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jié)
一說到馮蜜,熊黑就滿肚子氣:“這娘么,神神叨叨,折騰我半宿,非說有輛出租車有問題?!?/br> 炎拓笑:“查車去了啊?!?/br> “可不么,又查車又查人,還把出城之后的交通監(jiān)控調(diào)出來看了,”熊黑一個大呵欠上來,眼淚水都打出來了,“結(jié)果屁事沒有?!?/br> 出城之后的監(jiān)控是分路段的,因為只有主要路段有監(jiān)控,所以會出現(xiàn)車子從這條路上消失、一會之后又在另一條路上出現(xiàn)的情形——頭幾段監(jiān)控中,能看到兩輛車一前一后,都開得飛快,這一點是有點可疑,不過因為鄉(xiāng)下交警查得沒那么嚴,很多司機出城都會開快車。而且更關(guān)鍵的是,出租車很快又出現(xiàn)在了另一條路段的監(jiān)控上,按照距離推算,這輛車一直在行駛、沒停過,陳福那輛車,卻就此消失了。 司機電話也找到了,打過去問時,那個司機回憶了好一會兒,才說:“那天是下鄉(xiāng),心情不好,路上有輛車想超我,我還跟它賽來著……后來那車就掉隊、不知道哪去了,我拉了個客,就掉頭回城了?!?/br> 情況就是這么個情況,熊黑大致講完,問炎拓:“你說這娘們,是不是成心給我找事?” 炎拓說:“話也不能這么講,她也是心細、不放過任何一個疑點?!?/br> 熊黑真是服了他了:“你啊,真不愧是林姐帶的,說的話跟她一樣?!?/br> 炎拓皺眉:“這下難辦了,可怎么找???” 熊黑冷哼了一聲:“咱林姐眼里,就沒難辦的事?!?/br> 說著壓低聲音,同時指向林喜柔的房門:“說用最笨的法子,讓從車子最后出現(xiàn)的那條路開始,所有小路、所有方向,一米一米,地毯式排查。所以說啊,上頭動動嘴,下頭跑斷腿——橫豎是不要她忙,阿鵬那伙人得累吐咯?!?/br> 他聳了聳肩,又是一臉不屑,晃晃蕩蕩地走了。 炎拓原地站了會。 這確實是最笨的法子,但必然會有進展,至少,那間機井房是藏不住了。 正出神時,聽到林喜柔的聲音:“小拓。” 循聲看去,林喜柔還是一如既往的精致,她的審美風格是貴婦式的,但因為一張臉自帶風情,所以無論多難穿的衣服,碎花,天鵝絨,水貂,都能壓伏得住。 她穿了件剪裁簡約的本色珍珠貂半身外套,內(nèi)襯輕暖的羊絨連身包臀裙,打底絲襪,蹬一雙踝邊鑲鉆的高跟鹿皮短靴。 炎拓笑起來:“林姨,打扮這么漂亮,出去啊。” 林喜柔也笑:“是啊,明天又要去農(nóng)場忙了,趁著半天空,帶林伶出去買點衣服,要談戀愛的人了,也該打扮得漂亮點。你要不要一起?” 要談戀愛的人了…… 果然,呂現(xiàn)的意見一點也不重要。 炎拓告饒:“別了林姨,你們那逛法,我得悶死。對了,我得出去幾天?!?/br> “什么事???” “年底了,很多合作方發(fā)了邀請函來,不是答謝宴就是年會,沒法都參加,但是重要的一兩個,得去意思意思?!?/br> 林喜柔明白了,這些場面上的事,一直都是炎拓的活兒。 她微微頷首,又有些感慨,自言自語了句:“又是一年了啊?!?/br> 炎拓看了她一眼。 是啊,又是一年了。 *** 聶九羅一大早就起床了,昨天晚上,炎拓跟她說了,會過來送她回家。 回家的心情,總歸是愉悅的。 炎拓到的時候,她已經(jīng)穿戴整齊,且因著過于無聊,一個人拄著拐在客廳走了好幾個來回了。 沒錯,她特意買了個拐,還是個防滑老人用四腳拐杖。 炎拓推門進來,正跟她打了個照面,剎那間就被她的混搭風格震撼住了。 她穿白色棉襪、拖鞋、睡衣,拖鞋和睡衣是他買的,成套,鞋尖和衣褲上,都有很萌的圖案,這也就算了,因為一直胳膊吊著,所以不能穿,只能披著外套——她披了件版型很大佬很颯的黑色大衣,然后,拄了根老人拐。 炎拓:“你就這么走?” 好歹也是個藝術(shù)家,怎么能放任自己“垮”到這地步? 聶九羅:“我是病號啊,難道我還蹬高跟鞋穿緊身裙嗎?” 也是。 炎拓看她行李,一個手提旅游袋,一個……行李箱。 裝陳福的行李箱,那是他的。 重要的話都留路上說,炎拓先把行李箱搬下去,劉長喜幫著拎了旅游袋,下樓的時候一臉愁容:“小拓啊,你勸勸聶小姐,她這幾天買了那么多小家電,說都不要了,小姑娘不曉得持家的艱難,不能這么大手大腳的啊。” 炎拓說:“她就這樣。你留著用吧,家電老放著也不好?!?/br> 再上樓時,接的就是人了。 阿姨也已經(jīng)收拾好了,看護一場,得下樓相送,她摘下圍裙擦了擦手,忽然想起了什么:“聶小姐啊,你要不要屋里再瞧一遍,可別落了東西?!?/br> 有道理,聶九羅走到自己住的房間門口,往屋里看去。 前幾天,她一直有些嫌棄這兒,覺得房間逼仄,采光不好,裝修老舊,還帶著股老居室的滯澀味兒,可當真要走,居然有點戀戀不舍了。 脧巡了一回之后,還真發(fā)現(xiàn)東西了,聶九羅指向床頭:“那個,幫拿一下?!?/br> 阿姨快步過去,拿了東西給她,聶九羅接過來,轉(zhuǎn)身揚給劉長喜看:“長喜叔,這個給我吧?!?/br> 劉長喜趕緊點頭:“拿去吧,反正也是給你買的?!?/br> 什么東西啊,炎拓好奇,側(cè)過身來看。 好么,飛行棋。 不知道又要拿去禍害哪個老實人了。 …… 四個人,兩兩下樓,炎拓和劉長喜走前頭,阿姨扶著聶九羅走后頭。 炎拓剛走上最后一截樓梯,就覺得冷風逼人——小區(qū)是老小區(qū),樓也是老樓,沒裝樓底門,自行車從樓梯底下一直排到樓外。 他下意識轉(zhuǎn)身。 聶九羅才剛走到樓梯間,剛準備拐彎,就看到炎拓一只手抬到她身前,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已經(jīng)攥合她敞著的兩爿大衣,單手把一粒搭扣給系上了,說了句:“風大,別敞著?!?/br> 這大衣敞著穿有范,扣起來穿就有些土了,而且炎拓是隨手扣的、只為擋風——還把扣子和扣口給扣錯位了。 聶九羅低頭看了看扣子,又看炎拓。 他已經(jīng)下去了。 阿姨在邊上笑,感慨似地說了句:“我做了這么多家啊,就數(shù)你的對象對你好。” 聶九羅沒吭聲,拐彎時,冷風迎面襲來,身體裹在大衣里,多了拘束感,動作十分不便。 這一剎那,她覺得罩著大衣的自己,像一只溫暖又笨拙的水桶。 第76章 15 按照炎拓的想法,是讓聶九羅在后座躺著、一路安穩(wěn)到家,但聶九羅不同意,她躺了一夜起來,好不容易站了會,又要躺回去? 于是折中一下,先坐副駕,累了再躺也不遲。 車出小區(qū),聶九羅注意到,炎拓右耳朵里,塞了個無線耳機。 她隨口問了句:“聽什么音樂?” 炎拓搖頭:“聽呂現(xiàn)那頭的動靜,他也出發(fā)了。” 然后把這兩天發(fā)生的事大略講了一下。 居然出了這么多狀況,聶九羅想想還真有點后怕,這就是單兵作戰(zhàn)的尷尬之處了,以前有蔣百川在,捅出多大的狼藉都有?善后,現(xiàn)在不行了,即便全身而退,身后留的到處都是印記。 她要跟炎拓講的,有兩件事。 第一件事是審陳福,審出了炎拓meimei的下落。 這件事,她特意留著當面講,因為早告訴他也沒意義,黑白澗只是一個名稱,沒?知道它方圓幾里、廣深如何,更何況,纏頭軍還有“不入黑白澗”的訓誡。 炎拓聽得特別平靜,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按常理,不應(yīng)該心頭狂跳或者熱淚盈眶嗎? 都沒有,他車子開得很穩(wěn),如常注意路況和后視鏡,只輕輕“哦”了一聲。 連聶九羅都覺得奇怪:“你這反應(yīng),可對不起我的辛苦啊?!?/br> 炎拓失笑,想說什么,又不知道說什么好。 聶九羅繼續(xù)說自己的:“這個陳福,還挺警惕的,他只交代我提到的,比如我先提了血囊、黑白澗,他也就順著說兩句。一旦涉及他們的出身、來歷,就死也不開口了,我考慮再三,給他顱頂來了一刀——沒殺死,送他長睡的那種。” 炎拓覺得好笑:“這陳福也真是,接二連三死,三番五次活啊。” 聶九羅說:“我可不是來回折騰著他玩,一來,地梟數(shù)量不多,物以稀為貴,這個?質(zhì),將來說不定可以從林喜柔那換來點什么;二來,既然這次我能從他嘴里撬出東西,等過幾個月,我們有新的發(fā)現(xiàn),我再跟他聊聊,沒準還能挖到點寶?!?/br> 她還挺期待再次跟陳福對話的,也已經(jīng)為下次的見面設(shè)計好了造型,務(wù)求給陳福帶來新一撥的崩潰體驗。 第二件事是,截止目前,還沒聯(lián)系上邢深。 “蔣百川出了事,邢深他們估計是驚弓之鳥,短時間內(nèi)不會露頭——但就我對他的了解,他不會忍很久……我們再等等看吧,邢深走過青壤,聯(lián)系上他之后,什么金?門、黑白澗,也就好辦了?!?/br> 炎拓沒意見,想了想又跟她商量:“我這趟是以拜訪合作方的名義出來的,不能一個都不去。我看了名單,公司有個大渠道商在鄭州做中草藥批發(fā),路過那的時候,我得去拜會一下?!?/br> 聶九羅點頭:“沒事,你忙你的,我能給自己找一堆事做?!?/br> 炎拓:“你要是不介意,我還想順便繞一趟安陽?!?/br> 河南安陽?這地名聽著有點熟。 聶九羅心中一動:“你想去看那個……許安妮?” 炎拓默認。 找炎心的事,重要,但不緊急,再說了,想急也沒處使勁。 林伶的事,暫時也還在可控范圍內(nèi)。 只有這個許安妮,想起來總是揪心,或許是因為,她的父親被捶殺的時候,自己也在地下二層吧。 *** 聶九羅對監(jiān)聽呂現(xiàn)的事很好奇,朝炎拓要了只耳機聽效果。 呂現(xiàn)那頭挺安靜的,不過聽久了能分辨出也在車上,他心情似乎不錯,偶爾還哼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