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陳軫飾非混黑白 姬雨易裝卜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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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賓拉住上墻,二人再上房頂,沿屋頂轉(zhuǎn)入另一條巷子,大踏步而去。 軍尉轉(zhuǎn)進(jìn)空巷,裝腔作勢地咋呼一陣,返回復(fù)命,善后。 孫、龐二人出得古鎮(zhèn),鉆入一片林中。 走到一塊空地,龐涓住腳,拱手道:“孫兄,請借劍一看!” 孫賓解下佩劍,雙手遞給龐涓。 龐涓接過,抽出,驗看,嘆服道:“孫兄好功夫?。 ?/br> “龍兄過譽(yù)了。”孫賓拱手,“方才一戰(zhàn),龍兄功夫遠(yuǎn)超在下,賓實敬服!” “不不不,”龐涓連連搖頭,“該敬服的是在下。以劍斷槍而劍絲毫無損,孫兄腕力了得,在下不及!” “慚愧慚愧。” “哦?” “非在下腕力了得,實乃劍好!” 龐涓細(xì)審那劍,果非凡品,咂舌道:“嘖嘖嘖,果是好劍!敢問孫兄,此劍何來?” “祖上所傳?!?/br> “孫兄的祖上是??” 孫賓略作遲疑:“祖上是祖上,不足掛齒?!?/br> 龐涓先是一怔,既而想到自己亦是隱姓埋名,便識趣地點頭:“好好好,孫兄不愿講,在下也就不問了?!庇謴纳砩厦鰞擅督痫?,遞過去,“孫兄拿上這個,在下告辭!” “這??”孫賓推托,“如何使得?” “呵呵呵呵,如何使不得呢?錢這玩意兒就如一泡狗屎,可出門在外,沒有這泡狗屎還真不行!”龐涓將金餅塞進(jìn)孫賓衣襟里。 孫賓大為感動:“龍兄??” “聚散是緣,你我就此作別,孫兄保重!”龐涓拱手作別。 孫賓拱手還禮:“敢問龍兄欲往何處?” “這??孫兄還有何事?” “在下倒是無事,只是??在下在想,龍兄可有麻煩在身?” “唉,”龐涓嘆喟道,“孫兄既已看出,在下就不隱瞞了。其實在下并不姓龍,也非大梁人氏。在下姓龐名涓,家住安邑,與那jian賊陳軫結(jié)了冤家!” “jian賊陳軫?”孫賓愕然,“龐兄所說,可是魏國上大夫陳軫?” 龐涓咬牙切齒道:“正是此賊!” “龐兄緣何與他結(jié)作冤家?” “說來話長,”龐涓一吐為快,“此賊阿諛逢迎,嫉賢妒能,陷害忠良,使我大魏終有河西之辱,堪稱魏國大jian。此為國事,暫且不說。幾個月前,此賊勾結(jié)秦人公孫鞅,蠱惑君上稱王。家父曾為大周縫人,司制王服,此賊聽聞,使人尋上門來。家父以不合王制為由,拒不從命。此賊惱羞成怒,囚禁在下,以在下性命為要挾,強(qiáng)逼家父縫制王服。在下去救家父,此賊暗設(shè)埋伏,加害在下。幸有好友羅文舍身相救,在下方才逃過一劫!此賊不甘罷休,將在下誣為殺人兇犯,令官府四處緝拿,欲除后患!在下逃往大梁,隱身軍中,本欲建功立業(yè),斬除此賊,這卻??” 孫賓打斷他,面現(xiàn)愧疚之色:“龐兄離開魏營,是因為我父子嗎?” “非也。魏卒陷城后,jian搶殺戮,老少不赦,在下看不順,方才追兄而出,借故離營!” 孫賓油然而生敬意,拱手道:“龐兄大義,賓實敬服!敢問龐兄欲往何處?” “在下有位叔父,名喚龐青,住在大梁,以箍桶為生,在下往投大梁,正尋叔父時,起了戰(zhàn)事。在下投入戰(zhàn)事,邂逅孫兄后,再返大梁,打聽到叔父的鄰居,從他口中得知叔父十多年前就到宿胥口了。在下來到宿胥口,尋問幾日,說是他又到趙地邯鄲去了。在下本想由此渡河,往投趙國邯鄲,不想再遇孫兄?!?/br> “如此說來,龐兄是要投奔邯鄲去?” “不了?!饼嬩笖嗳徽f道,“方才在下在想,似此一路逃命,終究不是長法!再說,家父仍在jian賊手中,生死未卜。于國于家,于忠于孝,在下都得趕回安邑!jian賊不除,魏禍不已。在下這次想回去,與陳軫那廝見個分曉!” “見分曉事小,救出令尊卻是緊要。龐兄若是不嫌棄在下,賓愿同往,或可助兄一臂之力!” 龐涓握牢孫賓的手,激動道:“孫兄??” 在秦孝公的旨意下,嬴駟不得不躬身洛陽求聘。 嬴駟已有幾個嬪妃,身邊不缺女人,這讓他去求聘一個日漸沒落的周室公主,自是十二分的不樂意。將行之際,嬴駟與公子華前往太傅府作別公叔。 “什么?”嬴虔驚愕道,“君上命你躬身周室,再聘雪公主?” 嬴駟點頭。 “哼,不用問了,肯定是衛(wèi)鞅慫恿的!” 嬴駟點頭。 “他衛(wèi)鞅意欲何為?”嬴虔言語激憤,“害苦了紫云,又來害你!前番為你聘親,就算是為了河西,為了打敗魏國,情有可原!可這??仗打完了,我們沒有理由再去高攀周室了呀,可他仍要聘親,且定要你躬身前往,意欲何為?” 嬴駟悶頭不語。 “他說出理由沒?” 嬴駟苦笑:“說是為天下立信,言出必行!” 嬴虔一拳震幾:“信他個狗屁!” 知他又要開罵,嬴駟下意識地閉上眼睛,等待下文。 “駟兒呀,”嬴虔破天荒地沒有開罵,反而講起道理來,“你細(xì)想想,他這個信字為的是誰?是他自己!他行新法時,城門立木,當(dāng)時我讓他整蒙了,沒想明白,后來才想清爽!是誰立木,是他,是他的大良造府,不是君上!他先是立木,后是殺人,以行新法為名,將我公室里凡是反對他的人全都?xì)⒘?!更可惡的是,說他壞話的他殺,連說他好話的,他也殺!為什么要殺呢?因為他的新法不容議論!他憑什么不讓議論?弓是彎的,理是曲的。理既然是曲的,不議不辯怎么明了?自古迄今,理兒都是辯明白的,只有他不讓議,不讓辯!他為什么不讓議不讓辯呢?因為辯了,他的幾斤幾兩就全露餡了??” “公叔,”見他扯遠(yuǎn)了,嬴駟止住他,“甭說過去了,就說眼前這事兒。駟兒該怎么辦?” “不去!”嬴虔忽地起身,“公叔這就去求請君上!” 嬴駟扯住他胳膊:“該求的我都求過了,公父執(zhí)意要我去!” “咦!”嬴虔重重坐下,朝幾案上擂上一拳,“河西一勝,君兄又讓這廝迷魂了!” “還有,公父要我隨帶三千軍士護(hù)身,還要我在過函谷關(guān)、崤關(guān)時留意一下魏人的布防!” “哦?”嬴虔老眼瞇一會兒,吸一口氣,“不會是君上在琢磨函谷關(guān)吧?” 自從被處劓刑后,但凡公孫鞅所做決定,嬴虔總是二話不說就抗議,近乎形成了“條件反射”。然而,一旦得知公孫鞅的決定對秦國有利,他就又將功勞想法設(shè)法地加到君上身上。私人恩怨是一方面,國家大事上,嬴虔從來不犯糊涂。 “也許是吧。”嬴駟緩緩點頭。 “若是此說,倒是可去。只是,雪公主的事兒,能支應(yīng)就支應(yīng),不可當(dāng)真。周室不是已把她許給老燕公了嗎?名義上講,雪公主已經(jīng)是老燕公的人,你即使娶來,不但是個二手貨,也要落個搶親的惡名!估摸這也正是公孫鞅想要達(dá)到的目的!” “曉得了,”嬴駟轉(zhuǎn)對公子華,“華弟,你陪我去!” “嘻嘻,”公子華瞇眼笑道,“聽說雪公主還有個meimei,叫什么雨公主,駟哥這把jiejie娶來,華弟順手拐她meimei耍耍!” 見兒子將國家大事視若兒戲,嬴虔狠狠瞪他一眼。 公子華湊近他,嬉皮笑臉道:“阿大,華兒這去拐她來為您老敲腿,成不?” 嬴虔撲哧笑了:“滾邊兒去!” 秦魏在大荔關(guān)的關(guān)門樓上簽約之后,張猛因夜襲秦國中軍有功,被提升為西河郡守,襲龍賈之職,但此時的西河郡已大部歸秦,魏國僅保留臨晉關(guān)、陰晉城與函谷通道,且臨晉關(guān)通往陰晉的地盤也讓秦國占去,臨晉關(guān)已成孤地,僅通過一座浮橋與安邑溝通,仍由老將仲良負(fù)責(zé)鎮(zhèn)守,張猛實際只負(fù)責(zé)陰晉城及函谷道的守備。 秦國殿下親率三千甲士經(jīng)由函谷道往周室聘親,著實讓張猛大吃一驚。 張猛拆看國書,眼睛盯在“三千衛(wèi)士”上,詳閱一時,將國書遞給副將。 副將閱畢,恨道:“三千衛(wèi)士?不給他過!” “這個不妥,”張猛道,“太子為儲君,儲君出行帶三千衛(wèi)士符合列國慣例,并未違犯關(guān)則,你有何理由不讓過嗎?” “要是他們偷襲我呢?” “諒他沒有這個膽子!”張猛轉(zhuǎn)對軍尉,“傳令,準(zhǔn)許過關(guān)!知會秦人,過關(guān)兵卒須遵守關(guān)則,槍頭朝下,不得在關(guān)內(nèi)以任何名義作任何停留,違者拘押!” 軍尉拱手:“得令!”轉(zhuǎn)身出門。 張猛吩咐御史:“以本將名義,速報君上!” 張猛快報連夜遞至魏宮,魏惠王急召陳軫道:“秦人又去聘親了!”朝案上的急報努嘴。 陳軫拿過,吃一驚道:“嬴駟親往迎聘?” “看來,秦室是志在必得??!” 陳軫放下急報,拱手道:“王上,臣懇請再赴洛陽!” “算了吧,”魏惠王顯然已失去對周室的興趣,夸張地打個哈欠,“雪公主既已許給燕公,我們再去與秦人搶,讓天下人如何看我?” “可??”陳軫心有不甘,“臣這心里堵?。 ?/br> “你堵什么呢?” 陳軫語氣堅決:“不能讓雪公主嫁給秦室!” 魏惠王似是想到什么,一拍腦門:“這個好辦,你以寡人名義向周天子稟明利害就是,對了,語氣客氣些!”刻意將“客氣”二字說得特重。 陳軫心領(lǐng)神會,眼珠子一轉(zhuǎn):“若是此說,王上就不必出面!” “哦?” 陳軫陰陰一笑:“由臣出面,給東周公、顏太師分別寫封私函。周室都是一窩蟲子,只要唬他一唬,秦國太子就得白跑一趟!” “怎么能是唬呢?”魏惠王語氣嚴(yán)厲,“你可曉諭周室,若是為王不尊,出爾反爾,寡人就真拆了他的宗祠!” 陳軫拱手:“臣遵旨!” 淳于髡在洛陽一住數(shù)月,漸漸覺得無味了,欲到楚地一游。顏太師苦留不住,只好聽?wèi){他去。 淳于髡是個隨性的人,早晨說走,不到中午就把車馬行李全備妥了,來與顏太師告別。 顏太師的兩只狗卻是不舍,一邊一個扯住淳于髡的袍角。 “哎喲喲,”淳于髡蹲下身,輕拍兩只狗頭,“你們兩個小畜生呀,還是守著你們的老主子吧。老主子雖說老了些,心里卻是有你們的,千萬不要見異思遷,跟著我這沒心沒肝沒出息的混家子!”說罷起身,朝顏太師拱手,“顏兄留步,光頭告辭了!” 顏太師拱手還禮,感嘆道:“淳于兄,楚地遙遙,你這一去,不知何日才能再見哪!” “待光頭從楚地回來,不定還會來一趟呢!” “唉,你這一走,我這心里就空落落的。” “空落什么呢?” “再沒有可以說話的人了!” “呵呵呵呵,你不是還有兩只狗嗎?”淳于髡笑著彎下身,一手拍一只,再次安撫它們,“好兄弟喲,光頭要跟你們說再會嘍,你倆千萬甭信光頭的話喲,光頭這一去,怕就再也會不上你倆嘍!好兄弟喲,這些日來,光頭與你倆講了許多許多的話,可那些話全是假的,光頭這就要走了,就把實心話掏給你倆,從今天起,你倆就甭再想念光頭嘍。光頭是個壞東西,光頭只會騙人,只會哄人,只會游山玩水,只會尋歡作樂,只會打情罵俏,只會吃喝嫖賭,光頭真真就是個混家子喲!光頭走后,你倆要好好守住這個老頭子,他是個大好人哪,你倆能得顏老頭子,是你倆的福分,但凡得空,就拉他出去,早也遛他,晚也遛他,優(yōu)哉游哉,豈不是狗生樂事!” 兩條狗吠聲悲鳴,與淳于髡難舍難分。 淳于髡的話顯然戳到了顏太師的痛處,老太師非但笑不出來,反倒以襟拭淚。 淳于髡起身,走向軺車,正要上車,一陣馬蹄聲急,一輛軺車疾馳而至,在大門外停下。一人下車,匆匆走進(jìn)。 是御史時禮。 時禮拱手,聲音顫抖:“報,秦室儲君帶三千甲士入境,要求入城!” “這??”顏太師吃驚不小,“他們來干什么?” “聘親。秦使照會說,仍來聘娶雪公主!” 顏太師老眉擰起:“這??” 時禮急切道:“怎么辦?” “你怎么想?” 時禮應(yīng)道:“下官之意,聘親使臣可以入城,甲士不可!” “就這樣吧!” 時禮匆匆走出。 顏太師看向淳于髡,苦笑一下,搖頭。 “喲嗬,”淳于髡來勁了,“這是要來搶走老光頭的買賣喲!” “淳于兄呀,”顏太師苦笑,“這下你怕是走不成嘍!” “不走嘍,不走嘍,這么好玩的事兒,老光頭還去楚地耍什么呢!”淳于髡轉(zhuǎn)對仆從,“去,把行李全都搬下來,還搬回燕使館!”說完一手抱起一條狗,“走走走,老光頭再與你倆耍會兒去!” 小雨淅淅瀝瀝地下著。蘇家打谷場上,蘇虎、蘇厲各戴斗笠,檢查場地上堆成一垛又一垛的粟子,查看是否漏雨。 父子倆正在忙活,蘇代披著蓑衣從北面走過來,沖蘇虎道:“大—” 蘇虎看過來,急切問道:“代兒,尋到?jīng)]?” 蘇代搖頭:“半個洛陽城都尋遍了!” 蘇虎納悶道:“不是說他在那個破廟里嗎?” 蘇代苦笑:“去過好幾次了,住著一老一小兩個算命的,二哥早就不在了?!?/br> 蘇虎的臉色陰沉下來。 當(dāng)日晚間,蘇虎再次來到麻姑家,將一只雞和一只鴨朝院子里一扔,一臉是笑地蹲在地上。 麻姑看一下雞鴨,嘆道:“唉,老哥兒呀,你甭再笑了,兩只雞鴨還是拎回去吧,大妹子實在消受不起!” “咋哩?” “無論為誰家跑腿,大妹子好歹還能混口水喝,只為你家二小子,妹子是連冷水也混不到一口呀!” “大妹子,是老哥兒委屈你了????不瞞大妹子,那小子的心越來越野,不把他早點兒套住,就怕他飛上天哩!” “唉!”麻姑終歸是個熱心腸人,禁不住蘇虎苦苦相求,也就答應(yīng)下來。 心中窩下此事,只要聽說哪家有姑娘待字閨中,麻姑必去敲門。沒過多久,周圍十里八村竟是被她訪了個遍。 然而,蘇秦的名聲實在太大,無論誰家,只要麻姑提到名字,對方劈頭就是一句:“可是那個倒背木劍的二公子?”麻姑無言以對,只好點頭稱是。接下去,對方三言兩語就將話頭堵死,連茶水也不給一碗,氣得麻姑幾度落淚。 做媒做到這個份上,任誰也是窩火。偏巧麻姑生就一股不服輸?shù)钠?,越是難做之事,越是上勁,天天早出晚歸,為蘇秦四處奔跑。 姬雪正在梳妝臺前打扮,姬雨走進(jìn)來。 見是meimei,姬雪停下,回轉(zhuǎn)身抱住她,激動得聲音發(fā)顫:“雨兒,他來了,是他來了,是太子駟!” “阿姐,”姬雨兩眼直盯住她,“你??真的那么想嫁給他嗎?” 姬雪點頭:“嗯。” “你見過他嗎?” 姬雪搖頭。 “你了解他嗎?” 姬雪搖頭。 “你喜歡他嗎?” 姬雪遲疑一下,搖頭。 見她一連三個搖頭,姬雨兩手一攤,苦笑道:“阿姐既沒見過,也不了解,更談不上喜歡,你這說說,為什么想嫁給他?” 姬雪沒有回答,扭轉(zhuǎn)頭,緩緩看向遠(yuǎn)方。 “雨兒曉得,阿姐要嫁他,只是因為不想嫁給燕公,是不?” “是,”姬雪微微點頭,略頓一下,又緩緩搖頭,“也不完全是。” “哦?” 姬雪從遠(yuǎn)處收回目光,看向姬雨:“雨兒,阿姐想嫁秦室,沒有其他,只有一求!” “能說給雨兒聽嗎?” “守護(hù)周室,為父王分些憂愁!” “你那么相信秦人?” “說不上相信,”姬雪輕嘆一聲,“可人這一生,總得賭一次吧。阿姐沒有其他資本可賭,只有青春。阿姐查過史籍,秦室對我周室還算忠誠,雖說也有不守本分處,但還不曾謀過大逆。今我周室風(fēng)雨飄搖,日沒西山,魏侯南面,列國不朝,唯獨秦人前來聘親,更有太子躬身親臨,也算誠懇。姐之奢望莫過于此!” 姬雨將頭靠在姬雪肩上,喃聲道:“阿姐??” 聞知秦人又來聘親,周顯王很是高興,躬身靖安宮,親口向王后報喜:“汕兒,有個好音訊,秦國太子又來聘親了!” “真的?”王后一臉驚喜,“看來,秦室倒是心誠,雪兒若嫁過去,也就不枉她了!” “是哩,秦人若是不來,寡人還真尋不出個理由再提這門親事,這下好了,寡人這就請?zhí)珟熤\議!” “謝王上關(guān)切雪兒!” “什么關(guān)切呀!”顯王苦笑,“這孩子從小就曉得為寡人cao心,寡人總是覺得對不住她呢!”又轉(zhuǎn)對內(nèi)宰,“宣太師書房覲見!” 內(nèi)宰拱手:“臣遵旨!” 顯王與王后又議一會兒雪兒的婚聘,回到御書房時,顏太師已經(jīng)趕到。二人對眼下時局簡要分析后,皆認(rèn)為將姬雪嫁入秦室再好不過。 “只是??”顯王仍有一絲憂慮,“燕公那兒怎么交代?” “不瞞王上,”顏太師現(xiàn)出一笑,“迄今為止,燕公怕還不曉得此事呢!” 顯王大是驚愕:“哦?” “當(dāng)時秦、魏爭聘,臣正苦悶如何應(yīng)對,游士淳于髡到訪,出了這個主意,并以燕使身份助我渡過難關(guān)。今爭端已了,秦使又聘,且是太子親臨,誠意可嘉,王上若是認(rèn)可,臣也就無話可說了。至于燕公那兒,待此事了結(jié),臣寫封書信,托淳于子捎給燕公。燕公對周室向無二心,能助王上一臂之力,想必也是樂意?!?/br> 顯王噓出一口長氣:“呵呵呵呵,這就好,這就好。” 向晚時分,夕陽西下,顏太師府的后花園中,燈光亮堂起來。顏太師、淳于髡對飲于草坪,幾個樂手撫琴弄曲,場面歡樂。 場面正自熱鬧,府宰走近,朝顏太師拱手道:“報,東周公到訪?!?/br> 顏太師眉頭一擰:“他來做什么?” “不曉得,看樣子像有急事!” “急事兒?”顏太師略略一頓,朝淳于髡,“你先暢飲,我去去就來!” 顏太師回到客堂,果見東周公迎在門外。 顏太師躬身揖禮:“王叔乃百忙之身,今宵怎有閑暇了?” “呵呵呵,”東周公給他一個笑,“還真有個急事兒,太師請看!”從袖里摸出一封密函,尚未拆蠟。 顏太師接過,目光沒在信上,而是望向東周公:“這是??” “是魏使陳軫托我捎給太師的私函,說是挺急的!” “陳軫?”顏太師邊拆封,邊嘟噥,“他又有何事?” “不曉得呢,你拆看就是!” 顏太師拆看,目光呆住。 是夜,顏太師輾轉(zhuǎn)反側(cè),大半夜沒有睡著,翌日晨起,便早早入宮覲見。 閱完陳軫的私函,周顯王氣得臉色煞白,呼呼直喘粗氣。 “王上,”顏太師搖頭道,“魏侯既然敢稱王,就沒有什么是他做不出的!” “秦公呢?”周顯王盯住他,不死心道,“秦公總該不會由他亂來吧?” “秦師即使肯救,也是鞭長莫及。魏人西有河險,南有函谷關(guān)、崤塞,將秦師東出之路盡皆堵了。而魏人不同。魏侯若想兵加周室,魏師可直出崤塞,無人可攔,武卒即使步行,不出兩日也就到了。能夠出手助我的最近莫過于韓室,可韓侯能夠指望嗎?” 周顯王的聲音幾近哆嗦:“他魏罃總該有個??道義吧?” “什么是道義呢?”顏太師苦笑道,“在他魏罃眼里,只有勝負(fù)強(qiáng)弱,其他還能看到什么呢?前番孟津朝王,說起來好聽,可他是朝王嗎?逢澤之會,他自己稱王了!” “寡人??”周顯王一拳震幾。 “還有,”顏太師遲疑一下,決定還是直說出來,“這事兒若論起來,他也不完全是胡鬧。無論如何,在明面上,雪兒已經(jīng)許配燕室了,若是我們將她改嫁秦室,就是食言,就是欺他魏室。” 周顯王嘴唇緊咬。 “王上,公主事小,宗祠事大。七百年基業(yè),若是毀在??”顏太師以袖捂臉,孩子般悲哭起來。 “老愛卿,你??”周顯王抬頭,語氣近乎哀求,“能否想個主意,尋個其他說辭?” “昨兒晚上,老臣想了一宵,今兒又問淳于子??” 周顯王眼里閃出光:“淳于子怎么說?” “淳于子說,雪公主嫁給誰都是個嫁呀!” “他??他怎能這樣說話?” “淳于子還說,不要把秦人想得太好。秦人本為蠻邦,缺少教化,近年衛(wèi)鞅行新法,更是沒有把人當(dāng)人,莫說是蒼頭百姓,即使公室豪門,一句話說錯,一件事做錯,就可能以身試法,連坐無辜。如此國度,雪公主即使嫁過去,又能如何呢?身且不保,何言其他呢?天下紛亂,中原傾軋,雪公主嫁給燕室何嘗不是個福呢?” 周顯王面現(xiàn)難色:“可??燕公老邁??” “唉,王上呀,亂世之人,能得一隅安身足矣!至于燕公老邁,也是雪公主的命定!列國后宮佳麗充室,又有多少青春匹配呢?” 周顯王雙手捂臉,狠勁搓揉,良久,抬頭:“就依你吧!” “臣之意,今日就知會秦使,曉以長公主出嫁之事,至于出嫁吉時,當(dāng)以甲午日辰時為佳!” 周顯王驚愕:“后日?何以如此cao切?” “亂麻當(dāng)用快刀。既然定了,就不宜久拖。秦人三千甲士扎于洛水,拖一日就是一日的變數(shù)!他們此來是為長公主,長公主嫁人了,離開洛陽了,他們?nèi)羰侨匀痪恿粲诖?,天下人可都在看著呢!?/br> 周顯王擺手,有氣無力道:“籌辦去吧!” 王后氣色逐漸好轉(zhuǎn),正在全神貫注地縫著一個香包。顯王拖著沉重的步子挪進(jìn)來,臉色很差。 王后放下手中繡針,迎上來,凝視他:“王上,觀您面色不好,哪兒不舒服了嗎?” 顯王點頭。 王后急切吩咐宮正:“快,叫御醫(yī)來!” 顯王擺手止住,指指心。 王后吸一口氣:“發(fā)生什么事了?” 顯王淚出,拿出陳軫的信:“你看看這個!” 王后閱畢,頭腦一陣暈眩,踉蹌幾步就要跌倒。 顯王急忙抱住她:“汕兒?” 王后強(qiáng)力穩(wěn)住心神,勉強(qiáng)睜眼:“王上??” 顯王扶她躺到榻上。 王后眼中噙淚:“怎么辦呢?” 顯王苦笑:“太師說,沒有別的法兒,只有將雪兒嫁往燕室??” 王后淚水出來。 顯王哽咽道:“我的??好雪兒??” 二人相擁悲泣。 二人悲哭一時,見王后神色略有好轉(zhuǎn),顯王道:“汕兒,雪兒那兒,是寡人去講,還是??” “汕兒去吧?!蓖鹾笃鹕恚賮韺m正,伸給他個胳膊,由他扶著,一步一步地挪向?qū)m外。 衣架上掛著十幾套新服,姬雪站在銅鏡前,試穿一套,在鏡前扭來扭去,脫下,又試一套,幸福溢于言表。 姬雨站在邊上,歪頭看著她。 姬雪連換幾套,穿上一套粉紅的,轉(zhuǎn)對姬雨:“雨兒,這套如何?” 姬雨笑道:“這要看你穿給誰看嘍!” “給你看!” “要是給我看,就太艷了!我喜歡方才那套,素白的!” “我也是!”姬雪微微皺眉,“可??聽說他很挑剔呢!” 姬雨指向衣架上的一套黑色服:“阿姐為什么不試試邊上那套黑色的呢?” 姬雪拿起黑色衣裳,穿上,對鏡欣賞。雪白的皮膚在黑色襯托下,更見白了。 姬雨鼓掌。 姬雪面容羞澀:“雨兒,你覺得這套好看?” 姬雨搖頭。 “咦?”姬雪不解,“既然不好看,你為何鼓掌呢?” “替你的殿下鼓掌!” “你覺得他會喜歡?” “秦國尚黑,你穿上黑色,他能不喜歡嗎?” “你??”姬雪嬌羞滿面,“哪能什么都曉得呢?”面現(xiàn)難色,“不瞞你說,阿姐最最討厭的就是黑色!” “嘻嘻,”姬雨嬉笑道,“要不了多久,阿姐就會喜歡了!” 姬雪剛要接腔,王后進(jìn)來了。 姬雪從鏡中看到,急轉(zhuǎn)身迎上,驚喜地叫道:“母后!” 王后擠出個笑,在席上坐下。 “母后,”姬雪關(guān)切道,“你哪能跑這么遠(yuǎn)的路呢?有啥事兒,招呼一聲就是了!” 王后笑一下,看向姬雨:“雨兒,你去趟辟雍,望望先生!” 姬雨急道:“先生怎么了?” “母后久沒見他了,挺想他的?!蓖鹾罂聪?qū)m正。 宮正拿出一個盒子。 王后指著盒子道:“這是燕國貢的老山參,讓他補(bǔ)補(bǔ)身子。” 姬雨接過山參,走出去,叫上春梅走了。 王后努嘴,宮正也走了出去。 姬雪感覺有異,看向王后,忐忑道:“母后?” 王后淚出。 姬雪跪下:“母后,出什么事了嗎?” “嗯,出了個事兒。” “什么事兒?” “你不能嫁往秦室了!” 姬雪如五雷轟頂:“母后?” 王后輕輕拍她。 姬雪緩過氣:“為??為什么呀?” “魏人不讓你嫁!” 姬雪急了:“可他??憑什么呀?” “唉,”王后長嘆一聲,“雪兒,母后也想問問,他們??憑什么呀?” “母后,甭怕他,他已經(jīng)輸給秦國了!他要敢動武,我??我就讓秦國殿下帶兵打他!” 王后淚出:“雪兒??” “母后,父王怎么說?” “父王和顏太師已經(jīng)把你嫁往燕室,顏太師已經(jīng)知會秦使了!” 眼見木已成舟,姬雪絕望地伏在王后懷里,號啕大哭。 王后輕輕拍她:“你的佳期是甲午日辰時,也就是后日??” 姬雪泣不成聲:“母??后??” 秦使館的后院里擺著一只大盆,一大一小兩只蛐蛐正在盆中惡斗,嬴駟、公子華緊緊盯住它們,幾個仆從分作兩撥,各為自己主子的蛐蛐打著氣兒。 公子疾從外面進(jìn)來,疾步走到嬴駟跟前,小聲稟道:“駟哥?” 嬴駟沒有扭頭:“噓!”朝盆中努嘴。 公子疾苦笑一下,看向盆里。 兩只蛐蛐又斗了幾個回合,小蛐蛐反倒咬住大的脖子,大的怎么翻騰也擺脫不掉。公子華一撥的看客紛紛喝彩。 公子華得意道:“駟哥,掏錢吧!” 嬴駟一跺腳:“咦!”摸出一塊金子,遞給公子華。 公子華接過金子,咬一下,吹口氣,極盡夸張地炫示勝利。 嬴駟顯然心有不甘:“街上買的不行,我自個兒尋去!”說完撒腿就要出去。 公子疾擺手叫住他:“駟哥且慢!” 嬴駟住步,回頭看他。 公子疾朝一旁努嘴。 公子華會意,對幾個看客:“一邊兒耍去!” 幾個看客溜到一側(cè)。 確認(rèn)院中只剩三人后,公子疾悄聲道:“周室方才知會,長公主婚約已定燕室,甲午日辰時出嫁,也就是后日。” 公子華扯長聲音:“咦?” “哈哈哈哈—”嬴駟爆出一聲長笑。 公子疾惶然:“駟哥?” 嬴駟止住笑,轉(zhuǎn)對公子華道:“華弟,走,陪駟哥找蛐蛐去!” 二人徑自走向前院,出使館大門而去。 公子疾跟走幾步,望著二人的背影,正自瞇眼思索,一個兵士帶著司馬錯匆匆進(jìn)來。 司馬錯走近他,急切叫道:“五大夫?” 公子疾看向他:“司馬兄,你哪兒去了,我在到處尋你呢!” “想到集市上置辦點兒糧草,嘿,比咱秦國貴多了!啥事兒,這么急?” 公子疾從袖中摸出周室知會,遞給他。 司馬錯接過,匆匆看畢,眉頭凝起:“咋整哩?” 公子疾苦笑:“在下也是不知?!?/br> “這這這??”司馬錯急了,“興師動眾,連殿下也躬身來了,要是娶不到人,面子豈不丟大了?” 公子疾輕嘆一口氣:“唉,在下本以為是板上釘釘?shù)氖拢幌霑沁@個結(jié)局。” “周室有沒給個解釋?” 公子疾又是一聲輕嘆:“唉,你還要個什么解釋呢?人家已經(jīng)許給燕室,咱來聘親,就是要周室食言改嫁,周室送來這個知會,是履行承諾,入情入理,已經(jīng)把什么都說清了呀!” “嗯。殿下怎么說?” “駟哥長笑幾聲,與華弟出去逮蛐蛐了?!?/br> 司馬錯眼珠子一轉(zhuǎn),陰陰一笑:“要不,我把人馬拉進(jìn)城里,在街上溜達(dá)幾圈,嚇嚇周室?” 公子疾重重?fù)u頭:“不可?!?/br> 司馬錯略顯失望:“那??你說怎么辦?” “等駟哥回來再議吧。” 嬴駟邁開大步,沿一條街道向東一直走。 公子華追前幾步,問道:“駟哥,你這是哪兒去?” 嬴駟指指前面:“昨日看到一片廢墟,或有猛夫!” “駟哥要是只尋猛夫,可就贏不了華弟的那只小黑雕嘍!” “那??駟哥該尋什么?” “駟哥當(dāng)尋大智大勇、千里挑一的帥才!” “如此帥才,哪兒可尋?” “在天子腳下,只有一處地方!” “在哪兒?” 公子華指著一個方向。 嬴駟不假思索,頭前拐去。 二人緊走一陣,來到辟雍,公子華指著高大的門樓道:“就是這兒!” “嘖嘖嘖,”嬴駟望著大門,咂舌道,“這就是傳聞中的太學(xué)呀!” “嘻嘻,”公子華得意道,“不瞞駟哥,華弟那只黑雕就是在這里面尋到的,不僅有勇,還滿腹學(xué)問呢!” 嬴駟急不可耐地走進(jìn)去。 旁邊傳出一個聲音:“公子留步!” 嬴駟站住,朝聲音處看去,是個守門老人。 守門老人正要說話,看到他身后的公子華,緊忙鞠躬,賠笑道:“呵呵呵,秦公子又來捉蛐蛐喲!” “是呀,你這兒的蛐蛐厲害呢!”公子華笑笑,指著嬴駟,“這是我哥!”說罷,掏出一枚銅幣遞過去。 守門老人接過,滿臉堆笑,禮讓道:“二位公子,請!” 進(jìn)入院中,二人順著荒棄的屋舍及雜草叢一路尋找。正忙活間,遠(yuǎn)處傳來一陣悠揚的琴聲。許是被這優(yōu)美的旋律吸引,嬴駟不由自主地走過去。 公子華指向聲音處:“看,彈琴的在那兒!” 嬴駟看過去,見琴室外面,蘇秦正坐在草坪上,二目微閉,兩手起落,沉浸在琴的世界里。優(yōu)美的琴聲隨著他的手勢而抑揚頓挫。 “嘖嘖嘖,”公子華咂舌道,“駟哥,華弟從未聽到過這么美妙的琴聲!” 嬴駟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指過去:“你看!” “什么?” “他沒有琴!” 公子華定睛一看,蘇秦面前果是空蕩無物,只有一片草坪。 公子華揉揉眼睛,不無嘆服道:“今兒遇到高手了,兩只空手也彈得這般好聽!” 旁邊一陣腳步聲響。 嬴駟轉(zhuǎn)頭看去,眼睛一亮。 款款走來的是姬雨與春梅。 姬雨一身素服,青春靚麗,身上的每一處都洋溢著說不出的高貴與冷酷。 二人目不斜視,在距他們僅十幾步的林蔭路上走過,直往琴室方向。 二人走到離蘇秦不遠(yuǎn)的地方,站住。 姬雨看向蘇秦,見他仍舊沉浸在音樂里,兩手一起一伏,彈得有模有樣,身邊擺著他的木劍。 春梅低聲道:“公主,看他!” 姬雨打個手勢:“噓!”盯住蘇秦。 琴聲戛然而止。 蘇秦的手停下來。 房間里傳出琴師的聲音:“方才之曲,謂之《大韶》,老朽所彈只是第一奏。昔日儒者仲尼聞《大韶》,三月不知rou味,稱其‘盡美矣,又盡善矣’。老朽原也不敢輕彈此曲,應(yīng)張子要求,這才稍稍賣弄,取笑于天地神靈了。下面還有半個時辰,就請諸位學(xué)子自由彈奏吧!” 話音未落,琴室里嘈雜之音響起。 琴師走出教室,看一眼蘇秦,走向姬雨,朝她鞠躬道:“老朽見過姑娘!” 姬雨還禮:“小女子見過先生!”又看一眼春梅。 春梅遞上禮盒。 琴師接過,不知所以,看向姬雨。 “是母??”姬雨瞥一眼蘇秦,“是母親托我送給先生的,說是燕國山參,讓先生補(bǔ)補(bǔ)身子。母親甚是念你,只是近日家中雜務(wù)繁多,待有閑暇,再聽先生雅奏!” 琴師淚出,再次鞠躬:“謝??令堂??關(guān)愛??” “先生保重,小女子告辭!”姬雨拱手,轉(zhuǎn)身走去。 琴師抱著禮盒,鞠躬送行。 姬雨仍舊從嬴駟的身邊經(jīng)過,依舊視二人如無物。 望著二人遠(yuǎn)去的背影,嬴駟長吸一口氣。 公子華看個真切,小聲道:“嘿嘿嘿,駟哥,瞧上這個妞了?” 嬴駟努嘴道:“再廢話,人就溜了!” 二人撒腿緊追,一路尾隨姬雨走至宮門。 進(jìn)了宮門,春梅壓住激動,小聲道:“公主,那兩個男的一直追到宮門口!” 姬雨白她一眼:“你看他們干什么?” “我沒有看呀?!?/br> “沒有看你怎么曉得?” “是感覺。我覺得后背脊一陣陣發(fā)涼!” 姬雨撲哧笑了:“我早涼了!” 二人正說笑間,迎面走來一溜兒太監(jiān),或挑或抬許多箱籠,從庫房方向走過來??吹郊в?,眾太監(jiān)全都止步,躬身立于路邊,讓出主道。 為首太監(jiān)拱手道:“公主吉祥!” 姬雨看向箱子:“你們抬什么呢?” 為首太監(jiān)應(yīng)道:“內(nèi)宰吩咐為雪公主準(zhǔn)備嫁妝,我們依單先從庫房里提出!” 姬雨驚道:“雪公主的嫁妝?我阿姐何時出嫁?” “說是后日,內(nèi)宰要我們明日備齊所有嫁妝,是王上親自列的單!” “后日?”姬雨怔了下,朝春梅笑笑,拉起她,不無歡快地跑向閨房。 二人一路跑至雪公主的閨房外,隱約聽見里面?zhèn)鞒隹奁暋?/br> 是姬雪的聲音。 姬雨怔了下,松開春梅的手,一步一步地挪進(jìn)房門。 泣聲傷悲。 姬雨擺手止住春梅,輕輕走進(jìn)。 姬雨推開房門,見姬雪伏在榻上,哭得悲切。 姬雨走過去,不無關(guān)切道:“阿姐?” 見meimei回來,姬雪哭得更加悲切了。 姬雨心也傷了:“阿姐?” 姬雪緊緊摟住姬雨。 “阿姐,”姬雨不解道,“他們說你后日出嫁,你不是一直盼嗎?哭個什么?” 姬雪哽咽道:“他??他們要??要阿姐嫁往燕??燕地??” 姬雨驚呆了:“???” 姬雪悲哭起來。 姬雨忽地起身:“我尋父王去!”轉(zhuǎn)身就走,被姬雪扯住。 “雨兒??” 姬雨看向她:“不是說好嫁往秦室嗎?” “母后說,是??是魏人??魏人不讓嫁秦室??” 姬雨恨道:“他們憑什么不讓嫁?” 姬雪又哭起來。 姬雨猛地想起什么,激動地說:“阿姐,我想到辦法了!” 姬雪止住哭,看著她。 姬雨目光征詢:“阿姐,你想不想嫁往燕室?” 姬雪搖頭。 “若是不想,我們逃吧!雨兒和你一道!” 姬雪盯住她:“逃?逃到哪兒?” 姬雨手指外面:“逃到林子里去!” “林子?”姬雪苦笑,“雨兒,甭說夢話了!” 姬雨急切地解釋:“不是夢話,是真的!阿姐,你記得有個叫鬼谷子的人嗎?” “是先生講過的那個會彈琴的仙人嗎?” “正是。我們逃到他那兒去!” “他在哪兒?” “就在洛陽!”姬雨悄聲道,“阿姐,你曉得不,他在云夢山里修道,此番是專為母后來的!” “為母后?” “母后幼時,鬼谷子說她是天生道器,要收她為徒,可外公不肯,硬把母后嫁給父王,母后??追悔至今!” 姬雪愕然:“你怎么知道?” “是母后說的。母后知道先生來洛陽,讓我去尋他,我尋到了,他就在宮外的大街上擺攤算命。我想試試他神不神,就偷偷溜出去,尋到他,讓他為咱倆算一卦??” 姬雪急切問道:“他??算出來沒?” “算出來了。他說你我都是依附在樹上的蟬,樹要死了,蟬要么自己遠(yuǎn)走高飛,得大自在于林,要么成為他人的籠中玩物!” 姬雪打個寒噤,不由得摸出自己胸前的金蟬,凝視它,喃聲道:“他??肯收留我們嗎?” “他是為母后來的,我們讓母后出面,他一定收留!” 姬雪閉目思考。 “阿姐,甭多想了,我們這就去求母后!” 姬雪擺手止住,凝眉道:“甭??甭急??你讓阿姐再想想??” “好好好,”姬雨急道,“你慢慢想吧,我尋母后去!”轉(zhuǎn)個身,飛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