敵于城外,正在圍殲,未料雍丘魏軍馳援,數(shù)量驚人,先鋒將軍鄒昊奮勇?lián)魯常瑪財碂o數(shù),無奈敵方勢大,鳴金收兵,檢點折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