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旋即提高聲音:“來,拎一個出來!” 話音未落,就近的一扇門砰地打開,有人老鷹拎小雞一般,拎了個只穿褲衩的出來了,那人之前在屋里聽到慘叫,已經(jīng)嚇得魂不守舍了,一出來看到蔣百川在血泊中打滾,更是險些崩潰,手腳并用著就想爬回屋里。 熊黑大踏步過去,一腳把那人踩翻,槍口抵上他喉嚨。 蔣百川嘶聲大叫:“我說,我說!沒必要這樣!” 非常好,熊黑收了槍,走回蔣百川身邊:“怎么說?” 蔣百川身上手上全是血污,痛得鼻涕眼淚混了一臉,甚至沒看見熊黑湊過來,只是喃喃重復(fù)著:“我說,我說?!?/br> 熊黑拿槍口撥撥他的臉:“那說啊。” 蔣百川氣喘不勻,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瘋刀……聶二,你忘記了,被你……給砸得,現(xiàn)在都沒醒,送……送西安去了?!?/br> 第49章 3 被自己砸得送西安去了? 熊黑還頗反應(yīng)了一下:他拳頭重,掄出來就是柄大錘,這些年,吃他砸過的人不少。 “昨晚那個?” 居然這么巧?熊黑詫異的同時,還有點飄飄然:自己不砸則已,一砸,就砸了個瘋刀? 耳機(jī)里,林喜柔的聲音很篤定:“不可能?!?/br> 熊黑槍口提起來:“蒙我是吧?信不信老子給你打個對稱?” 蔣百川最初痛到亂滾的那股勁兒已經(jīng)過去,進(jìn)入另一個極端:死人一樣靜躺著,仿佛只要自己絕對靜止,痛苦也能相對暫停。 他虛弱地囈語:“真的,瘋刀通常都是和狂犬一道行動的,昨晚上,他們就是一起的,那個瞎子,就是邢深,另一個,就是聶……聶二了……” 說著說著,語聲漸弱,到末了,完全沒聲息了。 熊黑拿腳撥了撥他下巴,跟林喜柔匯報:“老頭兒沒意志力,痛暈過去了?!?/br> 林喜柔沒吭聲。 熊黑發(fā)表自己的見解:“林姐,我看沒準(zhǔn)他說的是真的,人家說富不過三代,又說開國的皇帝亡國的龜?shù)?這纏頭軍,古時候可能是厲害,現(xiàn)在嘛……什么狂犬,廢狗一條啊,昨晚差點被我開車軋死……” 說到這兒,心內(nèi)很是遺憾:要不是昨晚炎拓壞事、他不得不離開,瘋刀狂犬一鍋端,妥妥雙殺達(dá)成。 林喜柔沉吟了一下:“就是有點太巧了?!?/br> 不過目前看下來,這些所謂纏頭軍后人,確實不足為懼。 熊黑侃侃而談:“無巧不成書唄,我也想不到那個瞎子能是狂犬,哎呦我去,狗家是絕后了嗎,就找不到個四肢健全的?” 林喜柔沒好氣:“你不懂,就別瞎嚷嚷。五官五感,每種感覺,都是要分走人的精力的。有得有失,一感作廢,其它四感會相應(yīng)提升,狂犬是個瞎子,一點都不稀奇——但凡你們身上有味,他早嗅出來了。” 熊黑悻悻,頓了頓又請示:“那……林姐,這些人可怎么辦???七八個呢,都綁了是不是陣仗太大了?” 雖說這些年,自己作jian犯科的事也干過不少,但那都是一個兩個、零星的,一下子七八個,還真有點沒底。 林喜柔:“先都帶去農(nóng)場吧,分開了,逐個問。這個蔣百川,我得見見。地方收拾干凈,這些人的東西,尤其是手機(jī),都收攏回來,還有,最好留兩人在那,看看會不會還有人上門什么的。” 掛了電話,熊黑自覺打了漂亮仗,真?zhèn)€神清氣爽。 他四下看看,總覺得還漏了什么事,下一秒想起來了:“那瞎子呢?還沒逮回來呢?這都什么廢物!” *** 炎拓睡到半夜,忽然聽到外頭嘈雜一片,門開門闔,腳步聲此起彼伏,有人尖聲痛呼,似乎還夾雜著熊黑的痛斥:“叫什么叫?這不有醫(yī)生了嗎?呂現(xiàn),再叫,把他嘴縫了!” 他立刻披上外套出來。 外頭人不少,而發(fā)聲的果然是熊黑,豎眼叉腰,正對著手術(shù)室那頭叫罵,呂現(xiàn)顯然也才剛起,正匆匆換穿手術(shù)衣。 隔著人與人之間的間隙看過去,躺在手術(shù)臺上的人眼熟,是熊黑下頭的,腰際捂著的紗布已經(jīng)叫血給染透了。 熊黑罵罵咧咧:“多去廟里拜拜神,霉運(yùn)上頭了吧?一個兩眼全乎的,讓個瞎子放槍撂倒了!” 手術(shù)室很快關(guān)上了門。 炎拓笑著過來:“熊哥,什么瞎子?” 熊黑這才看見他:“呦,回來啦?哎給我說說,你之前哪去了?” 他邊說邊窩進(jìn)大沙發(fā),又吼剩下的人:“該睡覺滾去睡覺,晃來晃去,老子頭疼!” 那幾個人都往對面走,對面是大宿舍,呂現(xiàn)這頭相對專業(yè),又是藥品又是醫(yī)械的,他們習(xí)慣了即來即走,省得礙事。 炎拓揀了邊上的單人沙發(fā)坐下,順手去掀外套衣領(lǐng),想先給他看看身上的傷:“是這樣的,我……” 熊黑使喚走得最慢的那個:“去,拿幾罐啤酒過來,冰箱里有涼菜沒有?弄兩碟來。” 炎拓放下手。 真奇怪,熊黑今晚是去辦事的,手下還受了傷,怎么這么高興? 他先按下自己的事不說:“熊哥,今天辦事很順?。俊?/br> 熊黑眉飛色舞:“那是當(dāng)然。” 說著湊過來:“炎拓,這趟可是幫你報仇報徹底了……” 他做了個蕩平臺面的手勢:“一鍋,端掉?!?/br> 炎拓心頭一凜,滿臉茫然:“誰?。俊?/br> 熊黑不樂意了:“你不是缺心眼吧,板牙那伙啊?!?/br> 炎拓把外套攏了攏,更深地倚進(jìn)沙發(fā)里:“吹吧你就,保不齊只是揍趴了幾只小魚蝦,非說是連鍋端了?!?/br> 熊黑心情好,兼具實績在手,不跟他計較,反而得意洋洋:“我就說一樣,他們的頭兒,姓蔣的老頭,呵呵,老子親手崩了他半只腳?!?/br> 炎拓哦了一聲:“一鍋端,男女老少都有?” 熊黑擺手:“沒見著女的,你是不是想起那個雀茶了?沒有,這趟沒她。嗐,女的能成什么事兒?!?/br> 炎拓笑笑:“這話,說給林姨聽聽?” 熊黑一時語塞。 說話間,啤酒和涼菜都過來了,熊黑掰了雙一次性筷子,拈了一大筷塞進(jìn)嘴里。 炎拓盯著他上下咀嚼的嘴:不管是林姨還是熊黑他們,喝酒吃rou一如常人,到底什么叫“雜食”呢? 正想著,熊黑抬頭看他:“你之前又是怎么回事?” 事先打好的稿子不能用了,現(xiàn)編還真是挺考驗人,炎拓欠身拿過一罐啤酒,用力拉開拉環(huán):“我啊……” 他忽然想到聶九羅,她可真是瞎話張嘴就來,這輩子,他就沒見過撒謊撒得那么自然無痕的人。 他盡量說廢話拖延:“我當(dāng)時不是往東頭走嗎,本來是想叫車,誰知道鄉(xiāng)下地方,司機(jī)都不接單……” 熊黑吃得呼哧呼哧,同時猛點頭:“那是,城里車多,好叫車,鄉(xiāng)下不行。哎,你吃啊?!?/br> 炎拓:“我就一路走,一路嘗試,沒太留心道邊。突然間,就有兩人竄出來,把我給放倒了?!?/br> 熊黑筷頭暫停:“板牙的人?” “我也以為是,還當(dāng)是事先埋伏好的,有點慌,加上一開始沒防備,吃了點拳腳虧,好不容易覷了個空子逃跑,他們窮追不舍,還又叫來了兩同伙。我找了個犄角旮旯躲起來,給你打電話?!?/br> 熊黑點頭:“怪不得我聽你當(dāng)時,上氣不接下氣的?!?/br> “誰知道電話沒打完,那幾個人就追上來了,怕他們聽到動靜,只好先掐了電話。本來啊,可以躲過去的,但是我犯傻了,沒調(diào)靜音——你一個電話回過來,就叫他們給發(fā)現(xiàn)了?!?/br> 熊黑半張了嘴,沒想到這里頭還有自己的事,沒錯,他是連著打了十幾通電話…… “我又沒長千里眼,我哪知道你當(dāng)時還是那么個情況呢?” 炎拓很體貼地隔空朝他摁了摁手:“沒事熊哥,大家自己人,雖說我后面吧,吃了一刀……” 他把外套下邊緣翻起,給熊黑看右小腹上那道抓痕,這一道不深,創(chuàng)口細(xì),看起來跟刀撩得差不多:“但好在只破了點皮,沒大礙。再接著反正就是打唄,那幾個其實不經(jīng)打,但架不住人多,我撂倒他們之后就跑了。其實當(dāng)時,還存了個心思:我認(rèn)為他們是板牙的人,想反過來偷偷跟著他們,要是能跟去他們的窩點,不也算意外收獲嘛。” 說到這兒,他仰頭灌了兩口酒。 截止目前,應(yīng)該圓得還行、沒破綻。 熊黑說:“那你也該跟我說一聲……” 炎拓放下啤酒罐,抹了下嘴:“手機(jī)掉了,讓那幾個撿走了。” 原來如此,熊黑恍然大悟:難怪最后一次,電話接通了卻沒聲,再之后,就徹底關(guān)機(jī)了。 他說:“然后呢,應(yīng)該不是板牙的人吧?” “最后確定不是,就是打黑棍撈偏財?shù)幕旎?,這我能饒得了他們嗎?后頭還挺復(fù)雜,不細(xì)說了,反正動我的一共四個,一個一個,我都給好好發(fā)送了。手機(jī)也折騰故障了,我拿去修了一下……” 他從外套里拿出手機(jī):“喏,還給贈了個巨丑的殼?!?/br> 熊黑聽得嘆為觀止,末了指了指仍緊閉著的、手術(shù)室的門:“等他好了,你倆一起去拜拜吧,你這什么運(yùn)氣,接二連三的,盡碰到這種破事!” 炎拓苦笑:“不提了。熊哥,林姨要是問起來,你就說我出了點事、手機(jī)又壞了,耽誤了。問我我也這么說,細(xì)節(jié)什么的就別提了,顯得我怪沒用的。” 他把啤酒罐底在臺面上頓了頓,和熊黑隔空碰杯:“恭喜你了熊哥,我這兒沒立著功,你那重大突破……對了,你說崩了姓蔣的半只腳,槍崩的?。窟@得讓呂現(xiàn)處理一下吧?” 熊黑一聲冷笑:“處理?他也配!爛著吧就?!?/br> *** 聶九羅晚上睡覺,手機(jī)都是關(guān)靜音。 但這一晚睡到半夜,愣是被手機(jī)屏上爍動不息的亮光給晃醒了,睜眼時恍恍惚惚,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她拿過手機(jī)看,是個完全不認(rèn)識的號碼,因著長時間無人接聽,自動斷了。 往前翻,這個號碼已經(jīng)打了二十多次。 正納悶著,新一輪的屏閃又來了。 聶九羅遲疑著撳下了接聽:“喂?” 那頭居然是個口音挺重的男人:“你博社咧,等一哈?!?/br> 聶九羅一頭霧水:“???” 下一秒,那頭換了人、傳來邢深的聲音:“阿羅?” ……