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小盈上前幾步，輕輕挽起楊淑妃的手，揚(yáng)起一個笑容，“有多少算多少，快活一日就是一日。由不得咱們選擇的事就罷了，有余地的事，何必非要自苦的過呢？jiejie，這個道理，你難道不是最明白的？”

    楊淑妃凝神在謝小盈笑靨如花的臉蛋兒上，有點(diǎn)猜不透謝小盈一個商賈女，哪里來的這么足的底氣。

    謝小盈見楊淑妃發(fā)愣，以為她仍有擔(dān)心，便將皇帝來清云館之后的事一一說給了楊淑妃聽。她主要就是想讓楊淑妃知道，自己已經(jīng)把皇帝那邊搞定了，兩個人以后尋常來往沒什么影響，即便真有影響，那也是謝小盈不在意的影響。

    楊淑妃聽著謝小盈條理清晰地說出來，不得不承認(rèn)，謝小盈確實(shí)有她自己的本事。

    林氏身懷有孕，居然都在皇帝面前爭不贏謝小盈，宗朔對謝小盈的偏愛之情，如今已經(jīng)到了六宮人盡皆知、心照不宣的地步……或許，謝小盈就是有她獨(dú)特的命數(shù)，能叫她這般恣意的活著。

    半晌，等謝小盈口若懸河地說完，楊淑妃反過來握住對方，輕輕捏了一下謝小盈的手，“小盈，你若真想同我繼續(xù)往來，那你必須答應(yīng)我一件事。”

    “什么？”

    楊淑妃鄭重道：“你必須對天發(fā)誓，倘若有朝一日，陛下忍不了我，或是忍不下我們英國公府，不管到那時我會有什么下場，你絕對不能站出來替我求情。”

    謝小盈一怔。

    其實(shí)她沒想過那么遠(yuǎn)，與楊淑妃結(jié)交不過半年，并沒到要為了彼此舍生取義的地步。只是謝小盈難得有個能不顧規(guī)矩，痛痛快快說幾句話的真正的朋友，她不愿意為了一個男人而舍棄罷了。

    楊淑妃見她不語，以為謝小盈不肯。于是她很嚴(yán)肅地板起臉，使勁攥緊謝小盈，語氣中含著幾分警告，“你家是京外的，也沒一個做官入仕的正經(jīng)人，想來不明白其中危險。如今外朝看著太平，實(shí)際上風(fēng)起云涌。從前我想和你說一二，你不肯聽，其實(shí)也好。你于政治上沾邊越少，陛下待你的心思，反倒能越簡單一些。只不過，你與我來往，實(shí)在是很不聰明的選擇。如今我勸不走你，也很珍視你待我的這份心。咱們姐妹兩個，倘若有幸能一起熬沒了陛下，那我定會照拂你一輩子。可如果我沒這份兒好運(yùn)道，等到事發(fā)那日，你一定想法子把自己擇得干干凈凈，千萬不要攪進(jìn)來。咱們是有緣分的，但我不知道這緣分能有多厚……反正不論如何，咱們能結(jié)伴一起走一道，已經(jīng)是很幸運(yùn)的事了。不管我能走到哪兒，你只管繼續(xù)走你的，我停下就停下了，你要替我長遠(yuǎn)地走下去，過好自己的一生，明白嗎？”

    第54章 【評論4k加更】   楊淑妃用看傻子的眼……

    楊淑妃一番話, 壓得謝小盈心口沉甸甸的，一時竟有些喘不過氣來。

    在謝小盈的眼里，她與楊淑妃的交往是從未摻雜過這些背后利益的, 她看得出楊淑妃不希求她什么, 她自己則更對楊淑妃的背景并無所圖。正因此，她們才能走到一起去。

    謝小盈雖然不清楚皇帝與英國公到底是怎樣的關(guān)系, 但淑妃與皇后勢如水火的局面，謝小盈是有所察覺的。她仔細(xì)思考過自己如何免受楊淑妃牽累，因?yàn)橛型寺罚鸥彝白摺?/br>
    謝小盈唯獨(dú)忘記去想, 當(dāng)她真的置身事外的那一刻，再去面對楊淑妃的沉淪，恐怕會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楊淑妃恰恰提醒了她。

    “……我可能……沒辦法保證……”謝小盈有些艱難地回答楊淑妃，“但jiejie的意思我明白, 你家里的事, 是你家里的，我不會自不量力, 攙和進(jìn)去。我這人貪生怕死，只圖快活, 陛下面前，我會設(shè)法保全自己，這個jiejie大可放心。只是……”

    謝小盈抬起頭, 與楊淑妃對視。淑妃生得是一雙標(biāo)準(zhǔn)的桃花眼, 眼梢微揚(yáng)，臥蠶飽滿，她若認(rèn)真望著一個人，那雙眼便眼波瀲滟, 十分多情。謝小盈此刻就這樣被楊淑妃望著，她不敢去想淑妃所假設(shè)的那種以后，唯有樂觀地安慰自己，事情哪至于這樣壞呢？楊淑妃畢竟是皇長子生母，她是出嫁女，楊氏再沒落，也不至于罪及她，頂多就是沒有今日的風(fēng)光罷了。

    于是謝小盈帶著幾分逃避的語氣，岔開了話題，故意笑嘻嘻道：“只是你說得那些，都是沒影兒的事。就算jiejie盼著我為你求情，也許那時候我都失寵了，想幫jiejie也沒這個本事。到時候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jiejie別怪我這人無情無義就好了。”

    楊淑妃豈能看不出謝小盈是想假借玩笑避開話題，她低哼一聲，鉗住謝小盈纖細(xì)的腕子，攥著人道：“你這些糊弄人的本事，留著哄陛下去，小盈，今天你要是不老實(shí)發(fā)誓，以后咱們就還是做個陌路人。眼下是你一味糾纏本宮，本宮可不稀罕多你這個meimei，你自己看著辦吧。”

    謝小盈幾乎被楊淑妃捏得有點(diǎn)手疼了。

    誰知她剛一掙扎，楊淑妃就松了手，咬著牙罵：“不發(fā)誓就快滾！”

    謝小盈一點(diǎn)辦法都沒有，只好垮下臉來，“好嘛，發(fā)誓就發(fā)誓?！?/br>
    楊淑妃斜睨她，謝小盈舉起三指，胡謅道：“皇天在上，我謝小盈今日發(fā)誓，若以后淑妃夫人有難，謝小盈決不在陛下面前為她開口求情。若有違誓言……就要我失寵于陛下，此生不得見天顏！”

    楊淑妃悠悠開口：“不行，你不在乎這個，換一個狠的?！?/br>
    “……為什么不行？這還不狠嗎？”謝小盈不服。

    楊淑妃哼笑一聲，“不狠，你重新說，如果你違背誓言，就要一生苦困于深宮，終身不得暢意快活?！?/br>
    謝小盈瞪大了眼睛，脫口道：“楊娉，你這個也未免有點(diǎn)太狠了吧！”

    “就是要狠，不然你肯定做不到?！?/br>
    “我做不到也是人之常情好吧！”謝小盈的情緒觸底反彈，剛剛她還有點(diǎn)低落，斗了兩句嘴，謝小盈忽然又緩過神來，她振振有詞道，“既然陛下都知道我與jiejie要好，來日jiejie要是真出了事，我一句好話不為你說，那陛下才要猜忌我這個人的用心呢。何況不為你求情，我還不能為大皇子求情了嗎？就算不為你求什么大情，求陛下留你個全尸總可以吧？淑妃jiejie，你總要給我留點(diǎn)余地，我也是個人嘛！”

    楊淑妃被謝小盈說得有點(diǎn)搖擺，她正猶豫，謝小盈上前一把挽住楊淑妃的手臂。整個人都撲到楊淑妃身上似的，使勁蹭了起來，“jiejie，你不能這么對我啊。這宮里就咱們兩人最真心了，你非要我發(fā)這種毒誓，一不小心應(yīng)驗(yàn)了我可怎么辦?。『螞r哪有你想的那么糟糕了，只要你別跑去打皇后的耳光，我看不會有什么大事的！”

    “打什么皇后耳光，你就會胡說八道！”楊淑妃臉有點(diǎn)泛紅，她試圖推開謝小盈，但又舍不得用勁，“在你眼里，我就這么輕狂沖動，只會打人臉這點(diǎn)本事嗎！”

    謝小盈仰著臉，嘿嘿笑道：“淑妃jiejie，你也知道這不是什么好本事啊？我看你打胡充儀，以為你還挺沾沾自喜嘞。”

    楊淑妃拿手去捂謝小盈咧開的嘴：“……可少說兩句吧你！胡璇那女人，一貫慫得沒骨氣，突然敢和我斗法，自是有陛下給她撐腰。即便我那日不應(yīng)了她的意，她還會從旁的地方找本宮的不痛快。我還不如一巴掌扇懵了她，好歹占個真便宜。我只恨當(dāng)時沒多打她兩巴掌，叫她知道什么是疼！”

    謝小盈徹底樂了，她就知道！淑妃既然要打胡充儀，就絕不會后悔。真要讓她后悔，也是后悔打少了。

    兩人胡鬧一通，身上都出了些汗，更是覺出渴了。楊淑妃推開謝小盈，徑自去軟榻上坐了勻氣，她拾起團(tuán)扇搖了幾下，終于喊了青娥等人進(jìn)來，上了冰涼的八寶甜酪喝。

    吃吃喝喝，磨磨蹭蹭，不知不覺謝小盈在玉瑤宮里捱過了一個多時辰去。到底是一個多月未能與楊淑妃坐下來好好說幾句話，東拉西扯地閑篇，兩人聊起來沒完。

    待到謝小盈起身要告退時，天際已有了幾分暮色。

    楊淑妃親自起了身送謝小盈出去，還讓人傳了肩輿，“你坐我的回去吧，這天兒熱，走起來出了汗不爽利?！?/br>
    謝小盈下意識推卻，“不妨事，走習(xí)慣了，也不覺得遠(yuǎn)?！?/br>
    楊淑妃臉一板，“謝小盈，你怎么回事？陛下的御輦都敢坐，偏本宮的肩輿配不上你了是不是？”

    “……jiejie，你可真能醋。”謝小盈笑睨楊淑妃一眼，乖乖地受下了這份恩，坐著楊淑妃賞的肩輿，慢悠悠地回了清云館。

    荷光從清云館怎么拿出去的金條匣子，又原封不動地給拿了回來。她當(dāng)著謝小盈的面交給了蓮月，還不忘說：“蓮月jiejie，你點(diǎn)一下，數(shù)兒要是對上，還是鎖回去吧?！?/br>
    謝小盈奇道：“青娥一根都沒收？”

    荷光笑，“娘子，您與淑妃夫人那般要好，青娥怎么敢收這么重的賞？”

    謝小盈因出過汗，便吩咐蓮月傳熱水，要泡個澡再更衣。蓮月忙去張羅了，荷光便侍候著謝小盈先換了衣裳。

    寢閣內(nèi)無人，荷光忽然悄聲說：“娘子，您進(jìn)玉瑤宮的時候……看到甄美人了嗎？”

    “甄美人？沒看見啊?！?/br>
    荷光聲音壓得更低了一點(diǎn)，“奴進(jìn)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甄美人被楊淑妃令在廊里罰跪呢，就在西邊的廊子里，頭上還頂著一碗水，身邊有個內(nèi)宦守著，跪了約莫有一個多時辰，那內(nèi)宦才叫起，把甄美人又扶了進(jìn)去?！?/br>
    “……啊，我沒注意哎?！敝x小盈動作頓了頓，她進(jìn)玉瑤宮的時候心思都在楊淑妃身上，自然沒張望。她有些奇怪，“甄美人不是一貫挺謹(jǐn)慎侍奉楊淑妃嗎？怎么突然被罰跪啊？”

    荷光咬了咬嘴唇，“奴問了青娥姑娘，青娥說……是因著甄美人先前承了一回寵，淑妃知道后，就每日都令她午后跪兩個時辰，沒說什么時候可以停。”

    謝小盈愈發(fā)感到蹊蹺，照理說楊淑妃不該是個善妒的。因她與自己一樣，壓根對皇帝寵愛誰沒多少芥蒂。楊淑妃單純是看不上皇帝的眼光，連帶著認(rèn)定皇帝寵愛的女人沒一個好東西。

    只自己成了那個例外而已。

    但為著這個，應(yīng)該不至于罰甄美人吧？

    謝小盈很知道收斂，雖然這次成功進(jìn)了玉瑤宮的門，但接連幾日，她都沒再堂而皇之地拜訪過。

    直到五月底，英國公府派人給楊淑妃進(jìn)了些新鮮的櫻桃，楊淑妃等著晨省散了，悄悄讓青娥告訴了謝小盈，喊人去玉瑤宮一起吃櫻桃。謝小盈這才又一次登進(jìn)玉瑤宮，也終于親眼看到了罰跪的甄美人。

    她忍不住問：“jiejie為什么要罰甄美人啊？她不是最聽jiejie的話嗎？”

    楊淑妃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謝小盈，“你個沒良心的，你說說我能是為誰？”

    “為……我嗎？”謝小盈不可置信。

    楊淑妃氣得伸手直掐謝小盈，“你怎么回事，別的不懂，這上頭也不懂了？五月初五那日，若不是你挨著甄美人坐，你當(dāng)陛下眼里能看著她？”

    謝小盈捂著胳膊往一邊躲，立刻分辨道：“是挨著坐了，可陛下看到就看到唄！不就傳了那一回嗎？這有什么的。沒有甄美人，也有金婕妤，還有陳才人！陛下原本就不獨(dú)喜歡我一個，真要論先后，那也是我入宮晚，jiejie哪兒能為這個罰甄美人?。　?/br>
    楊淑妃放過了謝小盈，伸手去撈琉璃碗中的鮮紅櫻桃，咬得滿齒血色，同謝小盈說：“事不是這么論的，若不是沾了你的光，陛下眼里早就沒有甄氏這個人了。這甄美人要真憑自己本事，能哄得陛下回心轉(zhuǎn)意，本宮也敬她三分膽色。可本宮還問了蘇寶林的話，當(dāng)時她也在場，知道陛下原是為了看你，你沒反應(yīng)，最后才留神了甄氏。敢用這等下作手段，本宮非要狠狠罰她?！?/br>
    櫻桃好吃樹難栽，每年英國公府也得不上多少，要往宮里給淑妃送，同樣還得先孝敬皇帝。好在宗朔這上頭不稀罕克扣妃嬪的，不管英國公給他敬多少，他連動都不動，全讓人直接抬進(jìn)玉瑤宮。因此吃新鮮這上頭，楊淑妃算是享慣了口福。

    謝小盈也愛吃櫻桃，可惜憑美人份例，宮里的鮮果兒分不到她手里多少。真要吃，還是蹭楊淑妃的福利最便捷。她吃得毫不客氣，嘴里塞一顆，手里抓五顆，慢悠悠地給甄美人求情：“不至于的，jiejie放過她吧。甄美人稀罕陛下，讓她稀罕去就是了，我心里不在意這個?！?/br>
    楊淑妃臉色一凜，教育道：“本宮知道你不在意，倘若甄美人真有心求寵，她合該跪到你面前來，規(guī)規(guī)矩矩地求你。你而今如日中天，要在陛下面前為她美言兩句，陛下會給你這個面子的?？捎姓?，她偏不走，就說明這人心術(shù)不行。你在玉瑤宮里，都肯拿出撲克牌來給她們玩了，她們知道你心性，就愈發(fā)不該這樣欺負(fù)你。旁人就算了，反正本宮管不到。但這個甄氏是玉瑤宮中人，本宮就容不得她叛你半分！”

    第55章 生辰將至   謝小盈悄悄遞牌過去，宗朔眼……

    黑暗的事, 有人為你做了。

    站在陽光下，謝小盈便沒有了立場再去指摘什么。

    她輕輕嘆氣，對楊淑妃說：“多謝jiejie待我的好意, 只是宮里的女人都不容易。甄美人能長了教訓(xùn)就是了, jiejie不必把人往絕路上逼。為著圣寵……實(shí)在是不值得?！?/br>
    楊淑妃怔忡片刻，她比誰都更懂謝小盈口中的“不值得”是什么意思, 因此隔了一會，楊淑妃就讓青娥出去，告訴甄美人以后不必跪了，“就說謝美人為她求了情?！?/br>
    ……

    六月的延京城又熱又悶, 剛連著下了兩日澎湃大雨，也沒能消去混著蟬鳴的躁動暑氣。

    宗朔已經(jīng)不再每日視朝了，哪怕大殿內(nèi)鎮(zhèn)了冰，站上幾十個朝臣, 你一句我一句的爭論起國事, 煩意與暑熱交織在一起，實(shí)在令人不太好受。除了大朝會, 宗朔只命諸省部先上奏疏條陳，每日他閱完挑要緊的, 單獨(dú)召有司人員面議，議完下敕，簡化流程, 也減少斗嘴皮子的功夫。

    當(dāng)然, 這只是其中一方面的原因。

    另一方面，則是因?yàn)樽谒废胍芸罩袝顥钍氐男模延l(fā)按捺不住了。如今京中要職，還有諸多位置坐得都是楊家的學(xué)生。楊守的父親乃是開國重臣, 在前朝死在太傅的位置上。楊守年輕時得父親門蔭，主過三屆科舉，他四弟更在國子監(jiān)做過兩年祭酒，先帝崩殂前才想法子把人遷去外埠為官，算卸掉楊家半個臂膀。

    有學(xué)生，有姻親，世家權(quán)大，便是半朝掣肘。

    重要的事放在朝上議，楊守若有心從中作梗，輕而易舉就能在朝中掀起聲浪，擾得人不得安生。

    比起對外議政，當(dāng)然還是私底下盡快決斷，發(fā)敕中書，傳印門下，來得更便利一些。

    既不必每日視朝，相應(yīng)的，宗朔也不必每日太早起來往前廷去了。

    太陽初升，宗朔還壓在謝小盈背后，狠狠暢快過了一回。

    謝小盈手臂攏著個竹夫人，一頭熱，一頭涼。宗朔吻著她的肩，將那竹夫人從謝小盈臂懷里強(qiáng)硬地抽了出去，信手扔到地上，命令道：“別抱著它了，過來抱朕?！?/br>
    “……陛下太燙了！”謝小盈直言嫌棄，但雙臂還是很老實(shí)地環(huán)到宗朔脖子上。

    宗朔得意笑起來，又吻謝小盈的唇峰，“燙不好么？剛剛說喜歡的不是你？”

    謝小盈偏頭躲開，她仍喘著，臉漲紅，實(shí)在是沒法配合宗朔吃人般的深吻。她倒也不是羞，主要是剛剛太激動了。這才六月初，她剛結(jié)束癸水，讓蓮月去尚儀局報(bào)了?；实郾镏脦兹諞]來，這一來自然是使出渾身解數(shù)。倘若男人真存了令女子快活的心意，那其間能滿足的法子自是數(shù)不勝數(shù)。她過了好半天才吝嗇地回給了宗朔一個主動的吻，直率地夸贊：“是喜歡，陛下可比昨晚上勇猛多了。”

    “你還挺挑剔?！弊谒窔庑α耍x小盈的腰，把人往懷里抓，因彤史女官過了夜就去了，宗朔說話也恣意起來，“朕昨晚上怎么不勇猛了？還不是憐惜你，因你說乏了！”

    謝小盈睡一覺醒來，渾忘了自己昨晚上是怎么求饒的。

    她昨天確實(shí)是累著了，因?yàn)闂钍珏f九霄天頂上更涼快，兩人帶著大皇子宗琪，一起爬到山頂放風(fēng)箏來著。小男孩能跑愛跳，楊淑妃懶得管，謝小盈倒是追在宗琪身后玩得不亦樂乎。因她玩得瘋了些，天有暮色才回了清云館。等她踏進(jìn)屋里才發(fā)現(xiàn)皇帝來了，宗朔派人尋她沒尋到，在這里干坐了半個時辰。

    宗朔聽說她是去找楊淑妃玩到這個鐘點(diǎn)，禁不住冷笑一聲，“朕看給你不如搬去玉瑤宮住算了！”

    謝小盈豈能聽不出宗朔是反諷，立刻推拒：“不不不，距離產(chǎn)生美，妾可沒想和淑妃夫人同吃同住，今次是趕巧了?！?/br>
    興許是謝小盈拒絕得夠快夠堅(jiān)定，宗朔總算被取悅，后頭陪著謝小盈用膳沐浴，就寢時也由著謝小盈撒嬌說不要，兩個人沒怎么樣就歇下了。皇帝自以為體貼，沒想到謝小盈居然沒領(lǐng)情？

    眼看著宗朔賭氣還想再來，謝小盈趕緊手腳并用把人推遠(yuǎn)，討好笑著說：“時辰不早了，別耽誤陛下的正事……晚上再來也不遲么?！?/br>
    謝小盈在這事兒上時常表現(xiàn)出尋常女子沒有的坦率，喜歡的時候直言喜歡，暢快的時候更是不加藏掖。每每看到謝小盈眼神迷離卻還攀著他不肯撒手的樣子，宗朔心口總是充盈著無法言說的鼓脹，那種成就感是前所未有的，比他自己得了快意更讓人興奮激動。

    他心里軟下去，便很溫柔地湊近，在謝小盈額間輕輕親了下，“好吧，那朕就晚上再來?！?/br>
    兩人又親熱了須臾，宗朔才喊人進(jìn)來送水，二人先后沐洗過了，謝小盈親自給宗朔選了一身衣裳，再一起用了早膳，隨后把皇帝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